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楓先生。”安晴的臉上沒有笑容了,“請讓我見見阿澤。”


    “你想見他?”安秋楓的臉有些憔悴,比起以前來,攙雜了酒色的痕跡。


    “請允許我見他。”


    “不允許。”安秋楓笑著說。


    “秋楓!”斐冬離叫他一聲,走到安晴的身邊,摟住他的肩膀,“讓安晴見見阿澤。”


    “不允許就是不允許,阿澤是我的東西,我不想拿出來,誰求我也沒用。”他咯咯笑著,晃動著手裏的酒杯。


    “你把阿澤怎麽了?”安晴的臉色變了,猛地想要衝過去,被斐冬離一下子拉住,“你把他怎麽了?!”安晴衝著以前的主人吼。


    “哈哈哈。”安秋楓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他瘋狂的大笑,“我把他怎麽了?”


    “秋楓!”斐冬離忍不住喝了他一聲。


    “叫我幹什麽?嗯?”安秋楓繼續大笑,“我把他怎麽了?哈哈哈哈……我把他殺了,割成一片片,做成菜給你們吃,哈哈哈——”


    “你!”


    “哈哈哈……”安秋楓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以為是真的嗎?騙你們的。我騙你們的。”他站起來,腳步不穩的往樓上走,幾個人立即跟了上去。


    安秋楓站在臥室門外,漸漸不笑了,看著那門,癡癡的,卻有那麽的悲傷:“我隻是,殺了他,讓他永遠沉睡,再也無法逃脫我而已……”


    安晴臉色一變,一把把安秋楓推開,踹開臥室的門,剛剛走進去,看清楚躺在床上的身體,就僵硬了。


    姐姐站在他的身邊,身體晃動了一下,倒了下去,倒在地毯上。


    “阿……澤……”她用那樣被壓抑被阻止被窒息的聲音艱難的喊了一聲,“阿澤……”她爬到床邊,手指顫抖的觸摸著阿澤蒼白僵硬的皮膚,仿佛不相信那個人真的離開了,真的不是入睡,而是死去一樣。


    “阿澤,阿澤。阿澤阿澤,我的孩子啊!!!”


    猶如從地獄的最深出,爆發出的那一瞬間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知道,勾住了幾個人的心髒。


    作者: 有真愛嗎 2006-1-12 00:18   迴復此發言--------------------------------------------------------------------------------34 迴覆:我的天堂沒有雪 by 傀儡偶師


    19


    安晴覺得自己的手腳都冰冷了。這個冬天是不是太冷了。如此的冷,從心裏冒出的徹骨冰寒,讓他半分都動彈不了。


    “阿澤……”姐姐的聲音,好像從天邊傳過來一樣。


    他看到姐姐的眼淚從幹涸的眼眶中流出來,從蒼老的麵頰上留下去,從阿澤蒼白死灰的皮膚上滑落,然後瞬間滴入厚實的毛毯,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記得在阿澤五歲的那個夏天,姐夫在奴隸市場外麵被過往的車輛撞死之後,姐姐似乎就再也哭不出來了。


    他記得阿澤不久之前還在那麽倔強的不肯屈服。


    姐姐隱忍還有自欺欺人,不知道……換來了什麽,留下了什麽,失去了什麽……他慢慢的走過去,幾乎花去了全身的力氣,安撫著姐姐,摸著她瘦弱的、幹癟的、瘦小的身體,慢慢的抱著她,使用了渾身的力氣抱住她。


    “姐……”他叫了她一聲,無法再說什麽了。就好像過去一樣,他無法對阿澤說什麽一樣。他不能叫自己的姐姐不要去怨恨,不要再哭泣,不要……“姐姐。”他隻能喚著姐姐,聽著她絕望的哭泣,感覺自己的無能為力。


    “阿澤阿澤……”姐姐隻是抱著阿澤,無意識的唿喚著他的名字。安晴一陣心酸。


    “姐……”


    “阿晴。”斐冬離輕輕拉住他,擦了擦他沒有淚水的臉,“讓他們靜一靜吧……”他拉了安晴一下,安晴沒有動。


    “安晴。”斐冬離的口氣沉了沉。


    安晴咬咬牙,站起來,默默的跟隨在斐冬離的身後走了出去。


    壓抑的哭聲還在身後空曠的房間裏響起。


    他最後看了一眼安秋楓。


    作者: 有真愛嗎 2006-1-12 00:18   迴復此發言--------------------------------------------------------------------------------35 迴覆:我的天堂沒有雪 by 傀儡偶師


