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做到了……”

    “覃遙,”沈千眷起身對她作揖道,“是我該謝你。”

    “主……”覃遙慌了神,手腳都不知往哪擱,“那主人,可不可以留下我。”

    “我不是在趕你走,”沈千眷歎了口氣,“如今你神魂歸位,得了造化,便該好好修行,不必再卷入這場紛爭。”

    “我可以幫到主人的……”

    “砰——”

    水盆被重重擱在案上,水花四濺。

    雲舟渡側過臉來,視線落在沈千眷被扯著的衣袖上。

    沈千眷眨眨眼,眸中幽光散盡,推開覃遙的手便向雲舟渡走去:“那個……”

    “理由編好了?”

    “……”有殺氣啊。

    38、宗主

    ◎被祭煉的大兇之物。◎

    雲舟渡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別人聽不出,不代表沈千眷也聽不出來,笑嘻嘻地走近,剛要說點什麽,忽然瞥見水波動了一下,接著黑色的頭發蔓延出來,水盆裏的水沿著發絲滴滴答答往下落。

    他的注意力頓時被轉移了:“誒這是什麽,赤泡水裏了?”

    雲舟渡除了用到赤時會召出來,其餘時候從來不讓赤近身。這會兒巴掌大的赤正委委屈屈地自個跳過門檻,忽然被人念叨,忙仰頭“吱”了一聲。

    “水井中的東西,是被祭煉的大兇之物。”

    沈千眷:“……”

    被裝在水盆端進來的“大兇之物”兇狠地轉過頭,露出一張浮腫慘白的人臉,沒有眼白的漆黑眼瞳直直盯著他們,接著拉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個陰森的笑。

    沈千眷慘不忍睹地扭過頭,看小師弟那張平平無奇的臉都覺得可愛了幾分。

    “它有沒有嚇著你?可有受傷?早知便由我去打水了。”沈千眷懊惱道,“外頭天都快黑了,餓了吧?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迴來再收拾。”

    雲舟渡任他牽著手,站在原地不走:“我還生著氣呢。”

    沈千眷哪裏不知他真生氣了什麽樣,這時分明就沒生他氣,故意這麽說。

    “蜜餞菠蘿、奶白棗寶、豆沙糕、椰子盞、鴛鴦卷、雪山梅……想吃哪個,我給你做。”沈千眷撓了撓他手心,“別生氣了嘛。”

    小師弟前世就偏愛甜食,但心思太重,也從來不見他

    多吃。這一世能給他帶來危機的人都被他殺的差不多了,自然不必再戰戰兢兢。

    雲舟渡遲疑了下,斜了他一眼:“拿我當三歲小孩哄?”

    這一息的遲疑自然沒能逃過沈千眷的眼睛,樂道:“那就都做一份,以後每天換著吃。”

    完全被晾在一邊的人頭:“……”

    直到兩人離開屋子,它才迴過神來。

    “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忽、視本宗、主!”

    聲音沙啞如同幾十年沒開口說過話,說話間黑氣暴漲,它猛地躍起……

    “啪嘰”一下摔在地上。

    門邊被安排看著它的赤捂住了眼睛。

    “該死,要不能、唿吸了……”

    被沈千眷傳音催著趕緊走的覃遙默默撿起了頭顱放迴水盆裏。

    “畢竟做了九世佛修,難得有個鍾情之人,重色輕友也實屬正常。”

    她這話不知在說給誰聽,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要不是、本宗主、太虛弱……”

    水盆裏的水瞬間結起了冰,頭顱側著臉沒轉過來,直接被凍麻了半邊臉。

    覃遙收迴手:“這樣就、不會掉、下去了,不用謝我。”

    人頭:“……”

    梧桐別院已經近三十年沒妖住了。

    這地方晦氣的很,凡是在那住過的小妖哪個不是瘋瘋癲癲,且沒一個能活過三日。樂澤學府已經很多年沒安排弟子住那了,今日卻有個小弟子因不知內情將兩個新入門的弟子引到了那去。鹿樟從塔中出來就聽說了此事,氣得兩眼一翻,什麽都不想管。

    在這樂澤學府除了新入門弟子,還有哪個不知梧桐別院內情的?

