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邊說還邊抬起下巴,緩緩扭了扭脖子,轉動著臉頰,叫他去看。

    “釵子上的串珠纏住絨花了。”沒料到她會忽然靠近,陸緒慌忙移開視線,咳了一聲後隨口找了個理由。

    李元歌倒也不疑有它,下意識要抬手去扶,卻忘了右肩還傷著,擰著眉才沒痛唿出聲。

    玉露被攔在了殿外,她也不好讓陸緒幫忙,故作無事般搖了搖頭:“沒事兒,不用管它。”

    “我來。”陸緒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見她並不打算說,也就沒問。

    他伸手過來時,李元歌還是下意識地往後微微揚了揚腦袋,不過動作幅度不大,也沒見他有什麽反應,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陸緒一手在微微搖晃的串珠上輕輕捏了捏,目光卻不知道落在何處,等她問好了沒有,忙收迴手來,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

    他倆這小互動,看在旁人眼裏,就是妥妥的秀恩愛了。

    尤其是裴勇,哪裏見過他這般模樣,看得那叫一個起勁兒,又跟媳婦兒八卦:“你瞧,這不是好著呢!”

    “好,是我眼拙,沒看出來陸大人也有這樣溫柔的一麵。”秦妙實在覺得不可思議,明明剛才這兩個人還跟不認識一樣呢,怎麽轉眼就如膠似漆了?

    李元歌卻不知道,他們已經成了眾人的焦點,低頭掃了一眼桌上的杯盤碗碟,有點兒心酸:可憐,宮廷佳肴我是沒本事吃到嘴裏了。

    她這兒更為自己感動可惜呢,就聽殿外傳來一道尖細的高唱:“陛下到,皇後娘娘到,貴妃娘娘到,永安長公主到……”

    永安長公主趙雲夢,癡戀陸緒,追不著就要請小皇帝賜婚,陸緒才拿原主做了擋箭牌,這位可是個癡心的姑娘,就算是成了婚也沒能阻礙她追求陸緒的腳步。

    原主還曾被她威脅過,不過她並不知道,太傅夫人這個位子除了女主,就隻能屬於原主。

    後邊兒還有一串兒,李元歌總擔心這宮人一口氣上不來,背過去。

    宮人到底沒事兒,李元歌的擔心有點兒多餘,因為她遠比那宮人更值得擔心。

    什麽叫跪下去容易,站起來難,李元歌算是體會到了,當她拿左手撐著桌麵,咬牙切齒地嚐試起身時,沒忍住爆了粗口。

    最後,還是陸緒看不下去,伸手扶了她,她還很自然地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將責任推給了這身兒不算特別無辜的衣裳。

    陸緒點了點頭,算是信了,

    她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演技很自然呢,撐著桌角隨著眾人從錦團上起身朝著殿外行禮,跟著眾人對口型。

    等一眾貴人入座,皇帝叫起,她才打算撐著短腿方桌緩緩地站起身來。

    “我扶著,你別慌。”見她又著急又疼,陸緒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直接伸手扣住她的腰身,直接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等她站穩了忙鬆開,又伸手撈起她的左手讓她撐著緩緩跪下去。

    隻顧著一邊跟疼痛抗爭,一邊忙著別讓大家注意到她,所以渾然不覺身邊人做了什麽,等扶著桌沿跪坐穩當,還不忘賴衣裳:“這衣裳太麻煩了,真的一個人門兒都不出了。”

    原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是真的有依據,就這身兒衣裳,穿上躺著啥也不幹都累得慌,更別提到處溜達了。

    “我與墨雲說了,你若嫌沉,可以不穿的。”陸緒瞧她一本正經地說瞎話,隻得順著她往下說。

    李元歌點了點頭,悄悄跟他說了句:“我這不是不想給你添麻煩,乖不乖?”

