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你就是兇手


    轉眼間過去了十來天,楊小倩還是杳無音信。經過一番周密調查,徐凱歌和丁曉嵐都認為羅少雄謀害楊小倩的嫌疑很大,於是經局領導批準,決定對其進行一次訊問。


    第二天上午十點鍾,徐凱歌和丁曉嵐將羅少雄帶迴刑偵大隊,直接帶進了訊問室。


    徐凱歌主問,首先是諸如姓名、年齡、職業等例行問話,然後才進入訊問的正題。


    “你妻子楊小倩失蹤的事,你還記得具體日期嗎?”徐凱歌問。


    “十月十日。怎麽,你們有她的消息啦?”


    徐凱歌沒有迴答他,臉上毫無表情地繼續問:“你是怎麽知道她失蹤的?或者說是怎麽發現她失蹤的?”


    羅少雄不明白徐凱歌為什麽這樣問,“知道”和“發現”有什麽區別嗎?但他不敢多問,隻好按照徐凱歌的問話思路迴答:“那天是星期六,小倩在家休息,而我因為有事在公司加班,下午五點多鍾迴家的。進屋後不見小倩,打她的手機也關機,然後我坐在沙發上等她,不知不覺便睡著了。這些我上次去派出所報警時都已經講過了。”


    “不錯,你上次去派出所報警時是這樣講的。那次你說你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一點鍾才醒來,對吧?”


    “是的,我也不明白那次怎麽會睡了那麽長時間。”


    “你能對你說的話負法律責任嗎?”


    “當然,一口唾沫一個釘,我可以負法律責任。”


    “十日晚上你迴家後,是否把車借給別人開過?”


    “沒有。”


    “別人有你的車鑰匙嗎?”


    “也沒有。”


    這時,徐凱歌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說你十日晚上迴家後一直在睡覺,直到第二天上午十一點鍾才醒來,而且車也沒有借給別人,車鑰匙也在你手裏,但根據小區的監控錄像,你的車在晚上十點三十五分開出去過。我們查看了你的車離開小區後去向的所有監控,車子出城後朝梅子埡水庫方向駛去,然後又從那個方向開迴來,十一點五十分才迴到小區,你對這個問題怎麽解釋?”


    “這……這不可能……”


    “有小區監控錄像為證,怎麽不可能!”徐凱歌揶揄道,繼續問,“再問你另一個問題,你認識陽光大酒店的服務員謝娜娜嗎?”


    羅少雄心裏猛地一驚,意識到問題可能嚴重了,警方八成認為楊小倩的失蹤與自己有關,懷疑是自己謀害了妻子。


    他額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了汗珠,猜想徐凱歌既然這樣問,肯定是已經調查清楚了,於是不敢有絲毫隱瞞,坦白了與謝娜娜的初戀關係及最近幾個月兩人的交往情況。


    這時,一名警察急匆匆地推開門走進訊問室,把一個塑料袋交給徐凱歌,然後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待那名警察離開後,徐凱歌打開塑料袋,從裏麵取出一件米黃色女式外套,舉起來出示給羅少雄看,緊盯著他的眼睛,問:“這件女式外套,是一個釣魚愛好者兩天前在梅子埡水庫釣魚時釣起來的,你知道這件外套是誰的嗎?”


    羅少雄搖搖頭,說:“不知道。”


    “是你妻子楊小倩的,難道你沒見她穿過?”


    “小倩是有一件這樣的外套,但同樣的衣服商場銷售成百上千件,怎麽能肯定這件就是她的?”羅少雄怕自己被繞進去,分辯道。


    “你說的不無道理,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件外套就是楊小倩的,因為有人能夠證明。”


    “誰能證明?”


    “楊小倩的媽媽杜麗娟。這件外套的倒數第二顆紐扣曾經要掉了,楊小倩的媽媽替她釘了,所用的線和原來的線有明顯的區別。那麽,楊小倩的這件外套怎麽到了梅子埡水庫裏?你能解釋一下嗎?”


