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伊澤瑞爾的關心,被心事重重的拉克絲禮貌地拒絕了,對此也沒太當迴事兒的‘探險家’,略略講了幾句安慰的話便迴獵人小屋,享用自己那份並不豐盛的午餐。


    一路前行直到天色暗沉下來紮營為止,他們的運氣都很不錯,沒有遇上山裏唯一可能對一行人造成傷害的雪狼群。


    通常隻會在食物匱乏的時候,雪狼們才會聚成大隊出行撲獵,今年食物如此豐盛,也許正各自圈塊小地,美美地過著愜意的居家生活呢。


    夜幕在山裏來得更早些,小隊的成員晚餐後沒有什麽太好的事情打發時間,隻能圍坐在明亮的篝火堆邊聊天。


    一切似乎都和往常沒什麽區別,除了抓緊時間抱著賬本靠在篝火亮光下翻閱的拉克絲。


    伊澤瑞爾幾次前去提醒她,不要這麽拚,他們可以為拉克絲在中午留出更多時間休息,以便女孩可以在日光下查閱。


    但歸心似箭的拉克絲一口迴絕了這個提議。


    即使是崔絲塔娜也沒有辦法讓她迴心轉意,伊澤瑞爾隻好和其他的夥伴商量,夜裏的值哨不安排狀態不對的拉克絲。


    還好有獵人向導科裏可以補上拉克絲的缺,這樣夜裏輪哨下來,每個人都能保證相對充足的睡眠。


    月至高天,小隊的第一哨由獵人科裏擔任。


    這個憨厚的漢子感激地用微笑向大夥兒致謝,然後抱著已經進入半睡眠狀態的寶兒爬上了哨岩,否則半夜時分起床值哨,身強力壯的他倒無所謂,長身體的寶兒可受不了。


    趁著睡覺前的時間,最後一次檢查過臨時營地周圍布置的警示陷阱之後,返迴自己位置的‘探險家’發現拉克絲還在火堆邊,他皺緊了眉頭前去要求女孩休息,結果卻敗給了對方的軟語相求。


    不過伊澤瑞爾能感覺到拉克絲狀態很不對勁,看著認真核對賬本的女孩,他想了想決定第二天的行程中和拉克絲好好談談。


    夜裏的山穀很是涼爽,甚至有些像晚秋的溫度,伊澤瑞爾得裹在睡袋裏才能安心入睡。


    今年確實氣溫確實有些偏冷,在熟睡前‘探險家’模模糊糊的這樣想著。


    清晨,是鐵脊山脈一天中最為熱鬧的時光。


    鳥雀、小動物們,早早地就開始了忙碌,它們有吃早餐的習慣。而不像危險的食肉動物,常常利用獵物夜間休息的時機捕獵,然後在整個上午睡個小懶覺。


    不過顯然值午夜那最難一哨的伊澤瑞爾,是被其他聲音弄醒的。


    稍微有些不清醒的‘探險家’從睡袋中探出頭來,營地裏寶兒和提莫鬧成一團,更遠一點,武僧李青正和阿狸進行‘日常鍛煉’。


    自從進入人跡罕至的大山之後,交手不用顧忌身份暴露的‘九尾妖狐’,身手施展起來更顯舒展,而且阿狸對野外環境顯然更適應一些,她幾次利用地型的突襲,差點就對武僧頭上的‘水銀飾帶’得手了。


    是的,妖狐已經‘探聽’清楚,是什麽讓李青解除她的魅惑法術,現在阿狸的目標是把那條不起眼的飾帶弄到手。


    “啊~~~真是活力四射的早晨啊~~~”


    被吵醒的伊澤瑞爾用力揉揉鼻子,然後低聲自言自語感歎道。


    “還不全是,伊澤小子。”聽到他的聲音,不遠處照看營火的崔絲塔娜很快招唿著:“我想你必須得勸勸拉克絲。”


    隨著崔絲塔娜那擔憂的眼神,伊澤瑞爾扭頭看向坐在遠處晨曦中,一大清早就在研究賬本的拉克絲。


    “我昨天試過很多次,可是沒什麽作用。”伊澤瑞爾嘴裏這麽說著,動作卻不含糊,他簡單快速的整理過著裝,準備向女孩走去。


    ‘探險家’的身後,崔絲塔娜提醒的話語及時響起:“我猜她有什麽心事,也許和那賬本有關係,伊澤小子你要從這裏下手。”


    “沒問題~交給我了。”


    擺擺手,伊澤瑞爾向拉克絲走去。


    ……


    比爾吉沃特港口,在水手們詫異的目光注視下,一艘飄揚著諾克薩斯商會的商船緩緩駛進了港口。


    這個曾經繁榮的海港城,有多久沒有遇到過來自北方的商船了?


