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藍裳,你能不能成熟一點!”電話裏傳來他隱含怒氣的聲音。

    “我為什麽要。”我不怒反笑,言語之間滿是諷刺。“委曲求全可不是我蘇藍裳的專長。想要享受天倫之樂,齊人之福麻煩您找別人去。”

    “……那是一個誤會。你為什麽就不能動腦筋好好想一想?”

    我仿佛可以想象到他陰鬱的眼眸,緊抿的雙唇。

    輕笑。“想?我是要好好想一想了,這年頭可不流行買一送一。”

    “蘇藍裳!”

    “不,我說錯了。”我措辭尖銳。“也許還是個龍鳳胎呢,藍原先生,您運氣真好。”

    藍原不再說話,似乎在努力平複著自己激烈的語氣。

    勉強別人,懲罰自己,藍原,你又何必。

    慢悠悠地攪拌著早已涼透的咖啡,我的心冰涼冰涼。

    過了片刻,他緩聲道。

    “……你現在在哪裏。”

    “原,你在……”電話裏突然傳來熟悉的女聲。

    我在哪裏。

    你又在哪裏。

    “……在看不到你溫香軟玉抱滿懷的地方。”

    “藍裳……”他的聲音像是殘秋的黃葉。

    風一吹,就散了。

    “原,你準備好了麽,媽叫我們今晚迴去……”

    藍原,看來您雙管齊下的功夫還真不是一般的高超。

    火氣再次上湧,我語氣不善。“替我感謝您那位善良美麗天下第一未婚妻的提醒,我記得待在永遠不會再看到你的地方。”

    藍原好像想再說什麽,我直接幹脆地掛斷了電話。

    三角戀。

    這不是一個新鮮的話題,我自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可是如果你的情敵是一位孕婦的話,除了放棄,我……無計可施。

    蘇藍裳從來不對自己殘忍,但是……藍原必須負他應負的責任。

    我,沒有資格去破壞他人的幸福。

    心中實在是煩躁的難過,我隨手拿起一本書就靠在牆邊,打算看書靜靜神。

    最遙遠的距離。

    剛看到書名,手機就響了起來。

    陌生的號碼。

    “藍裳在麽?”

    我們家小帥哥找我?我連忙說是。

    “靜她……現在在醫院,你可以迴來一下麽?”也許是最近的感官太過敏銳,我察覺到了他語氣的落寞。

    “好,米花中央醫院,對麽。”

    那是月影之城最好的醫院。

    “恩。”

    “好的,我盡快到。”

    三角女神,你到底出什麽事情了。

    看著愈發沉鬱的天色,我感到了事情的不平常。

    在我急急忙忙趕到醫院時,看到了令我這輩子都無法忘卻的一幕。

    藤鑰靜。

    在所有人眼中被稱為天之驕女的藤家決策人,曾經我以為即使把遇到的所有難題推給她,都可以在談笑風生間解決的藤鑰靜。

    她此刻正雙手環抱著自己,瑟縮在醫院走廊上的角落裏,她的身體在地麵上投下小塊陰影,大顆大顆的淚水簌簌地下落。

    她白色的連衣裙被淚水所浸濕,狼狽得仿佛不堪一擊的受傷小獸。

    當年經曆了顏夢那樣的對待,在我看到她時,她也隻是淡笑著對我說。“藍裳,我瞎了誒。以後看不到帥哥了,好可惜。”

    在原地怔了許久,我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靜。”我等待著她告訴我原因。

    陽光在她的臉上投下無力的蒼白,她的眼神空洞,找不出焦距。

    輕輕蠕動嘴唇,“他死了。”

    我震驚,心倏地下沉。

    靜癡癡地笑了,往角落裏縮得更緊了些,語氣極輕。“我曾經想過很多種原因。也許是因為他不願意理我了,也許是因為他厭倦我了……可是,為什麽會死。”

    這樣的她,讓我感到恐懼。

    仿佛看見她的靈魂在一點點的飛逝,眼瞳的光芒逐漸渙散,最終……隻剩下一個空落落的軀殼。

    握緊了靜的雙手,卻猛然發現涼的嚇人。

    “你是藤鑰靜啊。”

