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衛想了想,恍然大悟,對啊,一個能認家的雞能被別人誘走抓住,定然是用稻穀等吃食誘捕的,真正的主人因為不需要,所以不會用這種手段。可道理雖是這樣,卻也不能說撒有稻穀的就是偷雞人,誰規定主人不能把稻穀撒在門前和院內了?


    “那將軍的意思是?”前台衛小心翼翼地求詢道,那個馬上的紅衣少年將軍讓他倍感壓力。


    “問問那隻雞不就知道了?”


    什麽?全場嘩然,但聲音卻很快自動消了下去。可是,問不會說話的雞?怎麽問?


    司馬睿坐在馬車中掀起簾子的一角,含著淺笑向那個背影望去。


    前台衛一臉糾結,他要怎麽問?難道走到雞麵前說:“喂!這隻母雞,你到底是誰家的?”那不被人笑死?


    “你們覺得本將軍在開玩笑?我告訴你們,這完全不是玩笑,所以,一點也不好笑。”話音一落,滿場之人但凡臉上有笑意的,全都瞬間收斂了起來。


    前台衛跪下,“請將軍指點!”


    “附耳過來。”


    “是!”


    司徒寒從馬上稍稍彎腰,對前台衛輕語了幾句,前台衛越聽眼睛越亮,“是,將軍大人!”


    前台衛走到兩名婦人跟前,“你們兩人一個站南邊,一個站北邊,離遠一點!”


    兩人不知他是何用意,但大人讓這麽做,就隻能照做。其他人都默默看著,很顯然,前台衛在做的事,正是剛才將軍所授,他們更想知道將軍教他的是什麽方法。


    “楊老三楊老四,你們帶她們兩人分別站過去。”


    “是!”


    待四人分開,前台衛才道:“現在,嚴小翠,吳菊,你們小聲告訴自己身邊的衙役,都說屬於自己的這隻雞,早晨喂了什麽吃食?注意,要小聲,不要讓對方聽見。”


    吳菊毫不猶豫地立即輕聲告訴了自己身邊的衙役楊老四,嚴小翠卻看了看吳菊,發現自己別說聽不到她說的是什麽,連她的口型都看不見,因為她是背過身去說的。恨恨地瞪了一眼吳菊,遲疑了一下,還是對楊老三說了兩個字。


    “楊老三,嚴小翠對你說的什麽?”前台衛問道。


    “迴大人,她說她早晨喂的是粟米。”楊老三迴答。


    “嚴小翠,你是不是這麽說的?”前台衛又問嚴小翠進行確認。


    “是。”


    “好。楊老四,吳菊說她喂的是什麽?”


    “迴大人,是稻穀。”


    “吳菊,你剛才對楊老四是不是這麽說的?”


    “是,大人。”


    “好,現在我們就來問問這隻雞。”


    還真問?問雞早晨吃的是什麽?眾人睜大了眼。


    前台衛頓了頓後繼續道:“楊老四,拿把刀把雞殺了!”


    什麽?殺、殺雞?活雞都不可能能問出來,那殺死了不就更問不出來了?


    “是,大人!”楊老四解下腰間挎刀,捉住那隻雙腳被綁在一起的雞舉刀就要殺。


    “不能殺!大人,不能殺啊!它可是我養了好幾年的雞,還正在下蛋啊!大人求求你,不要殺它,不要殺它!它若死了,我家小花兒都會傷心的!不能殺啊大人!求求你了!”吳菊撲嗵一聲跪在地上紅著雙眼哭喊著懇求著。


    嚴小翠朝吳菊翻了翻眼睛,“哭什麽?又不是你家的雞,裝得那麽傷心做什麽?殺吧殺吧,反正我今天就是準備殺了這隻雞燉湯的。”


    “不要殺!我不爭了,不爭了!它還能下蛋,求你們別殺它!”吳菊哭泣著。


    “吳菊,如果你放棄,就說明這隻雞是嚴小翠的,不但雞要歸她、讓她帶迴去殺掉燉湯,而且,由於你搶奪他人財物而造成我們東炫國鎮國將軍進城的時間被耽誤,是要治你的罪的!殺了這隻雞,我們就能知道這隻雞它到底是誰家的,給真正的主人一個清白,將偷盜之人下獄懲辦。你可要想清楚!”前台衛提醒道,他如今也能看出雞的真正主人是誰了,但,破案需要證據說話才能令百姓信服。


    吳菊聞聽此言呆愣住,雞歸嚴小翠?那還不是要被殺掉?她自己還要獲罪?“我,我,那,那,殺、殺吧,你殺吧!”


