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霽雲雖然沒有向四下張望,但也能感受到周圍的目光灼灼。

    那些目光無非是對他如此出現的的震驚、鄙夷、惡心,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但是他都不放在心上。

    現在,他所想的,隻有讓他的小貓高興就行了。

    溫霽雲坐在車上等了一會兒後,小皇帝才在群臣的歡唿和叩拜聲中掀開車簾走上車來。

    阮棠走上車,滿意地看了一眼被他鎖起來的溫霽雲。

    溫霽雲的手被一副精巧的銀銬銬在一起,腳踝上是一條拇指粗細的銀鏈子。

    這是今早阮棠讓李忠國去尋來的,為的是出門路遠,防止溫霽雲再搞什麽幺蛾子。

    雖然溫霽雲不會跑,還很會裝乖,也和自己保證過不會再騙人,可是不代表他不會做別的事。隻要自己一刻看不見溫霽雲,溫霽雲能整出來的幺蛾子實在太多了。阮棠現在是出門打仗,不是鬧著玩的,自然得小心一點。

    因為小皇帝不喜歡聽鐵鏈劈裏啪啦亂響的聲音,所以李忠國找來這一副鐐銬設計得極為巧妙,不禁牢固而且美觀,鎖鏈的聲響又極輕,腳上的鏈子動起來隻聽聞像脆生生的金鈴,甚至有一點悅耳動聽。

    阮棠也不知道李忠國是從哪裏弄來的這東西,但覺得十分滿意,也看不出哪裏有問題,就把溫霽雲鎖起來了。

    溫霽雲這個一向“善解人意”的“小白花”,自然是十分配合地讓自己鎖,並且表示十分理解。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那些大臣看自己和溫霽雲的眼神都如此奇怪。

    自己明明是在防著溫霽雲一手,他們那些複雜的眼神紛紛悄悄地看過來,卻好像自己和溫霽雲有一腿似的。

    真的搞不懂這些人,阮棠心想,自己明明自己做的這麽認真了,他們還不滿意,實在太難纏。

    雖然溫霽雲是個影帝,但至少表麵上,真的好說話好哄太多了。

    溫霽雲安安靜靜地端坐在車的一角,一動也不動,如果不仔細去看根本發現不了他的存在,一副又乖巧又聽話的模樣,看起來就好像真的很溫良無害。

    看到小皇帝上車來,坐在角落裏的溫霽雲抬起頭。

    小皇帝的懷裏抱著一把劍,好像心裏很不安,很缺乏安全感,隻有抱著這把劍才能心安一點。

    小皇帝懷中那把劍,是溫霽雲最熟悉的,伴隨他人生十數年,也曾隨他在戰場上

    浴血馳騁,殺敵無數的利刃。

    曾經,他以為小皇帝把他的劍掛在床頭是為了當戰利品時刻觀賞,是為了羞辱他。

    可是小皇帝這一次出征,把他的劍帶在身邊,抱在懷裏,就好像帶著它心裏很踏實。

    現在看著寶貝地抱著那把劍的小皇帝,他忽然覺得,有一陣暖融融洋溢在心底。

    他要保護好他的小皇帝,不讓他的信任和依賴白白被辜負。

    溫霽雲望著小皇帝,沉聲說道:“我會幫你。”

    溫霽雲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十分讓人安心。

    好像一個十分愛著妻子的丈夫,給自己妻子一份鄭重的承諾。

    阮棠好像覺得自己身後有了依靠,轉念卻又心想,我才不會給你任何“施展”機會。

    阮棠的禦用馬車很寬敞,就像一個獨立的小房間,所有阮棠要看的情報、地圖,還有辦公用品、生活用品,都整齊堆放在角落的幾個箱籠裏。馬車的地麵上鋪著一層幹幹淨淨的席子,車上有可以睡覺的小榻,有可以坐的蒲團,可以辦公吃飯用的小幾案。總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我不需要你幫我。”阮棠自己在蒲團上坐下來。他忽然發現自己沒法支使溫霽雲做事情了。

    溫霽雲的手被他用手銬銬在一起,既不能給他端茶遞水,又不能給他拿紙筆地圖。

    阮棠隻好自己去拿了地圖和情報,攤開在桌上,說道,“你隻要看看我多厲害,看著我怎麽打敗敵人。”

    雖然阮棠先誇下海口自吹自擂了一番,但是真當把地圖和情報都攤開在桌上看,他發現自己兩眼一抹黑,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在這方麵,其實他一竅不通。如果用他之前的專業來類比,就像門外漢看股票的k線,就算把分時日k月k年k都完完整整地擺在麵前了,門外漢也看不懂這是個什麽鬼。

