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兒,你不是我要利用的工具,你是我要疼寵要愛惜要保護一生的人,我想要你做的,是我的妻,我百裏默一個人的妻,唯一的妻!隻要你願意,隨時告訴我,我就隨時安置好司徒靜,以皇後大禮迎娶你!”


    司徒寒看著他,搖了搖頭。


    “寒兒,如果不廢除她,我如何立你為後?如何兌現承諾隻愛你一人?愛情是自私的,你不能因為你的姐姐就直接放棄我們的感情!你放心,我會給她一個妥善之處,畢竟她是你的親姐姐,又是寒陽的親娘,我也不會虐待於她。”


    寒陽?是啊,她不但是自己這世的親姐姐,還是寒陽的親娘,是和百裏默的床上運動後才有的。想到這,司徒寒更加搖頭,“我有潔癖!”


    就算她肯背棄親情,也無法容忍和接受他那具已經進入過別人身體的東西!他的身體既然早已屬於了別人,那就永遠不可能再屬於她,她永遠都不會要的!


    百裏默很快明白了,不由又氣又恨又怒又怨,“寒兒!你——!當初太子妃入住東宮,我從來都不曾碰過她!可是因為你說喜歡孩子,想讓我給你幾個孩子帶在身邊排遣斷袖帶來的寂寞,我才與她圓房!從她有了身孕之後,就再也沒有碰過她!你迴來時又說寒陽長得不像你,非要我給你一個長得像你的,為了滿足你的渴望,我再次碰了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可你現在卻,卻,嫌棄我!你,你——”


    百裏默用手指著她,氣得指尖直顫!他知道寒兒最討厭別人用手指指著她,可他今天實在是氣狠了!


    “當初卻不是我請求你娶我姐姐的,我和爹爹請求過,可你執意要娶。”司徒寒淡淡道。看他氣成那樣兒,她也不好受,可她此刻卻不能對他表現出半分心軟。


    隨後又加重語氣,“現在又讓我不顧親情對自己的姐姐下手,毀她聲譽,迫她離宮,你讓我如何能夠做到?換成你的親皇姐被人趕下正位如此欺負,你可能忍受?被別人欺負尚且難以袖手旁觀,何況還要自己親手去拉她下地獄?誰能做到這樣殘忍的地步?”


    百裏默啞然,當初她和老將軍的確一再以各種理由拒絕並做過請求,可他卻堅持要娶,如今錯的卻是他,是他真的錯了!如果當初隨便娶個女子,隻要不是寒兒的親姐姐,她今天便也不會拒絕得如此徹底!


    這一刻的百裏默恨死自己了!他一向會聽取寒兒的意見,可偏偏那次他犯了倔,想和他更加親近,結果卻是弄巧成拙。


    “默哥哥,我二姐——皇後她知道這件事嗎?”


    百裏默搖頭,“不知道。為免遭人非議,我開始並沒打算公開你的身份。”


    我是不知道,可我現在知道了!殿門外一道羞憤交加的身影夾著震驚恨恨想道。


    司徒靜幾乎被一連串的消息擊蒙,她聽到了什麽?她們一直疼愛的親弟弟居然是女子?居然是妹妹?


    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都是娘生的,既然是妹妹,那這個巨大的騙局就是由母親開始的,初生的嬰兒能做什麽?可從小就顯出聰明到異常的弟弟很明顯是在配合母親維護騙局!她們合起夥來,連她這個親姐姐都排除在外!


    不,這不重要,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直獨有她一人的太子殿下、她的皇上、她的夫君、她深愛的男人,現在要為了她這個所謂的妹妹廢後!


    廢除她?把她趕出宮?


    憤怒、嫉火和恨意充斥在胸,司徒靜手中的帕子被她無意識地扭變了形!


    “那就別讓她知道了,我們之間終將沒有結果沒有未來,別再多一個人受傷害。”司徒寒說道。


    “還說沒有結果沒有未來嗎?朕說有,它就有!寒兒,朕會讓你很快成為朕的皇後!”百裏默強勢道。


    “強扭的瓜不甜,強留的人,心不在身邊。你把我困在這個大牢籠裏不得自由,我不會快樂,而你也會因此過得不舒心,姐姐也會傷心會恨我,你又何必做讓大家都不痛快的事呢?”


