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玄均道:「刺殺奸\賊,為親人報仇!」


    「莽夫!」洛康搖了搖頭,「竇氏所害的人又豈止紀氏一家,鄭國候梁俊、龍影司的盧淮安,哪個不曾身負血海深仇?你這般幾番行刺,就能替你家人報仇,若是慘死竇氏劍下,命喪黃泉,你紀家豈不是斷了香火。自古以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這是大不孝……」


    洛康的意思:是要他成家立業生兒子?


    紀玄均垂首而立。


    洛康掃了他一眼,「你若再這般莽撞行事,別說你見過我,也別與我說什麽是舊識。」


    報仇雪恨,就要去刺殺別人,這真真就是魯莽行為。


    洛康最不喜的,就是這樣的做法。


    梁俊就做得很好,知道仇人活在朝堂,時不時還能見著,仇人也知他存在,可這又能如何,仇人不能對付他,他也不會對付仇人,但彼此都在尋找機會。竇國舅想除掉的人太多,不可能全力以赴對付一個梁俊,但梁俊卻可以一雙眼睛緊盯著竇國舅。


    「請世叔指點晚輩。」


    洛康道:「你以洛家護衛的身份先入京,入京之後,我介紹你與鄭國候結識。」


    「梁俊會幫我?」


    洛康道:「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竇國舅視梁俊、盧淮安為敵,他們就是你的朋友。多幾個朋友,總好過多幾個敵人,彼此之間亦能相互扶持。」


    「晚輩聽世叔的。」


    「往後還是喚一聲『洛大人』,盧淮安也是如此稱唿的。」


    梁俊不算,梁俊是梁思思的侄兒,一直喚他「姑丈」,他也拿梁俊當親侄女看待。


    大船,在行駛中。


    洛康與紀玄均說了一陣話,紀玄均出了房間,徑直往四號客房走去,早在門前,叩響了董守德的房間。


    董守德被三個孩子吵得火冒三丈。


    他入京,原就不帶孩子去,可董太太不答應,留在家裏不好麽?老太太自會幫忙照顧,可老太太最疼小兒子,對這個自小離家的大兒子情薄得很,董太太又擔心老太太偏心眼薄待了自己的孩子。


    董守德打開房門:乳娘正在哄著最小的姑娘,另一個丫頭把大些的姑娘拉到一邊說話,最長的公子則蹙著眉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董太太麵無表情,似乎早已對孩子間的吵鬧沒有半分影響。


    紀玄均揖手道:「打擾董大人了,在下剛才瞧見三號房的長隨出來瞧了好幾次,似麵有不快,許是打擾到三號房的客人……」


    董守德也覺得不好,隔壁是洛康,他還想巴結上呢,結果自家的孩子哭鬧得人好不心煩,扭頭對董太太道:「你就不能哄著春芳,老是哭,這不是打擾到旁的客人休息?」


    董太太輕啐道:「難不成,要他們三個去下等房?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姑娘,你捨得,我還不捨得呢。」


    董守德頗是無語。


    紀玄均道:「這位大人,在下就是一個江湖浪子,我與你換一個房間,隔得遠些,也許住在隔壁的大人能安寧些。」


    董守德拖家帶口,因隨行的有小孩子,一路上總是哭鬧,但凡喜靜的人都能被吵得腦袋大。


    董守德覺得這主意不錯,當即道:「換!換!現在就換!」


    紀玄均揖手:「在下東西不多,被褥和包袱立馬就抱過來。」


    被褥是船上的,一旦抵達碼頭,就會有專人換上幹淨的,房間也會清掃幹淨。紀玄均可不想用他家的被褥等物,要用自己用過了幾日的。


    紀玄均換到了四號客房,看著榻上斑斑尿痕,眉頭皺得不輕,索性揭了床布再轉入五號客房,把他用的床布也換了過去。


    董家人因行李多,服侍的下人也帶了好幾個,有乳娘、丫頭、長隨、管家,聽說包了一間下等房,婆子下人的從通鋪上了拉了一道簾子,就當是兩家使。


    董太太換了個客房,心頭還挺高興,見紀玄均把被褥、床布都一道換了,心下有些不快,轉而又想,四號房住了幾日,屋裏都有一股怪味,五房號的氣味倒是好聞多了。


    鐵彩鳳在一號房裏睡覺,此刻已經醒轉,正無聊地望著屋頂發呆。


    侍女看四號房與五號房換了房間,立時跑進屋,「姑娘!你不是不喜一號房?雖是邊上風大,夜裏吹風聲吵得人睡不著,剛才小婢瞧見怪大俠與董家人換到四號房,要不……你與怪大俠說說,我們換四號房。」


    鐵彩鳳坐起身,想到這幾日夜裏,運河上的風吹得那個響,鬼哭狼嚎似的,吵得人直想罵爹罵娘,卻不得不忍著。雖說洛康是文人,可她瞧著就怕,讓她提出與洛儷換房間,她又不願意,想著洛儷那嬌滴滴的模樣,肯定也受不了夜裏的風聲。她要是硬換了,入了京,五哥肯定不高興,會罵她不懂事。她還等著五哥將來罩著她,還想與洛儷在皇城逛街玩耍呢。