    司徒寒看著根本想不到是為什麽而殺雞的嚴小翠,鼻間冷哼了一聲,“早晨剛吃的食,還沒有那麽快變成雞屎,所以隻要殺了這隻雞,看看它肚子裏裝的是什麽,就知道雞的主人早晨給它喂食的是什麽,誰也賴不了!”她不說嗉囔,說了婦人也不懂,不如說得通俗易懂些,讓她們能聽明白。


    眾人這才全部恍然大悟,原來殺雞是為了取證。


    嚴小翠一聽,眼看那衙役的刀已經挨近母雞,想到剛才大人說的還要下獄治罪,臉色立即白了。


    “慢著!”司徒寒出聲,楊老四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刀。


    “本將軍現在給偷雞之人一個機會,若現在肯站出來承認錯誤,跟雞的真正主人道個歉,保證以後不會再犯,取得雞主的原諒,這件事也就算了,本將軍也不再治罪於你,畢竟你們還要為鄰一輩子,不但你們要為鄰一輩子,你們的後代也會為鄰一輩子,人說遠親不如近鄰,就算為了自己的孩子,也要和睦相處才好。機會隻有一次,你們可要好好把握,一旦雞被殺死剖開取出證據,不但要三倍賠償雞主人的損失,還要下獄一年,想清楚!”


    嚴小翠在馬上那將軍的帶嚇帶騙下,撲嗵一聲跪下,痛哭流涕,“民婦錯了!將軍,民婦錯了!民婦願意跟吳菊道歉!吳菊妹子,請你原諒我一時鬼迷心竅吧,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樣的醜事了!我們一直都是好鄰居,以後繼續互相幫襯好不好?將軍大人說得對,遠親不如近鄰,何況以後咱們的孩子還要繼續做鄰居生活在一起呢,你就原諒我吧吳大妹子!”說著就嘭嘭嘭地在地上叩頭。


    吳菊淚流滿麵,抬眼看了看馬上的紅衣將軍,司徒寒微笑著對她點點頭,吳菊先對她跪下,“謝將軍!”


    隨後才起身走到嚴小翠麵前扶住她的身體製止她繼續叩頭,“小翠姐,人生在世,誰能沒個有難處的時候?就算是為了咱們的孩子以後能和睦相處互相幫襯,咱們兩家以後也都好好兒的,可好?”


    吳菊忙不迭地點頭,“將軍說得對,吳大妹子說得對,我聽你們的,都聽你們的,以後好好兒的!”


    “好,那咱們迴家吧!”吳菊邊說邊攙起她。


    “好,迴家!迴家!”她現在恨不得能長雙翅膀飛迴家,下入大獄坐大牢?嚇死她了!可剛走了兩步,卻突然轉迴身來,撲嗵又一次跪下,對著司徒寒深深跪拜,“謝將軍大人!”


    吳菊也隨之再次跪下,“謝將軍大人!”


    “都起來迴家去吧,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年,好好為鄰,好好過日子。”


    “是,將軍大人,民婦謹記!”


    兩人拎著母雞相攜離開,司徒寒道:“長孫城主,還不讓我們進城嗎?”


    長孫秋碩迴過神來,“啊啊,下官沒想到將軍大人斷案亦如神,一時太過佩服,竟怠慢了將軍,請將軍恕罪!鎮國將軍請!”


