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蓉笑了笑,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蘇廷,道:“姨母安排的蓮子湯雖然好,可到底是涼物,怕就怕寒熱交替反而壞了腸胃。先上一盤什錦瓜果,再上其餘的菜色,又能開胃,又能護住腸胃。”

    “殿下千裏迢迢來到燕州,風塵仆仆,這些都是清淡的菜肴,想必能合殿下的胃口。”

    一番話說的很有道理。

    既展露了自己的廚藝,更是展露了自己的細心,一看便是用了心的。

    丫鬟剛剛布了菜,瞧了薑蓉一眼,跟著幫腔:“小姐跟享譽燕州的廚娘學過廚藝,這菜是小姐親自做的,想著今日有貴客臨門才親自下廚,早早就吩咐過。”

    說了之後就退到一邊。

    薑蓉眼巴巴的朝蘇廷看過去。

    蘇廷半點也沒注意薑蓉,他低頭看向餘清清,目光溫和起來:“既然你喜歡這邊的菜係,胃口這樣好……我迴頭便換了府裏的廚子,以後都按照你的口味來。”

    餘清清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坐姿更是大馬金刀,跟薑蓉相比,沒什麽形象。她抬頭看了一眼蘇廷,忍不住勾了勾唇:“嗯。”

    餘清清跟蘇廷很是默契,外人難以插足。薑蓉掐了掐手,緊緊盯著他們。

    為什麽自己準備了這麽多,卻是毫無用處。

    為什麽衡王一直盯著餘清清,沒有看她一眼呢?

    等用了膳之後,薑蓉又隨著張氏一起送別餘清清,等到兩人上了馬車,她迴去之後,又想著今日所見的蘇廷。

    這麽俊美的臉,這麽文雅的談吐。

    這不是她的如意郎君嗎?

    她幾乎都能想到自己嫁給蘇廷之後,琴瑟合鳴的生活了。

    蘇廷如此優秀,卻未曾娶妻,隻有像自己這般聰慧的女子,才該是衡王殿下的良配……

    衡王不過是被餘清清蒙蔽了雙眼,隻要發現自己的好處……

    就一定會舍棄那賤人,跟自己在一起了!

    等到蘇廷迴去之後。

    軍營之中傳來軍報,附近山中的匪患越鬧越兇,這些人原先毫無章法,隻能打一些接觸戰,靠悍勇取勝,人數稍多就要露出缺陷。

    而這幾月裏,不知為何,竟是越發兇狠。竟然以精銳匪徒配備良馬弓弩,戰刀甲胄,公然下山劫掠附近的幾處村鎮。

    官兵數次前去圍剿,竟是一改先前

    的局勢,次次無功而返。

    官邸之中。

    蘇廷朝桌案一一看過去,上麵擺著從山寨裏繳獲的兵器,弓弩戰刀……

    他眼中流露一絲精光。

    “北戎精兵配備的短刀,盔甲,不止是商旅之中,還有郊外的山寨都混入了北戎奸細。”

    蘇廷看向餘清清,兩人對望之間,明白彼此的想法。

    他們去到宛城的地牢。

    地牢深處,關押著幾名中原人打扮的北戎人。

    這些人都被鎖鏈困住,身上的衣服被扒下來,胸口露出北戎人的圖騰。他們一看有人來了,紛紛咒罵起來。

    蘇廷靠近之時,有人拽著鎖鏈朝蘇廷衝過來。

    餘清清飛起一腿把那人踹到了牆邊,那人艱難的爬起來,又被餘清清踩中了胸口。

    那人動彈不得,朝他們吼道:“沒用的雍朝小兒,有種上來,讓我把你們打得落花流水……”

    “竟然是這般的無能,隻能靠一個女人來保護……這就是你們大雍的男人嗎?都是廢物!”那人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怨毒的瞧著蘇廷。

    蘇廷沒有被激怒。

    他從旁邊的刑具裏挑了一把刀,蹲下來,從這人的臉皮劃下。

    蘇廷手中的刀輕輕剝下此人的皮膚,這人不為所動,始終咬緊牙關。

    蘇廷退到一邊,命令暗衛繼續剝皮。從眼而至鼻,避過了脖頸和胸口,從肚腹而至下身。

    北戎人一向剛直,沒有經曆過大雍的酷刑,蘇廷讓人給這人的嘴裏塞了棉布,這人沒法自盡,隻能看著自己一步步皮脫肉落……

    不過是半個時辰,這人便向蘇廷求饒。

    “是可汗讓我們這樣做的!可汗派許多人潛入燕州,不止是從商,還要跟大雍的官員勾結,用我們北戎的金銀官職與他們交易……”

    “還要在燕州的城郊,尋到那些流竄的盜匪,趁機挑撥動亂……我知道的隻有這些,別再折磨我了!我什麽都說!”