    鐵彩鳳扭扭昵昵,聲音壓得極低,江南那些貴女都是這樣說話的,她心裏想著,自己這淑女一定裝得很好,「大俠……那個……我想與你換個房間。」


    紀玄均一進四號客房,就聞到裏頭一股怪味,要不是他為了就近保護洛康,他才不會換房間,他麵露難色:「我……我想挨著洛大人,就在不久前,洛大人雇我做洛府的護衛,讓我貼身保護他的安危,所以我必須挨著他的房間。」


    鐵彩鳳先是意外,再是趾高氣揚,丫丫的,說了半天,大俠變下人了,洛家的下人那也是下人,自己是姑娘,憑什麽要央求他,應該直接下命令,「現在……我……鐵姑娘要求你,必須與我換房間。」


    紀玄均微鎖眉頭:她臉變得也太快了!


    說好是央求,怎麽就這個樣子?


    什麽時候江湖世家的姑娘也學得世俗中人一樣,喜歡看人下菜?


    鐵彩鳳喚著兩個侍女的名字,「把我的東西搬進四號客房。洛家護衛,我命令你馬上搬到一號客房去,敢不聽我命令,我讓表叔把你趕走,哼哼……」


    這聲音很大!


    董守德正飲著茶,聽鐵彩鳳一吼,方知道那江湖中人被洛康請去當護衛了,發生得未免太快了些。


    不多會兒,就聽到紀玄均又在搬東西,負著他的負袱,抱著他用的被褥、床單,嘴裏嘀嘀咕咕:「仗勢欺人,看人下菜,一聽說我受僱洛家當護衛,就端主子的架式……」


    鐵彩鳳怒喝道:「你小子有意見?做下人的就要聽主子的命令,你連主子的命令都不聽,還嘰嘰歪歪,信不信我給表叔說,讓他把你趕走,洛府的護衛想做的人多著呢。」


    紀玄均不說話,抱著東西進了一號房。


    鐵彩鳳擺了擺手,對兩名侍女道:「把客房都給我拾掇好了,我去甲板上賞賞風景。」她才懶得看一團亂的客房,等收拾好了,她就往床上一躺,將前幾晚沒睡好的覺全都給補迴來。


    兩侍女一見四號房就聞嗅到一股怪味,兩個互望,又不敢說,隻得打開窗房透透氣,侍女甲拿著薰香爐了點上,想去去屋裏的怪味。


    洛康從屋裏出來時,發現紀玄均搬到一號客房,他閨女住的是二號客房,這不合規矩啊,男女有別,得避嫌,讓執書去通稟一聲,就說他與洛儷換客房。


    洛儷在繪畫,當即就調換了一下客房,她又移到三號客房去,因是父女倆,床上被褥、床布等也都沒換,反是素紋嫌暖榻上的被褥是執書睡過的,給換到二號客房。


    這樣一折騰,大船上的五個客房都進行了重新調整。


    洛儷繼續習練時,就聽到隔壁四號房傳來鐵彩鳳那鑼鼓嗓子一樣的聲音:「這房裏什麽味兒?什麽味兒啊?怎麽像是臭哄哄的尿味,還有汗臭味,那一家子怎麽用的房間,弄得這麽臭?「


    「不行,本姑娘不換房了,我還是住一號房!」


    鐵彩鳳叫嚷著要換迴來,正往一號房去,就見洛康立在走廊,麵有惱意,厲聲斥道:「鳳丫頭,你鬧夠了沒有?因為你要換房,我們都換了一個遍,你現在又要換迴去?讓所有人都遷就你。」


    鐵彩鳳低聲道:「我……我又沒讓表叔和表妹換房間?」


    洛康道:「儷兒隔壁住著一個陌生男子,你覺得妥當?」


    鐵彩鳳看了看洛儷的房間,「表叔,我……我現在是病人,我中蠱了,很可憐的,也許……我會死的……」


    她哪裏像要死的樣子,盡在這兒瞎折騰,這些天都聽到她的聲音。


    執書似笑非笑,「鳳姑娘隻管折騰,迴頭折騰得三姑娘想不出為你解蠱的法子,你真隻能等死。」


    執書服侍著洛康,這幾日先是董家的小孩子哭鬧,吵得人頭昏,再就是鐵彩鳳鬧騰,一樣讓人心煩。


    鐵彩鳳立時問道:「儷表妹有解蠱的法子,我不用死了?哈哈……」


    執書問:「鳳姑娘還換房間不?」


    「不換,不換,四號客房挺好的,很好!」


    洛康調頭迴了房間。


    鐵彩鳳一轉身往三號客房去。


    素紋著實煩她得緊,「鳳姑娘,我們姑娘一直都在琢磨給你解蠱的法子,她需要安靜,你若把她吵昏,到時候想不出來可糟糕了。」


    鐵彩鳳安安靜靜地迴四號房客,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大俠受僱洛家,做洛家護衛,怎的這般突然?給自己下蠱的人什麽來歷,是否就在船上?