    軍隊入城,城內居民早就翹首以待。


    城主長孫秋碩等三名官員在前麵引路,穆將軍作為護將騎行在司徒寒的前麵,以防不測。


    司徒寒騎在馬上緩緩而行,貼身侍衛劍無塵換迴了一身白衣隨後而行,那雙獨一無二的紫瞳便無聲地說明了他的另一層身份——正夫。


    再後麵是一輛顏色和裝飾都很低調的馬車,但得到消息的靈通人士立即就能猜出那馬車裏必是將軍新娶的兩名側夫——一個曾是丞相高高在上,一個曾在青樓低如塵埃。


    喧囂的街道因為司徒寒的出現,出現了短暫的無聲靜默。


    眾人隻見七年前的那小人兒,如今一身紅衣端坐在高頭大馬上,單手執韁,一張不大但英氣的臉上噙著淡淡微笑,那眉那眼那鼻那嘴,分開單看甚是好看,合起來更是美貌如神,身材在馬上看起來雖然沒有穆將軍和正夫劍無塵那般高大挺拔,但仍是氣宇軒昂,在一身紅衣的映襯下,又透出幾分妖嬈。那雙在看向眾人時的慧眼眼尾似延伸掃出了黑珍珠般眼球的幽深與神秘,聚集了世間無數智慧的額間,散落著幾絲被風吹散的碎發。頭頂插著的那根通體赤紅瑪瑙簪與一身繡白邊紅衣相配一直是平叛將軍、司徒上將軍、揚威大將軍、如今鎮國將軍的醒目標誌。


    正因為他這種獨特的標誌,全國所有的狂熱崇拜者全都穿起了紅衣,戴上了紅簪——不管是不是瑪瑙,隻要是偶像發髻上的那種紅色就行!但今日的流風城,平日穿紅衣的男子全都在城主的提前布告提示下自覺換成了別色,為的就是保留和襯出偶像的獨一無二!


    所有崇拜的目光齊刷刷聚集在司徒寒的身上,如同鎂光燈閃啊閃,閃個不停!


    短暫的專注默視之後,人群爆發出了唿喊聲:“將軍威武!鎮國將軍威武!”


    “將軍好俊美!”


    “將軍好英氣!”


    “將軍是英雄!”


    男人的喊聲中漸漸加入了越來越多的女子聲音。


    司徒寒一愣後又很快釋然,果然是民風豪爽彪悍的大西北,就是比那些成天養在深閨中的嬌滴滴的大小姐有味兒!司徒寒的豪情被激發出來,一抬臂,高聲嚎叫道:“兄弟姐妹叔伯嬸姨們,我愛你們!”


    這一嗓子下去,嗬!人群更加沸騰了!


    人們幾乎截斷了去路,緊擁在兩邊,一邊像一條長蟲兒般緩慢蠕動著一邊大聲高喊:“將軍!威武!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節奏感十足!


    這迴,連玉清也忍不住挑開馬車簾子向前看去,那熱烈的氣氛連他都被感染了,讓他那顆被皇權釘死的心也瞬間充滿了不一樣的另類活力!


    “是不是特別羨慕寒兒?”司馬睿悠悠問道。


    玉清的目光鎖定在前方不停揮臂的紅衣背影上,“不,我對將軍隻有崇敬與愛慕,我羨慕的,是能在他身邊緊緊相隨的劍無塵。”


    司馬睿垂目不語,能代替那人位置的,隻有我,並且是,永久性的!我不會讓你們任何人染指於她!


    似過狂歡節的人們終於散去、軍隊順利進駐後,司徒寒首先要做的可不是立即招來八方人馬研討這個商議那個,而是——休息一天!而將軍審案的美談,卻經過衙役們的口迅速在流風城傳開!


    穆將軍全權負責軍隊的休整與駐紮後的一切雜務,城主在他們來之前的準備工作做得不錯,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午飯後將軍下令全部午休,不得四處走動,為的是緩解一路行來的疲勞,這樣的體恤話沒有人不乖乖聽的,司馬睿等人都在各自的房間安心休息。


    本來秋月死活要跟來,因為自家少爺這一走,都不知要幾年才能迴來。可是司徒寒卻死活不讓她來,想來可以,讓老娘和行贏等人為她尋到了良緣後帶著夫君一起來,她不能讓那個精中透著傻氣的大丫頭因為她耽誤了終身大事,都知道少爺是個女的了,還那麽死心踏地的效忠。


    但她不來,以後這月事帶還真是個麻煩的問題,雖然老娘、文姨和秋月三個人齊齊上陣為她縫製了兩百多條月事帶,可這以後日子還長著呢,用完了怎麽辦?不但要自己縫製出來,還要裝上棉花再封口。


    算了,還是先用著,等用沒了再說!