    四周?


    五周?


    還是更久?


    ‘鐺鐺鐺!’


    入港的銅鍾聲敲響,動作快的碼頭工人開始跑向那艘來自諾克薩斯的商船,隻要一切恢複了正常就好,工人們隻希望不要讓自己家人餓肚子。


    “這個城市真美麗,唔,非常迷人……”


    站在一側船舷,裝扮成女商人的卡特琳娜,一邊感歎著比爾吉沃特港那與眾不同的景色,一邊做勢深唿吸著這裏的空氣。


    身後剛好經過的商船船長聽到後,讚同的說道:“是的,卡特琳娜小姐。不過我們來得稍早了點,等到了9月他們的國慶節…呃,我是指慶祝城市建立的節日,這裏會更熱鬧。他們會舉行一個持續整月的歡快慶祝活動。”


    “9月?也不會很遠了,也許之後我們會有機會的。”卡特琳娜若有所指的淡淡迴應著船長的介紹。


    隨後她輕擺滿頭漂亮的紅發,對身後的泰隆說道:“我們出發吧,泰隆。把這兒的事搞定,然後啟程迴帝國。”


    “有讓我活動活動的機會嗎?坐船把我骨頭都坐潮了。”泰隆鋒利的目光掃過碼頭上那些裝扮成普通人的家夥後沉聲道。


    早年混跡於諾克薩斯城底層社會的他,隻稍微看上一下,就把清楚地把真正的普通人,和那些別有用心的家夥輕易區分出來。


    卡特琳娜打量了那幾個被泰隆注視的家夥一眼,無所謂地低聲道:“野蠻行徑,我的最愛……”


    “嘿嘿。”


    ……


    整個上午,麵對伊澤瑞爾數次有意的搭訕,拉克絲都在想方設法地迴避。


    當中午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拉克絲又抱著賬本心事重重地躲到一邊,讓伊澤瑞爾感到十分棘手。


    “伊澤小子,看來你快要沒招兒了?”吃過午餐,崔絲塔娜找到束手無策的‘探險家’調侃道。


    右手摸摸鼻子,伊澤瑞爾很是泄氣地說道:“是的,我想也許應該崔絲塔娜你再去試試。”


    看著滿臉無奈的同伴,背著‘轟隆號’的小炮娘,用看白癡的目光看著向她求援的‘探險家’道:“我原本以為你沒這麽笨的?我當然可以安慰拉克絲,然後你呢?迴到你的地下室自個兒玩去?這是多好的機會,你幹嘛就不想想辦法讓拉克絲和你講出心事來呢。如果她有什麽難以決斷的煩惱,你就應該讓她明白你會和她一起麵對和解決。”


    崔絲塔娜的一番話,讓伊澤瑞爾似有所得,‘探險家’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噢~我真是服了你了,算了,這是你們倆的事。”


    小炮娘已經提示得夠清楚了,結果一看伊澤小子還是懵懵懂懂的樣子,她一拍腦門搖頭走遠了。


    不一會兒,草地邊崔絲塔娜好聽的歌聲遠遠傳來:“小小炮娘,很少煩惱~眼望四周焰火飄~”


    然後是寶兒拍手鼓掌的聲音,還有提莫喝彩的聲音傳來。


    午餐後,伊澤瑞爾給拉克絲留了足夠的時間研究賬本,差不多三倍於前一日的休息時間之後,一行人才再次啟程。


    這次,由獵人科裏帶著其他人走在前麵,隊尾就留下了伊澤瑞爾和拉克絲兩人。


    當拉克絲注意到情況,準備加速追上其他隊友裏,心中試過了幾十種對話方式的伊澤瑞爾,終於狠下心來到女孩身邊誠懇地說道:“拉克絲,我們必須得談談,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你有心事,還是你遇到了什麽麻煩?你應該相信我,我可以和你一起解決它。”


    “可是伊澤……我、我還不能確定,也許…也許我猜錯了呢?”持續的心事讓拉克絲也很難受,她還在猶豫著。


    揮揮手向迴頭的其他人示意兩人都好,伊澤瑞爾陪在拉克絲身邊慢慢走著,並飛快地搜索著合適的語言:“沒關係的,拉克絲。是關於賬本的事嗎?你可以把猜到的內容告訴我,然後我們一起分析,至於要不要再告訴其他人,我會等你的決定。”


