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裏。”他抬手,對經理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可以退下了,“我是j.e的總裁,顧連筠。”


    男人瞬時安靜了下來,不過一秒的時間,忽然莫名的大笑起來:“哈哈哈,顧總裁,總算肯讓你那些狗腿退下,親自出來了啊。郎”


    顧連筠點燃一支雪茄,放在口中吸了一口,恍若無事的淡然神情瞬間讓他笑不出來了。


    “你為什麽一點都不緊張,難道就不怕我真的從這裏跳下去,給你們j.e造成損失?”


    “從這裏跳下去,失去的是你自己的命,對j.e沒有一點影響。”顧連筠緩緩吐出一口煙圈,挑釁的眯眼:“你今天來鬧,一分錢也拿不到,愛跳不跳。鐦”


    完全是刺激性的話,葉檬聽得一陣緊張,整顆心都糾結在一怕,既怕顧連筠會受到傷害,又怕那個男人受不了言語的刺激,真的會做出什麽無可挽迴的局麵。


    即便知道,顧連筠這麽做,大抵和蘇秘書分析得差不多,篤定了男人不會跳,若是順從,當真給了他錢,也許以後還會有相同的人效仿,刺激一下,興許比勸慰更加管用。


    警察已經趕了上來,蘇秘書提前把所有的閑雜人等都驅散了,天台本是一處放舊物和雜貨的地方,有很多隱蔽處,可供警察藏身。


    “你別以為我不敢啊,我今天敢來,就沒打算再提著命迴去。”男人揮舞著手裏的刀,往後退了一步,腳下不穩差點摔了下去,樓下早已聚攏了很多人,因為他剛才那一閃身紛紛驚唿出聲,本人也被嚇到了,心有餘悸的往身後瞟了一眼,頓時手腳發軟。


    顧連筠蹙眉,將燃過一半的雪茄扔在腳下踩熄,淡漠的扔下兩個字:“請便。”


    死還是不死,都跟他沒有什麽關係,命是別人的。


    他轉身朝著葉檬的方向走,後者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他的身上,在他轉身的同時,從人群後走了出來,相差兩步時,眼角餘光忽然捕捉到了什麽,瞬時臉色大變。


    “小心!”隨著葉檬的驚唿,所有人在一秒內愣住,沒有任何反應,而就是這麽短暫的時間,她忽然撲身上前,半個身子掛在顧連筠的肩膀上。


    砰的一聲,葉檬的後背血花四濺。


    顧連筠在聲音響起的時候,已經意識到了,卻還是晚了一步,抱著葉檬蹲下時,她已經受傷,渾身軟綿抽/搐,卻還是握著他的手,艱難的喘息:“槍,有槍......”


    “他/媽/的!”顧連筠目眥欲裂,冷冽的眸光往那邊掃了一眼。


    男人開槍時,警察剛好潛伏到距離他三步遠的位置,因不能貿然的暴露自己,而沒有及時的把槍搶下來,子彈打出去後,他渾身顫抖得不成樣子,被製服之後,哆嗦著嘴呢喃:“明明沒有的,明明說沒有的......”


    “叫救護車!”顧連筠抱起葉檬往樓下衝,葉檬見他表情太過猙獰,心裏蔓延起一股濃鬱的害怕和危機感,想要安慰他幾句,卻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已經被他嗬斥得不得張口。


    顧連筠將車速開到120碼,連連闖紅車,他早年有過飆車的經驗,還不至於造成車禍。


    葉檬躺在後座,由之前那位女經理扶著,傷口越來越多的血滲出,經理不敢伸手去壓,隻得用紙巾擦著周邊的血絲,滿手血跡和過快的車速嚇得她手一陣哆嗦,“總裁,夫人出了很多血,眼睛已經睜不開了,您看......”


    “閉嘴!”他厲喝一聲,方向盤往左打,在拐角處轉彎,輪胎摩擦過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在地上劃出一個飄逸。


    到達醫院時,已經有提前接到消息的一聲在門口迎接,準備了擔架告訴顧連筠把葉檬放上去,他卻理也不理,抱著葉檬往急診室的方向去。


    “救活她,必須安然無恙!”他半囑咐半命令的口吻,醫生愣了愣,沒有拒絕。


    當手術室的紅燈亮起時,懸著的一顆心仍舊沒喲放下來,他扯開領帶,上衣的扣子解開三顆,單手撐在牆上,額上以及鬢邊的頭發已經被汗潤濕。


    “總裁......”女經理欲言又止:“夫人會沒事的,您別擔心,剛才那位是本市最好的醫生。”


    顧連筠驟然轉眸,盡是戾氣的眸子激得對方往後退一步,再也不敢開口說話。


    居然又一次讓她在眼皮子底下受了傷,顧連筠懊悔不已,上次在工地被偷襲是他有預謀有目的而為之,這一次完全是一個意外。


    因為賠償而來鬧事的普通工人,懷裏居然藏了槍,若說背後沒有人指使,誰信?