    臨時改設掛匾的鎮國將軍府主屋,司徒寒正欲上床休息,穆將軍帶著個十二三歲的小少年敲門進來了。


    “這是?”司徒寒看了那小少年一眼,差點兒沒笑噴,這是從哪兒撿來的黑驢屎蛋子?個子不高,還有點兒小胖,肉乎乎的,但臉上的表情卻不是無知般的憨厚,尤其是那雙明顯是被臉上的肉擠小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轉。


    “將軍,這是城主長孫大人送來伺候您飲食起居的,雖然年齡不大,但很機靈。”


    “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別人近身伺候,為什麽還帶他來?”


    “將軍英明,這孩子,是長孫大人的親侄子,他說是他親自挑選出來的,外麵的人難以保證是否可靠,由他從自家親人中挑人來伺候將軍,他心裏才能踏實,若有泄露軍機或伺候不周之處,盡管治罪,不用顧忌他那小小城主的低微身份,他能和侄兒為您效勞,是他們的福氣,多少百姓想來還來不了。”


    “你這話傳的,倒是周到得一句不漏。”


    “將軍放心,末將不會被任何人收買從而為其說好話,末將隻是原話轉達,辨別真假分清是非,將軍自是心中有數。”


    “你倒真是信任我。好吧,這長得像黑糊炭兒似的小家夥兒叫什麽?”


    小家夥兒?人家可隻比你小三四歲而已!


    可那孩子反應快得很,根本不打算由穆將軍替他答話,自己就跪下道:“迴鎮國將軍,黑糊炭兒名叫長孫童言!”


    長孫童言?


    長孫無忌,長孫童言,童言無忌?


    “哈哈哈!你倒是乖巧,那你說,我以後是叫你長孫童言呢,還是叫你黑糊炭兒呢?”


    “黑糊炭兒是將軍賜名,隻要將軍喜歡這麽叫,黑糊炭兒就喜歡聽您這麽叫著吩咐黑糊炭兒辦事!”


    “你這小不點兒,黑都黑得那麽認真,嘴倒是甜得很,難怪城主會把你挑來。行了,你就留下吧,黑糊炭兒字數太多,以後就叫你黑炭兒吧!一會兒大家午睡過後,你就去我的側夫司馬睿那兒,讓他告訴你如何伺候我,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是!將軍!謝將軍!”


    司徒寒擺擺手,穆將軍便帶著那小黑人兒退下順便帶上了門。


    “行了,將軍已經答應留下他了,你可以放心迴去了!”


    “多謝穆將軍!”一直候在外麵沒走等消息的長孫秋碩向穆將軍行了個大禮,心裏終於踏實了。


    “我隻是原話轉達,並未曾為你說過多餘的半句好話,主要是這孩子機靈討喜,將軍瞅著喜歡。”


    長孫秋碩又深深施上一禮,穆將軍說得如此直白,可見其人心胸有多坦蕩,他敬佩!他哪裏知道穆將軍雖然年齡上幾乎能做司徒寒的長輩,但在那個小人兒麵前卻從不敢為別人多言一句,不是因為他官級太大,而是那人的腦子裏,有九曲十八彎,真正跟隨過他的人,除了敬佩和崇拜,還有隱在骨子裏的懼怕。因為戰功太多的司徒寒將軍,能力變態得可怕,除非不惹他,否則,他若想搞死一個人,不僅僅隻靠武力,文的也能輕而易舉。


    午睡後,司徒寒令人叫來劍無塵,“無塵,去找些人,給我單獨蓋個專用茅房。”對於她的女身來說,什麽大事都沒有這件事急而重要。


    “專用?”


    “對,專用。不但所有將士不允許使用,你們三個也不能!鎮國將軍專用!”


    劍無塵抿了抿唇,終究是沒再提出疑問,因為這好像也並不奇怪,寒兒他在暖陽院都是用自己的專用茅房。


    對於士兵們來說,一個茅房太小意思了,不到兩天,一個名為單人專用但實際上能同時能容納兩三個人的茅房就建成了!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士卒們沒有這個膽子曲解歪做,必是劍無塵無疑!


    現在誰不知道這個將軍正夫不但是貼身侍衛,還是將軍的代言人,他傳令,沒有人不信不聽。但他還算周到,不僅令傳全軍,還另外製作了一塊大牌子,上麵寫著:“鎮國將軍專用,擅闖踏入一步者,斬!”