    靜,你不是說,藤家是你與生俱來的驕傲麽,你不是說,你天生比別人活得精彩麽。

    第一次,我如此深刻地感覺到了尹明湛對她有多重要。

    不。也許更加以前就知道了。

    尹明湛和藤鑰靜。

    每次午飯的時候,他都會不動聲色地拿走她盤子中最好吃的食物,隻是因為曾經她因為暴飲暴食去過醫院。

    上體育課比賽跳高的時候,他總是會故意比她高一點點。

    上課發言的時候,坐在她旁邊的他總是會故意把椅子移開一點點。

    喜歡很惡意地拿走她包包裏甜品店的vip卡,順便帶走錢包,留下一張精美的卡片,畫上一副很惡搞的加菲貓因吃霸王餐而被扣下刷盤子,讓她自求多福。

    但是……

    他總是在她快要摔倒的時候伸出雙手扶住她。

    總是在她失敗的時候分析失誤的原因,總是一次又一次得罵她笨,卻無法不放棄她。

    總是會記得在她被老師遇到難題的時候,在身旁低聲提醒。

    總是……做著一些讓她哭笑不得的事情。

    靜,你察覺到了嗎?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她。

    有一次靜和男生相約郊遊,當時尹明湛隻是似笑非笑地說了聲好。

    也許,他們對方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口吻的牽強與僵硬。

    我那天清晨去找靜的時候,卻看見尹明湛神態自若地蹲在靜的自行車旁,悠哉悠哉地拿出一根針很友好地招待了一下車胎。

    那樣驕傲自信的男生。

    當時我就認為,他們倆是出奇的般配。

    她一直把這個人放在內心深處,他早已融入了她的生命中,無可自拔。

    複雜地看了簡藍一眼,我站起來,把他拉到一邊,問。“這是怎麽迴事。”

    他目光深沉地看著靜,眼底是我不熟悉的光芒。“她昨天去機場想要等……尹明湛迴來,結果,等迴來的是骨灰。”

    “昨晚那麽大的雨,她在雨裏站了一整夜?”這確實像是她的風格。

    遇到難過的事情總是喜歡自虐。靜,你又何苦。

    簡藍看著靜,揚了揚嘴角。

    “這樣,也好。”

    那種語氣,是我所無法描述的複雜。

    “藤簡藍!她是你姐姐。”

    簡藍好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對以前的他來說,藤鑰靜是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現在他怎麽能雲淡風輕地說出這種話?

    簡藍很輕地搖了搖頭,眼底的那抹笑意很涼很涼。

    “姐姐?我怎麽會有這樣的姐姐。像傻子一樣在大雨裏站了一整晚,為一個男人做出這種事情……真可笑。”

    垂下眼簾,簡藍清淡的笑意逐漸褪去。

    到了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那抹笑叫做……飛蛾撲火。

    拚著性命,在最絢爛時刻死去的絢麗。

    “心姨聽說這件事也來了,不知道勸了她多久,她還是一句話都不說,以前她從來不會讓心姨這樣操心的。最後心姨沒辦法,隻能把尹……尹明湛的名字搬了出來。她就像發瘋般跑來醫院,守在手術室門口,說要等他迴來。”

    我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靜應該是受的打擊太大,把現在的情況和過去的記憶重合了。

    記憶中尹明湛當年好像也是因為什麽事情,淩晨幾點被抬進手術室。當時……靜好像也是像現在這樣,傻傻地蹲在這裏。

    不同的是……這次尹明湛不會再出來了。可是……

    “尹明湛,他不是出國留學了麽?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尹明湛他不是那種善於惹是生非的毛頭小子,為人處事比靜更勝一籌,加上尹家的地位,誰敢動他?

    “死因不明。”

    我奇怪地看了簡藍一眼——遇到這種事情還能如此沉穩,這不是他的風格。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尹明湛會死一樣。

    也許是最近樹敵過多,警覺性太高,但我還是決定試探一下。“簡藍,你說……尹明湛,會不會活過來呢。”

    簡藍模棱兩可。“該迴來的,總是要迴來的。”

    該迴來的。

    還有什麽是不該迴來的麽。

    我很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想要從他的話裏獲取某些信息。

    於是,在我想問第二個問題的時候。

    簡藍卻早已離開。

    簡藍前腳剛走,後腳一個我以為永遠都看不到的男人就走了進來。

    “喂,你想要幹嘛……”看著他在和靜搭話,我跑上去阻攔。

    淺茶色的瞳仁,仿佛被水晶淹沒的風景,唯美到徹底。

    靜說得沒錯,那雙眼睛……讓人記憶深刻。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尷尬。“你現在迴來,又代表著什麽。”

    就算尹明湛不在了,他們兩個……還有可能麽。

    離葬歌不發一言,抱起靜,直接向前走去。

    “離葬歌,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我大聲朝他喊道。

    靜太過要強,她隻懂得自己去爭取幸福,卻不讓他人給予。

    ……靜,幸福,從來不是一條單行道。

    “蘇小姐,小姐會不會……”身邊的人擔心地問道。

    我搖了搖頭。

    離葬歌不會傷害她,因為……不舍得。

    這才是人生吧。

    當年離葬歌獨自離開,不見蹤影的時候,我以為他們之間就算完了,靜可以和尹明湛相守一生。現在尹明湛去了,離葬歌卻又迴來了。

    舍得舍得。

    當真是有舍才有得麽?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其實隻有七個字。

    相愛容易,相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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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忙死了,連喘口氣的時間都覺得奢侈啊。

    為什麽高中生過得這麽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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