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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櫞一臉茫然地跟著小姐迴到房中,扶意親手關的門,在鏡台前緩緩坐下,卻不敢抬頭看一眼她在鏡中的模樣。


    好奇的小丫頭湊到邊上問:“三公子說要給您送什麽?”


    扶意隨口道:“我渴了,給我倒茶來。”


    香櫞哦了一聲,一步三迴頭,思忖著方才的事,打量著小姐此刻的神情,忽地一個激靈,熱血沸騰,跑迴來壓著聲兒問:“三公子要給您送定情信物嗎?”


    扶意的眼珠子幾乎要驚得掉出來,起身按住香櫞讓她坐下,捂著她的嘴,急道:“看了幾出戲,就滿口胡言,你再敢說!”


    香櫞比小姐還緊張,伸頭向窗外門外看,待扶意放下了手,她怯怯地擔心著:“小姐,您的臉比胭脂還要紅,您要發燒了嗎?”


    扶意捧著雙頰,背對過去,她的臉比冬日的手爐還滾燙,反襯的一雙手冷如寒冰,這樣激烈的情緒下,真怕要病一場,努力緩緩唿吸,想要平靜下來。


    “小姐……”


    “香兒。”扶意放下手,轉迴身道,“沒有你說的那些事,有的隻是我非分之念,看多了書聽多了戲文,見到英俊瀟灑的公子哥兒,就胡思亂想,枉費我讀了那麽多聖賢書。”


    香櫞看見小姐眼角的淚光,一時心疼:“到底怎麽了?”


    扶意拉著香櫞的手說:“這些話,我隻對你一人說,但從今往後我們都不再提,過完這一年,我們原樣迴家去。”


    這滿腹患得患失的情緒,顯然也影響了香櫞,但之後翠珠來敲門送熱水伺候姑娘洗漱,她便也收斂了麵上的神情。


    一頓忙碌後,清秋閣熄燈入寢,當屋子裏的蠟燭一盞一盞被吹滅,那掛在窗下的琉璃燈就越發明亮。


    風一吹,燈輕搖,斑斕五彩的光芒滿屋子閃爍,迷離絢爛如夢境般。


    扶意怔怔地看著,吩咐香櫞:“吹滅了明早收起來,這燈太刺眼。”


    香櫞站在燈前,在華彩繽紛裏,想起到這家裏後,小姐和三公子的每一迴相遇,他們總是不歡而散,小姐總會不高興生氣,而後獨自呆上半天。


    如此不怪她看不出來情意綿綿,也看不出小姐動了芳心,可一旦知了原委,又覺得那寸寸都是曖昧。


    小丫頭笑起來,匆忙吹滅了蠟燭,迴身跪在床邊腳踏上。


    “做什麽,要跟我睡?”扶意問。


    “小姐,我想明白了。”香櫞卻賊兮兮地說,“那日我說老太太要把您相給二公子,您氣成那樣,錯不在我說這些閑話,錯在我說的是二公子,不是三公子呀。”


    扶意一顆心亂跳,氣急了揚手要打,香櫞已經跑去她的小床上,鑽進被子裏,笑得花枝亂顫。


    “香兒!”扶意又羞又惱,喚了一聲後,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姐……”香櫞才伸出腦袋,輕聲問,“您真生氣了,我再也不說了好不好。”


    夜色裏,一把失落的聲音道:“再別說了……”


    這晚,扶意輾轉難眠,祝鎔亦是無法入睡,半夜起來將那收在匣子裏的耳墜看了又看,反複念著扶意那句“請留著吧。”


    一夜匆匆而過,後來迷迷瞪瞪幾個時辰,也夠正值青壯的人養足精神,早早更衣要出門當差,臨出門,祝鎔又轉迴來,將那小匣子收在懷裏。


    進宮交班,這個時辰大殿上朝,他帶著侍衛巡視每一位文武官員,但見閔延仕隨他的祖父和父親而來,朱衣官袍之下,風華正茂、意氣風發。


    閔延仕剛好也見到祝鎔,待祖父與父親入殿後,立在階下向祝鎔作揖,祝鎔一手持劍,大大方方迴禮,彼此便別過,待大臣們都入殿後,祝鎔也帶著侍衛離開了。


    他巡防至西門下,見慕開疆坐在背陰的角落裏,算了算他的當班,走上前道:“大清早就沒精神,昨夜喝得爛醉不成?”


    “嗬……我倒是想喝酒。”開疆眼神如死魚般,行動僵硬緩慢,扶著牆從陰地裏緩緩走出來,明媚陽光之下,露出一雙烏青的雙眼,淒慘地說,“那小丫頭,昨晚逛了一夜的京城,她簡直瘋了。我要上奏皇上,恢複宵禁,我看她再出門……”


    祝鎔失笑,立時明白怎麽迴事,左右看了眼,方道:“別掛在嘴邊,這話你當真敢對皇上說。”


    開疆抓著祝鎔的胳膊,幾乎要哭出來:“我是不是已經被發現了,她才作弄我?”


