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舞過後,唐嶸鄭重地宣布門派切磋開始,一時間人聲鼎沸。


    “在下一直欽佩風仙席嵐琴,不知可否請教?”說話人是西越西江仙葉鋒,嘴邊譏笑意味十足,惹人生厭。


    夢嶺四仙前些年名聲鵲起,使得他門羨慕不已。席真受傷一事並非秘密,首席大弟子不良於行對他們來說是絕佳的好消息,傳聞脫離夢嶺的江溢仍在讓他們失策,可席真在他們也好辦。隻要能占上風揚眉吐氣,手法低劣他們也在所不惜。


    在百家盛宴上,隻要年齡對等,就可向主席任意弟子提出比試。多年下來,原本切磋原意不再,變成各家試探揚威的舞台。各門派暗鬥間自然不會放過明爭的機會,尤其在百家麵前更不能失了顏麵。


    夢嶺顯然成為眾矢之的,席真作為大弟子這般場麵他定要坐鎮,本打算比試由同齡的席子期對應,可他們小看了他門野心。


    席真站立微風,無數飛蝶中,白袍吹得唯美絕倫,他手持允真,微笑道,“夢嶺席嵐琴請指教。”


    江溢心有難安,席真的腿傷不說,胸前傷口才愈合幾日,他怎能放心。


    席真個子不算高大,站在葉鋒麵前略顯羸弱,風塵四起,靈氣旋轉在他周身,狂霸的仙力與他本人十分不符,葉鋒雖然看了那麽多年仍是驚訝。他想起門中人囑咐,凝氣奔向席真。


    單掌成印,仙索從袖中飛出,席真放開右手的劍一瞬拔出,劍鞘落地之時人已經隨著仙索來到葉鋒麵前。劍分兩影對上仙索,兩人正麵相對,葉鋒的劍足足比允真寬了兩指,他暗中使勁,立於下位的席真立刻感受到它的重量,他立即撤劍彎腰躲過鋒利劍影,單手支地,翻身一腳踢過葉鋒的長劍。


    葉鋒換手握劍,翻掌朝席真而去,他也以掌應上,兩人雙掌不足一寸距離,靈力成半圈將兩人繞在其中,兩兩相撞。


    護衛陣外賓客的四赤陰陽陣中隻見靈氣衝天,風影帶著藍光將兩人包裹其中,席真靈力全開試圖以其鎮壓對手盡快完成比試。靈力將竭的葉鋒汗流浹背,他趁席真不備抬劍往席真下身一擲,席真猛地收力退迴。


    此時,席真已來不及再用靈力相壓,隻能禦劍狠鬥。葉鋒每劍都狠狠砸在允真上,明明使得是劍,招式卻全是刀法的劈和砍。席真又同開場時一樣劍處於下位化解他的招式。


    甘青司隱約覺得不對勁,擔心道, “他是想讓席真師兄的腿負擔全身之力。”


    江溢也看出葉鋒的意圖,可比試不能中止,焦心的他忍不住放出鬼力,準備隨時應戰,而側麵西江仙張重凡也抬指玩著鬼氣,挑釁地對上江溢的視線。他瞬間明白葉鋒的行為全是受張重凡指使,先故意用刀法使席真明白他們的圖謀,誘使兩人靈力相抵,受傷的席真必定為了加快結束比試而毫不吝嗇靈力。消耗靈力後再以重刀法使力於上位,席真接招後果便是雙腿負重。他們要的不是輸贏,是要毀了席真雙腿!


    席真單手持劍,凝重地看著葉鋒,他忽地抽劍往葉鋒身後迴閃,雙指往劍鋒一抹,靈力纏劍,換了拿劍的手法,赫然和葉鋒一樣是握刀的姿勢。席真臉色淩厲,喚出三道仙索直麵而去,葉鋒靈力不足隻得躲避,驟雨般的刀法讓葉鋒抵擋不及,當下拚盡全力往席真的腿狠踢下去,而仙索已經勒上他的雙腿,一點點緊縛,席真劍斬他腿間仙索,仙索借靈力一束,葉鋒痛唿出聲,直直栽倒在地。


    未等人宣布結果,明朗之聲如雷貫耳,“夢嶺江無浪特此討教!”江溢身影破入四赤陰陽陣,旁邊張重凡見狀也突入陣中,一手把葉鋒推出去。五靈猛撲向他,張重凡這才急忙召喚。


    江溢握劍狂吼,“虐不成他葉鋒,我江無浪照樣虐死你張重凡!”


