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仙娥是故意說給我聽話的吧!


    不過她們究竟是被香雪憐收買的,還是被百花仙子又或是其他對容忌心生愛慕的女子所收買的,我就無從辨別了。


    “真真是個不省心的!竟給我惹了這麽多爛桃花迴來!”我咕噥著,隻覺一陣頭疼。


    “嗯?”容忌掀開被褥,發現我依舊未著寸縷躺在床上,眼神深了深,“歌兒還想繼續?”


    “混蛋!我腿酸得很,動一下都痛。”


    “讓我看看,是不是哪裏傷著了?”容忌俯下身,琉璃珠般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我從他瞳仁中能清晰地瞧見自己,不覺紅了臉,“你別亂看!我動不了,快幫我把衣服穿起來,這樣光裸著,太沒安全感了。”


    “好。”容忌應著,扯了條緞帶遮住眼睛,“等著,我幫你穿。”


    我一陣無語,他蒙上眼睛,還怎麽給我穿衣服啊!


    “歌兒,你身體比你誠實多了。”他吟吟笑著,指尖所觸之處,如星火燎原,灼燒著我的身體。


    我滿頭黑線,“你走,叫若雪進來幫我穿吧。”


    他見我動怒,這才安分下來,三兩下為我穿戴整齊。


    “剛剛,天後找你,是因為香雪憐?”


    容忌摘下了蒙在臉上的緞帶,沉聲道,“無非就是些流言蜚語,不聽也罷。”


    能鬧到天後這,恐怕不是一般的流言蜚語了。等容忌出門為我傳膳,我又喚來和黑龍鬧得不可開交的綠鶯,細細詢問道,“你可知,昨兒個香雪憐都跟天後說了些什麽?”


    綠鶯激動地點著頭,義憤填膺地拍著大腿,“主人你不知道,那個渾身一股狐騷味兒的女人,竟造謠你在被鬼王軟禁期間,淪為他的禁臠,夜夜笙歌夜夜醉。”


    “不僅如此,百花仙子也向天後告狀,說主人你一身狐媚之術,迷得殿下魂不守舍。”綠鶯憤憤不平說道,“要是我打得過她,肯定撕爛她的嘴!”


    我怒極反笑,“平時隨她們說我倒是不介意,但她們跑天後跟前造謠,是可忍孰不可忍。”


    “綠鶯,你先出去。”容忌端著藥膳走進,一臉冰冷全然沒有晨起時春風拂麵的模樣。


    “聽到我要對付香雪憐,舍不得了?”我心中始終忌憚他對香雪憐非比尋常的態度。


    他歎著氣,解釋道,“你不是嫌我桃花泛濫到處惹事嘛?我這會子哪裏敢在人前笑!”


    “張嘴。”容忌一勺一勺地往我嘴裏送。


    我嚐了一口,差點兒沒吐出來,“好苦!我不吃。”


    他舀起一勺,嚐了嚐味道,隨即放下藥膳,“胡說,明明很甜。”


    “你那麽在乎香雪憐,不舍得我動她一分一毫,我心裏苦。”我撇著嘴,心裏頭總覺不舒服。


    容忌顯出幾分開心,“吃醋了?”


    想我堂堂幻境聖女,愛慕者趨之若鶩,還需要吃別人的醋?


    我搖搖頭,矢口否認,“才沒吃醋!我隻是眼裏容不得沙子。今天你要是不交代清楚你和香雪憐的關係,這個坎兒還真就過不去了!”


    “父皇母後因她救過我一命,對她禮遇有加。”容忌徐徐開口,緊張地看著我的臉色,深怕自己說錯一個字,又惹得我不快。


    “你對她,就沒有什麽旁的想法?”


    “沒有。”他迴答地堅定又幹脆。


    “那她們造謠我,你就聽之任之?”我越想越氣,“你可以無所謂,但是不能阻礙我收拾她們。倘若你強加幹涉,那我就!”


    容忌喝了一大口藥膳,傾身上前噙住我的唇,甜膩的湯汁從他的唇渡向我的嘴,我睜著眼看著他微翹的睫毛掃過我的臉頰,心跳如鼓。


    “你別妄想用美男計誘惑我!”我用手背擦拭著唇角的湯汁,心裏的氣不自覺消了大半。


    容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附在我耳邊,低聲輕語,“我怎會任由她們汙言穢語汙蔑你?今晚子時,隨我去百花宮一探究竟。”


    子時一到,我換上一身黑衣磨拳霍霍,隨著容忌悄然溜進百花宮。


    百花宮裏,奇花異卉,擺放的位置十分講究。


    “小心!”容忌扶著我的腰,將我即將觸及到牡丹花的裙擺斬落。


    下一瞬,被他斬落的裙擺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四分五裂。我拽著容忌的衣角,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謹慎。


    “她布的什麽陣,這麽厲害?”我心有餘悸地望著那盆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牡丹花,困惑地問著容忌。


    容忌沉吟,“天罡地煞陣。她曾以九曲連環陣擊潰妖邪,救了百位花仙,這才獲封的百花仙子。”


    原來是仙界的功臣,怪不得眾仙對百花仙子都禮遇有加。隻是仙界歌舞升平,百花宮中設這麽多陣法不是多此一舉?


