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中,輕紗珠簾翻飛。


    皇甫軒背手負立,眼裏滿是算計。


    他全然忽略了容忌,轉而輕聲對我說道,“你且好好考慮考慮,同我雙修,利大於弊。”


    皇甫軒刻意挺直了脊梁,顯出強健的體魄。墨綠色儒袍襯得他身材頎長,為他增添了幾分霸者的氣勢,給人以一種強烈的壓迫之感。


    皇甫軒見我不語,繼而說道,“你我並無利益衝突,哪日我君臨天下,你若想站我身側,我帶上你就是。現在,你隻需好好享受我對你的恩寵!你對我無情,同我雙修不會觸發舊疾,但若是同東臨王,那就難說了。”


    “找死?”容忌一手扼住皇甫軒的脖頸,五指漸漸收攏。


    皇甫軒被容忌勒得喘不過氣,麵色現出異常潮紅。


    他訕笑道,“東臨王,何必呢?為了一個女人,與我為敵,這很不明智!”


    “帝俊,你可知幾十萬年前,你為何會死?”容忌反問道。


    皇甫軒雙眼微眯,似在迴憶當年之事。


    他瞳孔中迸濺出無窮恨意,似要將容忌吞噬入腹,“我身歸混沌隻是命數已盡,但依舊可以卷土重來。然,容淵奪走了我天帝之位,使得我身上氣運消散,時至今日,還未能完全恢複!父債子償,容淵欠我的,就由你來償還吧!”


    容忌搖了搖頭,低歎道,“一代梟雄,連自己死因都不知!”


    皇甫軒一臉茫然,欲言又止,顯然是很想得知真相,但又不願開口問容忌。


    對於他的前世,我亦有幾分好奇。


    我見他意誌稍有動搖,連趁著他晃神的空當,以指尖蛛網朝他擲去。


    撥開夢境迷霧,我一骨碌鑽入了皇甫軒的夢境之中。


    我踩在一片白茫茫的雲海之上,漫無目的的遊走。


    往上看,蒼穹似廬,籠罩四方。瓦藍天幕空洞無一物,即便陽光明媚,周遭依舊是死氣沉沉。


    往下看,皎雲似棉,鋪陳滿天。無際雲海偶有錦鯉躍出,雲卷雲舒,單調蒼白,毫無生機。


    須臾間,裂缺霹靂,山巒崩摧,風雨欲來。


    一頑石從天而降,隨後碎裂成渣。頑石之中,皇甫軒破繭羽化成仙,刀刻般的身姿在陽光中顯得極其炫目。


    他一手握著開天巨斧,披荊斬棘,直搗黃龍。


    夢境一轉,仙界疆域已十分寬闊。皇甫軒坐於高位,他身邊簇擁著一群鶯鶯燕燕,飲酒作樂。


    但他手段殘忍,反被他挑中的仙娥,仙力盡失。


    “天帝,求你,放了我!”一仙娥瑟縮在靈霄殿一隅,不停地磕著頭,額上血窟窿越來越大,可她卻片刻不敢停歇。


    皇甫軒抬腳,一腳頂在她腦門上,怒目而視,“朕最厭惡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女流之輩!”


    仙娥淒楚哭訴著,“天帝,求你看在我腹中麟兒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吧!”


    皇甫軒怒極反笑,“你仙力盡失,留著你亦是無用。”


    “不!天帝,我腹中懷有你的骨肉,你不能這樣對我!”仙娥言辭激烈,一隻強調著她腹中麟兒。


    皇甫軒對此嗤之以鼻,“朕前日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終將會被自己親骨肉殺死。為了杜絕夢境成真,你腹中麟兒必死。”


    皇甫軒背手負立,神情冷漠。


    “來人,賜白綾。”


    他側臥在高位之上,深邃眼眸光暈流轉,嘴角的笑意愈發深刻。


    仙娥心如死灰,緩緩站起身,猛然撞向靈霄殿中白玉石柱之上,“帝俊,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夢境再度轉換,又是如出一轍的場景,隻不過,眼前仙娥已不是當日仙娥。


    我在他夢境中來迴穿梭,但見他萬年如一日,除卻修行便是汲取仙娥仙氣,乏味地很。


    正當我準備一手捏碎夢境之時,皇甫軒忽然朝我走來,“北璃歌,既然來了,何不坐坐?”


    他將手搭在我肩膀上,眼神陰鷙,麵上掛著亦正亦邪的笑靨。


    “坐下,我替你畫幅畫像,如何?”皇甫軒強行將我按在他懷中,鼻尖貼著我耳鬢,將鼻息洋洋灑灑噴在我臉頰之上。


    我心下委實困惑,為何我一個虛無階入夢者,還會被夢中人發覺?難道,皇甫軒已然突破虛無階?


    如是想著,我心中警鈴大作。


    皇甫軒手執狼毫筆,在發黃的宣紙上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我的輪廓。


    隻是,我明明穿戴齊整,宣紙上的我卻顯得十分狼狽,甚至可以用放浪形骸形容。


    我滿頭黑線,欲奪過宣紙將其撕成碎片。


    皇甫軒豈容我搶奪宣紙,將我推至一邊,再在宣紙之上以寥寥數筆將自己的身形輪廓勾勒出來。


    “北璃歌,這夢境雲榻,定不輸於東臨王的臥榻。”皇甫軒眉峰一挑,帶著些許的挑逗意味,直勾勾地看向我。


    “你做夢!”我咬牙切齒說道,隻覺皇甫軒的臉皮已經厚到堅不可摧的地步。


    皇甫軒朗朗笑道,“我們這不就是在夢境之中?北璃歌,為了你,我放棄了崆峒印轉世,你可別讓我失望!”


    他語音剛落,就急不可待地朝我撲來。


    我閃身躲避著,忽而憶起他在北璃朝堂之上妙語連珠,為我登王掃清了諸多障礙,不由一陣惘然。


    “皇甫軒,為何要一意孤行?初見你時,我隻道你是朝中隱士,滿腔熱血向黎民。在那之後,你為皇甫璟素手畫皮,傾盡所有柔情,我不認為你隻是在逢場作戲!”我迴憶著往事,才發覺皇甫軒如此矛盾。


    皇甫軒沉吟片刻,低低說道,“你大概是忘了十八年前,我親眼目睹今世雙親慘死殿中仍舊無動於衷!忘了告訴你,我本就是一頑石。頑石如何有心?即便是有,也是硬的,捂不熱。”


    他語氣平和,甚至帶著些許戲謔,雙眼陰鷙,毫無溫度可言。


    這樣的皇甫軒,委實可怕!正如他自己所說,他本是頑石,草木皆有情,然頑石本無情!


    皇甫軒吹著宣紙上尚未幹涸的墨跡,低聲呢喃著,“與你為鄰的那段日子,我一度以為自己和尋常人一般,知情知義。不過,黃粱一夢,終究要醒!古往開來,真情總被無情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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