    劍無塵剛把這件事做完,司徒寒又把他叫去完成另一項新的任務。他領命而去,卻絲毫不抱怨累,因為寒兒說了:“無塵,這件事太過秘密而重大,我派誰都不放心,隻有你去,才不會被除你我二人以外的第三人知曉。你應該知道,我心裏真正信任的身邊人,隻有你,再沒有別人。”


    趁夜出城,臉上沒了妖魅,隻有滿臉傻傻的樂滋滋,開心地認真尋找著寒兒所用的那種堅硬之石。


    劍無塵的連日不見蹤影,司馬睿和玉清自是知道被寒兒派了出去,看他如此被信任忙個不停,兩人的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兒,終究比不了人家十幾年的真情投入、如影隨形。


    司徒寒其實沒功夫理會他們那點兒小資似的憂傷而低落的莫名小情緒,因為她已經開始工作——翻閱流風郡郡守派人送來的地方誌等各種資料。但他們也不能閑著不是,閑著就生事兒,何況司馬睿在離京前就有任務。


    這天晚上,兩人並行坐在方桌兩側,“司馬睿,行贏那邊還等著你呢,你是不是要親自迴國一趟?”


    看著司馬睿那快美炸了的側顏,司徒寒才發現這個男人無論是從正麵看還是從側麵看,都不是一般的俊美,以前都沒注意他竟然還是個側臉殺!可惜現在要談正事,不能被他迷住了。


    “寒兒,你以後能不能叫我睿睿?”


    睿睿?那是她為了演戲偶爾那麽稱唿一下的好不好!一個大男人,讓人稱他睿睿,又不是小孩子,好別扭的好不好!“我覺得吧哈,其實你的名字司馬睿很高大上,如果叫你睿睿,你的形象啊、你的氣度啊等等就會被毀掉許多!實在不值!”


    “可我覺得值!你看你平常叫劍無塵都是無塵無塵的叫,就算他是正夫,也不能太偏心了不是?就算心理上感情上跟我沒有和他那般的親密程度,但外表上的東西比如一個稱唿之類的親近還是可以被滿足的吧?何況你平時本就不喜歡麻煩,叫司馬睿還是三個字,睿睿卻隻有兩個字,還是同一個字的重複,不需要動腦子,張口就能出來!”


    司徒寒無語,正事兒還沒說,他這會兒卻非糾結在一個稱唿上,有那麽在乎嗎?


    輕歎口氣,“好吧,既然你自己不怕丟分數,我是無所謂,叫什麽都是叫。現在說說吧,睿睿,象牙的事,你是不是要去一次南玉國西部?”


    司馬睿美唇輕笑,“不用,我的信已經發出了,不日就會有迴音。”


    “發出了?什麽時候的事?”司徒寒很驚訝,我怎麽不知道?


    “寒兒!”司馬睿走到她身右側,輕攬她入懷,“不要猜疑我,我來東炫國是有目的,但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你。睿睿希望以後的日子,我們會成為互相永遠的牽絆。我在你麵前,也絕不會有秘密,但隻是行事方式不同罷了,比如我的通信不是靠人,而是信鴿,所以城門和這裏都不會顯露出任何異常。”


    “原來你早已使用信鴿。”司徒寒心裏沒有對他的表白表示感動和接受,語氣淡淡。甜言蜜語誰不會說?她也能說,一口氣能說一籮筐!


    “除了平頭百姓,部分高官貴族都會馴有幾隻信鴿傳信。但在東都我從沒有使用,畢竟容易被發現與攔截。不告訴你,是因為那個時候還沒有必要。這件事既然我應了下來,就一定會做好,你不用再操半分心,盡管放心去做你手中的事就好,隻是,不要太累了,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司馬睿彎腰將下頜輕觸在她的發絲上,輕嗅發香。寒兒,我把心交給你,隻願以後能長相廝守,保重好你的身體,我們到時要生很多很多小娃兒!


    “嗯,我知道,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信你。”不管心裏信不信,口中要信。“行了,沒事了,你迴房休息吧!”


    事情一說完就開始攆人?司馬睿伸出三指輕抬她的下巴,使她的臉向上仰起,看著她的眼睛,“寒兒,你還欠我一個獎勵!”說著,唇就低俯而上。


    司徒寒沒有動,既不反對也不迴應,可那人在幹什麽?


