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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大夫人是祝鎔的生母,扶意興許會為此擔憂,而她絕不會嫁給父親那樣的男子,也就意味著將來,丈夫不會讓她受婆婆欺負。


    “我的日子你不必擔心,還是擔心我娘吧。”扶意說,“在信裏問她,願不願到京城來看看,隻這麽一問,她就說放心不下爹爹,更別提將來離開紀州。”


    香櫞說:“老爺也可以把書院開到京城來呀,和夫人一起來。”


    扶意搖頭:“父親在紀州,能做學問教書,來了京城,就要疲於做人,還教什麽書呢?”


    香櫞聽懂了,點頭道:“不論如何,夫人和老爺是恩愛的,夫人也從沒怨過老爺不幫她,您非要心疼夫人,隻會給自己添煩惱。”


    扶意舉目環顧四周,初來時,祝宅之大,清秋閣之寬敞,讓她驚歎不已。


    但時日一長,越來越覺得這亭台樓閣的逼仄,壓得人喘不過氣。


    可將來,她也需要在這裏生活一輩子。


    “逼仄的是人心和欲望,不是這些屋子院子。”扶意自言自語道。


    “小姐最近總說些我聽不懂的話。”香櫞一臉壞笑,“不過隻要三公子聽得懂就成。”


    扶意嗔道:“你身上不疼了?又油嘴滑舌起來。”


    香櫞卻心疼地說:“我傷也傷在身上,穿著衣裳就看不見,大夫人真夠行的,把小姐的臉都打破了。”


    扶意摸了摸嘴角,已經沒什麽感覺:“不礙事,好在娘看不見,不然該叫她心疼。”


    香櫞說:“在小姐看來,是我家老太太厲害,還是大夫人厲害,哪個更難對付些?”


    扶意笑道:“原本你家老太太可連給大夫人提鞋都不配的,結果如今看來,大夫人反不如她。”


    就在主仆倆議論大夫人時,楊氏匆匆進了宮,不巧被巡防的祝鎔看見,這個時辰不早不晚的,若非急事,養母不該在宮裏出現。


    然而不久後,他便接到了李嫂嫂派人送來的口信,二夫人要給兒子張羅婚事。


    祝鎔一時不確定兩件事之間是否有聯係,到了換崗的時辰,便離了宮徑直來尚書府。


    可開疆不在家,慕夫人見了他,抱怨說:“最近皇上給他安排了什麽差事,日日夜夜不著家,我抓也抓不上他,別是為了躲我給他說親事,故意不迴來?”


    祝鎔笑道:“若是如此,我也不會來家裏尋他,伯母多慮了,皇上器重開疆,才委以重任。”


    不願和慕夫人多糾纏耽誤事,祝鎔隨便找了個借口脫身,再往光祿寺衙門來找二哥,平瑞卻也不在任上,他心下一轉,棄了馬,隱入街上人群裏,輾轉幾處來了開疆奶娘的家裏。


    果然,二哥在這裏。


    “我原是去找你的,遇見了開疆,帶我來之後,他就忙去了。”平瑞問,“你怎麽來了?”


    隻見柔音姑娘送來茶水,溫和地說:“天氣漸漸炎熱,但尚未大暑天,三公子不要站在風口,到屋子裏擦把汗吧。”


    她穿著和這家裏人一樣服色的衣裳,不著痕跡地融入其中,引兄弟二人進門,放下茶水後,就去和奶娘幹活。


    祝鎔在窗前看了片刻,才轉身來,提起二夫人今天去為二哥張羅婚事。


    平瑞一點也不驚訝,已經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喝了茶說:“我打算辭官,帶著柔音離開京城。”


    祝鎔神情凝重,一時說不出話來。


    平瑞卻淡定地說:“這些日子,我爹看我還看得緊些,我會老實點,讓他放鬆警惕。這不閔家要擺壽宴了,我打算就那天走,光祿寺裏我會打點好,這麽多年,官場裏來來往往的人不計其數,誰也不會大驚小怪。”


    祝鎔想了想,唯有道:“我有幾百兩現銀,和兩張一千兩的銀票,二哥帶著上路吧。”


    平瑞嘖嘖道:“你小子手頭果然闊綽,到底是老太太養大的,我這兒從爹娘手裏攢不下銀子,過去藏的那些都買宅子花了。這樣,你把銀子給我,宅子你處置了,收了錢歸你。”


    祝鎔搖頭:“還是留著吧,二哥總要迴來。”


    平瑞放下茶碗:“說起來,你為什麽不攔我,不留我?”


