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華轉悲為喜:“有辦法就好!會不會影響我都沒有關係!隻要大師能救我那兩個孩子!”


    濟真合掌,聲音還是那麽蒼然醇厚:“阿彌陀佛,眾生輪迴皆有因果,命之異數也在其中。兩位小施主的命數已因施主而亂,貧僧無力撥亂反正,隻有以亂伏亂,可以如施主之願。”


    琬華全神貫注聽著,不敢漏掉一個字。


    濟真微微一歎:“曾經四阿哥讓貧僧為一塊玉開過光,後來是施主戴著這塊玉吧?”


    琬華點頭,拿出玉來摸了摸,笑道:“這玉還真管用,自從戴上它我就很少生病,更沒有再受外傷了,體質似乎也好了許多。”


    濟真頷首:“開光之玉已有靈氣,與施主身魂相合,故能一切順意,況且此玉原本就與施主有一段奇緣。請施主將玉暫借給貧僧,三日後施主再帶著兩位小施主來取。”


    “好。”琬華沒有一點猶豫。想起絲線上曾被胤禛係了個死結,便從靴子內摸出一把匕首,小心地割開絲線,將玉遞給了濟真。“那我三日後正好帶著孩子隨我丈夫一起再來。”見濟真點頭,她也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多謝大師!”


    濟真歎道:“施主不必謝貧僧,這一切皆是施主命中之定數。”隨即起身對她還了一禮,“施主請暫歇,貧僧去誦經了。”


    琬華忙合掌:“大師請便。”


    迴去時兩個孩子已經睡著了,胤禛讓奶嬤和丫鬟抱著倆小崽子在後麵的馬車裏,自己同琬華上了前麵一趟車。


    琬華閉眼倚在他的懷裏,心裏卻不平靜。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是隱約有一種預感……此時她的心中對他隻有不舍,無比深切地感受到身邊這個人是她必須加倍去珍惜的。


    “琬兒,這次萬壽節咱們的禮物若能打動皇阿瑪,沒準他會恩準我們已成年的皇子出宮建府。他知道大哥和三哥早就有這念頭,再說阿哥所也快住不下了。”胤禛笑著撫摸著她的背,“皇子藩邸一般是由已有的府邸建築修葺而成,倒是省事省時。我都想好了,我要在府裏建一座園子,種上許多白玉蘭樹,還要在鮮花綠草之中建一個秋千架,你和孩子們都能玩耍。”


    “胤禛……”琬華覺得鼻子有些酸,隻是處事這麽多年,她早已學會了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攬住他的頸,對他粲然而笑,“那樣就太好了。”


    胤禛親了她一口:“我就猜到你會喜歡!”


    “不過皇阿瑪若還沒有要成年阿哥開牙建府的意思你也不要著急,晚兩年也沒關係的。”琬華柔聲道,“畢竟皇阿瑪的心思我們也猜不到,如果特別感動到他,沒準他會舍不得這麽早就讓成年阿哥出宮居住。所以你不要先抱太大的希望,我也不著急的,在宮裏住著挺好,可以隨時陪伴額娘和二姑左右。”


    胤禛撫著她的臉頰,滿眼溫柔如水:“我明白。你放心,我又非不懂事的小孩,不會對皇阿瑪冒失說什麽的。”


    琬華點頭,笑容燦若朝霞。


    晚上,兩人洗完澡相偎著歇下,胤禛思索著道:“我剛才怎麽瞧著你跟平時有點兒不一樣呢?總覺得好像少了點東西?”


    琬華笑道:“你呀,眼神兒也不好了……是玉啊。”


    胤禛恍然大悟:“我就說呢,原來是那塊玉……”說到此猛地變了臉色,摸了摸她的頸,“你把那塊玉丟了?!那可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啊!”


