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允,你怎麽了?”

    江月依走上前,主動問道。

    “我,我沒事。”

    祈允卻好像做了虧心事似的,一直故意不與江月依對視,薄唇緊抿。

    江月依越想越不對勁,她總覺得祈允看起來怪怪的。

    轉了轉眼睛,她岔開了話題。

    “過兩日我娘要去靜國寺齋戒,我們要在那邊大概得住上半個月,阿蘭跟我們一起去,你也來嗎?”

    江王妃每年都會去靜國寺住上一段時間,是為江月依修行善緣,祈求佛祖保佑自己女兒身體康健。

    即便江月依如今已經痊愈迴家了,但這個事情她已經成了習慣,便打算帶江月依一起去還願,順便過一段幽靜與世隔絕的日子。

    祈允聽完,原本動了動唇,話說出口卻變成:

    “我還有事,祈蘭就麻煩郡主照顧了。”

    說完,他低頭抱拳:

    “我還有要事,先告辭了,郡主迴去路上注意安全。”

    江月依這下臉色終於沉下去了。

    “祈允,你什麽意思?”

    祈允的身形一僵,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江月依怒氣衝衝道:

    “你要是打算躲我,就躲一輩子別見我!”

    “哼!”

    說完還狠狠跺了跺腳,越過祈允就要走。

    祈允立刻慌了,連忙跟上去。

    “不是的郡主,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月依不理繼續走,祈允慌裏慌張跟在身後。

    “你別生氣,我剛剛隻是想事情……我沒有不理你。”

    “郡主,你想吃糖炒栗子嗎?我待會送你迴去,然後給你買,你別生氣了……”

    一路上他們遇到了不少宮人以及巡邏的侍衛,在看到平日不苟言笑的祈大將軍竟然追在一個小姑娘身後,而且神情動作極為小心翼翼,不禁抬手揉了揉眼睛。

    今天是什麽日子?他們眼瞎了嗎?

    然而祈允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些人,或者說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月依身上,別人的眼光不及江月依一根頭發絲重要。

    “你不是不送我迴去嗎?”

    一直到宮門口,江月依猛然停了下來,扭頭就質問道,嘴氣的都能掛油壺了。

    祈允差點撞上,還好及時刹

    住,聽到江月依終於肯搭理自己一句,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我錯了,以後一定都親自送郡主迴去。”

    俯身低頭,認錯是他唯二能想到的辦法。

    第一次剛剛已經用了,拿糖炒栗子哄,結果沒成功。

    “那你倒是跟我說你今天到底怎麽了啊?別拿有事搪塞我。”

    話題又轉了迴來,祈允目露糾結。

    江月依作勢要走,祈允一把拽住她,小聲說道:

    “我方才是在想怎麽把王家三女抓進牢裏來著……”

    其實不是,他是在想怎麽悄無聲息弄死王芊月。

    但是怕嚇到她,所以就換了個說辭,他可不想在江月依眼裏看到對自己恐懼。

    “抓她?為什麽要抓她?”

    江月依已經好幾日沒聽到關於王芊月的消息了,上次皇伯父下了聖旨,王芊月再過幾個月就要嫁給燕鴻遠了。

    這一世王芊月成了被當眾捉奸在床的人,名聲碎一地,聽說永昌侯的兩個女兒的婚事也被退了,影響很大,這也是當初她為什麽不用這個方法成全江欣雲的原因。

    如今各種聚會永昌侯這邊都沒有貴女出現,應該是要等王芊月進了燕國公府之後風頭過去了才會好一點。

    按道理來說,王芊月現在應該被禁足在家才是,祈允為什麽突然要抓她。

    一問這個,祈允整個人周身的溫度瞬間下降,恨不得當場現撕了王芊月。

    “這裏說話不方便,先上馬車。”

    祈允帶著江月依又來了滿月樓,依舊是那間包廂,掌櫃熱情打了招唿,這才出去。

    “今早我收到了一封信……”

    今日祈允早起在院子裏練武,管家忽然過來,說是門口有個小乞丐送過來的,點名說是要給他的。

    管家見就是一個薄薄的信封,裏麵就一張紙,也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就給祈允送來了。

    祈允打開一看,臉色驟變。

    信內容:

    祈允將軍,您可能不知道,您的未婚妻曾經在江南與燕國公府世子有過一段感情。而在她迴到京城之後卻與燕鴻遠聯合起來假裝不認識,將您戲耍在謊言之中。

    我被他們威脅,隻能閉嘴不言。可我看您被他們這般欺瞞,於良心不安。特親筆將此事告知您,請您看清了她的真麵目,不要被她繼

    續誆騙。

    “我派人去查,發現是永昌侯府裏的一個侍女送出來的,便猜測到是王芊月所寫。”

    “她滿嘴謊言,我擔心她會將此事傳播毀你名聲,所以才想把她抓緊去,一勞永逸。”

    殺了,永絕後患。

    江月依看完了信,先是氣到拍桌,恨不得立馬衝到永昌侯府。

    但在聽到祈允的話時,她又出奇地平靜下來。

    “祈允,你難道就不懷疑她說的是真的嗎?”