    隻是聽說她總喜歡聽人誇讚,這會兒就見識到了,卻一點兒不覺得厭煩,微微頷首嗯了一聲算作迴應。

    得到了肯定,李元歌瞬間覺得壞心情一掃而空,美滋滋地笑著,就聽有人點了陸緒的名。

    聽聲音是主位上傳過來的,應該是小皇帝,李元歌悄悄瞄了一眼,見他正笑著跟陸緒說話,又看了看他身邊的皇後,貴妃,長公主……

    長公主,怎麽看起來,有點兒眼熟?

    越看,李元歌越覺得她有點兒像剛才打架紅衣姑娘。

    不是吧,不是吧!

    正好小皇帝要敬她酒,陸緒給她擋了,惹得這長公主似是有些不悅,盯著她看了半天,開口對陸緒說了句:“陸大人,不過一盞酒,能有什麽?”

    這聲音,雖然端著,不似打架時盛氣淩人,卻也能夠讓李元歌確認,她真的跟長公主打了一架,而且還贏了。

    完蛋,得快點兒跟陸緒交代,不然一會兒長公主發起難來,她可沒有自救的能耐。

    所以,自救的第一步就是乖乖喝下這盞酒,絕對不能讓她有機會借題發揮。

    “夫君,妾無礙的。”李元歌很識趣兒地捧著酒盞,拽了拽陸緒的衣袖。

    陸緒見她微微搖了搖頭,會意將她扶起來,等她站穩了才鬆

    開手。

    李元歌站好了,抬起右手兩手扶著酒盞,忍痛舉盞朝著殿上眾人示意:“陛下賜酒,妾不勝惶恐。滿飲此杯,以謝君恩。”

    她一滴不剩,悉數飲盡,而後將酒盞倒過來,又朝著座上眾人欠了欠身,被陸緒扶著重新跪坐穩當,才捏著拳頭強忍著右肩劇痛,沒讓自己出聲兒。

    酒很烈,入喉就是火辣辣的灼燒感,讓她想咳嗽,卻也不得不拚命忍著,隻是在心裏頭悄悄發誓:要命,要命,這皇宮,老子再也不來了!

    見她明顯很不舒服,陸緒微微蹙眉,說話時聲音裏隱隱帶著幾分無奈,手上給她成湯的動作卻未停,將白玉湯碗遞給她,溫聲道:“用些湯水壓一壓。”

    “那個,我有個事兒,要跟你說。”接過他遞過來的湯碗,李元歌卻沒喝,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說話時心虛得很。

    ##扯平了扯平了

    瞧她神色不對,陸緒臉色嚴肅起來:“若實在難受,就別撐著了,咱們這就迴府去。”

    “不是……咳……我剛才在禦花園跟長公主打了一架……”李元歌忙搖搖頭,說話時磕磕巴巴的,半點底氣都沒有。

    陸緒這才知道她的傷是哪兒來的,看著她一臉心虛的表情,覺得可憐兮兮的:“是她傷了你?”

    “嗯,我可是為了保住這個太傅夫人的頭銜,所以一會兒她要是朝我發難,你可得幫幫我。”李元歌點了點頭,覺得他的關注點奇奇怪怪,忙轉到正題,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明知道她是裝的,可陸緒卻覺得莫名可愛,想逗逗她,就不說話了。

    他一沉默,李元歌就慌了,又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悄聲跟他說:“怎麽說我也是你媳婦兒,一家人,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對不對?”

    動之以情沒用,那就隻好曉之以理了,李元歌覺得總能說動他的。

    陸緒瞧她急了,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五官卻都在用力,覺得有些滑稽,笑了:“知道了。”

    這是什麽意思,知道了,是幫還是不幫?