    “你去調查今天那個男人,把背景查出來交給我。”


    “啊?”經理怔了怔,察覺到他不耐的神色時,才反應過來是在對她說話,忙點頭:“我知道了。”您放心這幾個字沒敢說出口,怕又會被罵一通。


    她拿出手機,邊打電話邊往安靜的角落裏走,迴頭望了眼手術室的方向,早就聽說總裁對妻子寵愛非常,公司裏許多眼饞總裁的女人都不信,紛紛以為這麽多金又帥氣的男人怎麽可能會被一個女人拴住,今天見了,才不得不相信,那個女人的確有自身的魅力,單單隻是那張臉,素顏時況且能讓男人神魂顛倒,有這樣的***在身邊,總裁怎麽還會看別的女人一眼,而且,夫人受傷,他那種緊張得恨不得要殺人的表情,根本不像是裝出來的。


    ......


    葉檬在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已經是半昏迷的狀態,頭頂打開的強光也隻能看見模糊的剪影,大腦仿佛被壓迫一般,疼得連動一動都是奢侈。


    她聽見身旁有人走動的腳步聲,和器械相互碰撞時發出的聲響,說話聲近乎飄渺,遙遠而又咫尺,她知道他們在討論她的傷情並準備要動手術的工具。


    意識越來越模糊,她悄悄咬裂了舌頭,鐵鏽般的血絲味在口中蔓延,稍稍能清醒一些,很快,口中被人塞進了狀似毛巾一樣的軟物,有人大聲的喊叫,好像是吩咐旁邊的人控製住她,不讓她再傷害自己。


    其實,此刻她渾身哪裏還有多餘的力氣,那些護士先是按住了她的手腳,發覺她並沒有要亂動的跡象,又狐疑的放開,隻是口中的毛巾一直都沒敢取下。


    她怕,害怕自己這麽一躺,隻要昏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求求你......”當她用眼神祈求時,有位護士不忍心,將她口中的毛巾拿了下來,她慌忙提了一口氣上來,急促道:“我的老公......外麵......讓......陪......”


    說話隻能斷斷續續,冰冷的機械已經貼在了皮膚上,她渾身的毛孔因為害怕而張開,好不容易說了幾個字,已是喘氣不止,胸口很悶,疼痛被牽扯至全身。


    有人耐心的分析出了她的意思,問:“你想叫你老公進來陪你做手術?”


    “求求你......”


    護士看了一眼醫生,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猶豫,幾秒後,點了頭。


    門外等著的人不是別人,而是顧連筠,a市誰不知道顧連筠的大名,這家醫院也是他出資開的,醫院接到葉檬這個身份特殊的病人,如果出現任何差錯,他們所有人都會丟了飯碗。


    手術室的門打開,僅是在葉檬被推進去後十分鍾的時間,門口走出一位護士,眼神四處張望時,忽然聽見一聲暴喝斥:“誰讓你出來的,手術做不好,明天就滾蛋!”


    護士被吼得渾身一震,戴了口罩的臉被遮去了一半,眼淚差點被吼了出來:“顧總裁,您的妻子想讓您進去陪......”


    話一完,她猛然感覺到身旁一陣風聲,再看時,顧連筠已經出現在了手術室裏。


    ......


    什麽時候醒來的,葉檬不知道,窗外的天色已經漆黑,病房裏隻有她一個人,四麵白色的牆壁有種莫名的壓迫感,她拉高被子蓋住口鼻,委屈的掉眼淚。


    不一會,門被推開,顧連筠手裏拿著一個白瓷碗走了進來。


    “什麽時候醒的?”看見葉檬睜著眼看過來,他閃過刹那的懷疑,以為自己看到了錯覺,卻又不是,“我剛剛去給你拿了一些流食。”


    他把還冒著熱氣的碗放在床頭矮櫃上,葉檬瞟了一眼,裏麵裝著稀得隻能看見湯水的粥。


    顧連筠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抬手在她額頭上碰了碰,溫度已經褪去了,又拉開被子,往左胸看了一眼,沒有血跡,仍是沒鬆心,“乖乖躺好,我去叫醫生。”


    剛一起身,手腕攸的被拉住,一低頭,迎上葉檬委屈的小臉:“我醒來沒看見你,以為你不管我了。”


