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都快一周了,但習慣了一群人待在一起的紀如許還是有些不習慣。

    韓策為了讓紀如許少悶在家裏,也因為擔心他頭疼又發作,就在自己辦公室裏加了套桌椅,就和他的並排放著,讓紀如許用新桌子辦公,以後就跟他一起上下班。

    紀如許本來也要開始準備新劇本,而且他已經和營養師商量著,一起做了一整個月的食譜,準備好好給韓策養養胃。

    因此,他也沒拒絕韓策的邀請,隻是打算每天上午不出門,中午在家做好飯之後帶去公司和韓策一起吃,下午就和他一起在公司辦公。

    想得好,但韓策忙起來之後又是不知道休息,一開會就忘了時間。

    為了他的身體,也為了讓員工們輕鬆一點,紀如許和韓策就想了個辦法,在每天的下班時間前五分鍾定一個鬧鍾,讓韓策到點之後必須休息。

    於是,這一周內,華西的員工們都難得過了個輕鬆的日子,休息時間多了之後,抱怨的人也少了,大家幹起活來精力也更充沛。

    這一天,紀如許照常在家裏做好飯後出了門,準備去公司,可剛下樓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來人頭發花白,但身姿筆挺,穿著一身挺括的黑西裝,手上戴著標誌性的白手套,正是從年輕時就跟著韓興邦的秘書韓義。

    紀如許之前也見過他一次,是在和韓策一起看他小時候照片的時候,所以現在一眼就認出來了。

    紀如許還沒真正想起來之前的事,所以陡然看到韓義就有些懵,他太陽穴微微抽疼了一下。

    雖然心慌,但紀如許沒表現出來,而是溫和笑道:“韓叔。”

    韓義笑得溫和:“紀先生,韓董想請您吃飯,您看看方便嗎?”

    紀如許舉了舉手裏的餐盒:“我要去給韓策送午飯,今天可能不太方便。您要不給韓董帶個話,我明天中午過去。”

    “這個沒關係。”韓義溫聲道,“您可以先給小少爺送過去,我可以在樓下等您。”

    紀如許失笑,看來今天他是非去不可了,但到底不是龍潭虎穴,就是一個有些頑固的老人家罷了,他沒什麽好緊張的。

    “行,那辛苦您先送我去趟華西吧。”紀如許答應下來。

    去公司的路上,韓義一直問著韓策的事兒,有時候也說說韓策小時候的故事,氣氛倒是很融洽。

    到了公司後,紀如許便下了車:“您稍等,

    我送完就下來。”

    “紀先生。”韓義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這是韓董第一次請您吃飯,小少爺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跟來的。”

    紀如許早有所料,聽到後就笑著迴答:“沒事兒,我不跟他說。”

    之後他就轉身進了電梯。紀如許終於找出了自己那張卡,現在出入華西都輕車熟路。

    他坐著電梯一路上了樓,走到辦公室前刷卡進去,韓策果然在裏麵。

    “來啦。”韓策笑著走過來,一邊接過他手裏的餐盒,一邊在他唇角偷了個吻。

    紀如許推了他一把,笑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跟我這親來親去的。”

    “我親我男朋友怎麽了?”韓策揚眉,走到沙發邊,熟練地打開餐盒把飯菜拿出來,“你那晚明明說好唱得好就給我做男朋友,轉頭就不認賬了我都沒生氣呢。”

    紀如許走過去拍了他頭一下:“你那是趁人之危,我現在對你這個態度還算是好的。”

    韓策輕笑:“知道,我們家紀總可難追了,我還得繼續努力。”

    “你知道就好。”紀如許看了看他的側臉,佯裝不經意地道,“我一會兒約了人談事情,中午就不跟你吃了。”

    韓策蹙眉:“你這都帶了兩個人的飯了,怎麽突然要走?”

    “顧霜唄,非要說當麵跟我聊一次劇本才能放心。”紀如許毫不客氣地賣了顧霜,“行了,我要走了,你好好吃飯,這可都是我辛辛苦苦做的,別浪費哦。”

    說著他就站起身,準備離開。

    韓策也跟著起來,亦步亦趨跟在他身邊:“那你什麽時候迴來?晚上是來公司找我還是直接迴家?你不會喝酒吧?他都有家有室了不可能和之前一樣泡酒吧了吧?”

    紀如許歎氣,轉身把他往裏推:“哪兒那麽多問題,我晚上直接迴家了,不喝酒,不開車,有事就叫你,別擔心了。”

    “哦......”韓策肉眼可見地低落下來,眼巴巴地看著紀如許。

    紀如許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還是沒抗住,湊過去仰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韓策一把摟住他的腰,微微側頭接住他的吻。

    分開的時候,紀如許都有些輕喘,韓策眸色很深,手掌不太老實地在他腰間流連。

    紀如許拍開他的手:“乖乖吃飯,我要檢查的。”

    韓策鬆開手,又

    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好,路上慢點,遲到就遲到,讓他多等著就行了。”

    “行行行,知道啦!你別跟出來了。”紀如許邊說邊往外走,忍不住腹誹,那可是你爺爺,第一次吃飯他就遲到了算怎麽迴事兒?