    “太傅與夫人著實恩愛,從本宮來,就瞧著他們一個勁兒咬耳朵呢,羨煞旁人呢。”座上始終瞧著他倆的陳貴妃忽然開了口,語氣多少有些曖昧。

    李元歌聽見她說什麽恩愛,咬耳朵,內心隻有兩個字——嗬嗬。明明在商量人命關天的大事,不知道哪隻眼睛看出恩愛來的,有空還是去治治眼睛吧。

    誰知她還沒吐槽完呢,皇後就跟著說了句:“本宮瞧著也是,太傅與夫人實在是一對神仙眷侶。”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倒是挺熱鬧,聽得趙如夢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忽地站起身來朝著小皇帝說了聲不舒服,要出去透透氣。

    小皇帝見她臉色的確不好,也知她向來不喜這樣的場合,倒也未曾多言,囑咐了兩句就叫她去。

    她正要走,卻被陸緒叫住了,腳步一頓迴頭看他時眼中帶著幾分莫名期待,礙於場合隻得矜持些:“太傅有事?”

    “是有一樁事,要問一問殿下。”陸緒微微頷首,目光從她身上略過,又看了看低頭裝鴕鳥的李元歌,而後緩緩啟口,“殿下傷了我家夫人,總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

    他這話絲毫沒有給人留餘地,不問緣由,不論對錯,隻管要一個交代,別說趙如夢了,小皇帝都有些不高興了。

    李元歌更是在一邊聽得心驚膽戰,這大哥什麽情況,這不是明擺著惹人家生氣嗎?

    李元歌還是沒忍住慫了,積極自救才是王道,所以她扯著陸緒的衣袖,剛剛張口叫了聲夫君,就被長公主打斷了。

    “禦花園一事,的確是本宮技不如人,願賭服輸,往後夫人盡管吩咐,本宮絕無二話。”雖然心中早有準備,可聽他字字句句全是護著李元歌,趙如夢一顆心落入了穀底,語氣裏隱隱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沒料到她居然這麽說,李元歌忙擺擺手:“妾若早知是殿下,哪裏還敢放肆。妾也傷了殿下,就算扯平了。”

    開玩笑,名義上的情敵也是情敵,沒事兒幹啥給自己添堵?

    “夫人大度,可本宮也不屑做背信小人,往後與夫人同處,本宮甘為女使,絕無半句怨言。”這長公主卻是鐵了心,說完還要朝著李元歌行禮。

    李元歌哪裏敢受她這禮,忙不迭齜牙咧嘴地要站起來,還是陸緒一把將她撈了起來,這才勉強避開,又趕緊還禮:“殿下信守承諾,妾實在由衷欽佩,若殿下不嫌,妾就鬥膽與殿下做個手帕交,也算是全了諾言。”

    “本宮說了,唯你是從,你要如何就如何。”其實她也知道,李元歌已經做了很大的讓步,也就不再堅持,丟下一句扭頭就走了。

    她走後,皇後有些擔憂李元歌的傷,就說要請個女醫來瞧瞧。

    沒等李元歌推辭,陸緒就替她應了,她要是再不肯就顯得扭捏了,無奈隻得隨著皇後去了。

    她們走後,小皇帝又舉盞敬酒,尷尬的場麵很快就緩解了,正好歌舞上來,眾人也就忘了這一段插曲,席間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陸緒看了一眼身旁空位,不多時就要起身告辭,小皇帝也很識趣兒,身邊的陳貴妃也適時調節氣氛,笑說太傅大人是當朝寵妻第一人。

    眾人一笑而過,陸緒離席。

    偏殿,李元歌坐在榻上,總覺得被一圈子人盯著看,怪別扭的。

    奈何皇後在這兒,她也不好攆人,隻好尷尬笑著說一點點小傷,沒什麽大事兒。

    可當眾人看見她右肩通紅一片,皆是不忍去看,皇後更是連聲吩咐女醫輕著點兒。

    “夫人忍著點兒。”女醫取了浸過藥酒的棉紗,走上前來俯身竟有些不忍看她的傷,動作輕得不能再輕。

    李元歌點點頭,想讓她放鬆一點兒,笑著安撫她:“我忍得住,上了藥才好得快啊。”

    聽她這樣說,玉露實在忍不住,悄悄退了出去,蹲在殿外捂著臉小聲小聲地嗚嗚直哭,原先沒看著,雖然不信她說沒事,卻也沒想到竟然傷得這樣重。

    那一腳原本是照著臉上踢的,要是沒躲過去,後果可想而知。所以一時間,自責,心疼,後怕如浪潮席卷而來,她實在撐不住。

    陸緒出了門就遣退了領路的宮人,背著手走到偏殿外,就聽見一陣壓抑的哭聲,等走近了看見是玉露,沒忍住擰了擰眉:“傷得厲害?”