    “沒有丟。”琬華摸摸他的臉安撫他道,“濟真大師說我那塊玉福氣太滿了,水滿則溢反而不好。大師要讓那玉多些靈性和佛性,讓咱們兒子也能沾些,三日後再去取。”她知道胤禛對自己十分貼心,若有對她不利的事物就會緊張,所以想了這個說法,才能讓他放下疑惑。


    “原來是這樣,那正好三日後帶著弘暉和弘昐一起再去廣化寺。”胤禛鬆了口氣,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我還以為你給弄丟了,不然,一定要你這丫頭好看。”


    琬華咧嘴一笑:“你送我的定情信物,我怎麽會弄丟呢?我哪怕弄丟了我自己,也不會把它弄丟的。”


    三日後,一家四口再去廣化寺。


    濟真將三塊玉遞給琬華。琬華接過托盤定睛一看,發現是自己原本的那塊玉被分成了三部分,中間那塊仍用五彩絲線係著,隻是已變成了橢圓形:除了上麵的字還在,兩邊守護的一對鸞鳥正好分別被截了下來,就成了兩塊小的彎月形的玉,分別用大紅絲線係著,不用說,這兩塊小的是給弘暉和弘昐戴的。


    琬華對濟真行禮:“多謝大師!”然後親手將玉為兩個兒子戴上,自己再將剩下那塊刻著“禛”與“琬”字的橢圓形玉戴上,仍然係了個死結。


    胤禛去佛祖前還了願過來,看了看倆兒子頸上的玉,笑道:“倆傻小子還真是托了你們額娘的福,以後長大了可要好好孝順你們額娘!”小崽子們一個揮了揮小胳膊,一個咯咯直笑,也不知聽懂了沒有。


    三月十八是康熙生辰,即萬壽節,前後共三天阿哥們放假。自上次從廣化寺迴來,胤禛就每天熬更守夜地抄撰經書並誦經,琬華有了空閑,也跟著抄撰,終於在萬壽節前一天抄完了九百九十九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萬壽節當日一早,文武大臣、皇親貴胄們的祝壽賀表一摞摞送到了乾清宮康熙辦公的東暖閣。上午,康熙大宴群臣;下午,則是乾清宮的家宴,皇子阿哥、皇家宗室、公主格格、後妃福晉都來參加。


    宴會開始之前,眾人陸續到達,都互相見禮。巴爾圖逗了逗琬華懷裏的倆小子:“眼睛真像你……這倆小家夥兒越長越可愛了。”


    胤禛道:“你怎麽沒把我侄女兒帶來?”


    巴爾圖不在意地笑笑:“怕帶來了鬧騰,正到了不聽話的時候。”這時椿泰也過來與眾兄弟互相見禮,他雖比巴爾圖小,但因素來敦厚穩重,自幼就受康親王傑書喜愛,兩年前已被選為世子,盡管如此,他毫無驕傲之色,對巴爾圖這個四哥也依然親厚,兄弟倆關係竟比從前還好。巴爾圖摟住他的肩,看了他一眼,輕聲笑道:“五弟眼睛往哪兒看呢?”


    椿泰正望向不遠處的胤祺夫妻,聞言臉上一紅,忙收迴目光,嗔了巴爾圖一眼:“我不過是個小動作,也被你瞧見了。”


    琬華聽到他兄弟倆的對話,對著那廂的子靈抿嘴一笑。


    這時有三聲響鞭傳來,眾人忙依序排列,琬華將兩個孩子交給奶嬤抱著,跟著胤禛也在自己位置上站好。不一會兒,康熙扶著太後,在一眾後妃和宮人的簇擁下走過來。眾人跪下行禮,等到康熙和太後走近,一起恭聲請安。