    紀如許坐著電梯一路向下,到了樓下後找到韓義的車坐上去:“走吧韓叔。”

    “好。”韓義應了聲,車子平穩地啟動。

    從公司到韓家要走一個小時左右,這段路中韓義倒是沒再和他說話,紀如許也終於分出心來想了些東西。

    韓義開的這車看著低調,但實際上貴得很,就是韓策自己都沒開過,所以應該是韓興邦自己買的。

    紀如許蹙眉看著街景,這段時間雖然他還沒完全恢複記憶,但關於之前的片段已經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清晰了。

    之前他就發現他好像一直誤會了自己和韓策的關係,但韓策一直不說,他在公司查資料的時候也發現他確確實實就是華西的董事長,所以一時之間就分辨不出來自己哪部分記憶才是真的。

    直到現在,他才又想起來了一點東西。

    關於韓策的身世,他好像不僅是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他背後,還有韓興邦。

    而韓興邦,是韓氏集團的老董事長,現在退位後是他兒子韓丞銘在經營集團,可網傳韓丞銘也有個兒子,隻是大家都不知道是誰。

    別人不知道,紀如許卻知道。

    在之前的那些年中,他雖然沒有正麵見過韓興邦,但卻和韓策的父母還有奶奶都見過,他們倒是完全沒有因為紀如許是男孩就對他不假辭色,反而很照顧他,還總叫韓策別欺負他。

    而韓策的父親,正是韓丞銘,那麽韓策就是韓氏集團的公子。

    紀如許終於想到了,之前那些滯澀的,總是下意識去忽略的記憶,終於暢通起來。

    韓策是韓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華西也是他一點一點帶到現在的,而紀如許才是那個小可憐,他和自己劇本裏那個悲慘的少年就是同一個人。

    他寫的他和韓策的故事,是基於他們本來的身份和經曆寫成的,根本就不是他為了顧忌韓策的自尊才寫成那樣的!

    紀如許越想越震驚,此時此刻,他終於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來了!

    他想起來了他和韓策的全部過去,想起了自己因為身世差距而產生的自卑,也想起來之所以這麽多年,他見過韓策家裏所

    有人,卻獨獨沒見過韓興邦的原因。

    因為韓興邦根本就不想有一個男孫媳!他一直也不喜歡紀如許!

    紀如許抬手捂臉,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他剛才還沒覺得緊張,現在想起來之後,卻開始手腳發冷了。

    韓興邦之前那麽不待見他,現在又為什麽要找他?難道是因為韓策和他先斬後奏的出櫃了?還是因為韓策在不知道什麽時候給了他華西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思來想去,紀如許都想不出原因,但總歸不可能是因為忽然接受他了。

    紀如許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的別墅院子,知道這是離韓家不遠了。

    果然,沒過十分鍾,韓義就開著車穿過了一道黑色鐵門,鐵門很高很寬,雕著鏤空的花,從中間向兩麵打開。

    這一路上都是富人區,幾乎都是獨棟獨院的別墅,但越往裏這些別墅占地麵積就越大,而韓家的院子就在整個區域的最裏麵。

    穿過了門之後,紀如許看到了他隻在小說裏和國外莊園見過的場景。

    偌大的前院,高高豎著的雕像,還有一望無際的花園,很多穿著工裝的人在院子裏穿梭,各司其職,一直又走了五分鍾左右,紀如許才看到了眼前占地麵積巨大的三層別墅。

    “紀先生,到了。”韓義停下車,又過來給他開了門。

    紀如許下車道了聲謝,他抬眼朝前看去,才看到這別墅的全貌。

    別墅樣式古樸,很像民國時期的建築,但卻不顯得老氣和古舊,一看就是能工巧匠定時修護的。

    別墅大門大開著,每層又都是敞開的大窗,陽光一路灑進去,客廳裏很亮堂。

    “紀先生,請進。”韓義把車鑰匙給了一個同樣穿著西裝的保安,之後在前麵對他帶路,“韓董在一樓餐廳等您。”

    進屋後,又有人遞過來一雙男士拖鞋。

    韓義解釋道:“這是小少爺的鞋,我們不清楚您的尺碼,所以就沒準備,您先湊活一下吧。”

    如果真有心查,像韓義這樣的人,肯定連紀如許的祖宗八輩都查清楚了,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多大鞋號,這明顯就是故意不給他準備。