    百裏默幾步走過去,抓住她的雙肩,眼中噴著隱忍的怒火,“司徒寒,你敢說你不喜歡我?你敢說你對我沒動過心動過情?你敢說你從未對我有過感覺?”


    “我……”司徒寒半啞,的確,他每次吻她時她最後都會落敗而給予迴應,上次在假山處身體還起了反應,她不承認他也不會相信。


    “說不出來了吧?寒兒,你明明心裏有我,承認一句你也愛我就那麽難嗎?”


    “那,那些都不是真的,隻是環境使然,一時之興。”


    “你——”百裏默不斷被她的話激怒,“不是真的是吧?那我今晚就讓你知道是不是真的!現在就驗證到底是不是真的!”


    百裏默俯唇直襲,沒有任何前奏,也沒有了溫柔,就那麽暴烈地直直襲入她來不及防備的口中!舌尖風卷殘雲般將她口中的蜜汁搜刮殆盡,不斷地用力翻攪入侵著,像一個看見了滿城黃金的侵略者,恨不得把所有的財寶都裝入自己不多的口袋!


    司徒寒唔唔著,推拒著,可麵前的人像瘋了般不管不顧!


    在他將自己打橫一把抱起走向坐席時,她更覺不對了!


    百裏默將她放下的同時,身體也壓了上去!“今夜我就要了你,讓你成為我事實上的妻,看你還敢不承認你愛我,看你還不願意成為我的皇後,看你所娶的男人誰能比朕更有資格擁有你!”


    “不可以!皇上,你不能這麽做!”


    百裏默一邊毫無章法地撕扯著她的衣服,一邊不斷地啄吻她,“朕說可以就可以!朕說能就能!”


    “如果你今天強要了我,來日你必定會後悔的!”


    “要了寒兒,讓寒兒成為朕的女人,朕永不後悔!”


    “你是皇帝,想要多少女人沒有?何必與我這個無心留在皇宮的人苦苦糾纏?”


    “司徒寒,你——!”百裏默氣急而冷笑,“也對,朕是天子,這天下的女人都能為朕所用,這其中便包括你!”


    “你所羞辱的人在你麵前將是一具有口人氣兒的活屍體,你自己一個人盡情享受盡興玩兒吧!”司徒寒也惱了。


    “你——”百裏默停下了手中的撕扯動作。


    司徒靜在他眼裏就曾是一具能為他和寒兒的感情而生孩子的活屍體,他不需要再多一個。他要的是所愛的女子能像以前親吻時給予的熱烈迴應,是兩人都充滿激情的互動。


    正在兩人大眼兒瞪小眼兒僵持之時,殿外傳來稟報聲:“啟稟皇上,皇後娘娘身體不適,請皇上前去看看!”


    “不舒服不會宣太醫麽?朕又不會治疾,找朕做什麽!”百裏默憋著的氣正好有處可發了。


    “已經去太醫署宣了,隻是,皇後娘娘是腹部不適,恐與龍胎有關,皇上,您……”


    “我姐姐怎麽了?我要去看看!”司徒寒急切地要起身道。


    “你不要去!”百裏默立即喝止,接著又緩了緩語氣,“朕去看看就是,她和朝臣都不知道你已經迴來,暫時別露麵了。”


    “這件事是隱瞞不了的,你是久居深宮的皇上也就罷了,認識你的人除了朝臣,市井百姓並不是太多,雖然我們進城時已經要關城門,可守城小吏和一路的行人有幾人識不出我這醒目的紅衣標誌?京城的消息傳得像風一樣快,你敢保證現在竟還無人得知嗎?”


    “總之你現在不要去看她!”百裏默煩惱道,“聽朕的,你先休息,我去看看便迴來陪你!”說完起身就走。


    誰要你陪?我希望你再不要迴來。二姐,你可一定要把他留住啊!


    百裏默大步離開,出了棲鸞殿,才迴頭看了殿門一眼,似乎能透過殿門看到裏麵那讓他這幾日更加朝思暮想的人兒!寒兒,你如此介意我的身體,若被你看到她挺著肚子懷孕的樣子,豈不是又會想到那肚子裏的孩子是我要過司徒靜才得來的?豈不是又要增加對我身體的厭惡和排斥?


