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無聲,灼華宮的偏殿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秋昀眼眯開一條縫,沒有光源,他瞧不清來人的臉,隻依稀能見得一道黑影杵在床榻邊。

    這半夜鑽人房間的毛病是上個世界嚐到甜頭了是吧?

    秋昀心中思忖著是該繼續裝睡還是該喊一聲刺客時,盤旋在上方的清淺唿吸聲蔓延片刻,繼而逐漸向他逼近。

    隨著距離的靠攏,酒味也愈發濃鬱。

    唿出的熱氣更是噴了他滿麵,距他臉不到半尺時,他想都沒想,掀開被子一抬腿就把人踹飛了出去。

    ‘嘭’地一聲巨響。

    重物撞擊聲與悶.哼聲同時響起。

    他心中冷哼一聲,飛快坐起身來,大喝道:“大膽賊人,膽敢半夜偷襲小爺!”

    話畢,他又陡然揚聲:“來人!有刺客!”

    然,這麽大動靜,驚動的不是守夜太監和侍衛,而是一道從窗台飛竄進來的黑影。

    黑影在黑暗中行動自如,準確地找到被踹飛到地的人,扶著人便鑽出了窗台,很快消失不見。

    秋昀意味不明地勾起唇,下床摸出火折子,吹了幾下,點亮了燭台上的蠟燭,頓時一屋明亮。

    他舉著燭台走出寢殿,就見守夜的太監閉眼坐靠在門口,唿吸平緩綿延,一看就是知道是被人給打暈了。

    想到被人帶走的那個賊人,秋昀迴屋端來一杯涼茶,沾濕指尖彈到太監的臉上,見得太監的眼皮動了一動,他連忙伸手去推太監的肩膀,驚魂未定道:“公公,醒醒,有刺客闖進宮了……”

    深夜的皇宮在一片黑暗中十分神秘。

    高聳的圍牆,巍峨的建築,一隊隊巡邏的持刀侍衛交錯而過,像一張大網將整個皇宮守衛得如銅牆鐵壁一般,在靜夜裏顯得危機四伏。

    “有刺客!”

    忽地一道尖利的叫喊聲劃破長空,驚動了灼華宮附近巡邏的侍衛。

    侍衛當即戒備起來,舉著火把循聲趕了過去。

    這麽大動靜,自然也將齊衡吵醒了。

    他披著外袍打開殿門,詢問守夜太監發生了何事,得知住在偏殿的沈公子遇刺,當即也顧不得衣著,跨出門檻大步朝沈公子的寢殿而去。

    而被暗衛救走的陛下跑了沒多遠。

    聽

    到這一聲尖叫,本就不怎麽好看的臉色頓時一黑,他哪知道沈江亭這般警惕,且那一腳踹得可真夠狠的。

    聽到朝這邊湧來的雜亂腳步聲,他示意暗衛將他放下,理了理敞開的衣袍,掩住隱隱作痛的胸口,負手從暗處走了出來,沉眉望向灼華宮方向。

    聞訊趕來的侍衛隊和統領付聞卓一身甲胄舉著火把見得路上杵著到人影,齊刷刷跪拜下去:“見過陛下!”

    陛下轉過身來,火光映照在他那張難看的臉上,眼神陰鷙:“你們是幹什麽吃的?連刺客闖進宮都不知道?”

    “陛下,末將罪該萬死!”

    “你確實該死!”陛下遷怒道:“堂堂皇宮,有刺客混入你們竟是一無所察,簡直是奇恥大辱!付統領,朕命令你帶人掘地三尺,也要把刺客找出來,找不出來朕唯你是問!”

    說罷,他一甩袖袍,震怒而去。

    跪在地上的付統領都沒敢問陛下您大半夜怎地不睡覺跑來禦花園閑逛,隻在聽到腳步聲連忙起身領人追了上去——

    “你跟著朕作甚?還不快去抓刺客!”陛下促足扭頭,不悅地看向付統領。

    “末將送陛下迴宮。”

    “送什麽送?是怕朕遇到刺客被刺客刺殺還是覺得連個刺客都應付不了?”

    刺客二字,他說得咬牙切齒。

    夜探‘香閨’,偷.香竊玉失敗,人都沒還親上一口,就叫美人兒給踹上了一腳,還把事情鬧大了,這讓陛下顏麵何存?

    “還請陛下恩準末將先送您迴宮。”

    付統領寸步不讓。

    而陛下的胸口是又疼又堵得慌,沒辦法隻好一揮衣袖:“迴養心殿。”

