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淩笑嗬嗬的送走一群剛才還在哭啼,哀求,威脅,撒潑,義正言辭的地頭蛇,答應他們會盡快前往雁門關求見守將,就是不知道守將會不會給他這個麵子了,盡力而為就是了。這些人可能心裏早就罵開了,誰不知道塗家老三現在就是雁門關副將,這件事就是他家的反擊,開不開關就是一句話的事,可是他們依然要麵帶微笑,還得感恩戴德的,畢竟人家現在掐著你的咽喉呢。


    塗淩從未有過如此的滿足感,即使疆場殺敵建功也沒有這種滿足感,誰當地方官能當的如自己一般壓地頭蛇一頭,迫使地頭蛇前來哭泣求助,其他人無不是極力的與當地豪族搞好關係,到處求人,以便於除了軍政要務不被掣肘,現在迴過頭來想,促成這一切都是兒子所為啊,真正的走一步看三步,當初他還不明白為什麽拿到供給邊軍的權利,現在想來真是好處多多啊。


    轉身來到迴到後府:“夫人,喜雨兒呢?”


    “練完武就一直在書房內,好像是在教弟弟妹妹們學問呢,夫君有事麽?”男主外,女主內,外麵發生什麽事女主人是不會過問的,專心打理府內事物,說到這塗淩哈哈大笑:“有此子嗣,真乃吾之幸,塗家之幸啊,哈哈哈哈!”塗崔氏也開心的不的了,一聽就是外麵有什麽難題被兒子給解決了。去年兒子進入北邙山中一趟,迴來變的判若兩然,似乎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待人彬彬有禮,也不欺負同族兄弟了,以往的紈絝氣息在無一星半點,而且又學得神仙本事,神仙學問和技藝層出不窮,這樣的少年郎誰又能不愛呢。


    “爹爹,事情解決了?”不知道為何父親塗淩說話之前總要大笑,武人體魄笑的還狠大聲,在書房裏的塗霖不可能聽不見,現在他一天也無所事事,明麵上的事情都是父親去做,家裏的事情也捋的差不多了,地瓜和土豆還在地窖裏儲存著呢,種子也有一個冬眠期,不知何時才能再次發芽種植。錢,現在也不缺,雖然得供給邊軍,不過現在沒什麽戰事,何況防守要比進攻消耗的少多了,憑借家中的買賣和郡裏的稅收夠用了,暫時還不能壯大家族,否則惹起宦官集團的注意,那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麽幺蛾子呢。


    “兒啊,為父真是對你刮目相看了,原來那些攬財技藝為父隻是誇讚,沒想到你對政務也能如此的熟撚啊。梁家、吳家等族被治的卑服的,一個勁的求為父說情打開雁門關,還說以後為咱塗家馬首是瞻呢,真是痛快,哈哈哈!”


    塗霖微微一笑,說:“爹爹,這沒什麽,無非是利益二字,他們不敢去跟邊軍撒潑,爹爹您又是郡守,手握一千郡兵,他們自然也不敢明打明的跟咱家打擂台,不低頭還能有其他路麽?”


    “好啊,好啊,前一陣父親還不明白與邊軍交好的好處,現在看來真是好處多多啊,兒啊,以後家族的興旺就看你的了。”塗霖一聽腦袋就大了,這份責任誰承擔的起,若是就他們一家的還行,憑借他對曆史的認知,憑借胸中的攬財韜略,不說躋身卿二,也定然會富貴一生,可是擔負起家族的興旺,這就不是單純的當官賺錢的事了,做事也得考慮從家族的利益出發,做事必然會瞻前顧後,全族百十口子人,日後會越來越多,壓力太大了。


    雖然心裏有抵觸感可是依然保持著笑臉,點頭應承著,不為別的,就為了再世為人,而且今生的父母與前世長的幾乎是一模一樣,這種天賜的親情,他不想出現任何一點不愉快。


    “爹爹,打一棒子得給一顆甜棗啊!”見父親不解,一臉的迷茫,真是帶兵打仗的將軍,腦袋一點都不活泛,塗霖解釋道:“那些家族隻是迫於被咱家掐住了咽喉才會低頭,心裏肯定不服氣,這樣可不好,容易結下無謂的冤仇,孩兒以為父親現在適當的施恩於他們,恩威並施才能徹底收複人心。”


    “好......”


