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容忌見我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焦急地詢問道。


    盡管,我很不願意扯這種慌,也不願欺騙容忌,但為了留住他,隻能豁出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直視著他的眼眸,“我,我有了。”


    “什麽?”容忌顯得十分驚訝,聲音陡然轉高。


    “你這麽兇做什麽?”我反問道,實則心虛地要命。


    容忌將視線移至我平坦地毫無波瀾的腹部,不可置信地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什麽時候?我心裏慌得要命,連連求助著黑盒子。


    黑盒子沉吟片刻,“你從古戰場出來之時,南偌九是診治過的,那時候肯定沒有。近期內,似乎隻有昨晚了。”


    若說昨晚!他會信麽?


    我瞅著他的臉色,盡量擺出理直氣壯的模樣,“昨晚!我方才在迴宮路上體力不支,暈厥在地,恰巧南偌九和獨孤曦玥路過,這才未生出其他枝節。南偌九替我把脈之時說我有了,也正因為如此,獨孤曦玥不忍你我離心,才將真相告知了我。”


    容忌顯得十分沉重,盯著我的肚子看了好久,這才徐徐開口,“歌兒,我們不能要。”


    “如果,我偏要呢?你不是說過,喜歡女兒?”


    “不可。於我而言,唯有你才是最重要的。”他聲音透著蒼涼,但眼神卻十分堅定。


    盡管我隻是隨意找了個借口想將容忌留在身邊,但聽他親口說不要孩子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驚慌。


    我趁他晃神之際,奪門而出。


    倚在門口的天後目光灼灼地盯著我小腹,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詭譎至極的笑容。


    柳蘇蘇站在天後身後,眼眸清澈見底。她顯得十分純粹,儼然就像個未經世事的少女。


    然,她故去多年,幽魂又被禁錮在古戰場上日日夜夜受著怨氣的侵蝕摧殘,我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多災多難的她,竟還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天真無邪。


    我匆匆瞥了她一眼,便禦劍離開驛館。


    迴了北璃王宮,我將自己鎖在屋中,嚐試著以體內的乾坤之力,去修複自己重傷未愈的身體。但不知為何,氣血運行至心口處時,仿若被巨石大山堵著前路一般,再無法繼續。


    我不信邪,以蠻力驅使著體內的乾坤之力,使之更為瘋狂地撞擊著心口處堵著的巨石大山。可每每要突破瓶頸之時,我總覺體內欠缺了一分力道,使得我所有的努力都顯得十分無力。


    既然順行氣血行不通,我索性將乾坤之力分流,一邊順行氣血,一邊逆行經脈,左右夾擊,以期震碎心口如巨石大山般的氣流阻隔。


    正當我即將突破最後一層屏障之時,被褥下長二寸有餘的屍毒蠱蟲紛紛朝我身上爬來。


    該死!我竟忘了出宮前,天後化作宮女,還給我擺了一道兒!


    我連連收功調息,一骨碌站起身,冷眼看著臥榻之上數百條屍毒蠱蟲。


    此類細如絲線的蠱蟲我在古戰場中倒是見過的,也得虧我之前見過,不然全將它們當成尋常蟲子處理,被吸食了精元成了天後的傀儡都不自知。


    正當此時,容忌推門而入。


    往日裏,無論走向何處都能熠熠生輝的他,顯出了幾分懊喪。


    他低垂著眼眸,朝我走來。


    我淡淡地瞥了眼他一手端著的藥盅,便知他何意,還未等他開口,就果斷拒絕了他,“我不喝。”


    容忌將我帶入懷中,以蠻力扣住我的後腦勺,托著藥盅的手微微發顫。


    同他四目相對,我才發現他眼眸裏血絲遍布。


    或許,我不該騙他。但,我若不騙他,他為了保我性命,阻我動情,定會離我遠遠的。


    同他分離百年之久,現如今我可不願再度與他分隔兩地。


    “歌兒,聽話。”容忌聲音不大,語氣裏滿是歉疚。


    我糾結了好一會兒,終是受不得他自責的模樣,雙手捧著藥盅,準備同他和盤托出。


    砰——


    我話尚未說出口,容忌便匆匆打碎我手中溫熱的藥盅,“為何!為何要我做這兩難的選擇?”


    “容,容忌,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許打我,不許罵我,不許生我氣,也不準離開我。”我雙手抓著他被藥盅刮傷的手,再也無法心安理得地欺騙他。


    容忌頷首,“我何時真正生過你的氣?”


    有了他的保證,我這才放下心來,小聲咕噥著,“我沒有懷孕。我隻是怕你離我而去,這才扯的謊……”


    容忌盯著我,沉思了許久,他黯淡的神色漸漸被怒火取代。


    啪——


    他一掌狠狠地落在我手心之上,我手心轉瞬紅了大片。


    “你說過不生氣的!”


    “你怎能開這種玩笑?”容忌反問道,一手掐著我的臉,愈發用力。


    我正想為自己辯駁,但看他如釋重負的樣子再不舍激怒他。他端著避子湯進屋之時,心裏應當難受至極吧!


    “我就想嚇嚇你,沒想到你這麽不經嚇……”


    叩叩叩——


    “北璃王,我可以進來嗎?”皇甫軒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容忌悄然收迴了手,不悅地皺了皺眉頭,搶先一步替我答道,“不可。”


    皇甫軒推門而入,見我和東臨王膩歪在一起,嘖嘖出聲道,“旱的旱死澇旳澇死!本王也想做一迴北璃王的入幕之賓呢!”


    我滿頭黑線,皇甫軒這張嘴,真是什麽都敢說!


    “出去。”我冷冷說道。


    皇甫軒置若罔聞,繞至我身前,會心一笑,“據我所知,你有舊疾在身,不得動情。”


    “與你何幹?”我反問道,心下大為不快。


    皇甫軒將手中折扇次第攤開,折扇上的畫作簡直不堪入目!


    但他卻興致勃勃地指著扇麵說道,“你和我,也能如此和諧。琴瑟和鳴,快哉快哉!”


    容忌指端燃起大成之火,頃刻間將扇麵燒為灰燼,“身體還未複原,就敢在本王麵前叫囂?帝俊,你這是越活越迴去了!”


    皇甫軒戲謔說道,“東臨王,你得了柳蘇蘇還不知足!做人,莫要太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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