    逐漸靜下心來思考的司徒寒想到了一件事,難道是巧合?兩次都被她及時化解,那也巧得太合了吧?二姐,看來,皇上還沒有納其她妃嬪,你就已經被皇宮生活改變了,以後,恐怕會更加如魚得水,遊刃有餘。


    這一晚,百裏默直到淩晨才疲憊地迴到棲鸞殿,看了眼那熟睡中的人兒,在她額上輕輕印下一個淺吻,便又匆匆離開上朝去了!


    待聽到殿門被人輕手輕腳地小心關上,司徒寒才睜開眼睛。


    這樣的百裏默讓她感到心疼,她的確喜歡他,但卻沒有愛到不計較他碰過別的女人還已生兒育女的地步。她的愛情潔癖太過嚴重,尤其是那個關鍵部位,若想讓她接受他,除非他揮刀自宮再在肥皂水中泡上三個月、搓澡一百天,最好再像刨豬一樣拿把刀把他全身上下的皮膚狠狠刮一遍!


    司徒寒剛吃了點東西,還沒吃飽,就有太監來找她了!


    “將軍大人,皇後娘娘有請!”


    司徒寒笑了笑,她果然是知道的,現在這皇宮裏,應該已經有不少她的眼線了吧?


    司徒靜站在殿門口看著那大步流星向她走來、步態與男人毫無二致的曾經的紅衣弟弟,向前走了兩個碎步迎上,欲開口,卻突然緊閉雙唇,站在那裏不再動。


    帶著微笑走向她的司徒寒將她變化的動作看在眼裏,心中了然。三步距離外半蹲半跪,“臣,叩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將軍請起!”隨即向貼身侍女碧蓮使了個眼色,碧蓮會意,微微點頭並悄然退下。


    “謝皇後娘娘!”


    “將軍進來說話吧!”一口一個將軍,再也沒有口口聲聲叫著弟弟的親熱了。


    “是。”


    司徒靜坐到上位,“將軍請坐!”


    “謝皇後娘娘!”她是要多從自己這裏得到對她地位的肯定吧?那就滿足她好了。


    待坐定,不一會兒,碧蓮上茶後退到司徒靜身後,兩人都靜默著沒有先開口。


    一次隻喝一口,等喝下半杯茶,司徒寒才打破靜寂道:“皇後娘娘——”


    “鎮國將軍,本宮是叫你弟弟好呢?還是妹妹好呢?”司徒靜打斷她。


    司徒寒苦笑,她以前從未在她麵前以本宮自稱過,今天所有的言行都顛覆了以往,還帶著隱藏的敵意。


    “既然皇後娘娘已經知道了,臣無話可說,此事自有皇上定奪,是斬是殺,臣待命就是。”


    “即是女子,又犯有欺君之罪,還有何麵目以臣自稱?即便是臣,那也是罪臣!”司徒靜聲色俱厲。


    “罪臣受教。”司徒寒短短的愕然後,淡淡道。


    “不用擺這張虛偽的臉給本宮看了,皇上不舍得斬殺於你,你也應該自行了斷以謝罪天下!”


    司徒寒聞言,明白司徒靜這是有殺自己之心了,既然她不再顧念親情,她也不必再卑躬屈節,“臣為東炫鞠躬盡瘁,何罪之有?臣征戰邊疆,平息內亂,給東炫子民以安定,又對天下有何罪可謝?皇上不斬殺我,那是因為我於國有功!既然你都聽到了,也不再願意我稱唿你一聲二姐,那我就一直稱你皇後娘娘好了!皇後娘娘,皇上是否斬殺於我,乃是朝堂之事,後宮不得幹政,皇後娘娘還是不用操這份心了!”


    “你是在說本宮無權過問吧?對,本宮的確不能以欺君之罪賜你一死,可一介罪臣,卻在本宮麵前出言頂撞,大唿小叫,本宮照樣能治你的罪!來人!”


    唿啦啦,轉眼間太監和侍衛就湧進來十幾個。


    “罪臣司徒寒對本宮出言不遜,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給本宮拿下!”


    司徒寒冷笑,“這是早就準備好了等我自投羅網吧?皇後娘娘,既然你已經聽到,就應該知道我根本無意於皇宮,更無意於你的皇後之位,與其為難於我,血親相殘,不如放我出宮,助我離開,一旦迴到西北,我司徒寒定不會再踏入京城半步!”


