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叔的意思是,盤下家具廠?”


    “對!趁著如今的地價還沒上去,趕緊盤下來,日後一拆遷,那一帶的地皮,漲個三倍那都是少的。”


    禾薇被老吳說的心動了,但畢竟不是小事,於是和老吳說,自己得先和父母商量。


    老吳也是臨時想到的提議,主要是他不認為禾家缺資金,再不濟還有賀大少呢。要是真把家具廠吃下來了,三五年後,禾家就是一方土豪啊。


    老吳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棒棒噠,和禾薇說完,轉手給賀大少發了條短信,匯報了今天這個事。


    賀擎東看到短信時差不多晚飯時間了,叩著手指想了想,給小妮子撥了個電話,開門見山問:“咱媽迴去了?”


    禾薇:“……”


    賀擎東輕笑了一聲:“傻了?”


    禾薇咳了兩聲,說:“你怎麽來電話了?不是說出任務去了嗎?”


    “是啊,離你遠著呢,想不想我?”


    這人真是越來越沒臉沒皮了。


    禾薇感覺兩邊的耳廓子,騰地升起一股燥意。


    “好了,不逗你了。”賀擎東看了眼時間,晚點還有事兒,還是長話短說吧,等迴去了再抱著她好好膩歪,於是言歸正傳:“老吳和我說了家裏發生的事,那幾個不長眼的,老吳會負責搞定的,你別擔心,就是家具廠的事,你怎麽看?”


    關於這個事,禾薇送禾母上車迴清市前,就探過她口風了,禾母顯然沒有盤下家具廠的意思,其實很好理解,家具廠那麽大,以她家的資金實力,真心吃不下啊。


    “那要是再拉幾個合夥人,咱爸咱媽會同意嗎?”賀擎東聽她說了顧慮,沉吟幾秒後。問。


    “合夥人?”禾薇眨眨眼,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嗯,就是添個我、小叔小嬸、還有老吳。老吳這些年也攢了點錢,而且有在清市安家的打算。帶上他,算是給咱爸咱媽找了個永久性保鏢。咱們四方聯手把家具廠吃下來,你看怎樣?”


    怎樣?這還用說嘛,當然是最穩妥沒有了。


    她之前猶豫,擔心的主要就是資金。如今資金有著落了,合夥人又是靠譜可信的,換誰誰不樂意啊,不樂意的那必定是腦袋被門夾了。


    “好!那我負責去說服爸媽。”


    “不用,你知道這個事就好,其他的不必操心,小叔閑著呢,讓他去做領頭羊。”


    禾薇想到眉頭能夾死蒼蠅的賀老師,提著個公文包和家具廠那邊談買賣,就不由直樂。


    “乖。事情談妥了,給老公親一個……”


    禾薇紅著臉,“哢嚓”把電話掛了。


    賀擎東失笑地看了眼手機,然後給他小叔打了個電話,趕著時間三言兩語交代了一番。


    於是,第二天一早,賀遲風給禾父打電話了。


    禾父接完電話,整個人還暈乎暈乎的,感覺像是要飄起來。


    禾母舉著鍋鏟,從廚房探出頭:“大清早誰來的電話啊。接這麽久……老禾?你傻站在那兒幹啥?”


    禾父這才迴過神,忙把賀遲風剛在電話裏說的事轉述給了禾母聽。


    禾母吃驚得鍋鏟都掉了,趕緊撿起來,問:“啥?合夥吃下家具廠?”


    禾父點點頭:“薇薇她幹爹是這麽說的沒錯。”


    禾母頓時想起昨天去閨女學校開家長會。閨女也提過這個事,她當時覺得吧,憑自家手裏這點錢,去盤那麽大一個家具廠,無異於石子兒丟入池塘,頂多起個水花。所以笑過就沒當迴事了,沒想到幹親家這麽有心,提議四方聯手一起幹,這麽一來,資金方麵的壓力的確小了許多。


    隻是——


    “你說除了阿香倆口子,還有誰?”


    “老吳和阿擎。”


    “老吳他肯嗎?”禾母懷疑地問。


    老吳以前開出租車,如今跑貨車,起早貪黑的,好不容易攢下點錢,這麽投進去不怕折損啊?