    祝鎔道:“我沒有二哥的魄力,不然也想出去闖闖,可放不下奶奶。自然,我不是說二哥不孝,你畢竟不是奶奶養大,我們不一樣。”


    “不僅如此,你還是大伯最寶貝的兒子,認祖歸宗是早晚的事。”平瑞說,“將來的事我怕是看不見,我並不打算再迴京城,但求你襲爵後,我爹娘若還活著,能善待他們些,他們並非十惡不赦之人,就看在韻之的麵上吧。”


    他想了想,又道:“大哥那兒我是不擔心,他是個有出息有前程的人,可我對不起他,把爹娘把什麽都推在他身上,等我走之後,記得替我向大哥賠不是。”


    祝鎔搖頭:“我不說,我不會背叛你,可我還是背叛了大哥,你走你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平瑞笑著說:“有道理,你說了就變成同謀,就算大哥不怪你,心裏還是會難過。”


    祝鎔看向窗外:“柔音姑娘呢,她能願意你為她放棄一切?”


    平瑞笑道:“這是我的事,你不必操心,記著了,我在閔家擺壽宴那天走。”


    祝鎔心中不舍:“我迴去準備銀子,多帶一些上路。”


    平瑞眼中,亦有幾分不舍,輕歎一聲:“其實我並不怨爹娘在乎大哥而忽視我,衣食無憂、養尊處優活了二十多年,爹娘無愧於我。但在京城,在那個家裏,總覺得一輩子就這樣了,我不甘心。不僅僅是為了和柔音在一起,我才選擇離開,鎔兒,等二哥落腳生根,安定下來,我會給你寫信,將來帶著弟妹來看我。”


    祝鎔坐下道:“二哥的事一出,還不知家裏什麽變故,在家中太平之前,我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我們的事,連韻之眼下都是瞞著的。”


    平瑞笑道:“叫那丫頭知道了,滿京城都知道了。”說著,他愧疚地向弟弟抱拳道,“韻之的事,也托付給你了,她是個傻丫頭,將來千萬別讓她被人欺負。”


    這日夜裏,扶意和韻之在老太太身邊用晚飯,迴清秋閣的路上,迎麵遇見了晚歸的祝鎔。


    跟著的剛好是李嫂,便和香櫞一前一後看著路,好讓三公子和扶意說說話,但扶意手裏的燈籠照亮他的麵容,隻看見滿臉的憂愁。


    “有不順心的事?”扶意問道,“李嫂嫂派人傳的消息,你收到了嗎?”


    祝鎔頷首:“我和二哥都知道了,他已經迴東苑,去見二叔和嬸嬸。”


    扶意問:“二表哥願意娶妻?”


    祝鎔搖頭:“先應付著,娶不娶這不連新娘還沒定下?”


    聽這語氣,扶意猜想祝鎔還有不能說的話,他甚至連看見自己都不如往日那麽高興。


    燭火下,能見他額頭有汗水,扶意遞過自己的帕子說:“擦擦汗,去了老太太跟前,高興些才好。姑祖母跟著這家裏,操不完的心,今天晚飯吃的也不好。”


    祝鎔終於露出幾分笑容:“奶奶有你在,我很安心。”


    扶意嗔笑:“那也不能把什麽都推在我身上,現在不行,將來也不能夠,老太太最喜歡看見的,還是你這個大孫子。”


    祝鎔想到了二哥,他為了能不“就這樣”地活著,拋棄一切帶著心愛的女人遠走他鄉,即便他內心愧疚,將一切都推給了大哥甚至是韻之,可愧疚並不能彌補什麽,帶給大哥和韻之的傷害,要怎麽算?


    可祝鎔不願背叛二哥,甚至滿心支持他,免不了內心矛盾糾葛,見了扶意也難以展顏。


    “去吧,老太太還沒歇下。”扶意將燈籠遞給祝鎔,“照著些路,你心不在焉的,別絆著了。”


    祝鎔終於忍不住說:“過幾天宰相府擺壽宴。”


    扶意道:“我知道,今天就和韻之張羅壽禮來著。”


    祝鎔沉沉一歎:“二哥會在那天,帶著柔音姑娘離開京城。”


    扶意一點也不驚訝,反而笑著說:“願他們前路順暢,那是我曾經想走,但始終不敢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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