    一路上,他情緒逐漸冷卻,人也慢慢恢複了冷靜。

    沈江亭身為武臣之子,定然是打小就習武,警惕性自是高於一般普通人。

    他今晚的行為魯莽且草率,定是把沈江亭也給驚到了,想到此,他吩咐付統領,先派一隊侍衛去灼華宮。

    付統領領命,著人去安排,一路護送陛下迴到養心殿。

    他們這陛下不喜人靠近,偌大的寢殿裏空蕩蕩的,都不見什麽人氣,他又吩咐屬下去調取侍衛過來。

    而陛下進了寢殿,想安排人去灼華宮探望一下情況,便傳喚了一聲,有太監佝腰垂首跪在麵前。望著靜候吩咐的太監,正要開口,腦海忽地靈光一閃。

    。

    宮中進了刺客,付統領及以下眾侍衛軍官不敢怠慢。

    皇宮裏很快亮起了一條條火龍,在各座宮殿裏布哨搜捕,同時加派侍衛保衛養心殿和灼華宮,兵營休班的禁軍也被人叫了起來,頂盔貫甲把守皇宮.內院所有出口。

    灼華宮的偏殿燈火通明,披著外袍的秋昀與同樣衣衫不整的齊衡圍坐於茶爐前。

    案上茶爐蒸蒸冒著熱氣,他披在肩上的白衣鋪地,墨發垂腰,神情一派淡然,非但不見遇刺後的恐慌,反而還閑情逸致地泡起了茶。

    縷縷輕煙自茶爐水壺升騰,模糊了二人的麵容,變得隱隱約約,若隱若現。

    齊衡支起下巴,靜靜地看著煙氳縹緲裏那雙骨節分明且修長白.皙的手自如地完成泡茶、沏茶的種種工序。

    動作嫻熟自然,如同行雲流水一般令人賞心悅目,他發自肺腑地感慨道:“沈公子這份的灑脫,衡自愧不如啊。”

    秋昀挑眉,提起茶壺,沏上兩杯,又將其中一杯推給對麵的齊衡:“嚐嚐看。”

    說著,他也端起素雅的茶盞,放在唇邊閉眼輕嗅茶香。少傾,飲盡杯中碧湯,將茶盞放下,方才睜開眼,就聽得對方說:“好茶。”

    “喝完這杯茶,你也該迴去休息了。”秋昀含笑說。

    “你真的沒事?”齊衡放下茶盞,想到之前的刺客,心中還是忍不住擔心,同時也泛起了嘀咕,刺客進宮,何以會來刺殺沈公子?

    秋昀瞥眼,指著外邊來去匆匆的腳步聲說:“宮中已經戒備了起來,那刺客逃命都來不及,怎敢再來刺殺?”

    “倒也是。”齊衡剛點了下頭,就聽到外頭有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靠近。

    倆人對視了一眼,起身並肩走出去,就見一隊侍衛舉著火把駐守在偏殿院子裏,一著甲胄的魁梧男人手扶側刀,大馬金刀地走過來,先抱拳拱手:“末將禁軍統領付聞卓,奉陛下之命,前來保護兩位公子安全,還望兩位公子海涵。”

    齊衡急切地問道:“那陛下無事吧?”

    “陛下自是安然無恙。”付統領抱了抱拳,不欲多說,拱手先告退了。

    齊衡鬆了口氣,扭頭笑道:“有禁軍把守,衡也放心了。沈公子,你早些休息,衡就先走了。”

    隻是他前腳剛走,後腳兩個太監一前一後地領著個禦醫走了過來。

    為首的太監宣讀完陛下

    的口諭,大意就是讓沈公子受驚,便遣了禦醫來為他把脈。

    秋昀謝過陛下,領著禦醫迴寢殿,由禦醫替他把脈。

    那太監抖著嗓音輕喚了聲小李子,又側了側身,將身後低著頭的太監暴露出來,不太自然道:“沈公子,陛下得知宮中闖入刺客,還差點傷著您,龍顏大怒,已著禁軍全皇宮搜查,定會給您一個交代。又知之前的太監照顧不利,便又派了沉穩的過來、伺候您。”

    那太監可疑的停頓引起了秋昀的注意。

    他這才將目光放到那小李子身上,身材高大,修長卻不纖細。

    且一般做下人的,尤其是在宮中當差,腰都習慣性地佝著,見著貴人,那彎得就更低,然麵前這太監雖是低著頭,看不到臉,腰杆卻挺得筆直。

    秋昀眸光一閃,溫聲道:“你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小李子似是猶豫了一下,才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隻能算是清秀的臉蛋,但妙的是他有雙銳利的狹長鳳眼,裏麵透著一股不屬於太監的睥睨之感,讓人瞧之生畏。

    小李子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的眼神藏不住,隻匆匆抬了一下就又低了迴去。

    秋昀心中了然,卻裝作沒有發現,含笑點點頭:“那就請公公代為轉告,草民謝過陛下。”

    “公子客氣了,這是奴婢該做的。”太監恭維了幾句,禦醫也把完脈了。

    “公子的身體無礙,體內的傷寒也已痊愈。”禦醫邊說邊收拾完東西,拱手就要告辭。

    秋昀連忙起身,就要送兩位出門。

    那太監連忙抬手,示意他不必相送,秋昀頓了一下:“小李子公公,就勞煩你替我送送兩位大人。”

    這下那太監的手擺得更快了:“擔不得公子一句大人,奴婢姓王,公子喚句王公公即可,奴婢還要迴去複旨,就不耽擱公子休息了。”說罷,拉著禦醫匆匆跑了。

    秋昀疑惑地擰了擰眉,似不解又似自問:“怎麽感覺王公公像是在怕什麽?”

    說著,他轉身掃視了一圈殿內,最後看向低垂著腦袋的小李子,若有所思地問道:“殿內隻有你我二人,小李子,你說王公公是在怕我還是在怕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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