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貴妃江月依一行人到的時候,他們倆已經整理好衣服,王芊月跪在殿前小聲抽泣著,燕鴻遠臉色十分難看,但是眼神中對於錢貴妃的到來似乎並不意外。

    “皇上,臣妾絕不同意迎娶王家三姑娘為燕國公正妻。”

    皇後也朝皇帝跪了下去,言辭懇切。

    “且不說嫡庶尊卑的話,她與鴻遠一無額父母之命二無媒妁之言,竟然敢在皇宮裏勾引鴻遠,做出如此不堪入目的事情。”

    “若鴻遠真的娶了她,整個燕國公府都會淪為京城的笑柄,又讓臣妾的臉麵往哪放?”

    皇後字字如泣如歌,言辭懇切,讓皇帝不由得動容。

    他雖然不喜皇後,但是尊重皇後是他的正妻,是大旻一國之母,總不能讓皇後娘家蒙羞。

    何況這種小輩偷情之事,還在他的宮裏就敢這般,也著實沒把他放在眼裏。

    罷了,既然木已成舟,聽說趙家老大也有個幼女,年紀雖然小了些,先定下來等過幾年再娶進門也無不可。

    至於永昌侯,他迴頭在敲打敲打,這個庶女……還是丟棄為好。

    “既然如此,便依皇後所言,賜永昌侯府三女王芊月為燕國公府世子之妾,擇日進門。”

    王芊月一直沒有吭聲,但在聽到皇上這句話之後,猛地抬起了頭,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她正想開口,卻被身旁的燕鴻遠一把拽住,不準她起身。

    王芊月扭過頭去看他,眼中充滿著疑惑和被欺騙的憤怒情緒。

    而燕鴻遠緊抿著唇,目光嚴肅地看著她,為不了見地搖了搖頭。

    這不是不讓她說的意思了……

    “臣妾/臣婦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錢貴妃和永昌侯夫人一齊走進來,王芊月迴頭,看到滿院子的夫人貴女,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一股莫名的情緒直衝天靈蓋。

    他們都知道了?

    她還看到現在前麵的江月依,她笑意盈盈地朝她揮了揮手,甚至張嘴無聲道:

    “恭喜。”

    若不是皇上還在屋裏坐著,王芊月可能要不顧一切衝出來給江月依來一巴掌了。

    她氣的咬牙發抖,卻又什麽都不能做。

    被燕鴻遠按著接了旨,王芊月感覺她所以的努力都白費了。

    早知道燕鴻遠做不到,她當初就應該不從江月

    依手裏搶玉佩。

    玉佩……對,玉佩!

    王芊月忽然來了精神,在心中迅速將燕鴻遠和花燈節遇到的祈允對比……她為什麽不選擇祈允呢?!

    如果祈允知道江月依竟然和燕鴻遠曾經有過,跟他交換了玉佩,祈允堂堂七尺男兒,還會娶江月依嗎?

    想到此處,她正要拿出玉佩,忽然又想到如今自己人微言輕,就算說出來皇上也不一定會信。

    她強忍著內心的興奮,即便被眾人指指點點也不為所動。

    今日她跪在這裏任由別人嘲諷,總有一日,她一定會讓江月依也跪在她腳下!

    聖旨敲定之後,皇帝自覺錢貴妃此時一定極為委屈,二話不說就跟錢貴妃去她宮裏了。

    皇後一邊要收拾這裏的爛攤子,一邊還有眼睜睜看著皇上帶著錢貴妃遠去,甚至能聽到皇上柔聲安慰錢貴妃的聲音。

    她自進宮後,除了一開始在床笫之間感受過一點他的溫柔之外,二皇子三皇子連續出生,她一邊要照顧兩個兒子,一邊要為他管理好後宮,麵對他有心無力。

    她因為勞累過度衰老了不少,加上她本身也不會學錢貴妃的柔情小意。於是他來得越來越少,偶爾來一次也是為了正事。

    他們慢慢變得不想同榻而眠的夫妻,更像是劃清界線的君臣。

    “嬤嬤,本宮還記得當年聖旨下來時,我對婚後生活的憧憬,可是這日子為何越過越難過了……”

    皇後看著窗外百花盛開的景色,眼中的光似乎在一點一點消失。

    ……

    王芊月跟著永昌侯夫人迴到侯府,永昌侯早就接到了聖旨,見到王芊月的瞬間立刻上前毫不猶豫一巴掌就重重朝她的臉打了下去。

    “啊!”

    一個中年男人的力氣有多重,王芊月直接被扇到了地上,臉迅速腫了起來,那一瞬間她的眼睛都有短暫的失明。

    “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

    罵完王芊月又扭頭看向永昌侯夫人,永昌侯夫人連忙跪下請罪。

    “侯爺,妾身沒有看住她,身邊跟著她的丫鬟都被她支走了,侯爺息怒。”

    永昌侯夫人娘家身份高貴,還有兄長在京城做官,永昌侯自然不會對正妻動手。

    深吸了幾口氣,臉色依舊難看。

    “今日之事怨不得夫人,起來吧。”

    說完又看向另一邊跪著正瑟瑟發抖的柳姨娘,抬腿就狠狠踹了她一腳。

    “賤/人,這就是你生的好女兒!”

