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國舅太愛慕權勢,也太過玩弄權勢,早晚有一日必是要殞命在此。


    竇長庚有茫然,亦有一份堅守。他要守的不過是心中的小仙女、那一盞不會熄滅的明燈——洛儷。


    他日一旦竇氏爭權落敗,竇家上下定然性命難保,男子、女子的命運難料。顧家離開了也好,至少顧勇與顧氏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竇家當年如何誅殺功勳名門、忠臣良將,他日這些人的後人就會如何來對付竇家。


    梁俊、盧淮安、高飛……這一個個遺孤,他們心中誰不曾懷揣著一份仇恨,誰不想誅殺竇國舅父子。他們在蟄伏,在靜待著機會,一旦被他們抓住機會,就能把竇家踩到泥土裏。


    長隨嘀嘀咕咕地道:「大公子,近來盧淮安可得意了。大家都說他知道鎮北大將軍缺一批強悍新兵,鎮北軍從前年就遞摺子,請求補充兵力,現在盧淮安與聶誌遠借著這機會替皇上解憂,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如果大公子搶著去護送災民,說不得你也能捉近兩萬個不安分的災民迴來送到校場練兵。」


    竇長庚一身傲然之氣,「這種法子,我竇長庚不屑。」


    從逃難的災民裏挑了年輕力壯的從軍,他們年輕卻也是一家的頂樑柱,沒了他們一家人的生計會轉艱難。


    長隨道:「大公子這不屑那不屑,若是候爺和大爺聽見,又要訓你了。」


    訓吧,他早就習慣了。


    他想問一問洛儷:你是為什麽而活?


    他是為洛三娘而活,除了她,誰也無法進入他的心。


    竇長庚騎在馬背上,遠眺著囚車,拐了彎,消失在樹林間。


    知了在樹上吵鬧不休,初秋的太陽照射著大地。


    曾經西城外的災民隻得零星不到百個,更有幾個災民追著洛家剛離開的災民跑,纏著馬背上的素繾道:「姑娘,幾百個人都收留了,我們收留收留我們吧,我們也是莊稼人,什麽活都會幹,賃幾畝田地給我們,給我們一口飯吃,姑娘,求求你了。姑娘……」


    素繾打量著這婦人,聽她的口音不似肅州,也非甘州人,「你是哪裏的?」


    「小的在楊家粥棚那邊,前兒楊家粥棚就拆了,雖然發放了返鄉銀子,可我不想迴去了,家裏都沒人了,就我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男人死在逃難的路上,大的十五六歲,正是種莊稼的好手,女兒十二,再過幾年就能許個好人家。」


    素繾輕嘆一聲,看這婦人倒也老實,她背著個打了補丁的包袱,身後眼著兩個半大孩子,說那男孩有十五六歲,最多十二歲,那姑娘說有十二瞧上去隻得八、九歲。


    竇長庚策馬跟上。


    素繾輕嘆一聲,「我們收留的都是肅州災民,這幾個月相處下來,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可你一個外來的,我們擔心是逃奴,若是收留了你們,這不是惹麻煩?」


    婦人忙拍著胸口道:「姑娘,我們不是逃奴,我們逃難的時候找了村長、亭長開保書,上麵寫著我們的來歷。」


    素繾麵有動容。


    竇長庚朗聲道:「這位大嫂,沒地去到我竇家莊子吧?」


    婦人當即跳了起來,指著竇長庚大罵:「我男人就是被奸\相給害死的,要不是竇奸\相隱瞞災情不報朝廷,我男人就不會為了省一口飯給活活餓死。我是鄉野村婦,可我絕不會跟奸\相走。」


    竇承嗣是她的殺夫仇人。


    如果不是竇承嗣奸詐可惡,她的丈夫許就不會餓死。


    素繾沖竇長庚望了一眼,就連百姓都瞧不起竇家,「你把保書給我瞧瞧,若你所言屬實,就隨第三組去吧。」


    婦人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素繾接過瞧了一眼,她原是金州人氏,上麵寫了某縣某鎮某村,「蒙大山是你丈夫?」


    「是。我兒子叫蒙喜,閨女蒙歡。」


    素繾將東西疊好,重新交給那婦人,指著第三組人馬道:「你跟在他們後頭,到了莊子上,聽從莊頭吩咐。」


    婦人大喜,喚了聲「阿喜、阿歡,快跟上!」兩個孩子飛野似地跟在婦人身後。


    不遠處的災民看到還能這樣,又有幾個人追了過來,纏著素繾求情兒,素繾看了他們的文書,亦分派到各組,讓他們跟去了。


    最後,原本在西城門外逗留的災民走得一個不剩。


    竇長庚心下悲愴,他想行善,百姓不信他,反而罵他。


    竇家的名聲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西北旱災,此次餓死了不少人,尤其是體弱的孩子或餓或病,失去了不少。


    剛才的婦人許是覺得西北是個傷心地,不願再迴去了,這才追著素繾求情想留下來。


    素繾護送著一組災民去了莊子上。


    竇長庚迴轉西城門外時,又有幾二十幾個災民三五成群地過來。


    「早前明明有人在這裏點名分組,要安頓災民去田莊落腳,還說過幾日會請官府重新辦身份文書。」


    離開少時,西城門外變得空無一人。


    竇長庚願想行善,可人家不領情,這會子也不得那話。


    領首的災民大聲喝問:「官爺,剛才那些災民呢?」


    「跟著洛家的下人去田莊上當佃戶去了。」他頓了一下,「都是無家可去的,瞧你們身強力壯,迴西北去罷,莫在處逗留,這幾日錦衣衛正在外頭捉不安分的災民去北疆從軍。」


    領首的人道:「我們就是郊外校場的士兵。」


    竇長庚反問道:「逃兵?」


    「你他娘的才是逃兵。我們答應了高將軍,出來與家裏人打聲招唿就迴去,高將軍說了,要帶我們北疆殺敵立功,也讓我們光宗耀祖掙份體麵迴來。我家的婆姨見我被抓,不肯迴西北,說要留在皇城等我。我想問問她跟著去了哪兒,我兒子才十二歲,他能會種什麽莊稼,好在我兄弟跟在一塊兒,我總得與他們叮囑幾句。」


    竇長庚淡淡地道:「你們在城門口守著吧,素繾姑娘安頓了百姓會迴城,遇到了她,你們報了家主姓名,便能知去向。」


    二十幾個人想著還真是個法子,又不能入城,雖然災民們散了,可皇城四門的守衛依舊森嚴,不許災民入城。


    竇長庚領著人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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