    走進前廳,八個方位各有一麵鼓,加之腳下和頭頂的兩麵,恰好是十麵鼓。


    “十麵埋伏陣。”容忌心生疑慮,“此陣法失傳已久,就憑一個仙階的布陣者,還原起來應當十分費力。”


    我盯著各個方位上的圓鼓,上頭鑲嵌著藍白花紋,所繪的圖案奇形異狀,應當是些遠古的字符。但奇怪的是,我從未接觸過這些,腦子裏卻閃現過這些字符的含義。


    “現在我們要怎麽辦?”


    容忌似乎也未找到破解陣法的關鍵之處,“每麵鼓上都有一個遠古字符,應當是預示著每個方向的兇險程度。但我並不能完全破解這些字符,一時半會怕是出不去了。”


    連容忌都不能破解的字符,為什麽我看得懂?!


    雙眼一一掃過各個方位的字符,片刻時間,我對於十麵埋伏陣的布局就了解得七七八八,“頭頂會觸發飛箭;腳下會觸發萬條毒蛇;東南西北方位分別是風火雷電;東南方位有奇獸;西南方位有邪氣;西北方位是死門;東北方位是生門。”


    我將發髻上的簪子取下,朝著東北方位的那麵鼓輕輕一擲,鼓聲嗡嗡。隨即,十麵鼓同時爆裂,但好在聲音不大,並沒有驚動百花宮裏的仙娥。


    “你怎麽知道這些字符的含義?”容忌牽著我的手,往東北方向走去。


    “我之前確實從未接觸過。會不會是母皇知道這些字符的含義,她在渡我靈力的時候,將這些記憶也全渡給了我?”我思索著,眼下合理的解釋應該隻有這一種了。


    容忌將我拉入一間屋子,用手堵住了我的嘴,“有人!”


    我眯著眼,透過門縫瞧著外頭的仙娥,長相倒是平平無奇,但體態讓人過目難忘。


    天鵝般的肩頸下是瘦削的手臂,身型流暢,動作幹練,這和九重天上嬌嬌弱弱的仙娥相差甚遠。


    她朝著前廳飛奔而去,很顯然是發現有人破了十麵埋伏陣。


    “先別出去,她很快就會折返。”容忌將我藏在屏風後,囑咐道,“我出去看看,你別出來。百花宮藏龍臥虎,機關重重,萬萬不得擅自行動。”


    待容忌出了屋子,我才從屏風後走出。


    嵌入壁體的夜明珠散發著瑩白的微光,為整間屋子渡上了一層白霜。


    藍白色的屏風上也刻著一些字符,我總覺得似曾相識,但一下子又想不起來是什麽意思,隻能多看幾眼,將這些字符牢記,等閑下來時再作細想。


    這屋子空空蕩蕩,除卻藍白色的屏風,隻剩一張不大不小的床,床上垂墜著藍白色的流蘇,倒也雅致。


    “什麽人?”一聲淩厲的女聲傳來。


    方才那天鵝肩頸的仙娥在門口低喝著,即將推門而入。


    屏風後極易被發現,床上更加藏不得人。


    哐啷——


    就在她推門而入的時候,我剛飛上梁,雙手緊抱房梁大氣都不敢出。


    她看起來太過機敏,似乎是經過長期訓練的。


    她掃視著四周,一腳踹翻了屏風,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又走向床榻,指尖輕觸床麵,呢喃著,“難道是我的直覺出錯了?”


    我閉著氣,眼看著她就要走出屋子,緊繃的神經稍有鬆懈。不成想,極度敏銳的她又折返迴來。她蹲下身嗅了嗅被她踢翻的屏風,“是個女人。”


    此刻我正在她頭頂上方,隻要她稍一抬頭,我就躲無可躲。雖然她未必是我的對手,但這畢竟是百花宮,倘若在此被人發現,肯定會給容忌惹上不小的麻煩。


    好在她並未抬頭,而是衝著床榻而去。她輕輕一拉藍色的流蘇,床板吱呀一聲,立了起來。


    我捂著嘴,屏息凝視著,床板下似乎有個暗道。


    仙娥從床榻上翻身而下後,床板又恢複如初。


    “歌兒?”容忌推門而入,輕聲叫喚著。


    我從房梁上飛下,拉著他指著床板說道,“這裏有個暗道,剛剛那個天鵝肩頸的仙娥就是從這跳入的。”


    容忌攬著我,將我帶出了屋子,隨後小心翼翼關上門。


    “百花宮竟能在我眼皮底下折騰出這麽大的動靜,其中定有貓膩。”容忌沉眸,“她應當還在暗道之中,我們先去西廂房看看,似乎藏有猛獸。”


    站在西廂房外,光聽著裏頭的嘶吼,就覺得十分瘮人。出於好奇,我還是壓下了心裏頭的恐懼將臉貼在雕花木窗上,戳破積了層灰的窗布,湊近看著裏頭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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