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枝忙道:「請嬤嬤息怒!我們姑娘是無辜的,雖然池家太太與奉恩候夫人是堂姐妹,已經好些年不來往。」


    英嬤嬤道:「哼哼,你這丫頭嘴倒巧,當我老婆子好哄?既是姐妹哪有不來往的,就算麵上不來往,背裏也是來往的。竇家與我們盧家隔著一百多條人命,老婆子的丈夫、兒子全被竇家所害,滾!現在就滾!我們盧府不歡迎竇氏派的人,更不歡迎竇家的親戚,現在就滾!」


    英嬤嬤當年原有機會救下自己的兒子逃命。大難來臨,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盧家嫡公子,她奶大的盧淮安,從主母屋裏尋到盧淮安,帶著他自後門逃生。


    而她的兒子、丈夫,就在盧家被滅門當夜,慘死現場。那一晚,盧家的主母、奶奶、姑娘盡數喪命,想護住的婆子、丫頭更是死傷無數。她的丈夫就是為了護盧家奶奶被竇三思帶的人所殺。


    竇家,不僅是盧家的仇人,更是她的仇人,是竇殺了她的丈夫與兒子。


    英嬤嬤怒道:「大爺怎麽什麽人都往家裏領?就算是娶個清白的侍女丫頭,也比竇氏派的官宦姑娘強好,他怎能娶仇人的親戚?」


    英嬤嬤唿天搶地大罵起來,語調裏有憤怒,有不甘,抱起院牆角落裏的掃帚就要趕人。


    秋枝有些明白盧淮安說的那些話意,中間隔了一百多條人命,這豈是說沒就沒的,這可是世仇,如此血海深仇,定是有不死不休之局。


    英嬤嬤肯定不會同意盧淮安和池宓好。


    秋枝放下心,可想到要贖身,還不知池宓會不會應呢。


    英嬤嬤揮著掃帚,池宓拉著秋葉,英嬤嬤的掃帚擊到池宓身上,她就尖叫一聲,那聲音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英嬤嬤心下厭惡得緊,掃帚能打痛人?裝得可真像。


    她哪裏知道池宓身上傷痕累累,會隻一分的痛,落在她身就變成十分的痛。


    池宓暗怪秋葉多事,反而引來這場麻煩。


    盧淮安聽到動靜從主院出來,正瞧見英嬤嬤趕人,「乳娘……」


    「大爺,你還真長本事了,我倒是哪家的好姑娘。若是好的,就替你聘迴來做正室。可你倒好,這是仇人的外甥女,你忘了盧家一百多口人是被誰殺的,是竇國舅,是竇家!」


    盧淮安麵上一沉,揖手道:「池姑娘,真是抱歉,我……我送你們出府吧。」


    他將手一伸,護著池宓往外頭去。


    英嬤嬤追在後頭,嘴裏破口大罵道:「狐\媚子,不要臉,勾\男人都勾到人家門上了,還竇國舅的外甥女,當是什麽好人,就是個沒臉沒皮的。」


    盧淮安臉色有些難看,低聲問道:「池姑娘,你怎麽把這事告訴英嬤嬤,她最恨竇國舅父子。」


    莫非,他也喜歡她?


    池宓心下一沉,暗喜。


    她怎麽知道竇國舅幾字是英嬤嬤的忌諱。


    盧淮安出了大門,將主僕三人往馬車裏一送,騎馬將他們送迴池府,從盧府到池府隻需兩刻鍾的路程,若是行得快些就更近了。


    池宓坐在馬車裏,直衝秋葉瞪眼睛,好好的事,全被秋葉給毀了。


    秋枝低著頭,心裏盤算著如何試探池宓,怎樣套出話來。


    盧淮安叮囑過她,不能讓池家人知道。


    池家是竇國舅的親戚,若想為難盧淮安,到時候故意漫天要價,又或是不同意他們在一起,這事難辦。


    池宓琢磨著盧淮安對她有意的事,她年輕、漂亮,還有才華,盧淮安怎麽可能不動心,經歷過兩世為人的她,已經完全忘記自己失了清白的事。前世那麽多的恨與怨,她可以拋下,但今生她想過得更好。


    她多了一世的記憶,更知道盧淮安將來的成就,對她來說這就是極好的良緣。


    盧淮安道:「池姑娘,池府到了,就此別過。」


    池宓喚聲「盧哥哥」。


    盧淮安的身子微微一窒,「命運弄人!池姑娘保重!」他一揚馬鞭,騎著駿馬急馳而去。


    命運弄人,竇家是盧淮安的仇人,而她是竇家的姻親。


    他是輕嘆,也是不得已。


    在她幾近絕望的時候,是盧淮安的出現讓她重有希望,要躲過前世的命運,嫁給盧淮安是最好的選擇,沒想到盧家與竇家會有那樣的恩怨。


    「盧哥哥……」池宓喚著,淚珠兒逐湧而下,心一陣揪痛。


    秋枝的小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盧哥哥不喜歡池宓,討厭池宓喚他『盧哥哥』,池宓隻當盧淮安喜歡的是她。