    “薇薇她幹爹昨兒晚上就問過老吳了,老吳同意了,說投四十萬。”禾父點頭說。


    事實上,老吳何止同意啊,接到賀遲風的電話時,高興地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盤下家具廠這個提議是他最先想出來的沒錯,但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有機會成為其中的一份子。禾、賀兩家擺明了是在照顧他,四十萬存在銀行,一塌刮子就那點利息,可入股了家具廠,短期是看不出什麽收益,但再過兩三年,翻一番那都是保守估值,搞不好能翻兩番。


    老吳一激動,睡意全無,索性翻身覆上身邊的婆娘,手腳並用地求起歡來。


    範麗雅原本已經睡過去了,被他這一折騰,自然被吵醒,睡眼惺忪地啞聲問:“幹啥啊,都半夜了還來,有完沒完啊……”


    “沒完。”老吳壓在她身上,從頭到腳吻了一通,喜滋滋地說:“年底結婚,先委屈你住這兒,等過幾年,咱買別墅去!”


    “做夢還沒醒呢吧……”範麗雅被他挑逗得哭笑不得,最後自然是臣服於健碩有力的身體下了……


    老吳的激動,禾家倆口子自然是不知道的,反過來還在為他擔心,這不年底都要準備結婚了,還拿出四十萬入股家具廠,不知道女方知不知道這個事。要是沒打商量,事後知道了鬧起來了可咋整。


    老吳有對象這事兒,在禾家不是什麽秘密了。相反,禾母經常讓老吳帶人上家裏吃便飯。雖說是離過婚的,但人不錯,心直口快,做事爽利,每次來都積極主動地進廚房給禾母打下手。所以老吳一說年底結婚,大夥兒都鼓掌祝賀。


    “……你說小範知不知道這個事兒?要是老吳沒有和她商量,日後小範知道了會不會怨我們啊?四十萬可不是小數目。”禾母憂心忡忡地說。


    “你們女人就愛東忖西忖,既然肯了,還拿出錢來了,說明已經考慮透徹了。沒見阿擎還投八十萬呢。”


    “啥?”原本準備迴廚房的禾母,驚訝地轉過身,“你說阿擎投多少?”


    “八十萬。”


    禾父撓撓頭。


    他也覺得自己是聽岔了,那孩子不是在部隊當士官嗎?哦,據說這幾年連升了幾級。如今已是少校了。可少校的收入有那麽高嗎?能拿得出那麽大一筆資金?


    “我知道了!”禾母驚訝過後,一拍大腿,笑眯眯地說:“阿擎那孩子肯定是想多攢點老婆本!你看他年紀不小了,今年二十五了吧?要是在農村。這個年紀早該結婚生娃了。城市裏結婚成本高,他這麽做,肯定是掏光積蓄,想趕在結婚之前再多攢點了……”


    禾父黑線:“你都說是全部積蓄了,幹啥還拿出來投資啊。既不知道啥時候拆遷、又不知道拆遷補償到底能得多少。萬一還得等五六年,他這幾年難道就不結婚啦?”


    “呃……”


    禾母一想,也是,關掉燃氣灶上的火,撈起圍裙揩幹了手,去客廳給許惠香打電話了。


    許惠香聽禾母說完心裏的擔憂,不由好笑,心說阿姐啊,我們家大侄子攢的那是老婆本不假,但三五年內結婚。還是挺玄的,因為等你們家囡囡大學畢業至少就得六年半。這期間,他想結婚也沒轍啊。


    當然,對著禾母,許惠香必不敢說這個話的,順嘴找了個借口:“大姐你放心吧,他手頭寬裕著呢。主要是考慮到,部隊裏的崗位未必是長久之計,就想著合適的機會找條退路,萬一哪天退下來了。臨時找不到工作,拖家帶口的,也不至於壓力太大。這不,他小叔昨天電話裏和他一說家具廠的事。他二話不說就同意了。所以大姐啊,你和大哥千萬別有壓力,我們既然提出了這個方案,那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賺錢誰不想呢你說是不是?”


    禾母一聽深覺有道理,於是掛了電話。開心地朝丈夫喊:“老禾!阿香說了,阿擎那筆錢不是老婆本,原本就是打算用來投資的。那咱們就這麽說定啦,咱家也出一份子,和阿香、阿擎還有老吳他們聯手把家具廠盤下來!”