    一般人家歡迎準兒媳孫媳,肯定都會盡可能讓對方感覺到尊重和自在,像拖鞋這種細節一般心思細一點的人都會照顧到。

    就像有人說的,連拖鞋都給你準備了,那肯定是因為歡迎你經

    常來。

    可看現在這情況,韓興邦果然是不歡迎紀如許的。

    紀如許也不在意,伸手接過拖鞋換上,道了聲謝。

    他沒有隨意打量,但也沒有刻意偽裝不在意,隻是抱著欣賞的態度,看著眼前能看到的東西。

    大廳寬敞,鋪著一看就造價高昂的地毯,水晶吊燈,真皮沙發,巨大而古樸的落地鍾,還有一台半舊的留聲機。

    順著寬敞的走廊向裏走,紅色地毯長長延伸著,兩側牆麵上掛著許多新聞裏聽過,但從沒見過的真跡,走幾步還會有紅木架子,上麵不是放著瓷器就是放著擺件,偶爾會有幾個開得好的牡丹。

    那些擺件紀如許隨便看一眼,就知道肯定是古董。

    他之前隻知道韓策家裏很有錢,卻一直沒有什麽概念,而且之前可能是韓家父母在意韓興邦的態度,所以他們見紀如許的幾次也都是在外麵。

    因為這個,韓策的父母都很抱歉,韓策也不太熟練地解釋過好幾次,但那時候的紀如許,能見到韓策父母就已經很開心了,覺得自己總算是被認同了,根本沒想過別的。

    現在看來,韓家其他人的認同加起來,其實都不比上韓興邦一個人的態度。

    紀如許眨了眨眼,他寫過的權謀劇不少,都拍成了電視劇,即便是沒用自己真名,隻用了筆名,但也好評如潮,可見寫的是真的好。

    他思維有些跳脫,可能是忽然來到了這麽一個環境下,也可能是因為韓興邦在他心裏古板的封/建大家長形象,所以他就想到了自己之前寫過的那些宅鬥權謀文。

    他想了想,在對付像韓興邦這樣的小老頭時,往往順著他的話會更好。

    而且老爺子今年都八十多了,他可不像韓策,還沒那個膽子和立場氣老人家。

    胡思亂思之中,他眼前終於開闊了,一個寬敞明亮的大餐廳出現在眼前。

    看到餐廳的瞬間,紀如許那股見封/建大家長的既視感就更強烈了,原因無他,就因為這餐廳布置的也太古老了。

    桌椅全是紅木製的,桌上鋪著厚重的深藍色繡紋桌布,而韓興邦就坐在正對著門的主位上。

    韓義把他帶過來之後,就轉身走了,屋裏就剩了他和韓興邦,還有兩個阿姨打扮的中年女人站在韓興邦身後,想來是保姆。

    紀如許感覺到韓興邦打量著自己的視線,便抬眼朝他看去。

    韓興

    邦浸/淫商場多年,又身居高位,一身氣場是韓策完全趕不上的。

    不過紀如許也不慌,在他眼裏,這人再威嚴,也是個普通人,也隻是個為了孫子的婚事氣到胡子都飛了老人。

    “韓董。”紀如許客客氣氣地叫了一聲,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從容笑意。

    韓興邦似乎是沒想到他這麽淡定,頓了一下才點了頭道:“坐吧。”

    一個大圓桌,隻有相對的兩個位置留了凳子,紀如許便在門口這一個上坐下了。

    坐下之後,兩人都沒說話,倒是站在一旁的阿姨過來給紀如許倒了杯水。

    “謝謝。”紀如許接過她遞來的水杯,心想這也太那啥了,這都什麽年代了,韓老爺子還一副老爺的做派,這兩位阿姨怎麽也不覺得奇怪嗎?

    又等了一會兒,韓興邦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紀如許便衝他笑道,“韓董,您叫我來有什麽事嗎?”

    韓興邦哼了一聲,沒迴答,倒是對另外兩個阿姨抬了抬下巴:“上菜吧。”

    兩位阿姨就轉身去了更裏麵,那裏應該是廚房。

    上菜的間隙,兩人也都沒說話,紀如許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一直笑眯眯喝著水,還分出心來打量屋裏的布置。

    等菜上完之後,兩位阿姨就出去了,紀如許坐在門邊,聽著她們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忽然,他聽到那兩個阿姨中有一個小聲道:“哎呦嚇死我了,真怕演不好嘞。”

    另一個接道:“沒有沒有,演的好著嘞,還好這兩天看了齊妃傳......”

    談話聲越來越遠,紀如許嘴角微抽,他掩飾性地舉起水杯喝了一口。

    他剛咽進去,就聽坐在對麵許久沒說話韓興邦沉聲開口,問道:“紀如許是吧?你能生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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