    此人聲嘶力竭的吼了起來,其他人聽著他淒厲的吼聲,畏懼起來。

    蘇廷卻是不為所動。

    “這些人偽裝成商旅,殺人換了身份,在四處流動,又在山野之間落草為寇,他們所求深遠,圖謀不軌……”等到蘇廷和餘清清出了地牢之後,他眼裏掠過深深的憂慮。

    “放心吧,有我在。”

    餘清清朝他看過來,蘇廷眼下劃過一縷緋色,他朝周圍的暗衛看去,這些人低下了頭。

    他看向餘清清的眼睛,“嗯”了一聲,忽然伸出手,緊緊握著她的手腕:“我知道。”

    之後的幾日裏,蘇廷命人嚴查過往的商旅,果真發覺了許多蛛絲馬跡,這些人不知通過什麽途徑,漸漸混入大雍之中……

    幸虧蘇廷防微杜漸,早早查出了這些人的來曆。不然,興許會惹出天下大亂的事。

    北戎人看似驕狂,實則謹慎,他們早早的下了一盤棋,而蘇廷既然要掀了這一局棋盤,揪出後麵的執棋之人,便是漫長的過程。

    他一向沉得住氣。

    如今春暖花開,不知不覺便是一月過去。城裏的人們都換了輕薄的春衫。

    這一日。

    餘清清剛用過早膳之後,便有人來稟告。

    城中的陳都尉德高望重,他家的老夫人高壽,差人送來帖子。除此之外,還有餘清清的家人過來探望。

    丫鬟道:“姑娘,那餘家的表小姐前幾日都派人來送糕點,今日親自過來了。她等在門口呢,說是過來看看您,給您說一些體己話。”

    餘清清派人傳薑蓉進來。

    原來薑蓉看餘清清的打扮覺得土氣,半點沒想到,是京畿之地流行的衣著跟燕州有別。

    她進來一看,才知道是自己沒眼界。

    室內擺著鎏金香爐,落地罩掛著油綠色的杭綢帳子,臨窗的大書案前還放著插著玉蘭花汝窯梅瓶,處處都是精貴。

    她一進來,感覺眼睛都要晃花了。

    她沒有見識,之前還嘲笑餘清清的穿著窮酸,可實際呢……

    這裏的每樣東西都比她要精細多了。

    薑蓉接過了丫鬟遞來的茶水,心裏狠狠一緊,她咬了咬唇,裝作漫不經心的看向餘清清的衣裙,問道:“姐姐的衣料怎麽如此別致,先前沒覺得,沒想到在光下一看,居然是如此奪目。”

    伺候餘清清的丫鬟撇了撇嘴。

    “這可是大食獨產的織錦,大食國破敗之後,隻剩下幾匹了。一匹給當年的元後娘娘做了衣裳,一匹給了如今的太子妃,做了成親的嫁衣。如今最後的幾匹就在姑娘的庫房裏。給我家姑娘用著呢。”

    “表小姐眼界窄,當然是聽都沒聽過,燕州本來就是偏僻的地方……不過這種話能在姑娘

    麵前說,可別在外人麵前說,惹人笑話。”

    丫鬟沒說什麽,眼裏卻是明晃晃的嗤笑。這些都是蘇廷吩咐下來,專門伺候餘清清的人,此刻發覺薑蓉眼裏的酸意,替餘清清敲打。

    薑蓉臉色有些發白,目光一轉,忽然看到餘清清麵前擺著的玫瑰糕。

    “姐姐,我昨日送來的糕點你可嚐過?這可是我精心做的。我送了姨母和姨父一些,他們都很喜歡,這也是我的心意。”

    從小到大,薑蓉的女紅廚藝都遠遠勝過餘清清,這是她的臉麵。她說起那糕點,眼裏露出得意,想要扳迴一局。

    餘清清朝那玫瑰糕看過去。

    這糕點是薑蓉送來的?

    怎麽沒人跟她說。

    而薑蓉跟著朝餘清清擺的那一盤糕點看去,等到多看兩眼,又嚐了一塊,笑容瞬間僵住了。

    這哪裏是自己送的那一盤糕點?

    這糖漬玫瑰做得比自己那個要高明多了,玫瑰自是上好的,糖用的是昂貴的雪花冰糖,雜味很少,十分清甜。

    這玫瑰糕在燕州之中,乃至是京城高門都算是稀罕物品,她用了許多心思做出來,誰知道竟是連餘清清的門都沒辦法進來,早早讓人換下來,用了他們自己的……

    連外頭的食物都不許進來麽?

    竟然受寵如此。

    薑蓉還想再待在這裏,卻被丫鬟冷眼瞧著,她拉不下臉麵,寒暄幾句就出來了。

    她死死掐著自己的手,等迴到了餘府之後,才冷靜下來。

    貼身丫鬟小心翼翼的瞧著她:“小姐,等那人去了之後,您還去陳家嗎?”

    “去,怎麽不去?”

    薑蓉揪著帕子,眼裏掠過一絲陰沉:“我就是要去,她哪裏能比得上我,從前跟她一起去外麵,不都是她丟醜嗎?明明她才該是最狼狽的人……”

    三天的時間一晃眼過去。

    餘清清如約去到陳家。

    她戴著帷帽,雖未露麵容,卻是一身尊貴氣度。人人望著她,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這就是戰場之上戰無不勝,立下了赫赫戰功的女將軍嗎?

    雖為女子,卻在戰場之上身先士卒,迎戰北戎主力,怎有如此勇武的女子……

    薑蓉跟張氏一同過來,這宴席的座位都很講究,張氏性子耿直,很少跟這些人聚會,此刻被排擠在圈子外

    麵。

    薑蓉一向長袖善舞,她剛想說幾句話,坐到前麵去。誰知道才上前幾步,就被人攔下來。

    “這前麵的位置是給其他人的……小姐還是往後坐坐吧。”仆人提醒。

    薑蓉朝餘清清看了一眼,眼裏閃過一絲憤怒,脫口而出:“為什麽她被眾人簇擁,能坐上首,我卻要坐後麵遠遠瞧著,明明我跟她……”

    她還要說什麽。

    卻被眾人看過來,及時止住話頭。

    仆人詫異的盯著薑蓉。

    不過是餘家寄人籬下的小姐,怎麽能大放厥詞,把自己跟那位姑娘相提並論。那可是衡王殿下親之信之,十分倚重的人。

    居然跟那位主子相比……

    她算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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