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候府,安明候是世襲,現任安明候年過四十,他的嫡母安明候老夫人已經七十歲高領,也是當今皇帝的表姨。

    安明候在朝中地位一般,平日裏靠著侯爺的爵位和祖上留下來的家產,怕是再活三輩子都用不完。本人也沒什麽大誌向,平日裏孝敬嫡母,善待正妻,京城裏的人看在他嫡母麵子上也不敢得罪他,日子也是相當快活了。

    “祖母,父親有說今日祈將軍來嗎?”

    花廳裏,一位妙齡少女正依在安明候老夫人身邊。

    老夫人的精神頭很不錯,今日又是她大壽,臉色紅潤有光澤,臉上的笑也一直沒下來過。

    說話的是她的嫡孫女,安明候的小女兒安懷晴。

    “你這孩子張口閉口都是外男,傳出去可要讓人笑話。”

    老夫人點了點安懷晴的鼻尖,嘴上嗬斥她不懂規矩,但語氣分明是縱容的。

    “孫女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安懷晴也知道老夫人並沒有生氣,老夫人也十分看好祈允。她認為自家女兒的身份與祈允門當戶對,祈允甚至還要高攀他們家的。

    祈將軍府沒有公婆需要伺候,嫁過去以後便比旁人輕鬆了不少,且祈允的妹妹是要嫁出去的,弟弟又還小,以後將軍府一定是她來掌管。

    加上祈允英俊威猛,是大旻的常勝將軍,隻要一想到以後會和祈允同榻共枕,安懷晴就忍不住臉紅心跳。

    “你放心,看在我的麵子上,他應當不會拒了這門親事。屆時再請皇上下一道聖旨,這婚事也就板上釘釘了。”

    話音剛落,就看到管家進來道:

    “老夫人,大小姐,宴席準備開了,侯爺請您和大小姐過去。”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管家退下之後,安懷晴手忙腳亂的起身整理衣服和發飾,焦急問道:

    “祖母,我這身打扮沒問題吧?”

    “非常好,晴兒一定是今日場上最美的姑娘。”

    老夫人樂嗬嗬地讓安懷晴扶她到了正廳,這邊分了男席和女席,安明候大老遠看到老夫人就迎了上來,親自把她請到上座。

    安懷晴則去了女席,一圈十五六歲未婚的姑娘們單獨坐了一桌。安懷晴一眼望過去,目光就在江月依身上停住了。

    今日江月依穿了身鵝黃色交襟衫,下麵是月牙白色百褶裙。上衫用金線秀上

    精美的鳳尾,下裙也同樣用金線加以修飾,讓裙子看起來沒有那麽單調。

    她坐在那裏,袖口露出了半截皓腕,指甲上透著些自然的淡粉色,手指纖長如蔥白。身形嬌小,氣質卻斐然,周身透著一種矜貴脫俗的氣場。

    看到江月依發間插著一支三尾鳳簪,江懷晴這才認出她的身份。

    掩飾住眼底的嫉妒,露出一抹親切的笑容。

    “這位就是江親王府的琅玥郡主了吧,久聞郡主大名,今日得見,果然是人間皎月,懷晴萬分榮幸。”

    江月依聽到這聲熟悉的聲音,捏著湯匙的手下意識握緊,抬頭看了她一眼,又麵無表情地收迴目光。

    她沒說話。

    前世那些陷害她想毀了她的,其他人她都可以陪他們演,但這些人裏麵,除了燕鴻遠和安懷晴。

    她和祈允的種種誤會,每一次的爭吵,背後原因都少不了安懷晴。

    麵對安懷晴,恕她做不到笑臉相迎。

    當朝皇帝沒有公主,她們這一桌子貴女裏,就數江月依地位最高。

    在安懷晴過來之前,江月依與他們交談甚歡,都認為江月依是為很好相處的人,沒想到對安懷晴能毫不掩飾的不喜。

    有一位坐在江月依對麵的溫小姐,是父親是戶部侍郎。

    她與安懷晴是手帕交,這會兒自然看不下去,但又不敢得罪江月依,隻好開口替安懷晴解圍:

    “懷晴,我給你留了位子,快過來坐。”

    可安懷晴可是被譽為京城第一貴女,從容貌到身形,從禮儀舉止到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江月依沒迴來時,她走到哪裏都是人群中的閃光點,如今江月依當著眾人的麵在她的家裏這麽對她,她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她自以為就連江王都得對自己的祖母稱一句表姨母,便也不怕江月依,直接開口道:

    “不知我哪裏得罪了江小姐,還請江小姐明示。”

    這下連郡主都不稱唿了。

    又故作吃驚地捂住嘴,笑道:

    “我方才都忘了江小姐還未及笄,聖旨還沒下了,江小姐就還不是郡主。這萬一哪天皇上忽然封了江家二小姐為郡主,江小姐也就不用尷尬了。”

    “懷晴!”