    “快平身,都是一家人,無須多禮。”康熙微微一笑,親手扶起前麵兩位老親王。


    眾人道謝,跟隨皇上和太後入了乾清宮。琬華在一堆福晉中間,旁邊就是子靈,隨著大流走到桌邊排排坐,左右看看,發現這一桌全是女眷。這種宮廷宴會雖說是家宴,但因有皇帝坐鎮,大家都十分拘束斯文,哪怕在家吃飯屬於牛嚼牡丹型的,到這兒也得細嚼慢咽姿態優雅,因此琬華雖知道麵前有一大桌菜,也隻看得見離得最近的幾樣菜色,對其它的目不斜視,這也是多少年來練就的功夫。


    酒至半酣,康熙跟太後和坐得近的幾個老親王、多羅郡王也說了不少話,正好說到兒女孝道上,笑著道:“朕的那些阿哥也是有心的,”這話一出周圍都安靜下來,專注地聽康熙說話:“太子為朕親手製了一幅萬裏河山圖,可謂用心良苦;老大花了很大工夫為朕覓得了一柄唐刀,並且鋒利如初,甚得朕心;還有老四,每日焚香淨手漱口、熬更守夜地抄寫念誦《金剛經》以為朕祝壽,總共抄撰了九百九十九部,還齋戒了一個月,讓朕十分感動;還有老三、老五、老七、老八以及尚還年幼的阿哥們,也都十分盡心,孝義可嘉。”


    阿哥們不約而同站了起來,一起向康熙行禮:“謝皇阿瑪誇獎,這都是兒臣們應該做的。”


    康熙更是欣慰,賞賜自然少不了的,隻是沒有提讓成年阿哥出宮建府一事,琬華看見胤禛偷偷對自己擠眼,不禁掩嘴輕笑。


    晚上散席迴家,奶嬤早已安頓兩位小阿哥睡下了。琬華去看了看兩個小家夥,等迴到裏屋就見胤禛橫倒在床上,臉上泛紅。


    “去熬一碗醒酒湯來。”琬華吩咐蓮香道。過去為胤禛脫了鞋和馬褂外袍,扶他躺好蓋好被子,“你酒量不太好,以後宴會上能少喝就少喝,不要再喝醉了,要記得保重自己的身子。”


    胤禛半睜開一線迷離的眸子,輕輕癡笑:“傻瓜,你時刻在我身邊,管著我,我當然不會喝醉傷身了……”


    琬華摸摸他的臉,暗自歎了口氣,忍不住湊近去親了親他的唇,低聲道:“你才是傻瓜……”在床邊守了一會兒,丫鬟端來醒酒湯,琬華叫醒他,讓他背靠在自己懷裏,喂他喝了,“好受點兒沒有?”


    “嗯……”胤禛半醉半醒懶散地道,“倚在琬兒懷裏好舒服……我要這樣睡覺……”說著竟然真就睡了過去。


    “這家夥……”琬華為他提起被子,自己卻沒有動,就這麽倚著床柱半抱著他。這一刻,她的心裏感到無比踏實、安穩和滿足,不由低聲自言自語,“胤禛啊,你要好好的,也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撫養他們長大成人……以後,再不能喝醉酒,再不能熬夜,再不能連續一個月隻吃點素食……要好好照顧自己。”女人的預感太準,有時也是一件不好的事。


    “胤禛,若是那一天真的提早來到,不要怨我……”


    胤禛一夜無夢,翌日清早起來,迷糊片刻後搞清楚了狀況,此時的琬華打了個盹兒也已醒了過來。


    “你就這樣抱了我一晚上?”胤禛坐起身,攥住她的手,急問道。


    琬華微微一笑:“你說這樣睡舒服嘛。”


    “你這個傻丫頭!我那是喝醉了胡說呢,你怎麽能相信?你……”胤禛眼底全是心疼,為她捏了捏手臂,“胳膊一定很酸吧,快躺下好好睡一覺,以後再不要相信我的醉話了!”


