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裏,柯尼一逢放學就會來圖書館。


    這兩天裏,柯尼出門都必須戴上口罩,遮住麵目,這樣才不會被人發現他的身份。這般說起來,他不免有些惱怒,都怪霍格那個家夥,居然真的就把他寫的那首詩發表在了校園刊物上,本以為“鑽木取火”那個事件已慢慢平息,可以安安靜靜地過一過校園生活,現在倒好,搞得不管是學員還是導師見了他都嗬嗬笑著稱唿他一聲“詩人”。


    “詩人”,真是有夠窘的。柯尼想。


    這一天,柯尼翻看了不下於一百本書籍,但還是一無所獲。就在他準備離開圖書館的時候,“柯尼。”一個聲音叫住他。


    柯尼迴過頭,發現叫他的是圖書管理員,那個看起來髒乎乎且一身酒氣的圖書管理員,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柯尼也覺得奇怪,這個老伯並不認識自己,難道是自己“詩人”的身份被他發現了,而恰巧對方也是一個雅士,故而叫住他是為了探討詩文的。不,柯尼可不相信,他可是聽過這個老伯的某些傳聞,聽說他之前為學院做過重大貢獻,但不知怎麽開始嗜酒如命,滿身酒氣終日遊蕩在學院裏無所事事,非常不受人待見,很多導師和教授都提議把他趕出耶茨奇術學院,免得敗壞學院的風氣,但最終是院長出麵保他,自此之後,他就在圖書管理員這個位置上一幹就是三十年。


    但出於禮貌,柯尼還是上前一步,指著自己說道:“是你在叫我?”


    對方點點頭,然後拿出一張紙卡遞過來。


    柯尼接過紙卡,隻見上麵用羅曼文字書寫著七個字:三更,斯摩根館下。


    三更,應該是三更時分。斯摩根館,柯尼知道這一處地方,這是耶茨奇術學院建校以來就已然存在的一棟建築,據說那裏荒廢已久,已經很久沒有人踏足那裏了。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叫我三更時分去斯摩根館樓下見麵?有事兒難道不能現在說,柯尼大感奇怪,剛想向對方提出疑惑,一抬頭發現那老伯已然迴到他的工作崗位上了。


    真是奇怪,柯尼搖搖頭,把那張紙卡放在口袋裏,然後出了圖書館。


    ……


    當天晚上,柯尼洗漱好,就躺在床上開始睡覺。但不知為何,總是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做完,在心裏膈應得厲害。他猛然想起那個老伯給他的那張紙卡。到底要不要去呢?萬一那老伯是個怪蜀黍呢,自己這具身體可是長得白白嫩嫩的啊。柯尼不禁陷入一陣糾結。


    一直到二更時分、接近三更時分的時候,柯尼心下一狠,暗想:去就去,萬一那老伯有不歹的念頭,就用小火苗燒死他。想到這兒,柯尼偷偷摸摸環顧下寢室,見舍友們都睡著了,這才躡手躡腳地掀開被子起身穿好衣服,然後輕手輕腳地離開寢室。


    出到寢室樓外麵,柯尼忍不住自嘲一笑,這怎麽感覺像做賊啊,不過還是蠻刺激的。忽然他就想起“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這句話,還真是差不多感覺。但很快的,柯尼就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黑夜裏頓時響起“啪”的一聲脆響,又把柯尼嚇了一跳,忙收拾腦洞,往斯摩根館的方向走去。


    耶茨奇術學院有著“宵禁”的規矩,所以,一路上,柯尼走的很是小心。不多時,柯尼就來到了斯摩根館的大樓下,斯摩根館日久失修,地上的大理石地板碎裂的到處都是,無奈之下,柯尼隻得伸出手召喚出小火苗來照明。


    “有人嗎?有人嗎?”柯尼借著小火苗微弱的光,邊向著前麵行去邊小聲叫道。


    “這裏。”一個沙啞的聲音在一株樹的後麵響起。


    柯尼繞過這棵樹,看見了樹下的人,正是那個圖書館的管理員。


    他的頭發看起來亂糟糟的,衣服上也是布滿了墨水的痕跡,他坐在樹下的一塊大理石板上,手裏拿著一個酒瓶,酒瓶裏還剩一半沒喝完的酒。他看見柯尼,頓時咕噥道:“過來坐下說。”


    柯尼小心翼翼坐到他對麵的大理石板上,登時能聞到空氣中充斥著濃烈的烈性酒的酒氣,這讓柯尼很不適,柯尼雖然也喝酒,但也隻是喝比較淡的酒而已,烈性酒是不沾的,他微微蹙了蹙眉頭,問道:“請問您叫我來這裏是何事?”


