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嫿不再出現後,城隍廟門口的百姓逐漸散去,頗有幾分意興闌珊。


    今日的一些列驚變著實令宛城百姓們大飽眼福,他們的記憶最後停留在慕嫿絕塵而去的背影上。


    迴去的路上也多是議論慕嫿,慕小姐一掃過去宛城第一討人厭的名聲。


    被慕小姐揚鞭救下的人心心念念去靜園答謝,不是慕小姐精湛的騎術和鞭法,他們差一點喪命在疾馳的馬蹄之下。


    「你……是你故意讓駿馬發瘋疾馳,你陪我的馬。」


    木瑾直到慕嫿消失後嗓子才能順利發出聲音,直奔剛剛從石頭上爬起來的孟公子,激動的嘶吼:「孟羽,你陪我的寶馬!」


    孟公子正迴味慕嫿方才的英姿,在他以為自己將要被瘋馬摔下去時,眼前出現一個仙子,解救他於性命攸關之時。


    她笑容溫柔,一舉一動皆是難得姝色,連她抓向自己的手都是那般的可靠……本就因慕嫿顏色好而心動不已的孟公子,在那一刻他徹底淪陷了。


    倘若得不到慕嫿,他寧可死了!


    木瑾嘶吼聲驚醒孟公子,一把甩開木瑾,惱怒道:「昨日咱們一起喝酒,你讓我隨時都可以去看駿馬,你說是寶馬良駒,性情溫良,可是我看是瘋馬,要人性命的瘋馬!」


    孟公子的姐夫同樣是程門四君子,比木瑾更有名望,本身又是次輔之子,在程門師兄弟中,地位頗高。


    「倘若不是慕小姐,今日我就被你帶來的瘋馬摔死了。」


    孟公子一向眼高於頂,能被他看上的人極少,仗著幾個身份不低的姐夫,驕橫跋扈,肆意妄為,斜著眼睛看著木瑾,「你還有臉沖我嚷嚷?陪馬?我還想找你算帳呢。」


    木瑾來宛城後最先宴請孟公子,他清楚孟家雖然在宛城,實力不比京城名門望族差,否則孟家也不可能把女兒嫁入次輔府,並得到次輔的看重。


    酒宴上,木瑾同生**馬的孟公子自豪般說起寶馬良駒,還大度讓孟公子隨意試騎,本是為結好孟家,順便結好孟公子的姐夫,同時木瑾也希望顯示實力,哪怕這些寶馬沒有一匹是木家能擁有的。


    他來宛城接下的駿馬即便有銀子也買不到,不是英國公麵子大,如何能讓沐世子割愛?


    別說木家,就算是永安侯府都未必能有一匹。


    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微微捲起的車簾後,柳三郎悠然安坐,摺扇合攏輕輕點著掌心,似笑非笑的眸子閃過一抹自得。


    被慕嫿看穿令他有點傷自尊,然爭吵的兩人誰都沒有發覺他暗中的布置。


    可惜……沒能給孟公子一個深刻的教訓,慕嫿突然出手,令柳三郎的計劃隻成功一半。


    不過木瑾為向侯府交差,他不會輕易放過孟公子,而孟家也不會眼睜睜看著獨苗被木瑾威脅責難,定然會反擊……


    柳三郎猛然打了個激靈,木瑾惹不起孟家,會不會去找慕嫿?


    他又給慕嫿帶去麻煩?!


    實在非他所願。


    慕嫿會如何想他?


    一抹煩躁湧上,他緩緩坐直身體,輕聲吩咐:「跟上去!」


    書童聽出公子爺心情大好,真是罕見啊,公子爺也有情緒外露之時?「是跟著孟公子?還是……」


    「抄近路去靜園!」柳三郎直接吩咐,「要快。」


    在木瑾趕到之前,他得給慕嫿提前報信。


    柳三郎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還在同孟公子爭論的沐瑾,欺軟怕硬的東西,木瑾不敢得罪孟家,遲早會去為難慕嫿,甚至把一切的過錯都推到慕嫿頭上。


    倘若他有孟家的實力,不,比孟家更強,是不是就能直接阻止木瑾?


    如今他隻能躲在暗處算計一切,慕嫿說過,拳頭才是硬道理,那份灑脫肆意,他何時能夠擁有,何時才能走到朝廷中心?


    ******


    「小姐,小姐,柳公子求見。」


    胖丫提著裙子小跑到後院,圓溜溜的眸子盛滿驚喜,「是柳三郎,柳公子。」


    慕嫿聲音平緩,聽不出任何的驚喜,好似柳三郎同尋常人沒任何不同,輕輕擼著駿馬的鬃毛,「倘若他全須全好的走進來,胖丫你便領他過來,他還是瘸腿的話……」


    稍稍頓了片刻,慕嫿玩味兒的說道:「直接把他的好腿踹斷!」


    胖丫嚇了一跳,期期艾艾的說道:「我見柳三郎好似有緊要的事,他的傷腿許是剛剛好。」


    「漂亮的少年欣賞欣賞就成了,對柳三郎要進而遠之,看不透的少年長得再俊美也不能嫁。」慕嫿拍了拍寶馬的頭,「你說是不是白雲?」


    寶馬長嘶,大大的馬眼認同慕嫿,親昵般蹭著慕嫿的手心。


    胖丫若有所思點點頭,轉身出門,不大一會兒,她領著,不,是緊跟著健步如飛的柳三郎來到後院。


    「哈哈,白雲,好樣的。」


    駿馬嘶鳴伴隨女孩子清脆銀鈴一般的笑聲。


    慕嫿時而輕撫摸通身雪白唯有馬頭一點紅的寶馬,時而親昵在寶馬耳邊喃嚀幾句,一向高傲的寶馬好似撒嬌一般舔舐她的掌心。


    柳三郎停下腳步,不忍打擾少女同寶馬親近,然他不知從何而來一抹嫉妒竄上心頭。


    「你怎就沒換身衣服?」慕嫿攔著馬頭,斜睨柳三郎,「嘖嘖,茶水還沒幹,哎呀,還有點心渣滓,你這是被誰潑了一身?」


    明知故問!


    柳三郎麵不改色,款款行禮,直裰上的髒汙絲毫影響不到他儒雅完美的君子風度:


    「慕小姐認得西北寶馬良駒,這在京城名門府邸都不多見。馬經上說,西北良駒性情同京城或是關外的寶馬不同,飼養時亦是有區別,慕小姐手中拿得是……」


    「好了,柳三郎。」慕嫿晃了晃手中的馬草,「你直說我不該懂得駑馬,不該懂得西北戰馬的脾性得了。」


    灑脫坦蕩的慕嫿反倒令柳三郎愣住了。


    慕嫿眉眼彎彎,笑容微甜,「我不隻知曉寶馬的脾性,還知曉這幾匹寶馬是……沐國公的。」


    「柳三郎,你認識沐國公嗎?」


    「不認識!」


    柳三郎異常誠懇,果決的搖頭。


    慕嫿放開寶馬,走向柳三郎,他不可能在歷史上籍籍無名,恍惚般低嚀:「你隻是柳三郎,柳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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