    “胳膊不酸,”琬華麵上微紅,“就是腰和腿有些酸麻,這會兒左小腿好像失去知覺了,動、動不了。”


    胤禛忙翻下地,將她抱上床躺好,又為她按摩腰和腿:“傻丫頭,你怎麽能這麽傻,唉……都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不喝醉酒了!快睡吧,好好睡一覺,什麽都不要管。”


    “嗯。”琬華握住他的手,“你今日放假,守著我。”


    “我守著你,睡吧。”


    ……


    這樣每日相守美得冒泡的日子持續到九月,噶爾丹再次大舉內犯,朝堂局勢一下子緊張起來,作為已成年的阿哥,胤禛同幾個兄弟還要常去軍營督軍,準備著不久後出戰。


    翌年,即康熙三十五年,正月,胤禛隨駕去謁暫安奉殿和孝陵,告慰孝莊文皇後和先帝。二月,康熙第二次親征噶爾丹,命太子胤礽留守京師,並代行郊祀禮;同時調集九萬軍隊,分東中西三路進擊,其中胤禛他們兄弟幾個都有任務:大阿哥胤褆與內大臣索額圖領禦營前鋒營,參讚軍機;胤祉領鑲紅旗大營,胤禛領正紅旗大營,胤祺領正黃旗大營,胤佑領鑲黃旗大營,隨軍北征。


    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琬華已經幾個月沒看到胤禛了,也不知他在軍營裏可還好。每次天氣晴好,她就抱著兩個孩子坐在院子裏,給孩子們講故事唱歌。


    “額娘,阿瑪什麽時候迴來?”琬華偎在躺椅裏慵懶地眯著眼,弘暉和弘昐都趴在他的身上,蹭蹭她的臉奶聲奶氣地問道。


    琬華輕輕一笑:“小石頭和小鬆兒是不是想阿瑪了?”


    “想,”弘暉撐起小身子,用力點頭,“小石頭可想阿瑪了!”


    “小鬆也想阿瑪!額娘,阿瑪還要過多久迴來呀?”弘昐嘟了嘟小嘴,捧著琬華的臉問道。


    琬華也不知道這一仗要打多久,胤禛何時能迴來,親了親倆兒子道:“阿瑪現在很忙,等再過些日子阿瑪忙完了事兒就迴來了。小石頭和小鬆兒要乖,阿瑪才能快點迴來。”


    “嗯!”兩個孩子一起點頭,弘暉道,“小石頭和弟弟都會乖的!”


    五月底,胤禛才隨著康熙的隊伍凱旋而歸,琬華早牽著倆孩子等在院門口,一看到他弘暉和弘昐都大聲叫起來:“阿瑪——”撒開小短腿就跑了過去,看得奶嬤提心吊膽,生怕他倆跑太快給摔著了。


    胤禛大步走過來,蹲身接住飛奔來的倆小子,朗聲笑著抱起他倆:“想阿瑪沒有?”


    “想!”倆孩子同時重重點頭,主動獻上香吻,親得胤禛滿臉口水。


    琬華走到近前,輕笑出聲,掏出絹子為他擦了擦臉:“瘦了些,黑了些……好像還又長高了一截?”


    胤禛眼裏全是她,早已移不開目光,柔聲道:“你也瘦了。”


    琬華摸摸自己的臉:“我自己倒沒感覺出來呢……”見隔壁五阿哥和大阿哥的院門裏都有人出來,想必也是出來接人的,忙順手從胤禛懷裏接過弘昐,麵色微紅道,“快進屋吧,別站在這兒了,你這幾個月也累壞了吧,我已讓人燒好了熱水,先用膳,再泡個澡解解乏。”


    胤禛終於騰出一隻手來攬著她,笑道:“全聽福晉的。”


    晚上,胤禛去乾清宮參加慶功宴迴來,倆猴孩子已經睡著了。不等寬衣,他就一把抱住琬華:“可想死我了!這幾個月我天天想夜夜想,想得我抓心撓肝的。”滿室燈燭溫暖,映在他的眼睛裏,亮出柔和的暖暖的光芒。