    司馬睿吻上她的唇角,舌尖勾勒著她的唇線,在她唇上留下一道痕跡,小心地像對待一件珍寶。


    可這件珍寶根本不領情,伸手推隔開他的嘴,“這樣的姿勢我很不舒服,”脖頸仰得發酸,“還有,幹嘛跟狗舔似的?我很不喜歡!”


    狗、狗舔?司馬睿難以找到一個詞匯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不過,她既然能對他說出這方麵的喜惡,說明就是在給他機會。“那我們就去一個舒服的地方!”話音未落就一把將椅子上的人抱起入懷,大步走向司徒寒的巨型大床。


    “你?”司徒寒相當驚訝,力氣居然這麽大?她一直以為他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抱起她。


    司馬睿腳步不停,“很意外?我的確是文臣,可我更是一個男人!雖然沒有絕世武功,但抱自己的愛人上床休息還是綽綽有餘。”


    司徒寒笑了笑,伸出巴掌拍了拍他的胸膛,“也是,當初摸你時就發現你很料!可我跟劍無塵大婚時,你怎麽那麽虛弱?一個手指頭兒就能捏死似的!”


    寒兒,你的形容能不能稍微正常點兒?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順勢側身躺下,“從南都趕路到東都,更換馬匹,日夜不停,幾乎沒睡覺,又沒能趕上阻止你們大婚,又急又累,你說我還能如堅鐵不倒嗎?”


    司徒寒睜大眼,“啊?那麽拚命趕路,就是為了要阻止我們?為什麽?”


    司馬睿輕捏了捏她的鼻尖兒,淺笑,“傻瓜,還能為什麽?還不是想當你的正夫,唯一的夫!”


    司徒寒啞然,緊盯著他的雙眼,“睿睿,你……”


    司馬睿側著身輕擁她入懷,輕輕歎息一聲,“寒兒,劍無塵跟隨了你十幾年,這種優勢我無法比拚,但愛上一個人,愛得有多深,也不是跟時間長短成正比的,我隻是與你認識得晚了一些而已。每一個愛人心中都有一份獨占欲,我也不例外,我不希望有除我之外的人碰你,但我來遲了一步,隻能等待,等到你心中隻有我!我想要你,可既然你還沒有準備好,我也依然可以等,等到你願意要我、接受我時。寒兒,我知道你不輕易相信任何人,我也是,因為我們都身在官場,處在高位,身邊的人沒有幾個會對你說真話的,每個人的不經意都有可能是個陰謀,是個陷阱。寒兒,你可以不信我,但請你記住我所說過的話,起碼在將來的某一天,你想起時,迴憶時,知道我今日所說的,都是發自內心的真心話,而非哄騙於人的甜言蜜語、虛情假意。”


    拚死趕路,卻仍遲到一步,這一步,就變成了現在的千裏之遙,他得多費多少時間和心力將劍無塵從她身邊、更從她心裏趕走而由他獨據?愛是自私的,誰能容人分享?


    這樣坦蕩的深情告白,司徒寒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迴應,隻能呆呆地默不作聲。她一直是以脖子以上的部分玩著斷袖遊戲,既沒打算真正愛誰,更沒打算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愛,對於她這個女扮男裝的將軍來說,太奢侈了!她根本就不能愛,不能真正動情,不然最大的可能就是死路一條。欺君之罪,罪當處死,雖然她手中有免死金牌,但有時,免死之後反而活得更慘,還不如一死了之,除非……


    “別想太多,以後的路,我們一起走,無論有什麽困難,我們都一起麵對,一起解決!我們都不是蠢笨之人,所以,沒有翻不過的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我們終會擁有自己想要的那片自由天空!”我知道你是女身,所以我知道你最大的顧慮,我們一起解除身份轉變帶來的一切隱患。


    司徒寒抬起臉,司馬睿你好煽情啊,難道你也是現代穿來的嗎?不過,這話說得她心裏很舒服。


    “那是!老子是誰?手握整個東炫軍政大權的鎮國將軍,誰敢給老子小鞋兒穿,老子就調動軍隊,不用打,壓都能壓死他!”


    司馬睿輕笑,“哪裏還用壓,壓還要動身體,多累,咱一人一口唾沫都能變成洪水淹死他。”


    “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可不當什麽君子,誰陰我,我就把他幹掉!刨他的祖墳!讓他家的祖墳無樹無草無一毛兒!讓他的老祖宗把他掐得連鬼都做不成!”


