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感不妙,蹙了蹙眉,對雲舟渡道:“你先走。”

    他對陣法的了解隻在皮毛,遠不如小師弟懂得多,與其兩人同時被追殺無暇分/身,不如他留下來分散他們注意。

    雲舟渡一點頭,沒有猶豫返身朝後掠去。

    “攔住他!”

    沈千眷將折扇上的冰霜抹掉,折扇唰地展開,甩至去追雲舟渡的修士麵前時,已有城門高,將所有人都攔了下來。

    “各位前輩,這事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我等來此就是為了將你這孽畜擒拿歸案,你方才所作所為,各位道友可是有目共睹,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玉兒!恆兒!”一名與齊思玉有五分相像的紫衣女修撲了下去,抱起屍體痛哭了起來。

    沈千眷卻搖搖頭:“眼見未必為實,有人陷害我。”

    人群中有人不屑地提出質疑:“陷害你?那你為何頂著齊家公子模樣,難道你想說,你原本就長這樣?”

    “事出從急……”

    沈千眷還想為自己辯解兩句,身後拔劍聲傳來,劍意挑開微風,直直向他刺來。

    “你們別怕,為娘這就為你們報仇!!!”

    47、明滅(五)

    ◎“……窮奇!”◎

    劍氣擦著肩頭而過,斬斷了一縷青絲,沈千眷利落地躲過,曲指一彈,劍身結成冰,輕輕一碰便斷成了幾節。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麽可說的!”沃肅在空中結印,一道浩然掌印自上而下朝他轟來。

    掌印啊。

    沈千眷還真沒怕過,他眸中青光泛起,磅礴的靈力向他匯聚。

    金色掌印不分敵我的威壓席卷了底下的每一人,一道道光罩下來,靈寶將他們一個個都帶離。

    那婦人揮著斷劍還在掙紮:“放開我!我要他為我兒償命!”

    沈千眷忽視了一切雜音,從修為開始漸漸恢複,他還從沒動過真格。既然天道之眼已經出現了,很多事就不會再如前世那般走下去。窮奇做事一向雷厲風行,真想對付他,根本不會給他時間準備,也就是說想要渡過此劫,逃是逃不過的,必須以非常規方法迅速提升自己,才能與之抗衡。他倒沒什麽,就怕小師弟被牽連無力自保。

    城池附近根本沒有通天道的痕跡,這趟應蒼山脈之行,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局。

    掌印已到頭頂,沈千眷一掌對上,靈力卻在這時滯澀了下,縈繞在周圍的血霧動了起來,淩駕於一切之上的天道之力如枷鎖纏住他的丹田。沈千眷隻抵擋了大部分攻擊,靈力相撞後蕩開,空巷眨眼間被夷為平地。

    他咽下喉間血,柱著黑色長刀半跪在地。

    “……窮奇!”

    沈千眷咬著牙,在心底默念,畢竟隻是一道兇魂,它六親不認,它喪盡天良,它陰險狡詐,都跟二師弟絕無關係。

    “拿下他!”沃肅一聲令下,十幾道靈力打了過來,沈千眷在心裏又把窮奇罵了一遍。

    暮色四合,彤雲向晚。

    坑坑窪窪的地麵結了厚厚一層冰。

    橘紅色的光照亮了冰麵上一個個被重傷的修士,沈千眷沒有下殺手,但此時誰也無暇顧及他們了。

    一名修士浮在空中,閉目張開雙手,一條長著紅冠的大蛇自她身後站起,吐著杏子,隨著她一起堵在沈千眷後路。

    金光閃過,佛修單手立於胸前,背後十顆金色佛珠在旋轉,他念著“阿彌陀佛”,背後的一顆佛珠越過了他,直直打向沈千眷,到他跟前時已有山嶽般大小。

    沈千眷無路可退,心念一轉,法相卻沒有出現。忽然想起上古之後,他已經沒有法相了。

    扯了扯嘴角,手上凝聚一朵金蓮,猛地一握,蓄力一拳打向佛珠。

    仿佛連飛揚的塵土都凝結了一瞬,佛珠上出現裂痕,很快轟然炸裂。

    沈千眷噴出一口黑血,隻要動用靈力,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天道之力淩遲著他。那麽多人,就是耗也能將他耗死,不能再打下去了。