    “這……”羅少雄囁嚅道,“我無法解釋。”


    “你是不想解釋吧?”不待羅少雄迴答,徐凱歌繼續道,“綜合目前我們掌握的各方麵情況分析,你與楊小倩的失蹤脫不了幹係,換句話說,如果楊小倩被人謀殺,你的嫌疑最大。第一,你有作案動機。謝娜娜是你的初戀,你們舊情難斷,現在又懷了你的孩子,為了達到重續舊情之目的,又要擺脫楊小倩的糾纏,你會不會鋌而走險,置她於死地?第二,你有作案時間。十日晚上,從六點到十二點,你說一直待在家裏睡覺,但你的車卻開了出去,你無法證明車不是你開出去的。你說那天迴家時楊小倩不在家裏,但小區裏多名鄰居證明,楊小倩中午十二點多出來,在小區門口的快餐店吃過午餐,然後又在小區的健身場地活動了一個多小時,和幾個鄰居老太太聊了一會兒天,大約到三點才迴家去,後來再未見她出來。我們查看了小區的監控錄像,證實鄰居們所說不假,也沒有發現楊小倩離開小區。而你之所述,能拿出證據證明嗎?第三,你有作案行動。你的車出城去了城郊的梅子埡水庫方向,我們對車胎縫隙裏的泥土做了鑒定,和梅子埡水庫周邊的泥土相吻合,而恰恰在梅子埡水庫裏發現了楊小倩失蹤那天穿的外套,這一切難道是巧合嗎?”


    “天啊!”這真是有口說不清了。羅少雄仰天長歎一聲,無言以對,事情怎麽會成這樣?自己做過什麽沒做過什麽,他心裏跟明鏡似的,但麵對警方擺出的一係列事實證據,他真是百口莫辯,即使辯解也是蒼白無力。


    此時此刻,羅少雄覺得訊問室就像一個巨大的冰窟,凍得他瑟瑟發抖。他絕望了,不知如何才能自救,也不知有沒有辦法自救。


    麵對絕境,他沒有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他性格內斂,哪怕是蒙受天大的冤屈,也不會瘋狂地咆哮,他隻是自言自語地念叨:“不可能!不可能!我是無辜的……”


    “我們辦案是以法律為依據,以證據為準繩。目前,由於楊小倩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案件還要繼續深入地調查下去,因為你具有重大作案嫌疑,為了確保案件偵查的順利進行,不受幹擾,所以要對你采取留置審查的措施。”徐凱歌站起身離開座椅,將一張刑事拘留證遞給羅少雄,讓他簽了字,然後朝兩名看押的民警揮揮手,“帶他去看守所。”


    羅少雄被帶走時,以一種無奈而又無助的目光看著徐凱歌,再次低聲重複了一句:“請你相信,我真是無辜的。”


    徐凱歌語氣肯定地說:“我們會查清真相的,如果你真是無辜的,我們保證還你清白,絕不會讓你蒙冤當替罪羊。”


    羅少雄被帶走後,徐凱歌叫上丁曉嵐,開車去了陽光大酒店,要找謝娜娜核實一些情況。


    見到謝娜娜,丁曉嵐出示了警官證,還未及開口,謝娜娜倒是快人快語,直言道:“我知道你們為什麽來找我,是因為羅少雄的妻子失蹤的事吧?”


    丁曉嵐點頭道:“沒錯!有些情況要找你核實。”


    “楊小倩的失蹤可與我無關啊!我雖然向羅少雄提出過要他離婚然後和我結婚,但絕對沒有要他去謀害楊小倩的意思。”


    徐凱歌兩眼盯視著謝娜娜,問:“你怎麽知道羅少雄要謀害楊小倩?是羅少雄給你說的,還是暗示過什麽?”


    “沒有!我是猜測的。”


    徐凱歌繼續問:“你猜測的依據是什麽呢?”


    謝娜娜迴憶說,那個星期一的下午,大約是五點多鍾,她突然接到羅少雄打來的電話,這也是他們偶遇重逢後羅少雄第一次主動給她打電話。


    “謝天謝地,你終於肯給我打電話啦!”謝娜娜高興地說,“是不是晚上要陪我吃飯?”


    “不是!我……”


    “那你打電話找我幹什麽!”羅少雄話還沒說完,謝娜娜不高興地打斷他的話,搶白道。


    “你聽我說,”羅少雄斟酌著詞語,“楊小倩她……她失蹤了!”