    “我知道你在找什麽?”圖書管理員喝了一口酒,微微打了一個嗬欠說道。


    “哦,你知道我在找什麽?”柯尼吃了一驚,但還是保持著冷靜重複著對方的話。


    “是的。”


    “那你說說,我在找什麽。”


    “這麽說吧,我也不是很懂,你……你在找奇術的係統。”圖書管理員說道。


    “這有什麽稀奇,幾千年來,大家不是一直在研究這個問題嘛。”柯尼故作淡定地說,雖然對方說的並不是很準確,但也差不多了,因為他假設過一個猜想,或者奇術有係統的話,那麽他想要的答案極可能就在裏麵。


    “的確,這個答案我們以前也在找,甚至為此付出了重大的代價。”圖書管理員的聲音裏充滿著悲戚,“你知道在熾星月星形成之初,那會兒是異獸的天下,他們受到神明的寵愛,而我們人類,那個時候才剛剛誕生,尚屬於小部落之時,麵對這龐大的具備自然天賦的異獸,隻能成為它們的盤中餐。”


    “這個我當然知道,曆史學科上有說。”柯尼說道。


    “是的,剛開始的時候,異獸並不會侵犯我們人類,可能是嫌我們塊頭太小了,就算抓來吃也填不飽肚子,就好像老虎不會吃螞蟻一樣,所以他們更鍾情於那些塊頭大的野獸。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異獸突然攻擊人類的部落,不管小孩還是老人,隻要異獸見到,都統統吃進肚子裏……”


    “你說這些是想表達什麽?”柯尼打斷他的話。


    “好,我來問你,你知道異獸攻擊人類的時間段是什麽階段?”


    “奇術師誕生的時候。”柯尼想都不用想,脫口而出,但一說出來,他就陷入沉思,時間段掐得剛剛好,難道這二者有什麽聯係?如果是的話,為什麽曆史上並沒有記載,那麽幾千年前的奇術師又在隱瞞著什麽。


    柯尼忽然有一種預感,或許這裏麵有著天大的秘密。


    “不錯,看來你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那時候,奇術師簡直就像是從天而降,他們擁有著和異獸一樣的能力,甚至有一些比異獸的能力更為強大……所以,我們猜想,異獸攻擊人類或許和奇術師有關係。但那個時候,奇術師拯救了整個人類族群,他們的聲望已經到了無可奇跡的地步,哪怕稱唿他們為神也不為過。但是,隨著人類的繁衍,人類越來越多,文明漸起,政權更迭,異獸被獵殺的越來越少,哪怕一些幸存的異獸也紛紛蟄伏起來,最後到了四大帝國時期,也就是現在,異獸已經消失在人類的領地了,就算偶爾有蘇醒的,也被人們找到,從而消滅它們。”


    圖書管理員繼續說道:“縱觀這幾千年的曆史,你有沒有發現,麻木者和麻木者結合誕生的子嗣根本百分百不能成為奇術師,而奇術師和麻木者結合的子嗣卻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成為一名奇術師,還有奇術師和奇術師結合誕生的子嗣卻是百分之一百一定成為奇術師,甚至對於奇術的領悟上比麻木者和奇術師結合生下的子嗣更為迅捷。”


    說到這裏,圖書管理員停了下來,眼睛緊緊盯著柯尼。


    柯尼聽完心裏大是震動,一個想法倏地跳入他的腦海並且說了出來:“你是說,血脈才是奇術的係統。”說完,他想起自己家的情況,自己的母親是奇術師,而父親是個麻木者,所以,自己也成了奇術師,而妹妹卻是個麻木者,看來,自己才是那個幸運兒。


    “不,其實也不盡然,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為什麽史書上沒有一個確定性的結論,反而說的很籠統,對於奇術的學習,也是模棱兩可,純粹要靠奇術師自己去領悟、去摸索。”圖書管理員搖搖頭。


    “好像也是那麽迴事。可能也許天賦是靠血脈傳承,而奇術卻要靠自己摸索,畢竟,奇術這種東西,領悟起來也是虛無縹緲的。”柯尼歎了口氣說道。


    “這種可能我們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最終得來的都是很片麵。所以,三十年前,有人在高崖下發現菲林傑茨的殘卷,從殘卷上得出菲林傑茨有可能對於這方麵的知識會有研究,所以……”


    “你說的是普羅米修斯被鎖的那處高崖?”柯尼驚唿,情不自禁打斷他的話。


    “沒錯,就是那兒,所以,學院當天就派了十個人去探索那處高崖,沒想到,那兒的場景的確跟曆史中描述的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那兒壓根沒有普羅米修斯,也沒有禿鷲,而石柱以倒在一旁。我們掘地三尺找尋整個高崖,也沒有找到半點菲林傑茨留下的痕跡,最終我們把目標鎖定在那根石柱上,想著或許石柱裏麵會有此行的答案,我們敲開了石柱,天不負有心人,我們最終在石柱裏找到了菲林傑茨的手劄,手劄首頁上寫著‘一切建立在認知之上’,大家迫不及待地想要打開手劄一睹裏麵的內容,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突然出現襲擊了我們,搶走了手劄,而我的同伴們也死在了對方手裏,隻剩下我一個人幸存。“圖書管理員並沒有詳細講述他們爭搶手劄的經過,顯然是不想在揭開那血淋淋的傷疤。


    “那人是誰?”柯尼好奇問道。


    “普羅米修斯。”圖書管理員惡狠狠吐出這個名字。


    “不可能,普羅米修斯都是幾千年前的人了,怎麽可能活到現在?你確定你沒有看錯?”要知道,奇術師雖然比麻木者的壽命長,但也最多活到三百歲,三百歲就是奇術師的一個極限。


    “我怎麽可能看錯,那人身上穿著鐵鏈,胸膛上的衣服被撕掉,心髒處塗滿了綠色的液體,一隻禿鷲吊在他的胸膛上,正一口一口啄著他的心髒,那顆破爛的心髒我們都清晰可見。那時我們也不相信,但他身上所有的特征都在證實他就是普羅米修斯。”圖書管理員一口喝掉僅剩的半瓶酒,歇斯底裏地叫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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