    七鬼一出,陣法怒開,驚起滿座,江溢竟然有七鬼五靈!眾人一一數去,四火三水!鬼才!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鬼才啊!


    席真走迴座位,對著席若白和席子期搖頭示意無事,三人便安下心專心看江溢比試。


    其實根本沒法看,與江溢對比起來張重凡實在是相形見絀,他的四鬼兩靈沒半刻鍾就被消滅的一幹二淨,江溢也根本不管什麽以多欺少丟麵子,上去就是狂揍。


    召鬼們用的是拳,江溢使的是劍,張重凡身上狼狽不堪,好好一張臉被打得鼻青眼腫,簡直不堪入目,一膝蓋把他頂在地,江溢劍如疾風立在他耳邊,“再給我玩這些肮髒手段,我要你的命!”


    江溢狠絕的臉色在轉身時立換笑麵,他收劍入鞘快步走迴。


    身後西江仙的弟子將張重凡抬了下去。


    江溢見席真無話,問道,“師兄,可有不適?”


    可席真隻是搖頭,閉口不言。


    西江仙過後,也無門派去找夢嶺比試。


    席台雖覺得江溢做得過了些,但畢竟是給夢嶺長臉,也不去責難,反倒懊悔自己沒能挽留住他,隻能另行想辦法。


    煙萬重從始至終無人應戰也無人挑戰,一是因為實力過於強悍,能對上他們的夢嶺、蘇幕裏、鳳簫吟、影宗和尋蹤穀幾門弟子皆是年齡比他們大上餘歲,二是煙萬重一向隻把百家盛宴當吃飯的地,打架也是敷衍,所以找上他們的人少之又少。


    一輪下來,大家也是打得酣暢,煙萬重的一人突然站起身走進四赤陰陽陣,他一對異色雙瞳,烏黑的眼珠透著冷意,蔚藍眼珠卻彷如一汪溫泉,此人正是煙萬重大弟子池九霄。煙萬重隻按實力不論年齡,池九霄十九年紀便已是煙萬重首席大弟子,實力不容小覷。


    他對著夢嶺方向作揖,道,“池對夢嶺七師兄有一問。”


    席若白起身迴禮,“請講。”


    “敢問席七師兄現在是何修為?”


    全場鴉雀無聲,都豎著耳朵等席若白開口。


    席若白依舊淡然,啟唇道,“高階氣門。”


    嘩然一片,莫說其他人,就是知道他幾月前步入地門的江溢都差點嚇個半死。


    池九霄苦惱的鎖了下眉,道,“多謝席七師兄。”


    “要打嗎?”席若白眼神一定,握緊手中的元夕。


    “不敢,池鬥膽再問一事。”


    “請。”


    “不知四更天去往終場的賭局,席七師兄押的是哪一門?”


    煙萬重長老都變了臉,若是不在眾門麵前怕是早已把門規扔在他腦袋頂上。百家盛宴說什麽不好,公然說起賭博之事,生怕他門不知道我們煙萬重大弟子肆意妄為!長老們垂頭歎氣,恨不得把他扔生死門呆上個把月餓死他!


    席若白也爽快,答道,“煙萬重。”


    這迴輪到夢嶺長老大驚,解釋都來不及。


    “為何不押別的門派?”