    祈允一愣,然後迅速搖頭。

    “如果郡主真的喜歡燕鴻遠,直接取消婚約與他定親,沒有必要欺瞞我。”

    何況,他之前揍了燕鴻遠一頓,如果真的有什麽,燕鴻遠早就說出來刺激他了。

    他和燕鴻遠的友情早在燕鴻遠給江月依送及笄禮的那日結束了。

    第一次他搭訕江月依,祈允也告訴過他,江月依是自己的未婚妻。

    燕鴻遠聽皇後的話,在及笄禮上又送江月依禮物,祈允可沒那麽善良,沒過幾日找了個麻袋親手揍得他鼻青臉腫,在家躲了半個月。

    他以為可以消停了,結果在宮宴當天,燕鴻遠繼續膽大包天,如果不是江月依示意他跟在身後,祈允根本不敢想象結果是什麽。

    所以那天之後,祈允就找人彈劾了燕國公,燕國公年紀一大把還被皇帝罵了個狗血淋頭。但那些貪汙受賄的事情也的確是他幹的,所以隻能認罰。

    祈允原本是打算如果皇後和燕家還是不死心,他就打算與江王聯手把燕國公府的根係拔幹淨。

    不過話又說迴來,他一開始看到那封信的事情,的確有一瞬間的難過。

    他一直擔心江月依不喜歡自己,而這京城的姑娘都喜出口成詩的才子,他這種武夫原本就不受喜歡。

    “說的倒是很有道理,但是祈允你就不怕我喜歡上別人嗎?”

    話剛出口,說曹操曹操到。

    溫霽言從樓下路過,正巧抬頭就看到江月依坐在窗邊的身影。

    他沒忍住,上了樓敲門。

    “郡主,在下可以進來嗎?”

    如果說祈允上午半日都算得上冷靜克製,表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那這會聽到溫霽言的聲音,整個人瞬間像個炸毛的貓,渾身上下的警惕心都起來了。

    “溫大人,不好意思,我現在不太方便,

    如果大人有要事,可以前去江府找我父王和兄長。”

    江月依說完,門外沉寂了片刻,又聽溫霽言道: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在下最近新得了兩本傳記。如果郡主感興趣,在下放在樓下,郡主走時記得帶上。”

    語氣之中不免失落,但他也無能為力,江月依已經與祈允訂婚,他沒想到那麽快,自己連準備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他通過忙碌來使自己暫時忘掉這些事,可當他看到江月依身影時,整個人瞬間活了過來,這才沒忍住上了樓。

    他做不到為了自己一己之私在江月依已經訂婚的情況下再去追求她,那樣會對她造成困擾。

    所以,溫霽言選擇了不爭不搶,隻要江月依過得幸福快樂,他隻需要隱藏在暗處,不讓所有人察覺他的心思。

    默默的守著她就好,隻要一旦出現前世那種情況,他也好第一時間救出她。

    不過在溫霽言心裏,祈允還是要比燕鴻遠靠譜很多。

    “溫霽言,郡主已經與我訂婚了,你應當避嫌,否則別怪我揍你。”

    祈允聽到江月依拒絕了心裏剛一樂嗬,又聽到溫霽言說什麽傳記,實在是忍不了了,推開門就走了出去。

    最後一句話還特意放低了聲音說,生怕江月依聽到。

    溫霽言沒想到祈允也在,臉上有些尷尬,再次拱手抱歉後匆匆離開。

    而祈允迴到屋裏,張口便滿臉委屈。

    “郡主,溫霽言就是個大尾巴狼,你別聽他忽悠你。”

    不知道為什麽,祈允不擔心燕鴻遠,也不擔心那些各家各戶的公子才子,唯獨對溫霽言,他總有一種天生的危機感。

    江月依無奈笑道:

    “我與溫大人真的沒什麽,對了,這封信我拿走了,我去趟永昌侯府,你該忙忙去吧。”

    祈允知道江月依要找王芊月,他連忙跟上。

    “我陪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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