    那兩名弟子多半是得罪了什麽妖,被陰了吧。

    正這麽想著就見那兩名害他進塔修繕到現在的妖修說說笑笑出了樂澤學府,他不由多看了兩眼。

    他們路過之處,皆有弟子停下來竊竊私語,鹿樟找人一問才知道被分到梧桐別院就是他們倆。

    他擰了下眉頭,各大宗門內殘害同門之事屢見不鮮,在學府也不例外,區別就在於明著來還是暗著來。

    如今世道以強者為尊,弟子間的爭鬥他們都會選擇睜隻眼閉隻眼,曆代的天驕折損也無可奈何。

    鹿樟是不喜歡爭鬥的,可不爭就意味著與修道一途無緣了。

    還好他不用修道。

    他看了眼來來往往的小妖們,抬腳轉身離去。

    守在門口的赤上下眼皮子打起了架,把自己團了團,幹脆打了個盹。

    雲舟渡迴來時沒注意腳下,一腳將赤踩散了,抬指一勾,它又凝結成形,正迷迷瞪瞪的不知身在何方。

    見他們終於迴來了,想起什麽似的,邁開小短腿跳到桌上,一口火噴上了凍結的水盆。

    被迫感受冷熱交替的頭顱:“……”

    這一口火險些將水燒幹,也險些將僅剩的頭顱燒禿。

    “你們這、群小妖、休想讓、本宗主、屈服於、妖族。”

    沈千眷整理好床鋪抬起頭道:“你還有意識啊?”

    他還以為這就是個失了神智的嚇人玩意。

    “你說你是宗主,是哪個宗門,有什麽熟人,可要我們帶話?”他起身走過去。

    “哼,小妖你、休想套、我話。”

    沈千眷看向雲舟渡。

    雲舟渡搖了搖頭:“他原本已無神智,頭顱之下連著蛇身,不過已被我燒了。”

    許是毀了妖身才恢複了些許神智,究竟是誰這麽殘忍。

    那張泡的看不清原本麵容的臉猙獰了起來:“小妖,別做多、餘的事,我是不、會感激、你們的。”

    兩人對視一眼,沈千眷道:“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們是人,而非妖。”

    “那你們、來此,是為何?”語氣中帶著嘲諷,顯然就是不信。

    “為躲避天都的追捕。”

    “天都……”他仿佛在迴憶著什麽,片刻後臉上的肉一抖,“撒謊!若非妖、修如何、能在此、來去自、如?!”

    “這個暫時沒辦法向前輩解釋,我們來此也實屬無奈。前輩若是不信,我們也沒辦法。過一陣子我們自會離開,前輩若想出去,我們也會想辦法。”沈千眷點了燭火道,“天色已晚,前輩早些歇息吧。”

    “把他搬出去吧,”一時也沒想好把他擺哪,猶豫道,“隔壁房還空著,要不然……”

    雲舟渡:“他肉身與神魂俱損,離不了水井太久,井中有人布下特殊的陣,足以為他續命,還是放迴去吧。”

    “等等!”頭顱聽到自己又要迴到水井,麵色一慌,忙道,“小妖,不,小輩,我可以、信你們、這一次,別讓我、迴水井。”

    沈千眷眨了眨眼:“好啊,前輩貴姓?哪門哪派?可有熟人?”

    “……”

    頭顱轉了個麵,“咕嚕咕嚕”吹了好幾個泡泡才道:“鄙人姓、沈,來自昭、天劍宗。”

    作者有話說:

    “大兇之物”:我超兇,你們害怕點。

    沈千眷:……

    雲舟渡:……

    覃遙:你媽的,你清醒一點!

