走出機場時,夜叉阿龍已經早早等在不遠處,對著韋震雙手合十,謙恭的點頭施禮。隨後阿虎和阿泰也相繼跟了上來。

    “走吧。”韋震抬眼警覺的環顧著四周,輕聲說到。

    “小姐,我來拿行李。”阿虎雙手合十,順著眉,那種恭敬讓蝶影感到十二分的不自在。“梵天”近身的“夜叉”,隻聽命於韋震一人。怎麽忽然對她這般恭謹起來了?

    韋震銳利的雙目立即察覺出端倪。他極力掩蓋的“醜聞”對於跟隨左右的“夜叉”來講已經不再是秘密了。阿虎對於蝶影的禮遇,分明提高了一個規格。

    坐上那輛白色雪芙蘭不久,韋震沉默良久,突然淡淡發問:“如果梵天錯了,會怎麽樣?”

    同在後座的蝶影不知其所雲,一臉迷惑。“父親”這是怎麽了?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阿虎信誓旦旦的迴答著:“夜叉隻知道梵天永遠不會錯!”

    韋震沒再多問一句,安然靠迴椅背上。蝶影聽的一頭霧水,既而將頭轉向窗外。

    迴到宅院後,韋震沐浴完畢,換了一身款式簡潔的月白色衣褲,便派人召集八位“明王”,匆匆趕往“翡翠皇宮”會麵。

    他走了,沒留下任何交代。兩顆緊貼的心被生生的撕裂開來。蝶影站在窗前,望著韋震的車始出園門,悵然所失……

    他終於迴來了,而且馬上會來“翡翠皇宮”,金枝得知這個消息後開心的怎麽都合不攏嘴。放下手頭的一切事情,先將自己打扮漂亮在說。

    “幾位,我替逆子容生為那天的事道歉。委屈幾位了!”韋震從容起身,舉杯安撫著手下的幾員愛將。江湖地位從來都是水漲船高,你敬人幾分,人敬你幾丈。他那個混蛋兒子難道真連這麽淺顯的道理都明白嗎?

    “小孩子不懂事,我們怎麽會計較這些!”季文輝表現出明王應有的大度。

    “我象他那麽大,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什麽小孩子,分明是混帳!”一提起這個兒子他就頭疼,“改天一定讓犬子親自給幾位賠罪。”

    “算了,算了。你還真當一迴事了。要說委屈,那天真正委屈的人該是——”

    “降三世”康競生口無遮攔,立即被敏感的季文輝將話題攔了下來。“好了,過去就不要再說了。我們喝酒!”他直覺關於金枝的話題,未必是韋震想聽到的。

    包房門輕輕開啟。“各位還有什麽需要嗎?”曹操沒等人說就先報到了。金枝含笑走進門內。

    “非常滿意。”季文輝搶先迴答,其他人也跟著你一句我一句的客氣應和著。

    “很周到。”韋震沉默良久,勉強給出個評價。

    “一起坐啊。”季文輝無奈的瞄了講話的康競生一眼。韋震想留她,自己不會說嗎?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金枝朝大家很禮貌地微微一笑,規規矩矩地坐到了韋震身邊。

    聽大家複述那些他離開這段時間發生的新聞,即使那對於他早就不算是什麽新聞了。接下來是毫無價值的閑聊。看看腕上的表已經接近午夜,心中忽而多了一份牽掛。她睡了嗎,在擔心他嗎?

    “震。”金枝溫柔的唿喚忽而打斷了他的沉思。

    “很久不見。”他微微揚起嘴角。

    “是啊,很久了。”她心中不由抱怨,他這算什麽話,連一句思念都沒有嗎?

    “不想我嗎?”金枝一向前衛大膽。

    “嗬嗬。”他低眉一笑,無從迴答。金枝的確是個問題,他該拿她怎麽辦?繼續糾纏下去還有任何意義嗎?

    “我很想你,天天都想。”金枝勇敢表白。

    “是嗎?”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迴答不象話。怪事,什麽會這樣呢?繼續待在這裏一定會讓他窒息的。韋震決定盡快閃人。

    “今晚去我那兒嗎?”她含情脈脈的望著他,發出激情邀請。

    “剛迴來,有點累。改天吧。”韋震委婉的推掉金枝的盛情,不去理會對方的一臉失望。隨即起身跟在座的幾位“明王”告了辭。

    梵天走後,季文輝看著滿臉失落的金枝,心裏打了個更大的問號。難道他的猜測是真的?

    明亮的車燈劃過窗簾,蝶影終於將高懸的心放迴了肚子裏。他平安迴來了!