    窮奇目的不明,既然是衝他來的,那不如將計就計。

    他順勢裝死,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七十六。”

    雲舟渡直起身跺跺腳,陣法白光消失在腳下。

    他花了十多天才查遍了整座山脈覆蓋的大陣,這些陣法都出自上古,很多陣紋連他也看不懂。唯一能確定的,這些都不是殺陣。

    一片飄落的枯葉打了個旋,雲舟渡腳步不停,五指一張,身後偷襲之人重重落下,都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

    微風吹拂起他耳邊碎發,雲舟渡側翻躲過三支暗器,身著天都服飾的修士將他團團包圍。

    他發現越是靠近城池,這樣的刺殺越是頻繁,天都的人不讓

    他靠近城池,莫非是師兄出事了?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通通都該死!

    血色的大陣在雲舟渡腳下展開,惡鬼從地下伸出手,化作黑色的鎖鏈,抓住修士的腳拖進地下。那些修士自然不會讓它們得逞,雷光一道道打下。

    雷光閃爍間,雲舟渡跨出大陣,直奔城池。

    48、正神

    ◎“這一世就讓我來替你。”◎

    五識逐漸迴籠,風聲、落雪聲、冰裂聲,還有……雲舟渡的聲音。

    “師兄……”

    “師兄……”

    他費力睜開眼,隔著漫天冰雪遠遠看到雲舟渡模糊的麵容。

    “怎麽又哭了……”

    “哢嚓哢嚓”地冰裂聲將他的聲音淹沒,隔閡著兩人的冰麵猝然崩塌,沈千眷動了動僵硬的手腳,卻牽動鎖鏈,發出一陣“嘩啦啦”聲。

    沈千眷不可思議地看過去,自己居然被鐵鏈吊著,鐵鏈自兩旁的盤龍石柱延生而下,一左一右捆著他的雙手,將他吊了起來。之前失去意識後自我防禦,導致全麵冰封,他還不覺得有什麽。現在靈力被鎖,傷勢停止了愈合,腳下的寒冰也遲早會化。

    原本他隻是想裝一下,看看窮奇到底有什麽意圖,誰料傷勢太重,竟真的暈了過去,再醒來就變天了。

    紅色的身影撲了上來,濃重的血腥氣讓他不自覺皺了皺眉,雲舟渡抱住他,輕輕吸著氣:“我怕……”

    “你怕什麽?”

    “我怕……這世間再也找不到你。”驀地他好似想起什麽,忙退了好幾步,輕聲喊了句師兄。

    “你過來些。”沈千眷道。

    雲舟渡在原地搖了搖頭:“師兄,你沉睡的這些日子裏,陣法開啟了,我……沒來得及阻止。”

    “什麽陣?”

    “八門傀儡陣,在上古稱之為舛心術。”

    這種陣在上古時不是陣,它是一個心有大願之人自創的術法,能強行改變一個人的思想和行為。在後世被人保留下來,改進成了範圍更大的八門傀儡陣。

    沈千眷清醒了些,遠方到處都是白光閃爍,上空還有一道陣紋緩慢地壓下,幾乎讓人無處遁形。看來窮奇還是不肯放棄通天道。

    “你先放我下來。”

    平時看著挺機靈的,這會兒怎麽就放著他不管了。

    雲

    舟渡抬手畫了個防禦銘文,以燼歡為陣眼將沈千眷罩在其中。

    “師兄,窮奇都告訴我了。”

