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軍訓強度都開始逐漸增加,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現在近乎已經習以為常,果然人就是一種頑強的生物,等到了後來他們膽子也大起了許多,敢跟李厲開點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畢竟在這枯燥的地方,能耍的也就隻有嘴皮子了。


    再來之前,劉義就知道要上繳手機,有先見之明的帶了兩部,隻是沒想到這裏居然信號也沒有,所以手機就被他一直擱置在了櫃子裏,直到忽然被派上用場重見天日。


    劉義拿著手機到處找信號,就曹聲所說這破地方雖然破但信號是肯定有的,隻是就看找不找得到。


    他就納了悶對方為什麽說的能那麽肯定,曹聲被質疑的不爽,冷冷地瞥過他一眼,“我看見教官帶手機了,要真沒用他帶個屁?”


    “……”


    這驚人的洞察力深深地把劉義給折服了,曹聲把皮帶解開,寢室裏那一架破電風扇搖搖擺擺的吹著轉動,卻依然沒能讓曹聲額上的汗減少一點,他咬牙把皮帶扔到床上,“這破日子真是受不了了,我當初腦子進的什麽水要來這學校,早知道去隨便一點的也不用來這鬼地方軍訓。”


    劉義邊到處蹦躂的企圖想找點信號邊試圖安慰一下暴躁的曹聲,“算了,來都來了,再想下去難受的也是自個兒啊。”


    曹聲冷笑,“這話說得你活都活了反正也就隨便活著算了,我可沒你那麽消極的想法。”


    劉義:“……”


    消極的人倒是你自個兒吧。


    這話他不敢跟曹聲說,剛好有人用手扇著風推開寢室門就想進來休息會兒,卻忽然被一聲給喊住,“站住。”


    對方一臉懵逼,“咋。”


    曹聲陰測測道:“出去。”


    “?”


    “你知道你要是進來人一多起來,這寢室有多熱嘛?”


    “……”對方試圖抗爭一下,“雖然你是寢室長,但也不能……”


    曹聲不耐煩道:“我當寢室長就是為了以權謀私,少給我扯些亂七八糟的,走。”


    “……”


    過了會兒,有人經過的時候好奇的看著站在寢室門口一臉鬱悶的幾個人,納悶道:“你們怎麽都站在這兒啊?”


    “都是被寢室長趕出來的。”


    寢室裏就曹聲跟劉義兩個人,劉義趴在窗戶外遞著手機想搜尋信號,曹聲看他半天都沒琢磨出來,床板一拍道:“過來,來床上。”


    劉義手一抖差點沒把手機掉下去,戰戰兢兢的轉身看著曹聲,“……幹嘛。”


    曹聲指了指上鋪對窗口的那個位置,“往這兒找,肯定能有點。”


    劉義把手機放床鋪上,袖子一擼往上爬,然後拿起手機推開頂窗,驚喜道:“這窗戶開了還挺涼快的,我們晚上睡覺把這扇窗戶也開了吧。”


    “你想睡上鋪的晚上被蚊子咬死是不是?”


    開一扇窗戶讓蚊子飛進來咬人已經是曹聲最大的包容度了,他要不是怕熱他連窗戶都不想開了透氣。


    一陣涼風吹過,劉義持續驚喜道:“好像有一格信號了。”


    曹聲一巴掌拍大腿上,“爽,你開個網試試。”


    劉義鼓搗了會兒,滿頭大汗的探出頭,“有消息了。”


    曹聲登時就激動的起身差點撞到頭,“怎麽樣?!到底什麽時候下雨?!”


    合著那麽忙活就是為了看個天氣預報。


    “就這幾天了!”


    “操-你媽老子要準信。”


    沒等曹聲爬到上鋪去掐劉義的脖子,外頭就傳來教官的聲音,“午休時間為什麽都站在門口不進去?大掃除呢?”


    還沒等站門口的人想好怎麽編,就聽見曹聲高聲道:“劉義,給我遞條垃圾袋,垃圾太多了。”


    “……”真特麽能裝啊。


    教官讚許的點點頭,“沒想到你們寢室思想覺悟那麽高。”


    有人扯開一抹僵笑,“嗬嗬,是啊。”


    “所以你們站在這兒是偷懶嘛?”