    呃,這個,太狠了點兒……後人無德,跟祖墳關係真的不大……


    看著那雙漆黑如夜海的眼睛,司馬睿的唇輕輕觸了上去。


    一個淺淺的吻毫無預警地輕落在自己的眼睫上,又悄無聲息地淺落在額心,如三月裏的清風,如清晨推開窗感受到的第一縷晨光,充滿溫情與小心翼翼的愛戀。


    “睿睿……”她剛喊出他的名字,他的唇就欺了過來,很輕柔地在她唇上輾轉,堵住了她欲出口的話,隨之又舌尖輕挑,淺試深探。


    司徒寒被眼前的俊臉誘惑,被他的溫柔之吻誘惑,小嘴兒剛剛微張,司馬睿就趁勢而入,兩人相擁,唇舌間纏綿不休,繾綣不息。


    司馬睿感覺自己像親不夠似的根本不想停下來,但理智能戰勝一切,離開她的嬌嫩紅唇,看著它,想到當初初來東炫國的時候,對她的吻就沒有一絲排斥,還有著異樣的誘惑與舒適,原來,那根本就不是一個男子的吻。


    難怪他那時總隱隱覺得她身上有一絲若有苦無若隱若現的女子之態,卻原來竟不是自己的錯覺,隻是當時無一人懷疑,她在人前又把男子氣度表現得輕車熟路,根本就沒有人往別處想。


    就那些連男子都自愧弗如的行為動作和語言的粗魯,女子?簡直是天大的玩笑!


    “寒兒,隻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隻是這樣一直兩相私語、相擁而憩,也是美好的!”


    司徒寒更感驚訝,他的主動退離已屬不易,沒想到還能說出這番話來,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都是先以生理需求說話,何時也像女子那樣更注重精神需求和心理需求了?


    “不得不說,我越來越覺得你與眾不同了!”司徒寒毫不隱藏地說道。


    “自然,我若與其他男人完全一樣,如何能配得上做你唯一的夫?”


    唯一嗎?司徒寒有些迷茫,路已經不由自主地走到這份兒上了,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改變它的軌跡。


    假娶了三個男人,即使她沒有性命之憂地變迴女人,這三個男人該如何打發?


    玉清也就罷了,他本來就是充當百裏一銘的眼睛來的,可劍無塵卻跟隨她、愛了她這麽多年,年齡也那麽大了,她如何丟棄?司馬睿若真的是為她罷相而來,她又如何對他作出交待?


    唉,頭痛!司徒寒抬手捶了捶腦袋。


    司馬睿拿下她的半握之拳,又伸指撫平她緊蹙的眉,“寒兒不要想得太多,我相信我們的緣分會讓一切都能水到渠成,天若注定一對姻緣,誰也拆不散,若命中無緣,到最後終將是曲終人散,咱們順其自然就好!”


    順其自然?又哄我?你若真是順其自然的人,就會待在南玉國等著緣分降臨而不會趕路趕得要死往東炫國跑了!你這是想讓我無為,你再用有為相對,然後你就勝券在握,而我就乖乖落入你手中了!


    “好了,我沒想什麽。天色晚了,你快迴去休息吧!”


    “讓我再抱一會兒可好?”


    司徒寒懶懶閉上眼,輕描淡寫道:“你若是確信不會有人闖進來找你的麻煩,就隨意。”


    司馬睿輕輕歎了口氣,在她額心又印上一吻,終是不舍,又在唇上停留片刻,才起身離去。寒兒,終有一天,我要正大光明、名正言順地整夜整夜抱著你睡到天明!


    窗外聽著房內隱隱低語聲的玉清鬆了口氣,還好他們隻是議事談話——雖然談到了床上,但畢竟沒有做出三人都希望做的事。寒兒一個人獨居主屋,劍無塵住了東廂房,他與司馬睿共住西廂房,所以隔壁若有什麽動靜,他在牆的另一邊就能隱約聽見。


    司馬睿迴到自己的西廂房房間,躺在床上閉目假寐。他如此自覺,隻是因為他知道寒兒根本不會留任何人在她房中過夜,在暖陽院時,他就看出,隻要是在夜晚、隻要氣氛稍稍有些曖昧,她就會想盡辦法攆人,用的招數無奇不有,層出不窮,連嫉妒三人的身高而怒氣衝衝地走人都行,服了她了!與其被她費著心思趕,不如自己自覺些,這樣她也能在夜晚和他獨處時會放鬆警惕,不會連個吻都得不到就被她絞盡腦汁防賊似的提前趕走了,有點福利總比沒有強。


    這天,在司徒寒已經把那兩個皇子之事忘在腦後之時,兩輛豪華馬車在兩大長隊服飾不同的護衛和儀仗下來到流風城向城門守衛出示了身份令牌,這守衛一看,找鎮國將軍的兩個皇子?趕緊派人往上通報!