    司徒靜猶豫了下。


    “我是你們看著長大的,應該知道我從小就排斥皇宮,無意於朝堂。今天的事若一筆揭過,對外,我還是你的弟弟,鎮國將軍之名隻會對你有益而不會有害!皇上以後不可能不再納妃,家中有女的朝臣們就首當其衝不會同意,這是早晚的事!前朝和後宮向來是絲絲縷縷關係密切,兩相互助。將來你若沒有外戚的助力,即便是貴為皇後,也難敵眾手!”


    司徒靜動搖了。


    “隻要皇上還不願斬殺我,隻要這件事流不出去,我就依然是手握大權的鎮國將軍,這般勢力強大的外戚,試問哪個宮妃能比得上你?誰還敢有動你半分的心思?你的皇後之位隻會更穩,將來太子也必定出於蘊德宮!”


    司徒靜心動了,司徒寒說得不是沒有道理,爹雖然也是將軍,但怎麽比得過司徒寒的能力和大權,何況他已經老了,幫不了她幾年就要告老還鄉。人走茶涼,人不在朝中,還有幾人買他的賬?


    司徒寒眼看著司徒靜就要答應,卻不料那個叫碧蓮的侍女卻忽然上前對司徒靜一陣耳語,隻見司徒靜在她話落之時,臉色大變,一聲厲喝:“拿下!”


    司徒寒不知道那侍女說了什麽,但此時的局勢顯然已再難挽迴。看了看太監和侍衛們,冷笑一聲,“西風國數百名黑衣殺手都死在我司徒寒的手中,就憑他們幾個?”


    司徒靜也冷笑,“本宮知道你厲害,所以怎麽會不對你特殊對待?鎮國將軍難道沒覺得今天的茶香味道很特別嗎?”


    “你對我下藥?”司徒寒雖然知道這是後宮最常用的手段,但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快就對自己下手,畢竟她並沒有嫁入皇家、奪她後位的企圖。


    “不然呢?司徒寒,你最好不要亂動,越動,藥效就發作得越快!”


    “司徒靜,我真沒想到你會變得這麽快!變得這麽狠毒!就算我不是你的親弟弟,也是一母同胞、血脈相連的親妹妹!我司徒寒何時害過你?何時又想過搶你的位置?你原本是個善良的女子,沒有如此深的心機,這些主意不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對不對?是不是有人在背後幫你出謀劃策?”看了看她身後的那個宮女,“這個碧蓮不是你從司徒府帶來的陪嫁侍女,你怎麽就知道她幫助你的真正目的不是打擊我們整個司徒家?司徒靜,一旦我倒了,爹爹遭受打擊絕對再幫不了你半分!你一個人也絕對逃不了背後之人的算計!”


    司徒靜又有些搖擺不定。


    碧蓮再次上前耳語,司徒靜就又如獲得了力量,“把她給本宮押入大牢!”


    司徒寒展勢一動,果然一陣劇烈的眩暈感襲來!


    在身體發軟倒地之前,司徒寒指著眼前那已變得模糊的方向,用盡力氣叫道:“你這個蠢女人!你一定會後悔的!”


    當北冥邊境的司徒簡看到被劍無塵帶來的夫人等幾人時,喜悅後便是責問。孝青雲撲嗵跪下,劍無塵立即替老將軍遣走其他將士:“夫人有話要跟老將軍單獨說,咱們就別打擾了!”


    說罷拉著他們一起出去,正好在門外把風。


    文姨和秋月也齊齊跪在孝青雲身後,孝青雲未語先淚,“老爺,妾身有罪!妾身任憑老爺責罰,但請老爺不要不管寒兒!”


    司徒簡一聽她提寒兒就急了,“發生了什麽事?寒兒發生了什麽事?”


    “老爺,寒兒她,不是司徒府的少爺!”


    “不、不是司徒府的少爺?那、那是誰家的少爺?難道雲兒你……”


    文姨一聽,急了,忙解釋道:“不,不是老爺,小姐沒有做對不起老爺的事,老爺您別誤會!”


    “那她有什麽罪?寒兒又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雲兒你倒是說啊!”


    “老爺,這件事是奴婢當年給小姐出的主意,就由奴婢來說吧?”


    “好,你說!快說!”


    “邱文!”孝青雲喊道,她這是在替自己攬罪啊!