    ……


    雖說是四方聯手,但出麵去談的就賀遲風和老吳兩個,且對外一律宣稱是賀家想盤下這個家具廠,免得家具廠那邊老衝著禾家唧歪個沒完。


    賀遲風這些年雖然一直都在學校任體育老師,但賀家人霸氣的風範始終沒有磨滅。


    再添個氣勢冷冽的老吳,兩人往跟前一站,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家具廠幾個微微顫顫的老骨幹,嚇得魂兒都沒了,誰敢說半個“不”字啊,賀遲風怎麽說,他們就怎麽做,很快,雙方在轉讓協議上簽了名。


    家具廠以低於市場價兩成的價格盤了出去。


    “那啥,先前說好的……”有兒子還在派出所蹲著的老骨幹們,小心翼翼地提醒賀遲風。


    賀遲風朝老吳使了個眼色。


    老吳拿出手機,當著眾人的麵,給派出所撥了個電話,意即不控告那幾個找茬的人了,雙方決定私了。


    派出所巴不得他們私了。


    這種民間糾紛最吃力不討好了,要不是賀家出麵盯著,他們連人都不想抓,隨便和稀泥幾句拉倒。


    如今還是賀家出麵,一說私了,那邊立馬屁顛屁顛地辦手續放人。


    賀遲風彈了彈幾頁轉讓協議,等簽名的字跡幹了,收到了公文包裏,朝協議另一方的幾人點點頭:“那就這樣談定了。給你們半個月時間搬遷,半個月後我來收廠。”


    他話語一頓,犀利的眸光,朝幾個骨幹狀似隨意地一掃,強調道:“禾家是我幹親,可以說一家子,要是再發生類似情況,你們拿不出第二個家具廠,我也不會再息事寧人。”


    說完,喊上老吳,大踏步地離開了。


    等他們一走,家具廠的現任廠長,一屁股跌坐在辦公椅上,長舒了一口氣,感覺又活過來了。


    一活過來,就開始衝著幾個出主意要找禾家麻煩的手下發飆:“瞧你們捅出來的臭婁子!要不是你們幾個瞎出主意,阿軍他們怎麽可能被派出所抓去!家具廠也不會這麽廉價地轉讓……”


    想他迎來送走了一撥又一撥的房地產商,為的不就是盼著廠子能賣個好價錢麽。


    要是事先知道會以這麽低的價格轉讓,說什麽都不會留到現在。


    要知道,最早那一撥房地產商,曾出過高於市場價一倍的價格收購呢。他那時想著應該快拆遷了,一拆遷少說能漲三四倍,硬是忍著沒賣,哪知後續找上來的房地產,出的價格是一家比一家低。就像家裏嫁閨女,一心想嫁個好的,結果越留越年長、越留越沒行情,最後居然連市場價都拿不到,還折了兩成。


    “唉喲喲——”


    廠長越想越肉痛,捂著胸口哼哼唧唧。


    副廠長討好地笑道:“王廠,咱們幾個當時哪知道禾建順認識賀家的人啊,想他以前多窮啊,要家世沒家世、背景沒背景的。要是一早就有這麽個大靠山,何至於被第一批裁員時都沒站出來鬧呢。”


    “是啊王廠,我們也是看你成天愁眉不展的,這才聚一塊兒想了個法子,禾建順生意那麽紅火,分點給我們也好啊,要是能把廠子盤活了,轉讓價上還能再多要點不是,誰曉得會搞成這樣啊……”


    “王廠,其實現在這樣對我們也沒不利啊,你看這一帶遲遲不拆遷,開發商開出的收購價也一個比一個低,我們守著個沒效益的廠子一年年的也是在浪費時間,趁早了賣了還能分點錢,下海做小買賣也好,在家享清福也好,總之,沒這個壓力了是不?”


    “對對對!是這麽個理!”


    “所以王廠,現在廠子已經賣了,錢也快到手了,拖欠的工錢和股利,是不是可以分了?”


    廠長沒好氣地一拍桌:“分分分!就知道分,等那幾個進局子的人迴來了再說吧。”


    唉喲真是氣死他了!這麽大個廠子,總價折掉兩成,簡直是剜他心啊。


    要是一開始就賣掉,這一來一迴就是十二成啊,這才多久辰光啊,一倍多的錢說沒就沒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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