    “本侯好吃好喝待著你們,你們倒好,不顧永昌侯府上下的臉麵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

    “來人,上家法!”

    柳姨娘一聽家法兩字,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慘白得幾近透明,強忍著身上的疼痛也要爬上前抱住永昌侯的腿,哀求道:

    “侯爺,妾身知錯了,真的知錯了,求侯爺饒妾身和阿月一命吧!”

    “滾!別髒了本侯的衣服!”

    永昌侯一腳踹開柳姨娘,王芊月看著自己生母身上都是腳印,臉頰紅腫嘴角出血,便知她已經被永昌侯打過。

    想到家法,王芊月臉色也浮現出恐懼的神情,她沒體會過,卻親眼見過府裏有姨娘紅杏出牆被發現時,被家法生生折磨致死。

    “父親,女兒一時糊塗聽信了燕鴻遠的謊話,這才被他所騙,但女兒清白還在,今日之事一定是被他算計的!”

    “女兒知錯,女兒以後一定聽父親的話,求父親饒了女兒這一次吧!”

    說完“咚咚咚”給永昌侯磕頭,不出幾下額頭已經泛紅。

    這時,永昌侯夫人冷不丁來了一句。

    “芊月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這種事情若無人指使她怎麽會想到,不知這個人是誰?”

    “而且侯爺不讓芊月出門,她又怎麽與那燕世子聯係上的?妾身記得前幾日柳姨娘身邊的丫鬟出過府吧。”

    永昌侯聽完一思索,立刻瞪著眼睛看向了柳姨娘。

    “是你給她出的主意?”

    柳姨娘搖頭,下意識看向王芊月,王芊月卻故意不看她,刻意迴避目光。

    柳姨娘這下真的最大莫過於心死,她為了女兒豁出這張老臉,幫女兒和外男私/會,到頭來女兒竟然連話都不幫她說一句。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從她肚子裏生下來的親生女兒,她不能供出女兒,隻能自己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是……都是妾身的主意,與三小姐並無關係。”

    “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

    永昌侯氣極,正好此時下人拿了長鞭過來,他拿過來就往柳姨娘身上打過去。

    “啊!”

    柳姨娘慘叫出聲,疼得滿地打滾,背上瞬

    間就有了一道血印。

    而懲罰遠遠不止這一鞭,永昌侯家中侍妾無數,大多都像柳姨娘這種,有的是家境貧寒模樣好看被他買迴來的,也有一些是從青樓茶館贖身帶迴來的,都是些沒有家世背景任人宰割的命。

    永昌侯慣會欺軟怕硬,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於府裏的姨娘下人一有不快都是非打即罵,但在外名聲卻不錯,都是被他的變相所蒙蔽。

    王芊月親眼看著柳姨娘被打得滿身是傷、皮開肉綻,直到昏死過去,她都沒說一句話。甚至一直往角落躲著,生怕鞭子打到了自己。

    永昌侯夫人冷眼看著這一幕,目光落在王芊月身上時,眼底諷刺一閃而過。

    ……

    江月依帶著祈蘭給太後請過安就迴家了,到家就跟江王妃說了宮裏的事。

    江王妃也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末了又道:

    “永昌侯家中還有兩位姑娘待嫁,鬧出了此事之後,恐怕後麵挑個好人家是難了。”

    江月依點了點頭,忽然問道:

    “娘親,當年周姨娘給爹爹下藥一事,您難道不氣嗎?”

    雖然她們從小都受教育,要三從四德,不能善妒。但如果可以選擇,有誰會願意和別人分享一個相公?從宮裏到宮外爭風吃醋、明爭暗鬥的事情還少嗎。

    被問起往事,江王妃也有一瞬間的恍惚,看著一臉單純的女兒,江王妃淡淡笑了笑。

    “怎麽可能不氣,但即便我當時恨不得殺了周氏,麵對皇室和律例,周氏都罪不至死。娘身為正妻,如果擅自處置了周氏,你爹和我都會被言官批判,引來眾人不滿。”

    “何況你爹膝下隻有一兒一女,太後為了周氏肚子裏的子嗣也得出麵保她。”

    江王妃之前也沒接觸過這些後院的陰謀詭計,若不是周氏對江月依下手的事情暴露,她依舊被蒙在鼓裏。

    總的來說,還是江王將她保護的太好。

    在京城也生活了十幾年,她參加各種宴會也被人當眾下過套,被人出過難題,但每次江王都能正好出現,以一己之力救江王妃於水火之中。

    江月依後知後覺懂了,還記得等下次見到祈允,一定要問問他的看法。

    然而再見到祈允時,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她興奮上前,卻見祈允神情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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