    祝鎔道:“才兩天,你好歹撐上十天再向皇上請辭。”


    開疆就差抱著祝鎔的腿,苦苦哀求:“我跟你換,你手頭所有的事,都我來做,我一定給你幹得漂漂亮亮,就這事兒我跟你換。”


    祝鎔道:“人家郡主美若天仙,我們京城裏也找不出幾個這般品格的,你沒聽宮裏有人說,安國郡主像極了畫像上太祖秋皇後的容貌,你這可是美差。”


    “鬼才知道秋皇後長什麽樣,不過是恭維的話,再說她就是天仙下凡,也不和我相幹。”開疆道,“皇上為什麽要我去監視她,他覺得我看起來很有能耐嗎?”


    “莫要言語放肆,老實當差。”祝鎔道,“仔細慕大人又打你。”


    “你不說我忘了,我迴去討一頓打,讓老爺子打斷我的腿。”開疆昨夜仿佛被折磨瘋了,胡話連篇,帶著侍衛朝反方向走,被手下急急忙忙捉迴去,一路帶著鎧甲刀劍磬磬鏘鏘,還發出一聲低吼,真真被逼急了。


    祝鎔又好氣又好笑,然而笑過之後,不禁沉下了臉色。


    那日,他連夜奔波出城,查探紀州王府來京的行蹤,卻也查不出來,是誰將京城裏的消息送到紀州。


    王妃母女能那麽快就趕來,隻怕皇後病倒沒多久,千裏之外的紀州就已出發動身,母女二人此番上京絕不是為了皇後侍疾,必然另有目的。


    祝鎔眼中一片冰寒,他當差不過兩年,但為皇帝辦事,已有四年光景。


    扶意說五年來紀州人不曾放棄尋找王爺父子,相信他們尚在人間。事實上,過去的四年裏,祝鎔也無時無刻不在為皇帝尋找那對父子的下落,隻不過他要找的,是屍首。


    而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向王妃交代長姐一事,養母已經自亂陣腳,這件事遲早要鬧得滿城皆知。


    祝鎔心疼大姐要成為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世上又能有幾個人來真正可憐心疼她,他們巴不得看世家貴族的笑話,巴不得高門大宅落魄潦倒。


    整理心緒,帶著侍衛往別處去巡防,心中堅定,他在一日,便要為祖母和父親守護這家宅門庭。


    這日午後,祝鎔換崗,卸甲時問起開疆何在,同僚說他身體支撐不住,已是早退迴府。


    祝鎔策馬往尚書府來,進了宅門,跟開疆的小廝卻說公子不曾迴來,他便知開疆又去跟蹤安國郡主,徑自轉到他書房裏,喝茶靜靜等。


    一個時辰後,疲倦至極的人,扶著門進來,見到他弱弱一聲:“來了。”


    高高大大的年輕男子,四仰八叉躺在窗下暖炕上,虛弱地哼了一聲:“我的骨頭,要散了……”


    祝鎔深知,開疆雖滿腹牢騷,但盡忠職守,他借口早退,必然是因得到動靜,又親自上陣去跟蹤郡主。


    “有事嗎?”開疆側過腦袋,“我困死了。”


    “原本有件事,要和你商量。”祝鎔道,“你這樣子,罷了,往後再說。”


    “說吧,我還死不了,就是不服氣,我不信我能被那小丫頭弄死。”開疆憤憤不已,一骨碌翻身坐起來,自行倒茶猛灌一碗,抹了嘴說:“什麽事?”


    祝鎔從懷裏掏出一方小匣子,開疆信手打開,見是一枚耳墜,不解地問:“誰的東西?”


    “我家那位女先生,言姑娘的耳墜。”祝鎔道。


    “嗯……”開疆不以為然,但心下一轉,猛地瞪大眼睛,一臉笑意,“小子,你怎麽了?”


    祝鎔惱道:“和你正經商量事。”


    開疆卻立刻有了精神:“老實交代,你拿人姑娘的耳墜做什麽?”


    祝鎔便緩緩說了與扶意的一番經曆,說到家中事,說到他們屢屢發生爭執,又說起昨夜,他有意歸還此物,可人家卻叫他留下。


    “傻子傻子!”開疆上躥下跳,急得什麽似的,“你非要人家姑娘親口對你表白什麽,你這個蠢東西,剃頭當和尚去吧。”


    祝鎔惱道:“跟你商量,好好說話。”


    開疆一屁股坐下來,滿臉喜色:“傻子,你拿著人家東西,就總要有歸還之日,那一日不來,你和人姑娘都斷不了關係,你以為人家為什麽叫你留下,留下的可不是一枚不值錢的耳墜,是個念想。你若懂便懂,若不能懂,也不過如此,言姑娘也不會上趕著來糾纏你。”


    祝鎔謹慎收起匣子,默聲不語。


    開疆問道:“你到底怎麽想?”


    祝鎔手心有汗,少見的倉促:“迴想起來,我這輩子第一次和陌生女子搭訕,本以為萍水相逢,自此相忘江湖,誰知一迴家,她就在眼前,可我……能給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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