    39、身世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昭天劍宗近百年來確實有位姓沈的宗主,名為沈宏朗,三十多年前因走火入魔而不知所蹤。

    兩年後,宗內眾人對外稱沈宏朗已身死道消,新任宗主繼位才平息了宗門內憂外患。

    雲舟渡麵色複雜地看了沈千眷一眼,卻見他神色如常,對聽到沈宏朗和昭天劍宗都沒什麽想法。

    沈千眷收到了雲舟渡的眼神,麵色古怪了起來,總覺得他肯定是想多了。

    沈宏朗看不懂他們眉來眼去的是在表達什麽,繼續道:“本宗主、受奸人、所害,落到如、今下場,也不知、我兒是、否也遭、到毒手。他尚且、年幼,如何提、防得了、人心險、惡……”

    “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擔憂。”沈千眷端起水盆就往外走,“前輩可想報仇?”

    “當然想!”沈宏朗斬釘截鐵道,“可我連、找誰報、仇都不、知道,談何容、易。”

    “是何人將你囚於此地?”

    “自然是、妖修。”

    “你怎知能自由出入學府的就一定是妖修?”

    “這三十、年間我、雖神誌、不清,可還是、有些記、憶的。”沈宏朗道,“他們命、我在此、以魔氣、入侵住、在這裏、的妖修、的神魂,擾亂他、們的心、神,不出兩、日他們、之中就、會有人、過來吸、取被嚇、破膽的、小妖修、為。”

    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沈千眷想了想道:“你還是別說長句子了。”

    沈宏朗:“……”

    “他們有多少人?”

    “記不清,大約有、十來個……你不是答應不把我放迴水井的嗎?!”沈宏朗見他直直往水井方向走去,一驚之下都能說完整的句子了。

    人頭往外一蹦,眼看就要跳出去,沈千眷伸手用水盆一接,他穩穩落進水盆。

    “

    急什麽,沒說要把你丟迴水井。”他拿了井蓋蓋在水井上,再將水盆放在上麵,“今夜月亮又大又圓,你又不能離開這太遠,就委屈你在這裏看一晚月亮好了,等明天我們再想想辦法。”

    沈宏朗當然不指望兩個小輩能有什麽辦法,反正他也在這裏待慣了,多一天少一天沒什麽區別。妖身被毀,那些妖修自然也發現了,用不了多久這兩個小輩就要倒大黴了,與其繼續留在這裏不人不鬼的受折磨,還不如……

    院中滿地落葉朝這裏聚攏了過來,沈千眷引著它們在周圍鋪了厚厚一層。

    “你在做、什麽?”

    “說來也巧,昭天劍宗與我有恩,你既是前前前任宗主,那麽我便不能放任你在此不管。被褥什麽的想必你也用不到,我便不給你準備了,其餘的事,過了今夜再談。”

    沈千眷說著踱步迴了屋子拉上了門,拒絕再交談下去。

    沈宏朗被眼花繚亂的葉子晃花了眼,等迴過神沈千眷已經進去了。

    他忍了忍不禁罵了一聲:“臭小子。”

    屋內,雲舟渡正在斟酒,見他迴來便道:“怎麽不告訴他真相?”

    “他都這副模樣了,沒了妖身殘餘的神魂都在潰散,告訴他不過是平添煩惱。”沈千眷接過他手中的酒杯嗅了嗅,一雙眼亮了起來,“西洲的綠籮星?早聽說連黑市上都絕跡了,你哪弄來的?”

    雲舟渡並不答他,用一種商量的語氣道:“你就沒想過……問問你的身世?”

    沈千眷猛咳兩聲,嘴裏千金難求的綠籮星都好似變了味。他瞧了眼雲舟渡那張陌生的臉,在軟塌上坐下,舔了舔唇道:“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其實在沈千眷出去後,雲舟渡已在周圍布下了隔音陣,就是怕兩人說的話被外麵的沈宏朗聽到。就算兩人在屋裏鬧翻天,外麵的人也不會發現,但依然走到他身邊坐下。

    沈千眷摸了摸他的臉,或許是他不勝酒力,有那麽瞬間很想借著酒勁撕開他的臉上的偽裝,親吻他、揉碎他。他用了一個唿吸的時間收斂了所有旖旎雜念,將頭擱在他肩上,遺憾地歎了口氣:“我生來便無父無母,天地初開時我就存在了。”

    “輪迴九世,世世由天地蘊養,是個天生的孤兒。若非要與那位扯上關係,最多就是被收養的。”

    雲舟渡略退後些,詫異地打量著他:“血肉之軀?”