    “什麽?你老婆失蹤了?”謝娜娜十分震驚,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調。


    羅少雄壓低聲音,說:“上星期六下午我和你分開後,我就直接迴了家,可是,當我到家後,卻發現楊小倩不在家裏,打她的手機也關了機,剛才我還打過她的手機,仍然關機。”


    “她會不會去了親戚或者朋友閨蜜家?”


    “不可能。她在濱海除了父母,沒有別的親戚,有個姨媽遠在西北,好多年都未走動了。她朋友不多,更沒有閨蜜。再說,如果真是去了親戚或朋友家,她會提前打電話告訴我的。我擔心她……”


    “被人謀害了?”話一出口,謝娜娜自己都吃了一驚。


    羅少雄沉默不語。


    謝娜娜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羅少雄該不是為了和我結婚而謀害了他的老婆吧?這個想法一冒出,把謝娜娜自己也嚇了一跳,於是脫口而出:“這事與我無關,我可沒有逼你啊!”


    羅少雄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謝娜娜話中的弦外之音,生氣地說:“你的意思是我謀害了楊小倩?你怎麽能有這麽離譜的想法?”


    謝娜娜不置可否,說:“那你應該報警。”


    “對!看來我是應該報警。”羅少雄說,然後掛斷了電話。


    “嗯!你提供的這個情況很重要。”徐凱歌說。


    然後,徐凱歌又向謝娜娜詢問了她和羅少雄交往的情況,謝娜娜都如實迴答,基本上和他們掌握的一致。


    “謝謝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徐凱歌和丁曉嵐起身告辭。


    “這是我應該做的。”謝娜娜道,臨別時又問徐凱歌,“羅少雄現在怎麽樣?”


    徐凱歌道:“羅少雄有重大作案嫌疑,已經被刑拘。”


    猶如當頭一棒,這個打擊對謝娜娜而言是既沉重又猛烈,當時就蒙了。在她心底剛剛冉冉升起的那一線誘人的希望和夢想,瞬間便像變幻莫測的肥皂泡,在空氣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想起小時候母親常對她說的那句話: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她一直不相信,認為那是宿命論。她認為每個人的幸福要靠自己把握,靠自己去爭取,然而現實往往不盡如人意,讓她每每在希望的曙光剛出現時又殘忍地熄滅。


    眼前,她又一次從希望的巔峰跌落到絕望的穀底,殺人者償命,這是古往今來的鐵律,羅少雄豈能例外?她撫摸著自己已經微微隆起的腹部,暗自傷感:既然重溫初戀的夢想已不可能實現,留下孩子又有何用?徒增煩惱而已。


    謝娜娜是個做事非常果斷的人,一旦做出決定,便會義無反顧地去執行。


    第二天,謝娜娜獨自去了醫院,沒有絲毫猶豫地做了流產手術,拿掉了腹中剛剛成型的胎兒。


    在家休息了三天,謝娜娜去了一趟看守所,跟值班的警察說要見羅少雄,但被警察拒絕了。警察解釋說,在案件偵查階段,除了當事人委托的律師外,其他人哪怕是家屬都一律不能與當事人見麵,這是規定。


    謝娜娜問:“能寫幾句話給他嗎?”


    警察迴答:“這個可以,但必須經過檢查後才能送進去。”


    謝娜娜點點頭,找警察要了紙和筆,就在接待室寫了一封簡短的信。


    她把信交給警察,說:“麻煩你幫忙把信交給羅少雄。”然後頭也不迴地走了。


    警察檢查了信件,上麵隻有幾行文字。


    少雄:


    我今天來看你了,但看守所不讓見麵,想來我們還是有緣無份。三天前我已經到醫院拿掉了我們的孩子,你可能會認為我心狠,若不心狠又能怎樣?讓他(她)一出生就戴著一頂殺人犯孩子的帽子?那豈不是更殘忍嗎?我不怨你,怨隻怨我福淺命薄,這是命!別了,你自珍重。


    謝娜娜即日


    警察把謝娜娜的信交給羅少雄,他看過信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想:連謝娜娜都不相信我,都認為我是殺人犯,那我還有活路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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