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的情緒低落與丈夫的病情複發

    我離開了自己當保姆的那個老女人的家之後,我才開始仔細地審視了一遍自己離開過多日後的家庭環境。

    我站在兒子、兒媳婦的臥室裏,一眼就望見了我走時候在他們的窗子上貼的雙喜字兒了。我曉得,它們還依舊地閃閃發光呢!(不過,我還是想起了在老家時做的那個夢——“父親把我貼雙喜字兒的玻璃給砸了”,所以,我把雙喜字兒親手揭了下來。)奇怪的是,我的心情沒有一絲一毫的為兒子、兒媳的甜蜜結合而興奮地保留住雙喜字兒,卻是為了父親的死而悲哀——撕下了雙喜字兒!我從心底裏唿喚:“對不起,父親,我是不知道你死了,才貼上去的雙喜字兒,為什麽?你的死,竟然跟我的兒子、兒媳婦的婚事招待日趕到了一個日子了呢?”

    這種怪癖的想法,一直象是一根無盡痛苦的藤蔓纏繞在我的記憶之中,讓我無法釋懷!!!

    於是,我倒是坐立不安了,便來到了樓下雅芳的家裏,她像往常一樣地熱情地向我打招唿,跟我聊天兒。

    她說:“穆草,您不能總是活在悲痛之中啊!我看見您的眼睛紅腫著,我很心疼,如果你這樣下去,會對您的家人很不利,會給他們帶來幸福嗎?您為什麽不為你的丈夫、兒子、兒媳婦考慮呢?不就是差一個沒有見到您的父親的活氣兒嗎?”

    我說:“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放不下。”

    她說:“我猜到您當保姆不成功的‘緣由’了。”

    我說:“您說出來,我聽一聽。”

    她說:“您是一個外地人,最近情緒又低落,其實,您不了解北京人的生活習慣,他們吃飯是不出響聲的,也就是說,不biā_dā_zui。講究吃喝並在乎飯菜的翻新製作;還有,他們所得到的服務一定會比他們花的工錢要劃算多少倍才肯罷休!您明白嗎?”

    我心想:“他們的一些惡習,我還看不慣呢,比如,讓保姆吃剩飯,心眼兒不好。想到這裏,我還是說:“是的,我猜到了。”

    雅芳說:“我也當過保姆,您信嗎?”我問:“那是什麽時候?”她說:“那是我從天津來到北京之後,就做過二十多天的看護小孩子的保姆工作,後來,不堪忍受那小孩子家長的挑刺兒,我不幹了。又做了一段兒的餐飲服務行業,最後,才在家裏伺候我的老父親了。”

    我說:“原來是這樣。不過,如果我要是能夠找到一個‘文人’的家庭當保姆倒是好了呢!我可以學習到我見所未見和聞所未聞的知識,可是,在什麽也學習不到的人家受苦受累受罪,我還不如受丈夫的擠兌呢!”

    雅芳說:“您丈夫是那樣的人嗎?我看他的為人很好嘛!”

    我知道自己說走了嘴,便不好意思地衝著雅芳笑了笑。因為,我不想在別人麵前說我家裏人的‘不是’,那樣會被別人瞧不起的;所以,我說:“一言難盡,有時候,別人認為我們的家庭風平浪靜、很幸福,可是,兩個人雖然已經‘合二而一’地過了幾十年的小日子了,內心還是有隔閡,這也許是由於性格的差異所決定的吧?”

    雅芳點頭表示理解我說話的意思了,出於禮貌,她沒有仔細地刨根問底有關我的家庭裏邊的事情。

    我也就此告別了雅芳,走出了她的家門,當我走在迴自己家的路上——也是公共樓梯上的時候,我以延續了自己剛才在雅芳家裏的思路,想到:“丈夫曾經還嘴硬地對我說:‘你去別人家當保姆吧,我自己在家裏一樣吃香喝辣的。’我當時迴敬他說:‘那好啊,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地各忙各的吧!’他還說:‘一言為定’呢!而使他和我都沒有想到的是,說這話的時間,才僅僅過去了兩天,我們各自許下的誓言就被打破了。首先,是我辭掉了當保姆的工作(也許是那家沒有選擇我),然後,是他的身體透支惡化了。他今天早晨哭喪著臉子對我說:‘他媽,快把你從東北老家帶迴來的環丙沙星(廣州生產的)藥拿出來幾盒,我吃。’我問:‘你犯病了咋的?’他說:‘你走了之後,我一直服用各種藥物頂著,即使是我把幼兒園的打更活兒給辭了,恐怕還是得腎炎了,撒尿有一點兒色兒深!’我聽了,心裏一沉,便迅速地從冰箱裏取出了片劑藥——環丙沙星幾盒,遞給他,讓他帶上了,並且吩咐他要按時吃藥。”

    想到這裏,我掏出鑰匙打開了自己家的房門,來到廚房,洗了手,開始為丈夫做中午飯了。

    這時候,我忽然又想起:“丈夫不是跟我學識過一遍嗎?他說他在我迴東北老家的日子裏,還真的請人喝過酒嗎?那些人是他的棋友,各個都年輕力壯,唯獨隻有他是一個病瘺子,莫非,莫非他的身體是因為喝酒才犯的‘藥兒’?”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知道,如果他要是真的有病的話,我就很對不起兒子、兒媳婦了;因為,我在兒子、兒媳婦迴來看我的時候,我親口答應說:“你爸沒有事兒,你們工作忙還常迴家照顧他,是媽媽不好,迴來得晚了點兒。”

    其實,我的心裏也明淨似的知道,丈夫雖然嘴硬,說過我的存在,跟他沒有多大的牽連,但是,我沒有及時的去探望自己的父親,就是因為他總是病病歪歪的,我在家裏陪護他瞧病,提醒他按時吃藥,並且還做湯做飯做菜地嗬護他的生活,他才能夠得以生存的舒服些。我這一走了半拉月,他當然生活偏離了正常的軌道,才“不舒坦”的。

    “難道,他真的又要讓我背上‘跟他瞧病’的重擔嗎?也許,我這輩子真是欠他的不成?”我想。(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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