    “小姐,當年都是因為奴婢極力慫恿攛掇你,今日的罪,就由奴婢一力承擔吧!”


    “寒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們倒是快說!哭哭啼啼磨磨蹭蹭什麽!”司徒簡已經耐心盡失,婦人果然就是婦人,正事沒說,廢話不少!


    “老爺,小姐當年懷上少爺時已是第三個孩子,若是再不為老爺生下一個男孩兒,奴婢怕老爺以後不會再憐惜小姐,所以在小姐真的再次生下一位小小姐時,奴婢自作主張報喜為小公子!喜報傳出,小姐再難更改說出真相,隻好由了奴婢。這件事都是奴婢一人——”


    “你是說,寒兒、寒兒他,其實是、是……”司徒簡打斷她,聲音都顫了!


    “正是,老爺,少爺乃女兒身。”


    “女兒身!女兒身!”司徒簡喃喃兩聲,“我司徒府的小公子,我那從小就智慧超群的兒子,你說他是女兒身?你說我那征戰沙場隻贏不敗的好兒子是女兒身?”


    文姨伏地不起,“是,老爺!”


    “你、你們在開玩笑吧?雲兒,是不是你們調皮開這樣的玩笑來捉弄為夫?”


    “老爺!”孝青雲已經泣不成聲,看著丈夫那不願意接受事實的樣子,她愧疚得直想以死謝罪!


    “我司徒簡的兒子,抵禦外敵,奪城掠池,兩次平亂,虎口救駕,製造兵器,舉國皆知!這樣強大的兒子,你們來跟我說他其實是女子?簡直是滑天子之大稽!”司徒簡越說,聲音揚得越高,寒兒是他司徒簡這一生最大的驕傲,是把他所有功勞加在一起都不及的驕傲,現在來跟他說兒子不是兒子,他如何能承受?


    外麵散開眾人後、貼門而立的劍無塵聽那三人半天說不到重點,隻好推門而入,“嶽父大人,寒兒的確是女子,而且皇上已經知道並已秘密下詔急令鎮國將軍迴京,寒兒此刻已經身在宮中,可能已經被皇上軟禁!”


    司徒簡忽略了他那聲嶽父大人,後麵才是他關注的重點,此刻,他再難以置信難以接受,恐怕也是事實。可是他的腦子一時還是有點兒亂,“我的寒兒,我的好兒子,怎麽會是……”


    雖然事情有點兒急迫,可也不能不給老將軍一點時間去消化這來得太突然的打擊,劍無塵道:“夫人,你們先去休息一下,趕了一路,你們也該很累!讓老將軍靜一靜吧!”


    孝青雲點點頭,在劍無塵的攙扶下站起身,三人對那有些發呆的老將軍行了一禮,才退下離開。


    待她們被安置好,劍無塵才又返迴,靜靜坐在下首,不言不語不打擾。


    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三個時辰過去,正當劍無塵要詢問時,司徒簡卻出了聲喃喃開口,“無塵,這,都是真的嗎?”


    “是真的。”


    “寒兒她,其實不是我的兒子,而是我的女兒?”


    “是您的女兒!是您的好女兒!無人能敵的好女兒!”


    “無人能敵,無人能敵……”司徒簡低聲念叨。


    “是,無人能敵!也隻有司徒將軍府才能千年一遇的得此奇女子為女兒,也隻有我劍無塵才能有這福氣遇到此女子為愛妻!”


    司徒簡傻笑了兩聲後道:“其實也不錯是吧?雖然不是兒子,可卻比兒子還強!”


    劍無塵卻驚愕不已!


    不是吧,這老將軍的自我修複能力這麽強?這反應,雖然耗了點兒時間,可結果卻超乎他的預料!


    還沒等他想完,那老將軍忽然又暴跳起來:“你說什麽?她是你的愛妻?老子什麽時候允她嫁人了?”


    劍無塵無語了,難不成還能分開作出反應?敢情他才想起他的後半句!


    “嶽父大人,我跟寒兒是拜過天地拜過您和夫人的!”


    “哦……哦,對,還有那個丞相司馬睿,還有那個清倌兒玉清——什麽?”司徒簡又跳了起來,“我女兒娶了你們、你們三個男人?”