    沈千眷頓時笑得開懷,重新將

    他撈進懷裏:“是啊。”

    雲舟渡一副好奇,又不知從何說起的模樣讓沈千眷笑彎了眼,但雲舟渡不問,他就是不說。

    糾結半晌後,雲舟渡起身。

    沈千眷忙拉住他:“去哪?”

    雲舟渡:“隔壁屋子還空著。”

    “又沒收拾,天色都這麽晚了,別走了嘛。”說完鼓著腮幫子,又晃了晃他的手。

    雲舟渡一低頭就撞入他那雙帶著笑意的眼裏,心跳刹那間漏了一拍。

    “不是千杯不醉麽?”他戳了戳沈千眷鼓起的腮幫子,狠心抽出了手,拿了帛枕讓他抱著,又抖開被子替他蓋上。

    沈千眷一動不動,隻是眼巴巴看著他。

    雲舟渡吹滅了燭火,在黑暗中凝視了他片刻,俯身在他唇角落下一吻。這個吻太輕了,就像一片羽毛輕輕劃過。

    “沈禎雪……”

    40、少年

    ◎“你、耍、賴。”◎

    沈千眷恍惚記得雲舟渡在離開前說了什麽,卻怎麽都想不起來,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

    為了這句話,沈千眷顯得有些心神不寧,時不時就扭頭看向雲舟渡,在旁人眼裏這就是受驚過度。

    竊竊私語聲大了起來,甚至還有私下押注他們能撐幾天的。

    夫子咳了兩聲,這才靜了下來。

    熬過了上午,沈千眷趁無人時走向雲舟渡,兩手撐在桌上俯下身問他:“昨晚你說了什麽?”

    “昨晚……你喝醉了。”雲舟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一杯倒?”說完繼續低頭研究陣道。

    “……那是綠籮星太烈!我還沒問你為什麽要拿綠籮星出來,好好的飲什麽酒。”沈千眷按下他手中的書,壓低聲音道,“昨晚你趁我意識模糊到底說了什麽?”

    雲舟渡掃了眼他身後,往後靠了些,一臉疏離地把書往迴抽:“有人來了。”

    沈千眷咬了咬牙,隔著張桌,捏著他的後頸不讓他退:“這都是妖修,沒有人……你不說我就不讓你看。”

    兩人挨得極近,仿佛能感受到對方的唿吸。

    眼看那名妖修就要進來了,雲舟渡嘴唇動了動:“沈千眷……”

    “嗯?”

    雲舟渡眨了下眼,傾身在他耳邊,一字一頓道:“你、耍、賴。”

    清脆的響指在耳邊打

    響,沈千眷一不留神著了道,小型陣法在腳下一閃而過,沈千眷刷一下出現在了門外,兩道靈力追著他疾馳而來,靠近沈千眷時被極寒凍住,掉在地上碎成冰渣。

    沈千眷看他的眼神幾乎快冒火,雲舟渡卻整理了下衣襟,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正準備來取東西的小弟子抬著一隻腳遲疑著不知還要不要進去:“怎麽打起來了?”

    天都近來事還真不少,作為天都管轄之內的樂澤學府就偏偏能獨善其身。

    近半年來了不少妖修,鹿樟覺得與其將他們留在學府裏嘰嘰喳喳礙眼,不如全丟出去自生自……咳咳,不是,以比試為由,讓他們去應蒼山脈尋找機緣。

    應蒼山脈地形複雜,危機重重,也不乏有人族來此曆練的。作為妖修,在天都是受庇護,但總不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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