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黑乎乎的,悟色伸手摸了一把雙眼,便能將裏麵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這就是一個最為普通的石洞,裏麵陰暗潮濕,正是惡鬼藏身的好地方。悟色看到笑死鬼還在不斷甩著頭,便對他說道:“那些頭發已經長在了你的臉上,你是甩不開的,別再甩了。”


    笑死鬼問道:“頭發怎麽能長在臉頰上呢,頭發不是應該長在頭上的嗎?”悟色道:“你是鬼,鬼和人是不一樣的,因為你常常披頭散發,時間長了,遮住你半邊臉的頭發,就會和你的臉融在一起。這些已經不重要了,你還是說說你的冤屈吧!”笑死鬼道:“苗老板,我對你說我的故事時,你千萬不能笑。”


    悟色對笑死鬼說道:“好,我不會笑。你現在看到的不是我的真麵目,我的真麵目是一隻貓妖,那是我的出身,一直被仙佛和菩薩所瞧不起的。我要以我自己的本領,向他們證明貓妖也是可以成仙成佛的,雖然要實現這個目標很遙遠,但我從來都沒有放棄,也沒有生出過放棄的心。被人嘲笑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會被別人的嘲笑打垮。你隻管說你的冤,不要去在意我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笑死鬼飄到洞壁上方,緊緊貼著洞壁,用另一隻明亮的眼睛看著悟色說道:“我叫肖海針,家住洛陽城。我家世代都是商人,隻可惜我爹是一個賭徒,將祖輩留下來的家產,在賭場裏輸得幹幹淨淨。三年前,有一群債主衝進了我家,將我爹殺了,我娘帶著我從後門逃了出去。那些債主並沒有放過我和我娘,而是緊緊追在後麵。我娘為了救我,也被那些人給殺死了。我被逼到一處斷崖,不小心失足跌了下去。當我醒來時,我躺在一張很破舊的床上。身上蓋的被子,都已經很破舊了,上麵的補丁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


    悟色打斷他的話問道:“肖海針,你將你失去知覺後醒來的情況描述得這麽詳細,可見你心中並沒有恨,至少對那些害得你家破人亡的惡徒沒有恨,那你現在來到王家村尋仇,又是因為什麽?”


    肖海針問道:“苗老板,你聽說過笑死人花嗎?”


    笑死人花是長在雲朵上的一種地獄之花,通常隻能在潔白球狀的雲朵上找到這種詭異的花朵。黃泉路上有一種彼岸花,彼岸花的花香可以從冥界飄出來,被那種球狀的白雲吸收,然後在雲朵上開出另外一種白色的小花來。隻要是聞了這種花香的人,都是大笑不止,直至死亡,所以人們才會將它稱為“笑死人花”。笑死人花躲藏在柔軟的白雲中,一般很難發現,就是大羅神仙,也極難采到一朵笑死人花。


    悟色聽到肖海針提到了笑死人花,心中頓時明白了肖海針是怎麽死的,便對他說道:“肖海針,你是死在笑死人花的花香中,所以你才會變成了笑死鬼。人間絕不會有人能采到笑死人花,那麽陷害你的人,多半就是仙佛菩薩級別的神人了,你知道是誰嗎?”


    肖海針從上麵飄到下麵,道:“苗老板,我能將我的故事全部說說嗎?”悟色笑道:“好,你說!”肖海針道:“剛才我說到我醒來時看到的情形,我看到那被子,就知道這戶人家很窮,但人家可是救了我的性命。我是個懂得感恩的人,我想要報答那戶人家的救命之恩,可是我身上什麽都沒有,身上唯一值錢的是一塊玉佩,想必也是被河水給衝走了。那戶人家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兒,名字叫王湉。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就留在了她家。時間久了,我和湉兒暗生情愫,並在一個月圓的晚上私定了終生。”


    說到這兒,肖海針在洞中飄來飄去,顯然迴想起那段時光,他的心中隻有甜蜜和幸福。悟色沒有打擾他,而是讓他去沉浸在迴憶的甜蜜中。肖海針飄了一會兒,又落到悟色的麵前繼續說道:“我不想讓湉兒過貧苦的生活,以前我家中條件富裕,所以我讀了很多書,又是一個秀才。那時我和湉兒約定,等我考上了省裏的解元,我就迴來向她的爹娘的提親,讓他們把湉兒許配給我。”


    悟色看到肖海針搖晃著身子不再說下去,此時的他顯然又很是傷心,便問道:“肖海針,那後來呢,你沒有考上解元,還是因為別的什麽,湉兒的爹娘才沒有將她許配給你?”


    肖海針忍住悲傷說:“半年後,我考上了省裏的解元,我欣喜若狂,連夜就趕到了王家村,但看到的是湉兒家空蕩蕩的院子。院子裏很髒,房間裏更髒,到處都是灰塵和蛛網。我到鄰居家打聽後才知道,原來我剛走,王家村中就來了一個惡霸。那個惡霸將村中所有年輕漂亮的姑娘帶走了,湉兒本來藏了起來,是可以躲過一劫的,但就是因為王家村的人心小,他們竟然帶著惡霸到了湉兒的家,然後惡霸就將湉兒也一起帶走了。我查到那個惡霸就住在洛陽城,所以我去找他,結果我給他府上的家丁暴打一頓後丟在了大街上。我沒有放棄,一直糾纏在那惡霸的府外。一天正午,我剛剛來到惡霸的府門口,裏麵出來了一個穿著黃色道袍的老道士。那個老道士對著我一揮手中的拂塵,我就開始發笑,然後笑得魂魄離開了肉身。那個老道將我的肉身燒了,還對我說殺死我的是笑死人花,以後我就是一個笑死鬼,隻要我附到人的身上,那個人就會一直笑死。我想到惡霸的府上去看看湉兒,但不知那個老道施了什麽法術,我就是進不去。我在哪裏飄蕩了很久,都錯過了投胎的時間,然後我心中就開始有恨,我恨王家村的村民,恨他們為什麽要出賣湉兒,我想殺了他們,我想把他們全部殺光,隻可惜我的法力不夠,一天隻能殺死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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