    劍無塵無奈,起身安撫他坐下,“嶽父大人,玉清是皇上的人,現在已經離開寒兒迴宮做了禦前侍衛了;司馬睿乃是他國丞相,定是懷著目的而來,所以寒兒也並沒有碰他!”


    “那也就是說都是假的,就你是真的?”


    “這……”劍無塵不置可否,他現在覺得老將軍好像有點兒不大正常,難道是受刺激太大了?


    “她碰過你?洞房過了?”


    “呃……沒有!”劍無塵微微低頭垂目,實話實說。


    “那就好!”


    那就好?劍無塵猛然抬頭,隻見老將軍雙目已恢複清明,剛才似陷入夢遊、忘記一些事的神態頃刻間全部消失!


    “寒兒現在在宮裏是什麽情況,可有消息?”


    “宮中有我們的人,暫時無事,今晚應該會有新的消息傳過來!”


    “好,那就等等看。既然你把夫人都帶來我這裏,是不是和寒兒已有所準備,跟我說說吧,要一字不漏!”


    “是。”


    ……


    司徒寒醒來時,已身在陰森森的地下牢獄中。這次沒有特別安排的新幹草,一半是光地麵,一半鋪著枯草,濕漉漉的,抓起一把,幾乎要滴下水來!


    坐起身子,司徒寒舉目四望,發現這間牢房很大,“尼瑪,待遇還真好,趕上四室一廳了!柵欄還是鐵的,這要是有了鋼,不得為我換成鋼的!”


    試著站起身,藥性已經解了許多。


    走到另一邊,才發現還有小半拉地兒是水池,不過應該不是活水,因為有臭味兒!


    再往水麵一看,泛著淡淡的紅?不會以前是把犯人放在這兒屠宰吧?


    轉了一圈兒,剛迴到原處,就發現鐵欄外站著個人!司徒寒上身往後一個斜仰,抬袖擋臉,“我靠是個什麽鬼?”


    碧蓮怒道:“你才是鬼!”人死了才是鬼,司徒寒這是在咒她呢!


    “沒說你,說你後麵那一群呢,走路沒聲音飄著來的不是鬼是什麽?”


    “什、什麽?”碧蓮的聲音有些抖。


    切,一個使壞的人就這點兒膽量?“什麽什麽?就在你後麵還在問什麽什麽!”


    碧蓮僵著脖子更不敢迴頭了,鼓了半天勇氣好不容易往後扭了一點點,司徒寒一聲大喊:“喂!”嚇得她馬上又縮了迴來,低聲怒道:“你亂喊什麽?”


    司徒寒一聳肩膀一攤手,“我沒亂喊,那個穿灰白色衣服的剛才要拉你的裙擺!”


    碧蓮臉都白了!


    司徒寒的目光看著她的身後喊道:“喂!我說那個穿黑衣服的,還有那個穿藍衣服的、穿白衣服的,別在這兒晃蕩行不?飄來飄去晃得老子眼暈!你們要想碰她等我走了之後再來行不?唉唉!別摸她的頭發!喂喂,別玩兒她的裙子!唉喲別弄——”


    “啊!”碧蓮尖叫一聲抱頭蹲下,然後就是不停地尖叫!


    司徒寒捂著耳朵,她這是自己找虐麽?這高分貝,快吵聾了!“喂——”


    “啊——!”碧蓮以尖叫打斷她。


    “我說——”


    “啊——!”


    “唉,他們已經走了!”老子是要跟你說話,你叫什麽叫?


    “……”


    “我說,你是不是練過河東獅吼破鑼功?”


    碧蓮站起身,臉上的害怕神色已消失無蹤,“鎮國將軍,好玩兒嗎?”


    “還不錯,配合默契,演技一流兒,差點兒被你騙了,難怪皇後對你言聽計從。”


    “過獎!”


    “我隻是還沒想出來你到底是誰的人。”


    “說明你得罪的人太多!”


    司徒寒點點頭,“也是,但沒辦法,該死的人太多!”


    “你——”碧蓮眼中充滿怒火,但很快又控製住,“你也將是其中的一個!”


    “這個罪名不足以讓我死,而你們在沒有得到皇上的允許下,也不敢妄自處置掉最高朝臣,看來激怒我然後借著以下犯上之名將我打入大牢隻是你們計劃的第一步啊!”


    碧蓮垂下眼簾,不語。


    “皇上被你們調虎離山支到哪兒去了?”


