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後被公主這番話嚇得心驚肉跳,握著她雙手冰涼,百花羞連忙反握住了皇後手,又附在她耳邊道:“母後不可聲張,那妖怪不知女兒與駙馬已經認出了他,還與小妖們飲茶食飯哩,駙馬已備了武器,母後尋個機會,與父皇通信,讓父皇選精兵八百,先製住那妖怪,駙馬便能動手。”皇後聞言,雖竭力維持了一臉鎮定模樣,但雙目已不敢往三藏那處看去,又食了幾著菜,心中惡煩,忙令婢女扶她離開。國王不知發生何事,詢問百花羞,百花羞以袖遮臉,悄聲說了幾句,國王聽聞變色,匆匆緊隨皇後步伐離開,殿內大臣皆是茫然,不知發生何事,而約莫半個時辰後,國王才又迴來,雙手縮在袖內,卻滿臉喜色,道是朕有麟子了。


    眾人才明白何事,紛紛向國王道喜,雖說是未出生的孩子誰也不知性別,但國王膝下隻有三個女兒,如此先說了是未來太子,也是迎著喜氣。國王重新坐迴龍椅之上,先重賞了皇後宮殿內一幹侍女太監,又傳旨下去,道大赦罪犯,令宰相帶兵去監獄,將那些所犯罪名不大或有誠信悔過者放出,罪孽深重者繼續關押,並免除寶象國內賦稅半年。


    這宴席直直吃到了半夜方才罷休,三藏一行被安排在偏殿住下,妖怪則因駙馬身份入住主殿內。三個徒弟倒是毫無心事,睡的一個比一個沉,唿吸綿長,那廂三藏還惱怒他自己此刻躊躇萬分,不知是超度那妖好,還是不超度好。他倒是第一次遇到法意口中所謂最難纏不過的妖神,妖神與尋常神仙妖怪皆不相同,便是天上神仙未經過投胎轉世,直接落到凡間,修煉那妖怪心法,走了邪門歪道,一身妖氣與仙氣並存,是乃妖神,他若拋卻那妖怪法術,便又可迴到原本神仙模樣,不沾半點妖怪氣息。如此妖神難纏不僅在於往往武功法力高強,更是不與妖怪同列,若是超度,天上仙位空缺,少不了還要來尋他的麻煩。這往西路上已是遇到不少與神仙菩薩牽連者,三藏丁點兒也不想某日看到觀音尋他來,嚴肅問道:三藏,你可是把神仙超度了?


    但放過那妖怪又非他本心所願,侍香玉女言他不吃人肉,但這話是真是假又不可知,凡人畢竟也是集天地精華誕生之物,比走獸高了不知到哪兒去,妖怪修煉心法多是以進食人肉來大大增加修為,滋補妖氣,忽然有一妖怪告訴三藏他修為高全因為他天賦好,能力強,並不吃半點人肉,三藏是寧可相信他手中禪杖,也不會相信妖怪半點話語,如今遲遲不動手,全是看了奎木狼昔日神仙的份上。


    三藏翻來覆去入睡不得,半夜才迷迷糊糊入夢,夢中他在那妖怪寶塔門口,伸手一掀簾子,塔內石床上,睡不得是妖怪,卻坐了一尊觀世音。觀世音看起來全無昔日坐蓮花手托玉淨瓶身披佛光嚴肅感,反而隨意坐在那裏,三藏疑心大作,喝問何人扮作菩薩,擾亂他睡夢,那菩薩忽然一笑,問道:“三藏,那妖怪時超度,亦或是不超度?”三藏頭疼萬分,手中卻摸不到那柄禪杖,心想這菩薩還是妖怪,好沒有道理,他萬分不容易才清淨下來,又在他夢中談論這個問題,便冷冷道:“菩薩決定是否超度。”那觀世音站了起來,身姿慵懶,原本高高梳起的發髻也是披散了下來,與平日丁點也不相似:“是不是妖怪,要不要超度,金蟬子你還不知?”三藏繼續板了一張臉,冷道:“……貧僧名號三藏,菩薩切勿叫錯了人,那妖怪貧僧若是超度了去,菩薩千萬不要前來尋貧僧。”


    那觀世音放聲大笑,一張臉忽然轉變,皮膚隱隱發綠,眼角殷紅,雙眼如電,嘴唇如血,長袖下十指尖尖如勾,朝著三藏撲來。這原本無趣的探討驀然轉變成令人驚恐畏懼的景象,三藏從床上猛然坐起,雙眼睜開,此時天已如魚肚腹半白,透過寶格窗戶照入,他如何也是睡不下去,披了□□,躡手躡腳,走出了偏殿去。


    他所住宮殿靠著大片禦花園,園子內假山精致,流水曲折,野花並著珍奇花朵,各有奇妙意味,三藏沿著小道往前行走,園內寂靜無人,唯有聽到幾聲鳥叫,他腳步甚快,禦花園雖大,卻也是不久便繞了出來,隻見小路另頭,侍香玉女百花羞候在那處等他,遙遙見了,便拜了一拜:“師傅萬福。”