    上古末期,師尊身隕後,天地秩序消失,天塌地陷,萬物生靈皆可一夜飛升,導致天地大亂,烽煙四起,天道若不恢複,遲早重迴混沌。

    沈千眷以法相為牢,困住飛升者,以身為鼎,撐起天地。窮奇抽出兇魂化作天道,阻止再有生靈飛升。為防止兇魂作惡,他們一個逆道轉世,世世不得善終;一個自願將剩餘殘魂關進鎖元燈,生生世世受盡業火折磨。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等師尊蘇醒的那一日,大道重歸世間。

    雲舟渡靜靜笑著,“前世我曾險些鑄成大錯。”

    那時心灰意冷,萬念俱灰,想要拉整個肮髒汙濁的世界陪葬。若不是你,我已死上千次萬次都不足惜。

    沈千眷扯著鎖鏈:“窮奇不敢殺我,你別上它的當!”

    雲舟渡腳步一頓,抬眼看向他身後,清澈的眼瞳中印出天地。

    “我不喜歡這世間,所以總忍不住想毀掉它。”

    “重活一世才明白,我隻是不喜歡沒有你的世間。”

    說完這話,金光自他身後驟然拔高。

    “師兄。”

    “這一世就讓我來替你。”

    49、雙法相

    ◎你依然沒有勝算。◎

    “訣別的話說完了嗎?”

    浩淵身後十萬大軍集結而至,額上的天道之眼不知為何緊閉著。他身旁站著鹿樟,他的膚色變得如瓷器一般,不像活物,倒像個沒有血肉的器靈。

    “雲舟渡,你本可以不用死。”浩淵身上閃爍的雷電有著極強的天道之力。

    他這是……在吸收天道之力?

    沈千眷兩眼微垂,否定了這個想法。窮奇最擅長蠱惑人心,浩淵以為自己在利用天道之眼,卻不想自己才是被玩弄的一顆棋子。

    雲舟渡被金光籠罩,對著沈千眷嘴唇動了動,隨後向上飄浮了起來:“是死是活,不是你說了算的。”

    他的法相發生了變化,阿修羅法相已經破碎,再用它鬥法與找死無異,此時正是它重塑的時候。

    浩淵冷哼一聲,笑他不自量力,一揮手大軍齊齊出動。

    一聲風嘯九天,鳳璿化身一隻巨大的火鳳,將大軍打散。覃遙緊隨其後,她化迴人形,與

    沈千眷如出一脈的冰雪隨著靈力翻飛。

    沈千眷還看到了元清正、陳穆,甚至是血犼……許多他叫不出名字的修士都不再信奉天都,站在了他們一邊與天都對抗。

    他看著正重塑法相的雲舟渡,目光複雜。

    你何須獨獨將我排除在外。

    雲舟渡仿佛從迴到了那片一望無垠的水麵上,金光浮出水麵,黑氣在水下翻騰。

    破損的阿修羅相在水底狠狠向上拍打著,平靜的水麵像一座巨大的牢籠,沒有泛起起一絲波瀾。

    “雲舟渡,你休想擺脫我!”阿修羅相在水底怒吼。

    水麵之上,金光越來越亮,很快就到達肉眼無法直視的地步,接著光源刹那消失,彌天黑暗中一道氣宇軒昂天神相浮現。

    這是真正的修羅相,與阿修羅相不同,修羅乃正神,為正道。

    在這樣一個大道崩塌的世界,偽道成神情有可原,修成正道卻絕無可能。

    修羅相出現後,金光不斷潰散,脫離這片領域都難,更別說與浩淵一戰。

    雲舟渡視線掃向水底的阿修羅相。

    成與敗在此一舉,他又怎能輕易放棄。

    雷霆一道接一道,在頭頂的不斷擴散的大陣壓下,麵對十萬修士,他們這邊的顯然有些力不從心。

    眼看就要抵禦不住,兩道法相橫空出世。

    雙法相?!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幾乎忘了自己在做什麽。

    元舟渡抬手,赤化為火焰在他手上跳動,將他墨發都染上一層紅光。

    除了最初動容,浩淵眼中再無半分震撼:“這就是你隱藏的後招?可惜,我還是要告訴你……”

    他往前踏了一步,眨眼間出現在雲舟渡十步之外,一手擋下了兩大法相的襲擊:“你依然沒有勝算。”

    大道式微,所有的道法在天道之力麵前都微不足道,神……也不例外。

    十萬修士皆迴過神來,臉上露出狂喜之色,更加不要命地想要將這群逆賊誅殺殆盡。

    沈千眷自見到雙法相起,腦中轟一下放空,就像有什麽將要蘇醒過來。

    50、虛鯤

    ◎來世,修佛吧……◎

    “虛鯤——你可知罪!”