    琬華摟住他的頸,美目中光彩盈盈:“我也是。”


    胤禛狠狠攫住她的芳唇,雙臂將她箍得緊緊的,仿佛怕她瞬間消失掉一樣。琬華也緊緊迴摟住他,專注地迴應。激情像烈火一樣,從未有過地熊熊燃燒著,比新婚之夜還要灼燙著兩個人的心。


    燭光輕輕搖曳,風情無限蔓延。


    “胤禛……”琬華在他的猛烈攻勢下忘情的呻.吟,沉浸在一波接一波的浪潮裏。


    胤禛更是奮不顧身,感受著她的□帶來的如登天境般的銷.魂滋味,一遍又一遍地喚著身下人的名字:“琬兒……琬兒……”


    琬華不知自己是怎麽昏睡過去的,一覺沉睡到翌日上午才醒來,感覺渾身似散了架,身上卻是沐浴後的清爽。


    “這個壞家夥。”她掩嘴打了個嗬欠,在被子裏穿好裏衣,撐著坐起身來。


    “福晉,您醒了。”蓮香聽到動靜,進來掛起帳子。


    “額娘!”弘暉和弘昐邁著小短腿跑進來,爭先恐後地蹬掉鞋子爬上床,撲進她的懷裏,一邊一個伸出小胖手在她臉上刮了刮,“額娘是隻小懶蟲!”


    “臭小子,怎麽說話呢?”琬華抱住小哥倆兒,與他倆碰了碰額頭,“是不是阿瑪教你們的?”


    倆人忙搖頭,弘暉道:“阿瑪要我和弟弟說不是他教的!”


    “兩隻小笨蛋!”胤禛不知何時已進來,笑著到床邊坐下,抓住倆人衣襟拎進懷裏,“乖兒子們,去給瑪嬤請安去,今兒還沒去呢。”


    小哥倆兒在他兩邊臉上各親了一口,又親了琬華,這才讓奶嬤抱了出去。


    胤禛在琬華耳邊輕聲道:“皇阿瑪今兒下旨,恩準滿十六歲的成年阿哥出宮建府了。早則今年冬,遲則明年春,咱們就能去住了。”


    琬華揚唇一笑:“我等著你給我種玉蘭花、建秋千架。”


    “我說到做到。”胤禛將她摟進懷裏,“你到時見了一準兒會喜歡。”


    琬華原本並沒有抱多大期待,畢竟男人和女人的審美角度經常是不同的,可是當第一天住進禛阿哥府,看著東書院整個園子的景色,不禁驚呆了雙目。


    繁花似錦、亭台錯落、山石有致,與廣闊四周的飛簷鬥拱精舍浮圖、以及遠處的黛山遊雲交相輝映,有著北方園林特有的大巧不工的大度包容,而將視線聚集到每一處細節,卻又能感受到精巧雅潔之氣。


    此時正值早春,玉蘭樹枝頭雪白清雅的花朵含苞待放,美得令人移不開眼。


    已將滿三歲的弘暉和弘昐早玩鬧起來,好不高興地蕩起秋千。琬華轉頭看去,笑著對胤禛道:“你怎麽想著架起兩座秋千?”


    “還不是怕那倆猴孩子跟你搶?再說,”他從身後將她擁住,手輕撫她隆起的小腹,“再過幾個月還會多一個或者兩個,孩子越來越多,以後還可以建更多的秋千架。”


    琬華頷首而笑,心裏卻有些異樣的感覺,那種預感再一次襲來,她不禁摸了摸頸——過年那段時間戴在頸上的那塊玉不知何時掉了下來,可她明明記得自己當初是係了個死結的。找了整整一天,最後被胤禛在床腳靠牆的角落裏找到,兩人都疑惑為何會掉在那裏。然後,胤禛親手為她戴好,誰知沒過幾天,那塊玉又掉了,後來還是被丫鬟在院子裏撿到,琬華心裏隱約明白原因,隻跟胤禛說害怕這塊玉會丟還是不戴了,讓胤禛暫時幫忙保管,胤禛就將玉放在她送給自己的香囊裏,每日都貼身揣著。