    廊上的腳步聲漸近,她的心也隨之糾結在了一起。那特有的節奏在她門前短暫停留了一秒鍾後,漸行漸遠。

    炎熱的季節為何會無端感到一絲寒意?他與她之間隻隔著一道門,而那道門便是無法穿越的距離。長夜漫漫,睡意全無,好懷念曾經那個夜夜在耳邊輕喚她“彌生”的男子。昨日的溫存仿佛全都遺落在東京早春的枝頭。

    夜色讓韋震同樣陷入惆悵。讓他牽腸掛肚的人兒就在幾步之遙,他卻因太多的顧慮,沒有勇氣去打開那扇門。她想他嗎?她恨他嗎?這樣的處境早晚會將他折磨至死的。

    清晨,一夜未眠的韋震早早進入佛閣敬香打坐。他心中積壓的鬱悶隻能跟龕上的神佛默默傾訴了。身後漸近的腳步聲搞的他心神不寧。是她,沒錯了。

    微微張開細長的眼:她用絲巾包起長發,赤著腳,依舊一身素白,安靜的跪在他身旁。周圍如此寂靜,唿吸清晰可辯。

    “蝶影。”打坐完畢,韋震率先起身,低喚道。她淒然望他一眼,無言,跟隨他退出佛閣。

    坐在蔥鬱茂盛的木棉之下相對而望,咫尺便是天涯,再也找不迴遙遠的曾經,既丟失了散落在東京的愛情傳說,也找不到父女二人留在花園內的過往歡樂。這就是上天的懲罰嗎?

    望著他頹然離去的背影,她一時癱軟在那裏。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嗎?隻得到了三分歡樂,卻要付出七分的痛苦。結束了過往那段短暫的初戀後,她也曾告戒自己既然會痛就不再去愛了。可如今她卻讓自己又一次置身懸崖深淵。而這處斷涯更高更險,掉下去無疑會粉身碎骨的。

    天,她愛上的是不能愛的人,牽掛的是不該牽掛的魂。她好糊塗,怎麽會縱容自己任性地愛上韋震呢?

    而他從她的眼中隻看到兩個字——“痛心”。迴到曼穀,他隻能是她的父親。更見鬼的是他居然再也找不到做父親的感覺。害怕麵對她,那種異樣的感覺幾乎要將他生吞活剝,他無數次重複著衝動,克製,逃避,心疼。他要怎樣才能將臨近崩潰的情緒徹底放鬆下來?

    那夜他喝醉了,很少這樣放縱。神智不清,甚至絲毫不清楚自己是怎麽迴到家中的。不住的嘔吐,直到吐血。

    輸液瓶掛在頭頂,韋震吃力的抬了抬眼皮,看了眼身著白袍的杜蓬,之後又昏睡了過去。

    杜蓬交代完一切,匆匆離去。隻說若發現什麽新問題就立即給他電話。

    夜色深沉,房內隻剩下蝶影一人陪在“父親”身邊。房門緊鎖,沒什麽人會再打擾他們了。她顫抖著伸出冰涼的指尖,撫著他漸漸褪去緋紅的臉龐,他幹嘛要這樣折磨自己呢?或許他注定要經受老天更加嚴酷的懲罰,他甚至不知道她隻是他的養女。

    世俗間的道德人倫輕易將他打敗了!

    “彌生,彌生……”數不清昏睡中的他多少次喚著這個名字。她好想大哭,卻無奈丟失了眼淚。無量梵天,他什麽時候才能醒來啊?

    與此同時,另一個女人身體僵硬,獨自端坐在vip包房的沙發上發呆。

    “金枝,不會有事的。去休息吧?”季文輝誠懇的勸解到。

    “季哥,我不是擔心,是傷心。”她將淚水努力擋在眼眶之內。

    “何必?”

    “他醉了,難道你們沒聽到他口中一直念著——彌生?”滾燙的淚水,還是順著臉頰流瀉下來,“震,應該是有了其他的女人。”

    “一個男人身邊有幾個女人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季文輝用他的思維方式寬慰著眼前這個女人。

    “對於你可能不奇怪,而對於震——他不是那樣的男人。”金枝認定自己非常了解韋震,“我清楚他一定是愛上了那個名叫彌生的女子。”

    彌生?是啊,他剛剛也聽到酒醉的韋震不住的喚著這個名字。難道韋震最近迷戀上了一個日本女子?不過這也不算什麽壞消息,至少可以排除掉韋震與蝶影之間不清不楚的可能。對了,韋震最近去過日本嗎?或許!否則他是怎麽跟山口組接上頭的?那個“彌生”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居然能將一向潔身自好的韋震迷惑成這樣?真是很厲害!

    “季哥,我該怎麽辦?對於他,我已經是多餘的了,不對嗎?”金枝眼神空洞,將季文輝的魂魄拉迴現實。

    “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他!”他可不想攪和進這汪混水。韋震的事別人管不了,搞不好到頭來還會惹得一身埋怨。

    是的,她的確很了解韋震。她知道他從來就沒愛過自己,心中隻放著他的妻子花容。他曾對她說過,沒有人能代替花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所以,她從沒妄想過韋震會真的愛上自己。她隻是慶幸,她能給他想要的快樂。可現在呢?他竟縱容自己放下理智,為了那個叫彌生的女子喝的爛醉,他是愛上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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