    “……是監督。”


    教官繼續讚許的點點頭,“有覺悟,加五分。”


    “……謝謝了哈。”


    在日複一日的訓練跟教官如影隨形的監督下,曹聲痛苦萬分的居然找不到一丁點可以偷懶的機會,這對他而言簡直是一種煎熬,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下場大暴雨能讓他們輕鬆休息一下。


    這天他照例邁著沉重的步伐去訓練,還不忘轉頭跟張不讓打聲招唿,“嘿。”


    對方依舊沒理他,曹聲已經習以為常道:“每天看見你就是我軍訓的最大動力。”


    依然沒動靜。


    “你知道為什麽不?”


    曹聲自問自答道:“因為賞心悅目。”


    李厲點名,“曹聲,你用不用每天都自嗨一迴。”


    曹聲悲憤道:“那是我唯一的樂趣了。”


    李厲慢悠悠地道:“你等會兒要是跟不上隊伍我就剝奪你的樂趣。”


    訓練那麽一些日子也是小有成就下來,當然這是眾人的自我感覺,走齊步的時候他們沒覺得什麽問題,隻是覺得教官臉色越來越陰沉。


    他停了哨子聲,麵無表情的看著隊伍,“其實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是不是我教的不夠好,你們的齊步才跟別的班比起來那麽別扭的小家子氣。”


    “我覺得應該是。”


    李厲:“……誰說的?給我站出來!”


    沒人迴應。


    “有膽子說沒膽子承認嘛?一點都不像個男子漢。”


    有人笑了,“味道像男子漢不就好了。”


    李厲吹了下哨子,“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要是誰再跟不上我就要拎出來罰了。”


    這話其實對他們沒多大的效果,李厲看他們依然懶懶散散的態度,眯起了眼。


    最後還是有些人沒跟上,態度鬆散的簡直令人發指,準確的來說,是令教官發指。


    李厲把那些人給點名了出來,“蹲下。”


    旁邊的人站著跟看好戲似的,一聽李厲說蹲下就知道抓星星的時候要到了,要以半跪不跪的形式蹲下身,雙手往前舉著伸出爪子抓著空氣,練練爪。


    這場麵挺好笑的,那些人憋屈著臉看別的人都站著沒事幹自個兒卻要給圍觀著蹲姿。


    尤其曹聲,炫耀得活靈活現。


    教官背對著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會乘機動彈一下讓自個兒輕鬆一點,曹聲就故意在他們眼前來迴晃悠吱聲,“哎呀,我腿好酸啊得多走走……”


    完全是幸災樂禍落盡下石,弄得站著的人滿滿起哄的哄笑聲,蹲著的人被這炫耀技能給曹聲拉了一籮筐的仇恨值。


    曹聲末了還感慨一聲,“真舒服。”


    他們蹲得都已經身姿不穩了。


    李厲無奈的瞥了眼曹聲,“你也蹲下。”


    “哈哈哈哈哈哈……”一堆人抱著肚子笑了起來。


    曹聲懵逼了一下,“咋。”


    “不咋,給我蹲。”


    曹聲大搖大擺的表示不怕,“蹲就蹲。”


    說著就紮了一個結實的馬步,引得蹲著的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李厲一腳假裝要踹上去,曹聲立馬收起乖乖蹲下,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但沒蹲一會兒就焉下去了,李厲看他那焉了的模樣,笑眯眯地問道:“還炫不炫耀了?”


    曹聲說的有氣無力,“不炫了……”


    “大點聲。”


    “不炫耀了。”


    周圍的人已經笑得東倒西歪了,曹聲撇了撇嘴,卻忽然看見張不讓似乎也勾唇含著一抹笑,他眼睛就一亮,衝對方咧開一抹傻笑,連教官說可以起來的聲音都在耳邊過濾掉,直到有人過來捅了捅他,他才發現就他一人還保持著蹲姿不變,頓時有些丟臉的起身,想再看看張不讓的時候,對付已經從那個位置消失了。


    曹聲又有些悵然若失。


    天色有些陰沉下來了,看起來雨勢沉沉,劉義看著天氣就不自禁的喜上眉梢,對曹聲道:“要下雨了。”


    曹聲從那悵然若失裏掙紮出來,激動道:“我終於等來這一天了。”


    終於可以休息了!


