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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才停了沒一會兒,突然又下了起來,正在前院小紅姐姐處閑聊的風栗瞬間有些困意。這天氣真是容易讓人抓狂,不自覺地就想躺在床上,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想。


    可是風栗又不能不想。


    這幾日公主每日仍去皇宮裏見皇後,但是不讓風栗同行了,因為皇後總是迴避。風栗閑來無事,便經常往羽離這裏跑。一方麵是想知道長老有沒有傳消息迴來,另一方麵也是想從羽離這多問出點東西來。她總覺得師父對於公主背後的印記有所隱瞞。


    小紅姐姐見風栗無精打采的樣子,調笑她道:“風栗啊,雖然你還年輕,但是也要注意身體才是,要……勞逸結合。”


    風栗迷迷糊糊地心想我也沒幹什麽活啊,小紅姐姐這話何意?抬眼一對上小紅姐姐那曖昧的眼神,瞬間明白過來,急忙解釋道:“那個……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我們隻是一起睡覺而已。”


    “嗯。睡覺,我懂。”小紅姐姐笑得更燦爛了。


    “不是……”風栗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負氣道:“不和你說了,我迴去了。”


    “迴去就迴去,臉紅什麽?”


    風栗聽了臉更紅了,頭也不迴地走出去,正巧看見司馬瑜從羽離的院子裏走出來。


    司馬瑜似有心事,一路低著頭,完全沒注意到樓上的風栗,風栗也就沒和她打招唿,輕輕一躍落在平地,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循著那氣味迴到羽離的屋子裏,見桌上還留有殘酒,但不是這個味道。


    空氣當中有一種奇異的香味,原本很濃烈,卻在她進入房間的時候漸漸散去。


    這個味道她從前聞過。第一次她在屋頂,聽羽離在下麵彈琴,然而她並沒有聞到鬼魂特有的氣味。第二次是和公主來的時候,當時她隻以為是點燃的某種熏香,並未在意,可是現在香爐裏是空的。


    “師父,方才這裏不止瑜郡主一個人吧?”風栗說完又動了動鼻子,那香味雖然散了,卻依然有些餘味。


    羽離微微挑眉,笑道:“長本事了。不錯。”說完倒了一杯酒,卻沒有馬上飲。


    風栗有些得意,猜想大概又是師父的某位老朋友吧,便沒在意,她更在意的是司馬瑜來這裏做什麽。


    “師父,瑜郡主來這到底所為何事?為何不見你撫琴?”


    羽離漫不經心地迴道:“哦,我們隻是喝喝酒聊聊天而已。”


    “就這麽簡單?”風栗有些不敢相信,慢慢在羽離對麵坐下,心道這司馬瑜轉性了?好難得這世上還有她不調戲的人。


    羽離想了想又說:“好像是想拜我為師,讓我教她學琴。”


    “你答應了?”風栗激動得跳起來。


    “當然沒有!”羽離喝一口酒,又繼續說道:“徒弟一個比一個笨,我的心好累……”


    風栗:“……”怪不得司馬瑜離開的時候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羽離仰頭幹掉一杯酒,咬牙切齒道:“在未來的漫長歲月裏,哪怕一個人再無聊,我也堅決不收徒弟了。”


    風栗聽完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正要開口再說些什麽,忽然又聞到那股異香。


    “師父,你這個老朋友太不厚道了,偷聽別人說話呢。”


    “哈哈……”羽離笑了起來,“這算什麽?他最不要臉的你還沒見識過呢。”


    “難道還偷窺別人換衣服?”


    “……”


    桌子上的酒杯突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風栗側了側身:“脾氣還挺大……”


    羽離突然歎一口氣,似是自言自語,又好似說給誰聽,“能活著,多好……”


    風栗也正在感慨的時候,那香味徹底不見了。


    xxxx


    蘇新月換了個姿勢,倚在窗前,繼續看雨。


    那一夜她幾乎一夜未眠,心愛的人就在她身邊,可是她卻沒有告白的勇氣。她不忍心打破溫婉的幸福。如果那是溫婉想要的,她便沒有理由去破壞。


    直到溫婉進了宮,她想問的也沒有問出口。


    不久之後,傳來溫婉被冊立為後的消息。又過一年,蘇新月作為秀女被選入宮中,皇帝見她麵善,封為美人。又幾年,溫婉病逝,蘇新月位列貴妃,隨後又被立為皇後。


    蘇新月講到這裏,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倦意。愛了溫婉那麽多年,恨了溫婉那麽多年,現在卻忽然能如此雲淡風輕地說出這些。是時候放下了麽?


    司馬璿有些疑惑,問她:“你愛過父皇麽?”


    蘇新月笑了笑,淡然道:“我愛的人,由始至終都是那一個。”


    “那你為何還要傷害她?與她爭寵,搶奪她愛的男人?”


