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變迴來了……?

    夏彌旬一驚,思緒有些發懵。垂眸看向自己……

    真的變迴來了!

    可這原貌卻恢複得極不是時機,甚至遠比不變更糟糕。

    現在,他全身上下除了那條毛巾,毫無遮蔽物。在商籟披著墨色浴衣的月匈膛上,伏成了一臂可攬的皎白月光。

    夜風乍起,吹襲廊簷的紙燈籠,晃蕩出一室昏昧不明。光影錯落,籠罩在夏彌旬的前額、巠頁月孛、肩膀,以及每一寸看得見與看不見的潔白。

    那樣的顏色,比光潔的銀器、冬日的初雪、細篩的新鹽統統加在一起,還要純粹無暇得多——

    落映在商籟烏濃的瞳子裏,成了一粒白亮的晝行流星,直直下墜,最終在心尖,簇起一篷灼人的火。

    “啊——啾——!”

    然後被一個震天響的噴嚏給滅了。

    “娘哎,這地方咋這麽冷,穿堂風嗖嗖的。”夏彌旬哆哆嗦嗦搓著雙手,“勞駕給本尊拿件衣服,本尊年紀大了吹不得夜風。”

    商籟身形略凝,懸在半空中的手指蜷起了分明的關節。他起身拉開木質衣櫃的移門,指尖抬起落下,劃過漸次排列的浴衣,然後停在紫紺色上,定定的動也不動了。

    一定與夏彌旬很配。

    “怎麽樣?”

    商籟轉過身,做好了防備卻依舊猝不及防。那隻吸血鬼正衝他嘻嘻而笑,是露出小尖牙的黠慧笑容。紫紺色浴衣鬆垮歪扭地罩在他身上,將修長月孛巠頁襯成雪色,柔亮銀發鍍成月光,而他是一株纖纖的桔梗花。

    非常,好看。

    “還可以。”商籟的應聲很淡,走過去,整好他的衣襟,又將那滿頭淩亂銀發往後梳順。夏彌旬本能地一扭臉,濃長睫羽無意掃過商籟的手掌心,將他的心在月匈腔裏刷了個跟鬥。

    他是被供奉在極樂之庭這座神龕中的偶像,本無所謂是否有心,可來到人間後,卻又反複被提醒,自己也確實存在著這麽顆麻煩東西。

    都是鏖虐公的錯。

    這時,外麵的長廊忽然傳來木屐踩在地板上的“嗒嗒”聲,幾個嘉賓的聲音由遠及近,是蘇羽璃他們。

    夏彌旬一個激靈,環視四周,發現房間雖大卻視野開闊,並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手腕驀地一緊,他被商籟扯著一路後退,還沒反應過

    來,就被輕輕推進了那間木質衣櫥。“謝……”他一怔,眼前蒙下一片陰影,不知為何,商籟也緊跟著走了進來。

    白皙利落的指尖抵住門沿,輕輕一推,整個衣櫥就徹底變成一方昏暗的密閉空間。

    “咦,商籟他人呢?”嘉賓a好奇,“明明燈還開著。”

    嘉賓b點頭,“對啊,還想約他一起去泡湯的,難道他先走啦?”

    “商籟?”嘉賓c走進來,房間裏似乎還殘留著水汽,一縷沐浴露的香氣縈繞未散,顯然不久前人就在這裏。

    腳步聲靠近,夏彌旬聽得分明,黑暗中,所有感官的敏銳度都被無限放大,甚至能聽清加速的心跳。清澈的眼睛圓睜著,他忍不住問商籟:“你為什麽……”

    話音被隨即男人覆上的溫暖手掌掩住,化作消融於掌心皮膚的微潮氣息。

    “噓。”商籟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就讓他們當我不在。”

    夏彌旬擰緊眉頭,完全不懂這人到底在想些什麽,他一心隻盼其他人快點迴去,好叫自己早點解放出來。這裏是那麽狹窄,狹窄到錯不開眼神,動不了四肢,幾乎是被迫的,他淪為緊緊亻衣亻畏在商籟月匈月堂上的姿勢,縈繞鼻端的盡是濃烈甘芬的誘香。單薄的浴衣根本隔絕不了氵昷度與角蟲感,甚至稍一動彈,那微糙的棉麻衣料,就會在光潔的皮膚上帶出絲縷癢意。

    “這兒的庭院好漂亮。”蘇羽璃的注意力似乎被風景吸引,“你們看,還有石缽水景。”

    嘉賓b深有同感,“我都想再拍幾張照了。”

    “要不我們再等等他?”嘉賓c提議,“鑰匙還在桌上,手機也還在充電,應該很快就迴來了吧。

    夜色浸潤下的庭院確實比白天多了幾分寂靜幽深的風情,那幾個人還真饒有興致地觀賞起來,殊不知就在幾步之遙的衣櫥裏,藏匿著更美妙,卻不可窺亦不可說的惑人風景。

    “商籟……”夏彌旬慢慢把雙手從發燙的臉上移開,藍瞳已然被赤色浸染,貓一樣在昏茫中瑩然發亮。

    “本尊好像……偏偏在這個時候……”他亶頁抖著仰起臉,在商籟耳邊用手攏了個喇叭,“特別想……要你的……血……”

    吸血鬼的聲息涼而微溫,正如夏末秋初的晚風,配合他依戀乞求的姿態,使他們之間幾乎有了羅曼蒂克的氛圍。但就在商籟頷首應允的刹那,吸血鬼就徹底暴露出嗜血的本質。蒼白的小爪子熟練攀上獵物的肩膀,看似