    “你不需要知道,你隻要知道你快完了要下地獄了就行。”


    “老子是英雄,是護國利民的功臣,就是死了也是去天堂吃香的喝辣的,下地獄吃屎的是你們的主子!”


    碧蓮怒目而視。


    “退一步說,即使我被派到地獄,那也是去當閻王的,老子定會把那些禍國殃民的妖魔鬼怪全部打入十八層刑獄輪流受刑,千年都不許輪迴為人!”


    “你——!”碧蓮緊握雙拳。


    “這麽能忍,看來要動我的時機還沒到是吧?”


    “哼,你得意不了兩天了!”


    碧蓮說完,轉身離去。


    與桃花山相隔十裏的天泉山錦繡山莊。


    “父皇,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京城中都有不少人知道司徒寒迴來了,我還不應該知道?那小東西未雨綢繆,現在我才明白她拚命立功換取免死金牌的真正原因,這孩子,太令人意外了!現在你打算怎麽辦?就這麽軟禁她?”


    “自然不會!我,我想……”


    “立她為後?”


    “是。”


    “默兒,她根本不是個能安居宮中母儀天下的女子,何況廢後重立,朝臣也會離心。既然犯了欺君之罪卻殺不了,就不如拉攏她好好用。寒兒雖是女子,可才能卻是幾百年來無人能出其右,又是個孝順的忠君良臣,你若強行把她困在皇宮,最終隻會逼得她不是謀反就是逃離東炫去往他國,失去這樣的國之棟梁,你後悔都沒地方哭!那個南玉國的丞相可是巴不得你這樣做逼走她、正好把她挖到南玉國去!”


    “父皇,孩兒都明白,可孩兒、孩兒……”


    “喜歡她很多年了是不是?以前以為她是斷袖,你以大局為重所以放棄了,現在知道她是女子,你的心又活了是不是?默兒,父皇告訴你,她不會做籠中的鳥兒,她若想走,估計皇宮也困不住她,以她的心計,迴京進宮之前定然做了很多安排,即便她沒有免死金牌在手,隻要咱們動了她,京城也將迎來一場大動亂!若她死了,隻一個劍無塵就會讓京都永不安寧,何況還有一個司馬睿,他對寒兒若也是真心,便會和情敵聯手為寒兒報仇。默兒,如今你仍然要以大局為重,不是我們百裏皇家怕他們,而是司徒寒太難得!”


    “父皇,想到放她走,孩兒,孩兒的心,就好難受!”百裏默蹲下身,伏在百裏一銘的腿上,“父皇!”


    百裏一銘將手搭放在百裏默的後腦上輕撫著,此刻他儼然就是一個慈父,“默兒,你是帝王,一切要以國家的利益為先。她能說出奪取西風國中部城池這樣的話,就定然有能力做到,這孩子從來不曾說大話吹噓。父皇猜想,恐怕十年前司徒寒就有這種和皇家一致的想法了,隻是她不喜戰爭,同時,她可能也是把這份大禮故意留著,就是為了皇家真正不追責地放她自由!默兒,你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把西風國一分為二,試問除了她,還有誰敢下這樣的保證?一旦成為事實,我們東炫國就永遠沒有了最大威脅和憂患,此乃千年難遇的良機,君王也要有所為有所不為,不要為了男女私情而誤了大事!”


    百裏一銘看著兒子那布著痛苦的臉,繼續苦口婆心,“默兒,一個文武雙全又沒有權勢之欲、還從虎口利爪下救下我們父子的奇女子,的確值得去愛,但作為帝王,真的沒有把愛情放在第一位的權利!帝王的使命和責任就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國家利益,這才是帝王活著的目的、存在的意義!一切影響這個前提的障礙都要全部清除,任何不該要的東西都要果斷放棄!”


    “父皇!”


    “默兒,既然你能被人調離來到我這裏,宮裏恐怕已經不太平。我沒事,感染風寒而已,這山裏還有溫泉,再加上湯藥,很快就能好起來。你趕快迴去解決問題,再和她重新商討進軍西風國的事。記住父皇的話,帝王,絕不能兒女情長!”


    “是,父皇!”


    百裏默離開後,百裏一銘遠遠看著那個落寞而憂傷的背影,輕歎道:“默兒,帝王最不能動的,就是一個情字!何況那個女子,是你能駕馭的臣子,卻是你駕馭不了的皇妃!”