    雨終於砸下來了,讓人反應不及。


    李厲盯著天,“還真下雨了。”


    轉頭又發現學生都盯著他看,他一抹臉上的雨水,“別看我了,下雨天迴寢室收衣服去。”


    曹聲絕對是跑的最快的那個,但聲音還很迅速的傳播到他的耳朵裏,“衣服收完了來食堂集合。”


    他差點腳下一個打滑摔了。


    媽呀,還集合呢。


    簡直令人發指。


    最後學生們打著傘踩著腳下的雨水蹦躂到了食堂,首當其中的就是曹聲那張含著怨念的臉龐。


    李厲視而不見,“我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誰會些什麽東西?”


    有人發聲,“比如呢?”


    “唱歌跳舞彈鋼琴。”


    “……”


    “過幾天除了我們要試賽,每個班呢也會表演一些節目來緩解一下我們這些天的壓力。”


    忽然有個聲音冷不丁的道:“是娛樂我們的節目吧。”


    李厲差點要吐槽一句知道還說出來不是找罪受嘛,但他活生生的給咽了迴去,眼神在他這群恨鐵不成鋼的學生身上繞了一圈,最後停留在張不讓身上,似乎有點奇怪啊,這個人總是特別的叫人不能忽視。


    李厲問道:“你會些什麽?”


    頓時所有的眼神都聚集在了張不讓的身上,張不讓眉微微一動沒想到還扯到了他,想了想老實道:“我隻會廣播體操。”


    李厲高興了,“沒事,上來給我們表演一下看看。”


    看張不讓有些猶豫的神色,李厲補充道,“不會笑你的。”


    他眼神頓時威壓的看向四周大殺四方,好似在說誰敢拆台笑下試試,曹聲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並且順勢捧場,“我絕對是第一個鼓掌的人。”


    並且伸起手已經蓄勢待發的準備鼓掌。


    廣播體操什麽的,那似乎都是有些久遠的迴憶了。


    在李厲期待的眼神下,張不讓慢吞吞的走了過去,原地踏步,一二三四,完畢。


    等了會兒,沒等到後續的李厲難得人生頭次懵逼了,忍不住問出大家的心聲,“……後麵呢?”


    張不讓似無所覺的一抬眼皮,“沒了。”


    “?”


    “廣播體操的前奏,原地踏步走。”


    ……啊,原來是前奏。


    偌大的食堂,忽然響起了一個人的掌聲,是曹聲。


    他笑嘻嘻的看著張不讓,仰起臉說,“好棒。”


    他絲毫沒覺得尷尬,隻是眼神晶亮的一直看著對方。


    李厲隻憋出一句話,“你辛苦了,迴頭加分。”


    張不讓點了點頭,就站迴去了。


    李厲環顧四周,咳了聲問道:“還有誰想上來嚐試的?有加分。”


    曹聲舉手,“我會原地後空翻,可以嘛。”


    教官的笑猶如冬日刮來的一陣涼風,“你信不信我能讓你原地做蹲起?”


    李厲也沒指望了,“算了,喊你們集合是讓你們來食堂把薑湯喝了,下雨天容易受寒,你們別迴頭感冒了,估計現在也差不多都熬好了,去打湯吧。”


    ……還真看不出教官鐵麵無私的麵具下還掩藏著一顆冉冉升起的紅心,感動呐。


    張不讓去領薑湯的時候,忽然手邊有人給他遞過來一碗薑湯,他抬眼,引入眼簾的居然是席邵栩的麵容。


    其實他們這些天都是各幹各的事不關己,自那天以後席邵栩莫名安分了下來,張不讓也沒管對方的變化,日子還能有什麽變化的起伏呢,他隻是在這一日一日中越發的沉悶了。


    席邵栩此時眉眼含笑的望著他道:“張不讓,我想了許久。”


    “我對你懷著一種特殊的感情,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嘛?”


    他緩緩道:“意味著你可以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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