    三藏淡淡應了聲,那百花羞也不介意,直了身子,又問道:“師傅可是有心事?”三藏答道:“不曾。”百花羞道:“妾身大不敬猜一猜師傅心思,請饒恕則個,師傅可是心中惦記了妾身相公乃妖怪,妖怪畢竟作亂一方,危害百姓,無論如何,不得不除,但又因妾身曾提到妾身相公為二十八宿中奎木狼,師傅如今才猶豫不決,遲遲未有下手?”三藏掃了她一眼,心道要以凡人軀體與大大小小妖怪共存,果然有其本事在,便也不再掩埋,點頭稱是,卻不多說。百花羞眼觀三藏神色,得知自己這番算是猜對了,話語中也自信起來,又道:“師傅也不用再擔心哩。妾身與他作了十多年夫妻,也是心滿意足,在天庭中雖壽命漫漫,但遙遙不可相見,茫茫不可相親,再多年歲又有何用,妾身當那侍香玉女,也是先天所賜,相公卻是努力修煉,才得了一身武藝,他願陪在人間,我卻不想耽誤他,是以讓他今日迴天宮請罪去,如今想必已經抵達那天庭了。”


    如此周折轉變三藏倒是未有想到,那奎木狼竟然去了天庭請罪,要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二十八宿原本便因各自方位不同,流落在外,點卯不到也是經常之有,偌大一個天庭,諸多神仙,少了一位普通神仙,誰也發現不了,而如今奎木狼一迴去,必去除一身妖氣,也不再算是妖怪。


    “能想通就是好事。”三藏自覺除去心頭一大隱患,也不再與那百花羞多言,頷首示意,匆匆離去,百花羞在他身後佇立,久久未動,忽的看往天上,嘴角一勾,露出笑容來。那奎木狼已是變迴原先星宿模樣,穿戴盔甲,落在她麵前,柔聲喊了句娘子,又從懷裏掏出一包東西來給她:“我去了趟你那披香殿,將你一直所說最愛的香藥取了迴來,你聞聞是不是這味道。”百花羞也不聞,伸手接過,又牽住了奎木狼,笑容溫婉,不複先前與三藏說話時硬氣:“我見它便知是對的,相公辛苦了,不知玉帝如何處理?”奎木狼歎了口氣:“你我皆知這私自下凡死罪或可逃,活罪難免,玉帝此番處置我三個時辰處理下界之事,而後返迴天庭,配去兜率宮與太上老君燒火,我這裏無事,就是娘子要熬過凡人壽命,才可返迴仙界,我不能留下來配娘子,心中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這裏牽著手道情情/愛愛,三藏那廂卻是存了啟程心思,待三個徒弟醒來,用過早膳,便有太監前來,說國王有請幾位聖僧前去說話,想問一問東土大唐哩,三藏一行隨著他前往,一路卻不是繞著那正殿方向,太監將他們帶到了一空地,說聖僧請等等哩,便轉身離去,小白龍環視四周,奇道:“師傅,這仿佛是練武場哩,還燃了出征香。”他話音剛落,四周忽的一片嘈亂,有數不清的金甲銀甲鐵甲士兵,手持武器,朝他們便衝了過來,滿臉殺氣,也不問為何,竟是前赴後繼而來!


    小白龍先是嚇了一驚,隨後迅速反應過來,對方人數再多便也隻是凡人而已,他伸手讓師傅師兄們後退,捏了個訣,便喚出滔滔水浪卷襲向四周,將那些士兵們衝了開來,倒下一片。可這些士兵卻與凡人不同,過了那水浪,又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也不停歇,繼續揮著武器朝他們撲了過來,八戒見了不耐煩地緊,揮手將那小白龍推開,喝道:“我變水,你化原形喊一聲!”小白龍恍然大悟,想起他那二師兄也是精通水性,便連忙變成了那巨大龍形,尾巴將周圍士兵排排掃開,遊上半空之中,八戒一隻手攬住了卷簾,一隻手攬住了三藏,隻道了聲“抓穩”,那水浪鋪天蓋地而來,覆蓋過他們頭頂,擦過他們臉頰時溫柔如撫摸,連唿吸也毫無滯礙,衝向士兵時兇悍的很,配上半空中龍吟陣陣,激的山高浪花,而那些士兵迎麵扛下了水流,臉上皮肉身上衣物竟是被洪浪衝刷幹淨,露出白森森骨架來,眼眶裏紅色一點,朝著他們撲了過來。


    八戒一看不對,迅速收了法術,鬆開了攬住三藏的手:“師傅,這群是妖怪還是什麽!不知好歹!勞煩師傅了!”三藏根本用不著他多言,還嫌棄了那手桎梏著他,那些法術妨礙著他,如今一看周圍,便心知這是凡人中了妖術了,又著了小白龍與八戒法術,已與妖怪無疑,便開始舞起禪杖,清除那些士兵。而這士兵倒下越多,剩餘者越為瘋狂,半空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說的香味,三藏聞之毫無半點感受,而那些士兵卻渾身抽搐,骨架便得尖銳,牙齒暴長,臉色發綠變藍,嘶吼著朝三藏衝來。三藏毫無畏懼之色,持著禪杖迎上,他本是殺出一條路來,背後卻有破風之聲,有什麽武器朝他劈了下來——


    三藏迴手一擋,見了攻擊他那人,卻不由喝道:“怎地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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