    身在北境的塗家當然不知道中原地區社會輿論極其強烈,各州郡學子以及士大夫強烈抨擊宦官勢力“竊持國柄,手握王爵,口含天憲,宰州臨郡,辜較百姓,與盜賊無異”,“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第良將怯如雞”,“共割裂城社,自相封賞,父子兄弟,被蒙尊榮,素所親厚,布在州郡,或登九列,或據三司”,等等宦官道德淪喪,選舉不實,暗箱操作,賄賂公行的不法之舉,同時在為竇武、陳藩鳴冤,上書朝廷請求重新啟用被貶黨人,一時間,宦官和黨人再次處在輿論的漩渦裏。


    宦官本就身體不全,造成心裏極度陰暗,對正常人就刻骨仇恨,宦官文化素質不高,在治國理政上無所作為,搞腐敗卻不亞於外戚,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個個心狠手辣,本是“孤家寡人”,卻異常貪婪,到處搶掠,兼並土地。為了保住手中的權柄和財富,自然是誰出頭誰死了,見竇武、陳藩、杜密等人的名望仍在,造成的社會輿論又這麽強烈,於是向皇帝進讒言,誣陷黨人“輿圖社稷”,意圖謀反,這是皇帝最忌諱的事情,皇帝最關心的不就是屁股底下的那張椅子麽?


    小皇帝才十四歲,十二歲就當了皇帝,當了皇帝還學什麽習,又沒有自製力,說嚴格要求自己,他讀的最多的可能就是先帝實錄了,知道最多的就是外戚的專權跋扈,宦官助先帝奪迴朝政,所以在他的心裏認知上外戚是一個必須要控製的對立麵,身邊的宦官才是親近的人,在他幼小的心靈中天然的就會信任宦官所言,因此尚書台下詔,追查士人一黨。


    實際上根本不需要追查,這隻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無非是借恐怖威懾,禁錮人們的頭腦,封閉人們的嘴巴,達到他們肆意妄為,獨攬大權的目的。


    朝廷再次大索天下,李膺、杜密、翟超、劉儒、荀翌、範滂、虞放等百餘人,被下獄處死。在各地陸續被逮捕、殺死、流徙、囚禁的士人達到六、七百名。汝南督郵吳導奉詔前往逮捕範滂,到了範滂的家鄉,竟趴在驛舍的床上大哭,範滂聽說後說:“一定是因為我。”便要自前往監獄。汝南縣令郭揖聽說後解掉印綬,跟範滂一起逃跑。範滂說:“我死了禍事就結束了,怎麽敢連累您呢?”範滂與母親訣別,範母對範滂說:“兒今日能與李膺、杜密齊名,死亦何恨?”遂與李膺、杜密等百餘人被執,庾死。


    此前曾得罪宦官的張儉四處流亡,在路途上,看見人家就前往投宿,每戶人家即便知道會引來殺身之禍也願意收留他,張儉在眾人的幫助下,得以逃亡塞外。因為收留他而被追究滅門的,前後有數十家之多宗族親戚都被殺害,郡縣因此殘破不堪。


    塗家隻能從朝廷有限的邸報上獲知一二,塗霖心裏早就罵開了,還有完沒完了,不是都給黨人禁錮終生了,怎麽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呢,宦官實在是太過分了,世族都出麵了還抵擋不住他們殺戮的變態心裏麽!


    罵是不解決問題的,父親塗淩和爺爺塗逸都是禍患的中心人物,爺爺的名望也就僅次於杜密、李膺等人,不過到目前為止天使還未來,也沒有父親的官位被罷免或是調往他處的詔書,看來這次風波宦官多多少少還是給世族一些臉麵,就是要讓塗家死在北境。當然這對於塗家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起碼暫時不用卷進這場風波裏。


    現在士人明顯不占任何優勢,世族好像這次沒有再出麵維護士人,上次與宦官的硬碰硬雖然得到了諸多利益,各家子弟的官位也得到了提升,比如袁家的袁逢就被拔擢為光祿勳,接替了塗逸的位置,同時也獲得了非常好的名聲,可是私底下還是失去了不少利益,所以這次不涉及到他們自身利益的同時也就裝著看不見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等著顯然不是辦法,根據從洛陽傳過來的消息傳聞,宦官似乎有把事兒幹大了的舉動,人是越殺越多,隻要是宦官看不順眼的胡亂按個明目就給幹掉,這樣幹早晚輪到自己頭上啊,能隨便幹掉,誰幹嘛還要去耍個心眼。


    父親是雁門郡太守,無朝廷詔令不得擅自離開,跑門路這個活還得塗霖幹。玉米不獻給朝廷了,皇帝昏庸,宦官當道,就是獻給朝廷皇帝估計也不會記著這份好,該聽宦官的讒言還得聽,不如給世族了,滿共就一穗,留下半穗,剩下的大約還有百十來粒,用綢布包好,帶上塗家美酒四十壇,香水十瓶,還有兩張上好的紫貂皮子,並有家將二十人,趕往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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