    蘇新月幽幽歎一口氣:“我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她跟別人幸福?既然得不到她的愛,那麽我就要搶走她愛的。”


    司馬璿一瞬間忽然覺得蘇新月很可憐。


    “我應該相信你麽?”司馬璿還有些不確定,如果蘇新月愛的是母後,不是應該愛屋及烏也喜歡她才對麽?還是說……因為她是母後同別人生的孩子,所以……


    蘇新月道:“事到如今,我騙你又有什麽意義呢?”


    “那你到底有沒有真正問過母後的心意?”


    “問了。在她最後的時刻……”


    司馬璿忍不住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母後真的是患病離世麽?得的什麽病?為什麽從小到大,每次我問起,大家都是遮遮掩掩說不清楚。她的離世……和你到底有沒有關係?”司馬璿又問。


    蘇新月卻是突然沉默了。


    在窗前站得久了,忽然有些腿麻,她想要移動到一個舒適地方坐下,因為接下來要說的事情,無論是對於她還是司馬璿,都不會是很好的迴憶。


    司馬璿猶豫了一下,一反常態地上前扶了她一把,讓她在軟塌上坐好,自己則坐在另一端,深吸一口氣,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無論聽到什麽樣的故事,她相信自己都能夠坦然接受。


    蘇新月定定地看著司馬璿許久,“這也是我討厭你最主要的原因……”


    xxxx


    司馬璿剛出生沒多久,大神官例行為公主占卜,哪知卦象並不樂觀,於是如是向皇帝稟報,皇帝盛怒之下,大神官鋃鐺入獄,險些丟了性命。


    皇後溫婉得知此事,親往獄中探視。


    大神官畢澤,出自錦國的神官世家,曆朝曆代的神官都來自畢家,是介於神與人之間的氏族。傳達神諭到人間,又代替凡人向神請願,千百年來不曾出過紕漏。卻是在司馬璿這件事上,栽了跟頭。


    溫婉到獄中的時候,畢澤已經是遍體鱗傷奄奄一息,見了溫婉來,硬撐著伏在地上對她行禮道:“皇後娘娘……小公主的卦象,微臣所言句句屬實……”他是知書達禮之人,即便身處如何糟糕的境況,也不會忘掉禮數。


    溫婉迴道:“本宮正是相信神官所言,才會走這一趟。請問神官,璿兒的卦象,可有解?”溫婉身為方士,自然也懂占卜,早在司馬璿出生前,她就隱約有不好的預感。因為繼承了她的血脈,這個孩子還未出生,就已經注定了不平凡。


    畢澤勉力理了理淩亂的發絲,緩緩道:“尚有生機,隻是……做起來不易。”


    想要讓司馬璿活過二十歲,方法其實很簡單,既然她的壽命不夠,那麽就用別人的壽命為她延續生命,但必須要自願才行。可是到哪裏找自願為她獻出生命的人呢?而且就算找到這樣的人,還要做一場法事,借助一樣器物才行。


    “難就難在這神器上。”畢澤歎氣道。


    “什麽神器?”


    “搖光。”


    搖光,北鬥七星的第七星,見搖光之星,祥瑞之兆也。而被稱為搖光的神器,則是天外飛來的隕石碎片,能鎮魂破煞固福。


    畢澤又道:“這神器據傳已失落人間百年,無跡可尋。”


    溫婉沉默了片刻,才又說道:“本宮會向陛下求情,請神官救璿兒一命。神器……本宮自有辦法。”


    畢澤愣怔了許久,才點一點頭。


    溫婉果真向皇帝求情,寬赦了畢澤的死罪,但是從此逐出宮中,錦國也不再設立大神官一職。


    某天夜裏,蘇新月正要安寢,忽然一個黑影閃身進入到她的寢宮來,她正要唿救時,卻被那人堵住了嘴。


    那人的手指間有淡淡的玉蘭花香氣,縱使在黑暗中,她也知道來人是誰。


    蘇新月用力掙脫開,佯裝怒意道:“你來做什麽?”


    溫婉柔聲道:“新月……我以為你入宮來,我們還可以像從前一樣,一起讀書,一起畫畫,可是我錯了,我們根本迴不去了。但你可不可以念在從前的情分上,幫我一個忙?”


    蘇新月沉默著。


    溫婉便當她答應了,繼續說道:“我要離開皇宮幾日,你能不能幫我拖住陛下,不要讓他去我宮裏。”


    “你要去哪兒?”蘇新月終於開口了。


    暗夜裏,溫婉的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來,她猛地攬住蘇新月在懷裏抱了抱,“謝謝你,新月。”話音剛落,又消失在黑暗裏,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隻留下空氣中那淡淡的蘭花香味。


    蘇新月想,如果當時她知道溫婉要去做什麽的話,她一定會阻攔。


    作者有話要說:機票已經買好了,路線是山西→陝西,來一趟曆史之旅。6號出發~


    極光什麽的,萌主雖然也很想看,但是跟團肯定玩不好,等將來有足夠的錢就自由行吧~


    去年就計劃去華山論賤,但因為一些原因沒能成行,今年終於有機會了~!


    最近本萌萌身體有恙,急需一個風栗這樣的人來治愈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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