    “站久了累吧,我扶你迴屋。”胤禛攬住她的肩,柔聲道。


    到了後院正屋,胤禛扶她在炕上坐下,親手為她倒了水來,琬華忙拉他在自己身旁坐著:“別忙乎了。”


    胤禛勾唇一笑:“我願意。”


    “胤禛……”琬華偎進他的懷裏,“你總這麽慣著我。”


    “你不總也慣著我嗎?從小你就慣著我。”胤禛吻了吻她的發,“……我隻想每時每刻都把你捧在手心裏,或者隨身揣在荷包裏,現在我越來越忙,每次一出家門就開始想你。”


    “我也想你。”琬華在他懷裏蹭了蹭,“胤禛,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保重身體要緊,不要太過操勞了。小盛子那裏,我也常囑咐,讓他們多用心。”


    胤禛失笑,“你放心,我會好好的。你現在怎麽像額娘那樣愛嘮叨了?”


    琬華眼波一橫:“好啊,你嫌我嘮叨?常聽人說愛嘮叨是變老的征兆,你是不是嫌我老了?”


    “哪有,”胤禛叫屈道,“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我的琬兒永遠都這麽年輕這麽美!就是老了,我也會陪你一起老,到時候變成一對老頭子老太太,看著膝下兒孫成群,不也是人生最大的幸事?你說好不好?”


    琬華莞爾:“好……”隨即岔開話題,“你去幫我把上一本沒完成的畫冊拿來,我要接著畫。”


    胤禛自然是尊一聲“諾”,扶著她到書案後坐下,不一會兒筆墨紙硯都備齊來,一邊研墨一邊道:“都畫了一大箱子的畫冊了,不知你還要畫多少?以後等孩子聽得懂話再把那些童話故事講給他聽就行,幹嘛非要現在畫?你懷著身孕,這樣豈不勞累?唉,我說這些你總是不聽。”


    琬華笑道:“現在畫好了天石和天鬆也能看,還可以順便培養他們對認字、繪畫的興趣,豈不是兩全其美?以後孩子多了,我哪有工夫畫這些?也隻現在有空閑。好了,你快去忙你的吧,別管我了。”


    “那你畫一會兒就歇著,別累著了。”


    “嗯。”琬華點頭答應。胤禛湊過來親了親她的額角,這才走了。


    將一本畫完,琬華擱下筆,依進躺椅裏歇著。弘暉和弘昐探進腦袋瞧了瞧,弘昐剛要喚額娘,被弘暉捂住嘴,小胖手放在嘴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弘昐點點頭,倆人躡手躡腳地進了屋來。見蓮香抱來毯子,小哥倆兒將毯子接過,為琬華蓋上。


    “乖小子們……”琬華笑著睜開眼,將倆人攬進懷裏,“知道疼額娘了。”


    “額娘,你肚子痛不痛?小弟弟又踢你沒有?”弘昐趴在她的肚子上聽了聽。


    “誰說是小弟弟,我要小妹妹。”弘暉也趴著聽,“有了小妹妹,我和弟弟天天帶她玩。額娘,小妹妹什麽時候出來呢?”


    琬華摸著倆孩子的腦袋:“再過幾個月就出世了,不管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小石頭和小鬆兒都要愛護他心疼他,要學會幫額娘和阿瑪照顧他,明白了嗎?”