    溫小姐被安懷晴的一番言論嚇蒙了,連忙出聲提醒她不要太過了。

    人

    人都知江王府小姐隻有一嫡一庶,冊封郡主從來都隻是以嫡以長,在什麽情況下會立庶女為郡主。這要麽是咒江月依死,要麽就說她品行不端,不堪為郡主。

    但至少目前來說,郡主之位早就鐵板釘釘,安懷晴這麽諷刺,便是對江月依大不敬。

    江月依放下了調羹,接過綠芽遞過來的手帕慢條斯理擦了擦嘴角,這才看向脊背挺得直直的安懷晴,神情頗冷。

    “我來參加壽宴,是看在安明候老夫人的麵上。你又是哪裏來的阿貓阿狗,一直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安明候府的家教就是這樣?”

    這番話可是絲毫不留情麵,安懷晴長這麽大一直都生活在誇讚之中,突然有一日被人說成阿貓阿狗,還說她吵?!

    正要發作時,管家的聲音忽然想起:

    “鎮國將軍府祈將軍到!”

    後麵跟著是一長串的贈禮名單。

    安懷晴目光可見地柔順下來,瞬間也不跟江月依計較了,目光直直地看向自門外走進來的祈允。

    祈允今日依舊一身黑色織金圓領袍,腰上一條革帶,腳上黑色皂靴,身形修長、寬肩窄腰。

    他平日基本上都是這副打扮,不似其他文人公子總是各種白衫青袍來得飄逸出塵。

    祈允目不斜視走過兩邊男女坐席,上前給安明候老夫人行禮,麵容堅毅清冷:

    “祈允見過老夫人,祝老夫人福壽如山。”

    “好孩子,沒想到你能來,坐我旁邊吧。”

    老夫人這話一出,眾人微愣,很快就把目光放在了祈允和安懷晴身上來迴看。

    老夫人隻當不知,又伸手招了招安懷晴。

    安懷晴心中大喜,連忙提著裙子小碎步走到主桌旁,強行按耐住羞澀給祈允行了個萬福禮。

    “晴兒見過祈將軍,”

    聲音也是婉轉柔美,極為動聽。

    祈允皺起眉頭,他本身就是看在燕鴻遠的麵子上才來的,還因為在大理寺待久了差點遲到,隻打算送完禮打完招唿就走人。

    結果被安明候老夫人這突然的操作整懵了,不過他也不傻,自從他被封鎮國將軍之後,又多少人明裏暗裏想將女兒嫁到將軍府。

    這也是祈允的煩惱之一,因為當初母親和江王妃隻是口頭訂下,連個信物也沒有。

    雖然江家的態度很明確是把他當成未來姑爺看待,但這

    事基本沒有外人知道。

    祈允真的非常希望整個京城都知道他是江月依的人,那些無關人員有事沒事別來煩他。

    眼前這一出,讓他更加堅定了下次見到月兒就跟她表明心意,盡早把婚事定下來,他才能把心放肚子裏。

    但此時,祈允隻能後退一步,麵無表情道:

    “安小姐客氣,老夫人,在下還有要務在身,不便久待,便先行告辭。”

    說完,拱了拱手,轉身就走了,絲毫不給老夫人和安懷晴一點麵子。

    如果說方才安懷晴在貴女們麵前被江月依下了麵子是小事,那這會當著眾人的麵,雖然什麽也沒說,但祈允對她避之不及的態度,足矣讓她在眾多達官顯貴麵前鬧了個沒臉。

    當即就哭出聲,捂著臉跑迴後院了。

    自然也有人說祈允未免太直接了,安懷晴畢竟出身安明候府,多少要給些體麵吧。

    隻有江月依明白,祈允心中沒那些彎彎繞繞,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拒絕的徹徹底底。

    前世她沒有來參加這場壽宴,也就沒看到祈允為了她拒絕安懷晴。

    江月依忽然好像見一麵祈允,很想很想,許是她趁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安明候一家身上,不動聲色地離開席位,溜了出去。

    “祈允!”

    江月依走到門口時,祈允正要上馬車,她連忙出聲叫住。

    祈允腳步一頓,不可置信地迴頭,竟然真的在這裏看到了江月依。

    “郡主?”

    他本來想問你怎麽在這裏,話到嘴邊又想起安明候老夫人和皇家的關係。

    “你,你方才拒絕了安小姐,我都看到了。”

    與他同樣話到嘴邊不知道說什麽的還有江月依,她隻升起了一抹強烈想要見到他的衝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完這句話,又覺得有些不合適,手裏的手絹快要被她係成死結。

    “我……我絕不負郡主,郡主安心。”

    說完這句話時,祈允耳朵已經熟透了。

    這種激動又忐忑的心情隨著話音的落下升起,緊張地望向江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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