    席若白淺笑,“為了避開會輸錢的門派。”其實他在蘇幕裏和煙萬重兩門猶豫許久,他們自己隊伍雖成績不俗,可論整體是絕對無法與其他門派抗衡的,光人數不全這一點,他們就不會貿然給自己下注。等甘青司押了蘇幕裏,他不用多加考慮直截了當押了煙萬重。


    大家麵麵相覷,隻有席真幾人心裏清楚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江溢在旁笑得肚子抽痛。


    白瞳看了甘青司一眼,“得你者得賭場天下啊。”


    甘青司莫名覺得有些對不住蘇幕裏,良心隱隱作痛。


    池九霄道, “池的話已完,多謝師兄。”


    “不客氣。”席若白平靜地迴他。


    今年百家盛宴說平淡無奇也對,說驚豔四座也無錯,各門派又積攢了一堆有嚼頭的事用來消遣。蘇幕裏不用說,煙萬重更不用說,可印象最深刻的還屬夢嶺,席真就算負傷也很強,江溢一年比一年可怕,席若白更別提,一句話就完事,所以還是強。


    唐嶸對各家門派大大誇讚一番,而後重整臉色,莊重道,“想必各家對於西越莫家村一事已有耳聞,對此,我深表沉痛。丹生家主也曾與我深談此事,卻沒想到贖罪來不及,卻被那孽徒血洗滿門,山鬼謠實在罪大惡極!”


    納若觀觀主趙文斌道,“不止如此,還有不少門派近來受襲,這與山鬼謠定脫不了幹係。”


    固懷堂堂主方淮首肯,“不錯,說到底還是鬼術太過暴戾,使得人心渾噩,這始終不是正道。”


    “堂主說這話未免有失公道,你這意思莫非你固懷堂修鬼道弟子都心術不正不成?”方淮語塞,影宗宗主君又再語, “事情出在誰身上便好生解決了去,以偏概全算什麽說法?照方堂主那麽說,北楚通都我們都不用去了,聖鬼經誰也別想要,如何?”


    方淮沉不住氣,一掃眾人眼光,“多門向四國反映,終場去北楚通都之事不見得一錘定音。說不定那山鬼謠便是北楚人!”


    淩霄殿殿主徐慕臣一笑,“這般令人嫌隙的話還是請方堂主莫隨意開口,通都終場,北楚之人又怎會出來攪局?”


    “反對終場通都的門派的確有,可驚雀台宣式已過,莫忘了顧長老的一席話!”玄門門主宋玄妃沉聲,“還是你固懷堂有甚意見?”


    一提到四國,方淮不敢再論斷,四國都已同意的事,必是不容置喙。小門派尚且能抱怨一番,他們遠古大家自然不能起頭作亂,否則引火燒身。


    南風殺門主南越見兩家太過針鋒相對,開口道,“還是先解決山鬼謠之事為重,丹生乃百家名下,滿門慘死,若是不為他們討迴公道,那我們遠古名門便有愧於百家。”


    西江仙門主張彥中也讚同,“的確,我們還是將他提到百家懸殺榜,為丹生雪恨才是。”


    商勳敲打的手指停在案麵,他看向唐嶸,“可有查清山鬼謠與丹生有何淵源?且不說他動手的原由,他一丹生弟子怎能憑一己之力滅了丹生滿門?”


    南越道,“他是修鬼術之人,又是本門弟子,對於機關結界再清楚不過,想暗中下手必定容易。”


    蘇幕裏家主蘇婉音開口,“就算他能召鬼,南歌子一人如何能召上百?若是說他煉製活屍,結界可是他那麽容易破的?其中必有人在推波助瀾。”


    “這麽說來,還有可能是北楚之人做的?”方淮猜測。


    “通鬼術的隻有北楚之人?方堂主,我們三國之事不能總推到北楚身上吧。”望陵門門主樂正楚兮道。


    方淮作罷,沒再往下推測。


    “各門派搜索情況如何?”唐嶸問。


    見眾人反應大多一致,唐嶸也陷入難處。


    “山鬼謠曾在南梁長容城出現過。”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轉了視線。席真心中一驚,默默撫上胸前玉珠。


    方淮見是自家弟子,怒斥道,“為何不上報?”


    “因當時情況特殊,我怕走漏風聲,特意等到今日向眾長老稟報。”固懷堂方軻諭走入陣,喚出自己的召鬼。


    甘青司和席若白一眼認出那是在趕路時遇到孟江南。席真也忘不了,那個將箭對準山鬼謠的召鬼。他本以為是蘇幕裏子弟所召,未曾料想竟是固懷堂人所有。


    方軻諭轉身麵向夢嶺的位置,“席真大師兄,是我說還是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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