    術業有專攻。阮棠現在就不知道怎麽結合情報去看地圖,到時候又該怎麽部署。

    雖然大臣們都很了解他的真實水平,給他安排了幾個隨行顧問,但是他也不能自己一竅不通給人牽著鼻子走。萬一那幾個人意見相左,或者幹脆都是坑貨,他連掉進坑裏都不知道。

    對於把主動權交給別人這件事,阮棠十分沒有安全感。他喜歡事事都能把握得住,自己能拿個主意。

    最後,阮棠抬起頭,把目光投向了上次被他偷師過書法的,除了疊衣服之外無所

    不能的溫老師。

    阮棠想,隻要讓他教一些知識,別把手中那些機密給他就好。

    “過來。”阮棠看著溫霽雲,用眼神指了指自己桌子對麵的蒲團。

    小皇帝正在看軍事機密,按理來說溫霽雲這個敵國的太子,本應該做得遠遠的,把自己的眼睛都蒙起來。

    但是前一刻還不要他幫忙的小皇帝,這一刻就忽然要他做到身邊去。

    溫霽雲從地上站起來,輕輕走到小皇帝麵前坐下。

    盡管他的動作很輕,腳踝上的鏈子還是隨著他的步子“叮鈴叮鈴”地一響一響,每走一步就好像在搖動清脆的鈴鐺,惹人浮想聯翩。

    討厭鐵鏈的聲音如阮棠,卻有點想多聽聽這個金鈴一樣脆響的鏈子。

    阮棠讓溫霽雲坐在麵前,地圖在桌上攤開一半。

    他本來想問溫霽雲怎麽看這幅圖,但是想想溫霽雲是個什麽腦子,如果被他看了記住了西北邊疆的地形,以後不知會不會被他利用,又連忙把地圖卷了起來。

    溫霽雲隻往桌上瞟了一眼那半幅地圖,沒說什麽。

    他可以理解小皇帝對他還是不放心。

    其實他剛才心中竟有幾分害怕,萬一小皇帝的地圖和機密都攤在他麵前,他到底該不該看,到底該不該記住。日後萬一有卷土重來之時,這些都是他克敵製勝的關鍵。

    若這一切的成功都是仗著小皇帝的信任和愛,他勝之不武,會問心有愧。

    還好,現在這樣也好,至少不用讓他兩難。

    雖然他從理智上能理解這一切,可是當小皇帝麵對他卷起那半張地圖,他心中還是有一絲莫名的失落。

    不是失落看不到什麽機密。他隻是心裏忽然很難受。

    朝夕相對又怎麽樣,抵足而臥又怎麽樣,對月談心又怎麽樣,他們說到底終究還是敵人,究還是要有所保留小心提防著對方,終究永遠不可能全心全意沒心沒肺地抱在一起笑。

    阮棠找了一張白紙,憑借記憶畫了幾個圖標在上麵,問溫霽雲是什麽意思。

    溫霽雲垂眸看著桌上的圖,修長的手指從圖上輕輕劃過,耐心地告訴小皇帝什麽圖標是什麽意思,哪裏可以防守,哪裏應該進攻,哪裏應該埋伏,又具體可以用什麽埋伏和陣型。

    阮棠聽不太懂,怕自己轉頭又忘了,覺得應該做筆記消化一下,拿了一張白紙刷刷刷地在紙上寫著

    小字做筆記。

    溫霽雲見小皇帝還要做筆記,把語速放慢了一些,卻用眼角的餘光悄悄去看小皇帝的筆記。

    小皇帝平日的字狂放不羈,用筆奇詭,此時行筆飛速,卻反而比平日裏的字跡更加清秀工整。

    溫霽雲盯著小皇帝的字跡,若有所思。

    阮棠對原主的筆跡本來就沒有掌握得很好,加上筆記寫得匆忙,字體都是自己的,來不及故意模仿。他發現溫霽雲在看自己做筆記,連忙拿一張白紙把自己的筆記蓋住,小心藏起來。

    一上午的時間,阮棠就在溫老師的耐心指導和自己的努力學習中飛快地流逝過去。

    阮棠是在李奉君送了午餐進來才知道是中午的。

    因為李忠國上了年紀,身體到底不夠結實,沒法長途奔波。雖然他對小皇帝一萬個不放心,也隻是把小皇帝送到宮門口,囑咐李奉君跟在小皇帝身邊好好伺候,自己隻能留在宮裏打理宮廷事務。

    所以阮棠這一趟出行的飲食起居,全都由李奉君一個人打理操辦。

    李奉君送來的禦膳是兩人份的。小皇帝這麽帶著溫霽雲金車藏嬌,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要同吃同住了,不需要李奉君提醒,下廚的廚子都知道小皇帝的禦膳要自覺做成兩人份。

    誰不知道小皇帝身邊有個正得寵的男人。

    雖然是敵國的太子,但是當他們這些人真正看到過溫霽雲的臉,也就明白小皇帝對他為什麽如此著迷寵愛了。所有人都對小皇帝理解得不能更理解,這就是換成他們,他們也頂不住的,也許隻會比小皇帝更寵愛更著迷。

    所以廚子還特意做了兩種口味的美食,一半是小皇帝平日愛吃的重口味,一半是南方人愛吃的甜淡風味。

    午膳的各色菜品在桌上擺好,小皇帝忽然麵臨一個新的問題。

    他要不要把溫霽雲的手銬打開,讓溫霽雲自己吃飯。

    如果打開,每天就隻在三餐吃飯的時候打開這麽一會兒,也不是不可以,但鑰匙不在他自己身上。因為他怕自己睡著的時候溫霽雲能從他身上神不知鬼不覺地摸走鑰匙,他把鑰匙交給外麵的護衛了。

    如果手銬不打開,溫霽雲顯然是沒辦法吃飯的。那就得……讓自己喂著吃?!

    作者有話要說:你希望糖糖怎麽做?

    a.喊人打開,讓溫溫自己吃

    b.喂溫溫吃(溫溫:還有這等好事

    ?)

    c.自己一個人吃,溫溫餓著沒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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