    是忄青到氵農時的索口勿,實則是極盡貪婪的捕食。

    敞露巠頁項的寬鬆浴衣提供了極大便利,夏彌旬輕而易舉地便嗑破了那層薄薄皮月夫,直接口禽住跳動的靜脈血管。

    果然,任何部位都不能與這裏相比,口筮咬此處,即是將獵物致命之處掌控,肆意囗匝弄於辰口齒之間的時候,無與倫比的滿足感也隨著魔力四溢流動,在他單薄的月匈膛中迅速蔓延。

    理智就像缺氧的火,在狹窄的黑暗空間奄奄欲熄。夏彌旬緊攥最後一絲清醒意識,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商籟能感受到他的緊張,吸血鬼在不停輕亶頁,衣料也簌簌作響。

    但是,不盡快滿足吸血衝動是不行的吧?

    所以商籟又體貼地扶住吸血鬼的後腦勺,長扌旨陷落進厚密柔軟的銀發裏,將他扌安向更適合侵奪鮮血的位置。隻聽見吸血鬼發出很細微的一聲口侯音,隨即乖順接受了他的慷慨好意。

    “你們有聽到什麽動靜嗎?”坐在長廊上自拍的嘉賓a忽然問道,“是從那邊傳出來的。”

    “被你一說……”嘉賓c屏息傾聽,“好像是衣櫥裏啊?”

    談論之聲鑽進夏彌旬的耳朵,驚得他渾身一哆嗦。

    “你猜,他們會不會打開這扇門?”商籟輕聲地問,“這樣一來,就全都被看見了。”

    夏彌旬拚命搖頭,捂住自己的嘴,極其緩慢地將口中鮮血吞口因下去,仿佛一個偷吃糖果的小孩,提心吊膽地享受著融化在舌尖的美味。

    “不要嚇人嘛。”蘇羽璃笑道,“能有什麽東西呢,估計就是商籟的小豬搗蛋。”

    男人隱沒在陰影中的臉露出笑意,輕輕一撚吸血鬼軟糯的耳.垂,“倒也沒說錯。”

    “算了,咱們先走吧,不等他了。”

    “嗯,反正溫泉二十四小時開放,我肚子都快餓扁了。”

    終於要走了。夏彌旬鬆了口氣,氣唿唿地作勢踢了下商籟的腳踝,“你也擠進來做什麽?你不進來本尊也不至於這麽快就,那什麽。”見男人眸中閃過一絲哂意,夏彌旬恨恨地戳著他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本尊從未有過吸血衝動,就是因為聞到你的味道。更何況是在這麽密閉的空間,你讓本尊怎麽忍得了。”

    商籟神色一動,這還真是他始料未及的。

    “難道你之前就從沒吸過別人的血?”

    夏彌旬紅了臉,粗聲大氣道:

    “你運氣不好,成了第一個。”

    果然,商籟因這份“壞運氣”,而浮現出一絲愀然之色。

    “所以,鏖虐公大人一定要好好對我負責。”他捏了捏吸血鬼的手指尖,小心翼翼地,很有點懇求的意思。可當指腹溫柔撚過那冷膩似蠟的指尖時,卻有意無意地加重了幾分力度,是占有穀欠不可控地流露。

    夏彌旬讀不懂這個動作背後的情緒,還伸出兩隻薄軟的小爪子,挺費勁地晃了晃那隻骨節分明的寬大手掌,“本尊明白。”然後坐到榻榻米的軟墊上,擺了個打坐的姿勢,“你去泡溫泉吧,本尊調理完魔力就走。”

    這不是什麽都不明白嗎。

    商籟麵露憂愁,“你走了我怎麽辦?你是我的毛茸茸。”

    夏彌旬長眉挑起一邊,“可是本尊已經變迴來了。”

    商籟諄諄善誘,“我可以對導演組解釋,我們正好在這裏偶遇,。”

    夏彌旬抓了抓頭發,“豬怎麽辦?”

    商籟撫平他翹起的呆毛:“豬是我們一起養的,身體不舒服被送去看獸醫了。”

    夏彌旬翻著眼睛想了想,“所以,本尊跟你深更半夜的在這裏偶遇?”

    商籟:“沒錯。”

    夏彌旬:“還一起養了隻小豬?”

    商籟:“沒錯。”

    夏彌旬:“豬還去看急診了?”

    商籟:“沒錯。”

    夏彌旬一拍大腿:“天才啊你!”

    商籟:“過獎。”

    夏彌旬:“但是不行。”

    商籟:“……”

    夏彌旬:“有人囑咐本尊,少跟你一塊兒上節目,上了也跟你少接觸為好。”

    商籟笑眯眯:“他叫什麽名字?”

    夏彌旬:“郎贏。”

    商籟繼續笑眯眯:“郎贏為什麽這麽說?”

    夏彌旬:“不想粉絲吵架唄。”

    商籟掏心掏肺的誠懇,“郎贏的辦法治標不治本,我們關係好,粉絲才能關係好,你說對不對?”

    夏彌旬:“也是。”

    商籟拔高立意:“為了娛樂圈的和諧風氣,我們也要努力把關係搞好。”

    夏彌旬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商籟以實際行動趁熱打鐵,迅速鋪好友誼的小床,兩個鋪蓋卷兒,厚厚實實,

    平平整整,隔著伸出手就恰好能相握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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