    安秋楓布滿血絲的眼睛一直盯著臥室,抽走了靈魂一樣。失魂落魄。


    阿澤的屍體被裝入很好的棺材裏,掩埋在老宅的附近。一鏟土一鏟土倒下去,掩埋的是不止一個人的生命……阿澤的,姐姐的。也許還有安秋楓的一部分。


    安晴看著那片慢慢被掩蓋的地方,心裏有分希望似乎也消失了一半。


    迴過神來,才知道已經坐在斐冬離的車子裏。


    斐冬離看著他,似乎已經看了很久了。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麵頰。


    他低下頭。


    “主人……”


    “別傷心了。”斐冬離小聲說,“你這幾天也累了。”他把安晴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你還有我呢……”


    安晴愣了一下,心裏說不是清楚是什麽樣的感覺。


    見他沒有反應,斐冬離輕輕吻了他的頭髮,摸著他頭頂的螺旋,也聞到了他用的帶著海糙味道的洗髮水。


    “安晴,我愛你。”


    斐冬離小聲說。


    那讓安晴一震。他抬頭,對上了斐冬離很坦然、很平靜的眼睛,看清楚了裏麵的溫柔。他有些喜悅,還有感動。然而瞬間,從斐冬離身後的車窗看到了剛剛豎起的墓碑,心抖了一下。


    “主人……”他開口,“我請求去看一眼姐姐,我很擔心她。”


    斐冬離的臉色沉了,盯著他,似乎他的迴答不可思議一樣。


    安晴低下頭:“我、我請求——”


    “夠了。”斐冬離冷冷地阻止他的話,發動了汽車,箭一樣的竄了出去。


    安晴不安的看著外麵的景色飛馳,直到出現那個奴隸市場的時候,他才鬆了口氣。讓斐冬離把車子停在巷子外麵。自己下了車就想走進去。


    “等一下。我也去。”斐冬離下車,沒有表情的臉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


    “那裏很髒。”


    “你可以去的地方我就不能去嗎?”


    安晴猶豫了一下。領著他走過去。


    姐姐的生命也許完全的隨著阿澤離開了。


    安晴離開的時候這樣想,坐在車上。


    外麵依然很冷,雪花竟然又開始飄落。一片一片的,在陰沉的天空下飄落。


    世界有些壓抑,車裏的空氣也是。


    “阿晴,對於我早上的話。你沒有迴應嗎?”斐冬離突然開口,問他。


    “什麽話?”安晴愣了一下。


    “我愛你。”斐冬離又重複了一次。


    “我也愛你,主人。”安晴說,快速的好像背書一樣。


    “不是!”斐冬離突然才了剎車,在雪地裏發出刺耳的聲音,後麵的車子一下子撞了上來,撞壞了車尾燈,“嘭”的一聲嚇了安晴一跳。


    立即,喇叭聲在身後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響了起來。


    “不是這樣的。”斐冬離說,嘆了口氣,抬起安晴的下巴,撫摸著他開始皸裂的嘴唇,手指頭很柔軟很溫暖,“叫我的名字,阿晴。用我的名字來說這句話。”


    安晴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眶突然酸澀了起來,在看到斐冬離那樣平靜柔和的麵孔的時候,突然有了想哭的衝動。


    “我也愛你,斐冬離……”脫口而出的名字,輕微的幾乎有些磕磕碰碰,卻讓安晴獲得了一些可以繼續支持下取得希望,他看到了斐冬離露出笑容的麵孔。


    於是他抱住了他。


    他吻了他。


    在開春下起的雪裏。


    20


    阿澤就那麽糙率的死去了。一個努力的死去並沒有什麽了不起,也不值得人們去想念。或許,甚至,應該為他被主人虐待致死感到高興,至少他盡到了一個奴隸的本分?


    那生命的不平等被完全在眾多人驀然的表情中、姐姐的哭聲中,暴露出來。


    什麽奴隸製是一種無意義的詞語,什麽世界都是光呢,萬物都是平等的,都在這場鬧劇一樣的死亡中被嘲笑得淋漓盡致。


    斐冬離在車裏忘情的吻著他。隔著駕駛座位,把他按倒在攤平的椅子上,側身過去。撫摸著他的身體,從他的衣擺下探進去,手伸進去,冰涼得讓人一驚。


    安晴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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