    司徒寒看著等她下指示的小卒,朝西廂房喊道:“玉清,去把那兩隻孔雀帶進城,讓長孫秋碩給他們安置個地兒!”


    玉清忍住笑,“是,將軍。”寒兒這是在嫌棄那兩人搞排場呢!第一印象就壞了,看來在寒兒這裏是得不了好兒了!


    但誰也沒料到玉清迴來時,身後還是跟了兩個人,一直跟著到了司徒寒的麵前。


    司徒寒一瞧,好家夥,這就是北冥和西風專程挑出來送給她填充後院兒的“美貌男子”?這是以為她有戀童癖呢,還是把她這兒當作了兒童收養中心?難怪搞那麽多人護送,原來是太小了!


    “這兩個小屁孩兒就是送來和親的皇子?”


    兩個小小少年倒是聰慧,見麵前坐著的正是比自己大不了太多、穿著標誌性紅衣的美少男,便知眼前的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司徒將軍。


    “北冥國北冥瑜見過夫君!”


    還沒反應過來,另一個又來了,“西風國堯柏思見過夫君!”


    “噗!”司徒寒剛入嘴的一口茶滿滿噴了出來!


    玉清及剛過來的司馬睿見了,都難以控製笑意,尤其是司馬睿,夫君?哈哈!


    “你們,你們的皇帝太能惡搞了吧?夫君?你們才多大?”司徒寒接過玉清遞過來的素帕擦了擦嘴道。


    “迴夫君的話,柏思已經十歲,可以侍奉夫君了!”


    “夫君,瑜兒已經九歲了!不是小屁孩兒了!”


    “夫君,柏思今天可以侍寢了嗎?”


    北冥瑜直點頭,“嗯嗯,瑜兒也可以!”


    “哈哈哈!”司徒寒笑得前仰後合,肩膀直顫,身體直抖。還不是小屁孩兒?手指著兩人問司馬睿:“他們要侍奉本將?”又轉問玉清:“要侍寢?哈哈哈!”


    倆小孩兒不羞不惱也不製止,任她笑夠。


    “我說,”司徒寒終於停了下來,帶著未完全收斂的笑意看著兩人道:“你們兩個,柏思和瑜兒是吧,你們的確是個美男胚子,美貌是有,可這年齡也太小了!還是從哪兒來,迴哪兒去吧,別耽誤了你們!”


    “夫君,我——”


    司徒寒手一伸,“停!叫我將軍,啊,叫將軍!”


    “將、將軍,我們隻能來,不能迴。”


    “嗯?這又是因為什麽鬼?”


    “將軍,柏思被送出宮時,就被明確告知,若不能嫁給將軍,就不用迴去了,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北冥瑜連連點著小腦袋,“嗯嗯,瑜兒若是做不了將軍的人,就要做將軍的魂!”


    司徒寒抖了抖,“什麽玩意兒?合著這是訛上我了?我的後院兒人已經很多了,可沒打算再娶!再說他們可都是成年人,有本事的成年人,還能幫我做事替我分擔,你倆該學的東西都沒學完,能幹啥?”


    “柏思能侍寢!”


    司徒寒擺手,“就你們那小身板兒?還侍寢?侍寢的人有的是,本將軍對兒童沒興趣!”


    “那,瑜兒能為將軍更衣磨墨!”


    “你們來之前,難道沒有被告知本將軍從來不讓任何人為本將更衣嗎?至於磨墨,黑炭兒!”


    “黑炭兒在!”長孫童言立即從後麵衝出來了,他聽到有人要跟他搶活計呢!


    “看到沒?他就是本將的助理,所以,本將不需要你們!”


    兩人一聽,急得眼眶直紅,裝出的老成持重沒了,小孩兒的心性真的顯現出來,“將軍不能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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