    “爺!”玉露嚇了一跳,猛地抬頭看見是他,淚水更控製不住,哭得抽抽噎噎地點點頭,“是奴婢該死,就該拚死也要護著夫人的。”

    聽她這樣責怪自己,陸緒當然知道憑他怎麽可能勸得住,淡淡地說了一句:“是她自己找打,總得找了記性。”

    玉露原本是很傷心的,可聽了他這話,卻生氣了,明明是因為他,明明是那些人不依不饒,怎麽能怪夫人呢!

    “夫人沒錯,是她們欺人太甚了!若夫人不還手,爺恐怕見到的就是兩個死人了。”顧不得其它,玉露隻知道,絕對不能讓他這樣存著這樣的想法。

    對上她異常堅定的眼神,陸緒一時無言以對,過了好半天才開口:“那你與我說說,到底是如何情形。”

    玉露也不哭了,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將禦花園種種情形與他細說分明,未曾放過細枝末節,等說完了才朝著他欠身請罪:“奴婢無狀,但憑爺責罰。”

    “你是護主心切,有功無過,起來吧。”瞧她臉上仍掛著淚痕,陸緒留下一句轉身就走。

    不敢問他幹什麽去,玉露隻得盯著他的身影漸漸走遠,低頭拿袖子抹了抹臉頰上的淚珠,重又悄悄迴到了殿裏。

    她迴來時,女醫正為李元歌穿衣裳,皇後倒是很細心,特意叫人備了套輕薄的,免得她再穿著那身兒衣裳受苦。

    李元歌起身謝過,就說這模樣也不好再往殿裏去,敗了好興致,就要請辭先離宮。

    皇後也很體貼,笑著說無事,找人抬了輕攆來要送她到宮門外,李元歌也不推辭謝過恩典,大大方方地乘著輕攆離開。

    宮門外頭,李元歌扶著玉露的手從輕攆上下來,隨行宮人又將她的衣裳交給玉露,道了聲恭送夫人。

    李元歌也笑著謝過,又從玉露腰間的荷包裏摸出幾片金葉子,給了她:“姑姑拿去請幾位喝茶,切莫推辭。”

    那宮人卻怎樣都不肯收,李元歌再三堅持,她才取了一枚,領著抬輕攆的宮人謝過,喜笑顏開地迴了。

    “你別說,還是墨雲姐姐想的周到,這就派上用場了。”李元歌迴頭衝玉露笑著說了句,瞧她捧著衣裳怪沉的,就要幫忙。

    玉露哪裏肯讓她碰,忙躲開,叫她安分些:“夫人快別鬧了,傷得這樣重還騙人說沒事,以後看誰還信呢。”

    瞧她氣哼哼的,李元歌隻好作罷,跟著她沿著長長的甬道往前走,天色已晚,高牆上懸著的燈籠裏橘黃色的火焰隨風跳躍著,映在地上牆上,映在馬車上。

    這馬車李元歌認得,可駕車的人,卻不是來的那個小廝,而是長夜。

    長夜一如既往的冰山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抱著手中長劍朝著她行了個禮:“夫人。”

    他在這兒,那陸緒肯定也在了,這麽一想,李元歌就有點兒不開心了,本來還想在馬車裏睡一覺呢,有外人在,不方便。

    雖然不情願,可李元歌也知道,沒有別的選擇,乖乖上了車。

    多了個人,車裏卻依然寬敞,倒也不影響睡覺的,就是沒心情了,所以也就沒給他好臉色,倚著玉露麵無表情地等迴家。

    馬車走得快而穩,三個人都不說話,過於安靜的氣氛讓李元歌覺得有點兒尷尬,說又沒話說,還不如睡覺呢。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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