    盧淮安迴府,英嬤嬤正候在主院,一見到他,開始數落起來,直說盧淮安對不住盧家的列祖列宗,居然與仇人的外甥女親近。


    盧淮安聽得一個頭兩個大,索性開口道:「乳娘,這次去京北縣,洛師妹勸我早些成家,我也有此意。」


    果然,這話立時轉移了英嬤嬤的注意力。


    英嬤嬤粲然笑道:「合該如此,你想挑個什麽樣兒的,除了竇氏派的,哪家的貴女都使得。」


    盧淮安看著地上,「乳娘,我……想先納貴妾。」


    「這可不是道理,哪有妻子未納,先納貴妾的?」


    盧淮安看著外頭,「歷史上的皇帝,也有沒皇後卻有幾妃的,這叫權衡之術。我想先納貴妾,或者說將來會添幾位貴妾,至於妻子,將來誰有才幹賢德,就扶誰為妻。皇城暗潮洶湧,一些竇氏派的臣子混入保皇派、清流,亦有保皇派的人混入竇氏派、清流之中。


    我總不能娶個奸黨貴女迴家,權衡再三,我想娶洛師妹身邊的大丫頭素紈為第一位貴妾。這丫頭賢惠,讀書識字,我瞧著她的氣度不比大戶人家的嫡女差。」


    英嬤嬤時常聽盧淮安提到「洛師妹」。十幾年前,洛康救了他們主僕的原因,英嬤嬤對洛家人很是感激,對洛家也很有好感,她曾與盧淮安建議「大爺娶洛氏嫡女吧?洛家的姑娘教養好,知書達理,才德雙全,乃是上選。」


    那時候,英嬤嬤其實是想讓盧淮安娶洛三娘。


    隻後來就打消了念頭,著實洛家嫡係沒有適齡的姑娘,可洛氏族裏還是有合宜的。


    英嬤嬤道:「若不是洛三娘被皇上瞧中,與大爺倒是極是極好的良緣。」


    盧淮安再厲害,也不敢與皇帝搶女人。


    英嬤嬤也隻能感嘆一番,「娶個丫頭為貴妾……」


    到底不大好聽!雖說大戶人家扶丫頭為妾的很多,可英嬤嬤不希望盧淮安也是如此。


    「昨兒素紈迴洛府了,乳娘可以借著去給洛叔母請安去瞧瞧,真真兒是極好的,若她過門,就能主持中饋,打理府邸,府裏也有個主事的人。乳娘,你說是不是?」


    盧淮安見了洛儷,有成家生子的念頭。他也是個愛讀書,閑為無事就會讀些經史典籍類的書籍,妻妾之鬥從來沒少過,倒不如娶幾位貴妾迴來,將來誰本事大,就立誰為正妻,拖上幾年、十年又有何妨。


    英嬤嬤道:「難不成將來要抬個丫頭出身的做正妻?」


    盧淮安答道:「端看幾位貴妾誰更賢惠能服眾。」


    幾位貴妾裏頭,有一位是丫頭出身,可其他的卻不一定也是丫頭。


    總有一個合他心意,總有一個賢惠有德,待那時,再扶其為妻室也不遲。


    「乳娘,今次去京北縣,洛師妹給了我三萬兩銀子,說讓我置份家業,我瞧著盧家有一份家業了,準備拿這銀子給二弟置個宅子,再置些店鋪。待我納了貴妾過門,可以先讓她打理著,養上幾年,店鋪能賺錢了,待二弟成親再給他。」


    英嬤嬤道:「洛三姑娘給你銀錢?」


    一給還是三萬兩,這也太闊綽了些。


    「她拿我當親兄長了,才替我/操這份心,我不能推辭總不能拒了她。往後幫襯、嗬護著她些就是。」


    即便是嫡親兄妹,像這樣出手闊綽的還真沒有。


    英嬤嬤輕嘆一聲,「娶洛三娘的丫頭,的確比小戶人家的姑娘還要貴重兩分,到時候貴妾過門,定也是有嫁妝的。」


    他都交了底,英嬤嬤不好多說。、規矩都是人定的,盧淮安這輩隻他一人,是得多納娶女人,多生兒育女,要讓盧家的人丁才盡快興旺起來。


    隔日,英嬤嬤備了禮物,帶著丫頭婆子去洛府拜訪吳氏。


    *


    梁娥眉給洛儷寫信,說了做法事的日子定在八月初二,是請鎮國寺大師選的日子,從八月初二開始一直要做完七七四十九天法事,又說梁家長輩親人的棺材都已經定製好了,隻是讓大理寺卿杜峰請派了兩名有經驗的仵作,還在分辯梁家人的屍骨,男女好劃分,可一男童的卻不大劃分了。


    一旦確認了身份,就請了泥塑匠人又泥恢復了他們生前的容貌樣子,再穿上漂亮的錦袍,當是榮葬。


    梁家將這件事辦得很大,十幾具棺木都擺放在鄭國候府的祠堂裏,齊刷刷一排,人進去心裏直滲得慌。


    洛儷看罷了信,目光停留在馬莘身上。


    他的個頭兒依舊比同齡人偏小,但規矩學得極好。


    馬莘道:「我姐姐聽說洛三姑娘在這莊子督促洛三爺讀書,讓我也過來一道避暑念書。」


    洛儷對素紋道:「你帶馬七爺去三爺那邊,看三爺如何安頓?」


    「是。」


    洛儷能讓洛徘做主的,通常不插手,人是她請來的,洛徘還是會給她幾分薄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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