    他一怔,竟是忽略了小女人第一眼醒來要看見愛人的心思,剛才他去主任辦公室了解她的身體情況,迴來時順便去拿了一碗稀粥,怎會料到她會在這個時候醒來。


    “對不起。”他說,又坐了下來。


    在手術室裏,他親眼看著醫生劃開她胸口的傷,看著她疼暈過去,心痛得無以複加,若不是出聲會擾亂醫生的專注力,早已經吼出聲,讓他們輕一點,別弄疼了她。


    半個小時後,子彈杯取了出來,醫生說,子彈還差兩毫米,差點就射進了肺部,由於傷口的位置靠近心髒,得在醫院住兩天,等醒來再看看有沒有感染。


    而她這一睡,竟是睡了整整兩天一夜,就在半個小時前,他已經給何倫打過電話,讓他立即迴到a市。


    葉檬自是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說對不起,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中槍的那一瞬間,沒將她保護好才自責。


    “沒事啦。”她笑了笑:“我現在不是沒事了麽,我本來就是半個無業遊民,就算受傷了,有的是時間養,你不同,你手下還有公司呢。”


    顧連筠附身,憐愛的撫著她的額頭,淺淺的親吻落在額頭:“以後不許再擅作主張的攔在我身前。”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下巴上的胡渣刺得皮膚有些疼,“以後,你隻能站在我的身後,被我保護著,明白嗎?”


    這算是他說過的話中,為數不多的情話,葉檬心裏像抹了蜜一樣笑開了,隱隱而小聲的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可是,如果當時我不撲上去,子彈就會打中你的......”


    “噓......”他將食指按在她唇上,“子彈不會打中我。”


    當時的情況,如果葉檬沒有撲上來分了他的心,他有足夠的時間能夠躲開,以那人開槍的手法來看,應該是第一次碰,完全不熟練,能夠打中葉檬,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葉檬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身子隨著上傾,卻忽略了左胸的傷口,弓起時不小心碰到了他,頓時自己感受到了鑽心的疼痛,轉杯要說的話也吞了迴去。


    “你看看你,粗心馬虎!”顧連筠安撫了她的情緒,出去找值班醫生進來給她換了藥。


    “在傷口結疤之前,最好別碰水,幸好傷口沒有感染,顧總裁,您看太太是在醫院住幾天,還是迴家呢?”醫生離開前,特意的問了一句。


    顧連筠看著葉檬,征詢她的意見:“你選。”


    葉檬想了想,剛才換藥時,低頭看了一眼傷口,可說是觸目驚心。


    “再住兩天好了。”醫院什麽藥都有,萬一有意外,也能及時的處理。


    這也是顧連筠考慮到的事,沒有意義。


    醫生走後,顧連筠將她扶起來半坐著,粥已經涼到適當的溫度,他舀起一勺喂給她。


    淡得比刷鍋水還難聞的味道含在嘴裏,她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在他的盯視下,很不情願的咽了下去:“難喝。”


    顧連筠沒理會她的抱怨,又在舀起一勺,葉檬迅速的伸手擋開,“我不要喝了,好難喝。”


    “那你想吃什麽?小籠包?炸雞?想都別想。”


    在他說前半句話的時候,葉檬開心得差點就點頭說好,簡直求之不得,聽到後半句,他哪裏是詢問,明明就是警告的語氣,她脖子僵了僵,慶幸自己沒有犯傻。


    “可是......真的難喝嘛,不信你試試。”手還未落下,她推拒著悄悄的把碗往他的方向挪。


    顧連筠眉毛輕挑:“你以為我沒試過,昨天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嘴對嘴喂你喝下去的。”


    “什麽!”她渾身毛孔微張,“那我豈不是喝了你的口水!”


    他睨她一眼“大驚小怪”的眼神,趁她張口的時候,塞了一勺粥進去。


    葉檬被襲擊得淬不及防,忙不迭的閉上嘴,悶悶的咳嗽,又怕粥從嘴裏噴出來,憋得整張臉通紅。


    顧連筠卻是心情很好的模樣,好整以暇的拍著她的後背,迎上她瞪視的眼神時,不痛不癢的提醒:“還有半碗,一起喝了。”


    “我才不要!”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她拍著胸口吼:“難吃死了,都說好多遍了,就不吃。”


    顧連筠攏眉:“身體不要了?吃下去的東西還沒到肚子裏,也許就從胸口漏出來了。”


    哪有那麽誇張,頂多就是難受一點,好歹飽了口欲......


    她找不到話來反駁,知道顧連筠是為了她好,可是喝刷鍋水,真的好難下肚的說。


    正想著找什麽借口躲過去,門忽然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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