    目光在他離開的方向停留片刻後,“路公公!”


    “老奴在!”


    “讓宮裏留下的人手多多留心,定要助默兒渡過這次情關!過了此劫,他的帝王之路,以後就會走得越來越順。”


    “是,老奴這就去辦!”


    劍無塵從信鴿腿上解下小小竹筒,拔下封口,取出紙條。


    司徒簡看到他那瞬間皺起的眉,立即緊張地問道:“如何?”


    劍無塵抬臉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紙,直接遞給了司徒簡。


    司徒簡接過紙條,不解地看了一眼劍無塵,才低眼看字。


    “什麽!”司徒簡滿臉怒容,“好女兒,真是老夫的好女兒!居然要害自己的親妹妹!這當了皇後,竟然把心都當黑了!眼當瞎了!親疏不分!”


    劍無塵雙眉深鎖,“好在她現在還有忌憚、沒有真正動手,不然對親姐姐沒有設防的寒兒,恐怕就不隻是暈倒而是直接死去了。”


    劍無塵越想越感到後怕,心髒都隨之跳動加速了!“老將軍,恕無塵直言,不論是皇上還是皇後,誰若敢害寒兒,我劍無塵一定會讓他血債血償!不死不休!”


    “唉!”司徒簡歎了口氣,“別說是你,就是老夫,也不會饒了害我孩兒的兇手!”


    劍無塵點點頭,那就好。


    “那現在我們還要繼續坐等?”


    “嗯,暫時靜觀其變,皇上對寒兒有情,何況西北和京城之人都已知道鎮國將軍受詔迴京,他不會將她秘密處死的。現在就看皇後那裏要對寒兒出什麽招兒了,打入大牢,卻又沒有用刑的理由,她費這麽大周折,不顧後果地連皇上都一並算計了,定不是僅僅把她關幾天那麽簡單。寒兒說過,有招兒咱就接,見招兒咱就拆,朝堂後宮,就如武林人士過招一樣,眼力、腦力、能力、反應速度缺一不可,要綜合利用。”


    “那就暫且再看看吧。”


    司徒寒靠牆坐著假寐,感覺有一道視線看著自己。睜開眼,“玉清?”


    鐵柵外的頎長身影正是腰挎佩劍的玉清,司徒寒白牙一齜,“許久不見!”


    玉清看著她,幾秒後才露出一絲淺笑,如柳隙輕風,“許久不見,將軍!”


    司徒寒看著他的裝扮,“看你這禦前侍衛裝束,還挺威風的!知道皇上沒有責怪你,我也就放心了!”


    “將軍都沒有計較,皇上自然更不會為難玉清。將軍,我帶你出去!”說著,上前兩步抬手開門。


    “玉清,你哪來的鑰匙?”


    “皇後給的,她令我放你出去。”


    司徒寒皺眉,“玉清,你不覺得奇怪嗎?她是皇後,是她關的我,若要放我,直接下令就行,何必把牢門鑰匙轉一道手?你恐怕已經被利用入局了!”


    “我知道。”玉清淡淡道。


    “你知道?”司徒寒瞪大眼,“你知道你還來?”


    “皇後旨意不可違抗。再說,我不來也會有別人來,那還不如我來。”


    “也是,隻不過你是最佳人選,不然也不會費力轉個彎兒給你鑰匙了,這次,怕是要連累你了!”


    “能被皇後指定利用,也不是那麽容易的;能與將軍站在一起,更是一種榮幸!將軍出來嗎?”


    司徒寒痞笑道:“你說如果我死賴在這兒不走,她們是不是就沒戲唱了?她們不唱大戲,觀眾得多失望?”


    玉清輕笑,“除非我再鎖上門現在出去。”


    “唉,來不及了!精心策劃的局怎麽會給你那個機會!”


    “你們當然來不及了!禦前侍衛玉清打暈獄官搶得鑰匙私放罪臣,罪臣司徒寒以下犯上不但不思己過,反而逃獄!將他們拿下押到刑獄!”碧蓮的聲音傳了過來,不見其人,隻聞其聲。音落,一群皇宮侍衛得令向兩人衝來!


    刑獄?兩人對視一眼,那地方可不能去,去了不死也要少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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