    拉克絲輕輕搖頭道:“我不知道,賬本上的信息實在太多,我隻是大膽的推測……推測出諾克薩斯的可能進攻方向,但沒有更多依據支持,更有可能會是錯誤的……”


    “別怕,拉克絲。”伊澤瑞爾停下腳步看著女孩:“你應該對自己的智慧有足夠的自信,也許我不會遇到第二個你這樣的,魔法、外交、隱蔽戰的天才少女了……唔,或者這樣。你試試把那些信息總結一下,然後由我來判斷,如果我們的判斷一致,那麽也許你的推測就會是正確的。”


    短暫的沉默,再次向前走去的拉克絲嚐試著把得到的信息匯總。


    “諾克薩斯那個軍營裏一共有四個大型的倉庫,我從其中兩個倉庫得到了這些記錄有進出物資的賬本。粗略估計,這些倉庫至少儲存有足夠武裝4-5個作戰軍團的物資裝備……”


    “霍~大手筆!”


    “其中有大致兩個軍團的物資裝備,已經被提前取走了,從簽領時間來看,差不多和帝國海軍開始鎖封守護者海峽的時間一致。”


    伊澤瑞爾故作輕鬆的語言沒有換來讓拉克絲表情輕鬆的結果,反而隨著拉克絲的講述,伊澤瑞爾也漸漸皺緊了眉頭:“看來他們早有預謀……”


    “是的,我想聯邦的仁人誌士,雖然不如諾克薩斯間諜那麽無孔不入,但以諾克薩斯的生產能力,想要在不驚動三世陛下的這些眼睛的情況下,製造大量作戰物資,最多可能得到一個主力軍團的數量。這樣分散到幾個工廠的話,他們能夠以補充軍隊的消耗為由完成秘密準備。”


    拉克絲確實很聰明,她的分析條理清楚又不帶個人主觀意見在內。


    “那麽,你的意思是說,諾克薩斯急於武裝4-5個主力軍團?”這個數字讓伊澤瑞爾感覺到有些牙疼。


    諾克薩斯帝國正常情況下,一個軍團有2850人,略少於其他國度和城邦3000-3300人的數量,但考慮到帝國軍人高於其他軍人的戰鬥力,其實戰鬥力並不會弱於敵人。


    這樣算下來就有超過一萬名的強力戰士,將被全新的裝備武裝起來。


    上萬名諾克薩斯強力戰士的兵鋒所指,足以讓大陸上擅戰如德瑪西亞聯邦這樣的大國感到危險了,更別說其他戰力遠遠不如聯邦的國度和獨立城邦。


    也難怪拉克絲憂心忡忡,這次諾克薩斯是準備打一場滅國之戰!


    麵對‘探險家’的問題,拉克絲點頭應道:“我想…至少是這樣的……”


    “天呐……至少……”伊澤瑞爾有些頭暈目眩。


    拉克絲所說確實是實話,因為他們還不可能運氣好到,能撞破諾克薩斯為這次大型軍事行動準備的所有倉庫,或許還有藏在其他位置的倉庫不被人們所知。


    “那……還有其他的信息嗎?”突然,伊澤瑞爾被自己的大膽猜測嚇到了,他急急追問道。


    因為如他剛才所說,諾克薩斯的物資準備是想打一場‘滅國’之戰,那這樣說來,目標無非就是德瑪西亞與艾歐尼亞,但如果帝國的準備力度比他們撞破地還要大得多,進行滅國之戰的同時,分出那麽一兩個軍團聯合祖安人順手滅了皮爾特沃夫,也不是不可能的。


    其實情報的判斷,難在如何準確的收集,隻要資料是正確的,不太笨的人都能從裏邊分析出重要的信息來。


    看著對軍事政治並不怎麽關心的‘探險家’,一步步問向問題的核心,拉克絲沉聲說道:“是的。裝備主要以武器、防具為多,隻有少量的抗魔鬥篷……”


    “目標真的是德瑪西亞?”這個猜測讓伊澤瑞爾有些想不通。


    “還有許多用代號記錄的煉金裝備,和……出海用具。”


    講完從賬本上所獲得的信息,拉克絲與震驚的伊澤瑞爾四目相望。


    片刻之後,拉克絲幽幽的歎息聲響起:“伊澤,卡佩先生說得很對。這次帝國的打算是吞並富饒的艾歐尼亞,然後,下次就是整個大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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