    震天駭地的聲響衝破雲霄,一張巨大的臉從雲層中探了出來。

    空中不斷有修士跌下去,下方是虛無之海,落下去便會神形俱滅。而人群中心,一盞閃著紅光的琉璃燈靜靜懸浮著,身旁的男子如浴於血中,繚繞在他身邊的雲霧皆化作冰霜。

    他麵不改色將插入胸膛的劍拔了出去,靛青色的眼眸古井無波:“無愧天地,何罪之有?”

    “冥頑不靈!”

    足有百丈的手掌帶著破空之勢,從雲層中向他抓來。男子十指一合,徒然變招,虛影從他身上掠起,冰雪化為長刀。

    人群中有人勸道:“窮奇肉身已毀,你守著這幾道魂也無用!把它交給天尊吧,何至於此啊!”

    也有人被他不要命的打法嚇破了膽:“虛鯤,我不和你打,我還可助你一臂之力,隻要你肯放我出去,我助你殺光他們!”

    他們被困的這片天地沒有靈氣也招不出法相,底下隻有海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若是被困在這裏,他們遲早靈力枯竭而死於虛無之海。若是殺了虛鯤就能出去便也罷了,就怕他們衝鋒陷陣靈力耗盡,最後卻為他人做了嫁衣。

    這裏很多人並不是靠修煉飛升的,自然也沒活了成千上萬年的老家夥有底氣。

    “混賬!這種話你也說的出口……”老者的話還沒罵完,先前說的年輕人瞬間湮滅。

    老者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天尊,頓時啞然。

    “神立於天地,自該護佑蒼生,若蒼生不複——”

    長刀在浩瀚的靈力增幅下寸寸斷裂,持刀之人拚著自斷一臂,猛地衝上雲層,青色光柱穿透了虛無之海。

    “——上古諸神覆滅,在所不惜。”

    天仿佛破了個大洞,修士們瘋狂朝外飛湧而去。

    虛鯤無力阻止,他本就靈力虧損,最後一擊使他再無還手之力,可惜這時候已無人再來理會他,他如一片雪花般輕飄飄向下落去。

    “半月前你與我說的都是真的嗎?”

    天上的破洞在合攏,若不趁機出去恐怕就沒機會了。有人追著他由遠及近,待看清了他的麵容,虛鯤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來。

    他說:絕無虛言。

    本就所剩無幾的靈力被渡到了他身上,那人點了點他眉心,將鎖元燈放到他手上,與他調轉了位置,一掌將他推了上去。

    “禎雪,你殺業太重,來世,修佛吧……”

    神魂歸位。

    沈千眷仿佛自上

    古走了一遭,重返人間。

    天黑得如至末日,陣法顧不到的地方,幽從黑暗中睜開雙眼,一次次偷襲,不分敵我的將受傷修士拖進黑暗。

    現世人人都道赤冥幽虛是天地間的魔物,卻不知每一個物種都曾是神散去的修為所化,它們存於天地,隨著歲月流逝而消散,又在感受到它們之主即將迴歸時凝聚成型。

    沈千眷的目光向上望去,兩個法相對雲舟渡來說消耗實在太大,再加上修為沒有上一世的積累,他撐不了多久。浩淵像是知道這一點,天道之力都沒怎麽動,故意在消耗他。

    沈千眷閉了閉眼,再睜開,眼裏幽藍如汪洋,他拽住鎖鏈猛地使勁。青藍色的光刺破長空,又一道法相出現在山脈中。

    那是一個佛光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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