    弘昐點點小腦袋瓜子:“誰要欺負了弟弟妹妹,我就和哥哥打誰。”


    弘暉也道:“對,我和弟弟要做弟弟妹妹的保護神。”


    “真乖!”琬華讓倆小子搬來兩個小板凳坐在自己身邊,柔聲道,“額娘有話要囑咐小石頭和小鬆兒,你們認真聽著,好好記住。”見兩小子乖乖地看著自己,一齊點頭如搗蒜,她微微一笑,“以後你們要聽阿瑪的話,不要惹他生氣,要好好孝順長輩、愛護弟弟妹妹。將來要做阿瑪那樣的男子漢。記住了嗎?”


    “記住了!”倆人提高了小嗓門兒,拍著胸脯保證。


    之後幾個月的美滿生活,琬華與胤禛永遠也忘不了,如同神仙眷侶甜蜜逍遙,又如琴瑟合音偕樂融洽。


    六月,琬華臨盆。


    禛阿哥府正屋裏間。琬華已是滿頭大汗臉色發白,聽著接生嬤嬤道:“福晉,用力,用力啊!”


    琬華痛苦地要哭出來:“不是說二胎要好生嗎?怎麽比頭胎還要痛?”


    接生嬤嬤更是滿頭大汗:“福晉有些胎位不正,胎兒橫生著……”


    琬華心頭一驚,雖說早已隱約有預感自己可能在這個世界時日有限,可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她知道心裏一旦產生怯懦,這一關也許就更難過了:“爺呢……爺迴來沒有?”


    蘭香忙道:“福晉,奴才去院門口看看!爺沒準一會兒就迴來了!”


    接生嬤嬤咬牙道:“福晉您忍著些,奴才要把胎兒轉過來!福晉要配合著用力!”


    “啊……”琬華痛得叫了出來,勁兒像使完了一樣,全身虛脫無力,眼前一陣陣發黑,喘著氣道,“不行了……”


    “福晉,您要堅持住啊!”蓮香都差點急哭了。


    “福晉,您要用力啊!不然胎兒怎麽出來啊!”接生嬤嬤比誰都急,“這可怎麽辦!血流得太多了!四爺迴來沒有!要讓四爺拿主意啊!”


    琬華昏沉沉地聽到這一句,猛提一口氣:“我用力……嬤嬤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福晉用力!對,對!……孩子快出來了……再用力啊……孩子出來了!是位格格!恭喜福晉!”嬤嬤提起孩子的腿,在孩子屁股上拍了一下,一聲響亮的啼哭響起。


    “爺迴來了!爺迴來了!”蘭香急切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琬華對周圍的印象已經有些模糊了,聽到這一句,強撐著精神,聽到胤禛在外喚自己:“琬兒!”片刻,人已到了床前,攥緊了她的手,聲音顫抖地道,“琬兒你怎麽了?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琬兒你睜眼看看我!”


    琬華覺得自己的靈魂其實是無比清醒的,可是心裏隻剩了一線清明,靠著最後一點精力,慢慢睜開眼,揚起唇角:“胤禛……能看見你,真好……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弘暉、弘昐、還有這個女兒……”


    “我隻要你!我隻要你!”胤禛將她抱在懷裏,滿麵淚水,哭著道,“我隻要你好!你要好起來!要堅持住!太醫馬上就來!吃了藥就有了精神!琬兒!你怎麽能這麽狠心拋下我!”


    琬華費力地抬起手,觸上他的麵頰:“別哭……就當是我最後的願望……你要保重……還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人死由命,不要傷心……你要好好的,我在天上才能安心……”聲音越來越低,琬華無力地垂下手,眼前的一片白光越來越亮,心裏那絲清明慢慢消失,終於什麽也聽不見了……


    ……


    不知過了多久,那片明亮的白光漸漸散去,琬華的意識一點點迴歸,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仿佛由遠及近:“小琬,小琬……醫生您看看,心電監護儀上的數字有變化,我表妹是怎麽了?是不是要醒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內個,頂著鍋蓋說:第一我要解決女主年齡大的問題;第二女主不能對雍正以後的事再兩眼一抹黑。所以一口氣寫到這裏,我閃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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