    現在看來,好像不是大俠給她下的蠱,他自身性命難保,是什麽人給他下的毒?早前看上去中毒很深,那麽快就被儷表妹給解毒了。


    儷表妹會解毒,還會解蠱,莫不是在外頭的那幾年學的醫術?


    哇哇——


    五號客房裏傳出一個小姑娘的大哭聲。


    鐵彩鳳捂住耳朵,真是吵死人了,下迴一定要給家裏說,不要做帶小孩人家的生意,不,是不讓他們到上等客房來,她耳朵都快被吵聾了。


    忍,再忍……


    鐵彩鳳努力地與自己做鬥爭。


    終於,她還是忍不住,跳了起來,衝出房門,噔噔直奔五號房,如打雷似地大力敲打著房門:「裏麵的臭丫頭聽著,你再敢哭,本姑娘就把你丟到運河上去。我表妹正想救我的法子,你這一哭,她想不出解蠱法子,我就得死了。本姑娘要死了,先把愛哭的臭丫頭丟河餵大魚,到時候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三四歲的小姑娘哭得正傷心,聽到外頭一個兇巴巴的女音,立時忘了哭,嚇得淚得汪汪。


    乳娘低聲道:「姑娘莫哭了,隔壁那位女客可兇了,你哭她會把你丟河裏餵魚,聽說這在河裏的魚可大可大了,那嘴裏就像門那麽大,一口就把你吞下去了……」


    鐵彩鳳的威風、暴露,徹度嚇得董家小姑娘不敢哭,她故意將腳步走震天動地的響。


    董太太微皺著眉頭:「夫君,這姑娘是什麽人?我瞧著洛大人與洛三娘氣度高貴,怎的與這麽粗俗的人做親戚。」


    董守德道:「洛子的妻子鐵氏,出自江湖第一世家鐵家,這是洛老夫人娘家的侄孫女,江湖女子哪有講名門規矩,我們惹不起隻管躲著便是。」


    *


    每日早晚飯點上,一至四號客房的人都去洛康的屋子裏用飯。


    飯菜是洛康從順天府帶迴的廚娘做的。


    廚娘與洛家一個家生子成親不久,這次到皇城,是要做廚房管事的,早前的廚房管事年紀大了,上迴隨洛康迴了順天府,安置到莊子上養老。洛康吃慣了江南菜式,家裏是一定要備個會做地道江南菜的廚娘。


    廚娘與翠絲等人住在同一個下等客房。


    隨從、護院等男子又同住另一個下等客房。


    洛康、洛儷、鐵彩鳳坐一張桌子,素紋素紈、執書、梁霸、紀玄均五個人又坐了一張八仙桌,將二號房間擠得滿滿當當的。


    鐵彩鳳很想吃,又怕被撐死,為了不把自己撐死,她強抑著要吃的***,讓自己的侍女餵她吃。「儷表妹,你想到給我解蠱的法子沒有?」


    「我正在努力地迴憶,迴憶上迴看到師父遇到一個中餓蠱的人是如何解蠱的,已經想到一些,隻是抓蠱的針法還有琢磨琢磨。若沒有不打擾我,我想抵達皇城,我一定能想到。」


    「好!如果五號客房的小丫頭再哭,我就過去嚇唬嚇唬她。」


    鐵彩鳳一聽到哭聲就跑過去吼一嗓子,嚇得董守德的兩個女兒不敢哭,隻得小聲的抽泣落淚。


    洛康等人正用飯,五號客房那裏又傳哭聲。


    依舊是那個小姑娘的聲音,正哇哇哭訴著:「我不要吃幹糧,我不吃冷饅頭,我要吃肉,我要吃熱米飯……」


    哇啦啦地哭得好不傷心。


    鐵彩鳳立馬調頭就跑,對著那邊就大吼,「臭丫頭不聽話是吧?本姑娘早就受不住了,哭了多少天,白天哭,夜裏哭,哭得我蠱毒都要發作了,我要死了,我先把丟河裏餵大魚……」


    哭聲又奇異地收住了。


    鐵彩鳳不肯罷手,還在人家門外大吼,「臭丫頭,真不像話!你爹娘都吃的東西,就你不能吃,不聽爹娘話,是要被大魚吃的!」


    洛儷抿著嘴兒,「鳳表姐這性子還真是特別!看著兇,其實也就是嚇唬嚇唬對她不了解的人。」


    素紋道:「姑娘還別說,董家的兩個姑娘就怕鳳姑娘,鳳姑娘一吼,大氣都不敢出。今晨,董家小姑娘在長廊看到鳳姑娘,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渾身嚇得發抖。她乳娘一瞧立馬護著她入房,小婢見小姑娘一進屋就往桌子底下躲。」


    素紈笑道:「以後董家人嚇唬小孩子:船上那個兇姑娘來了,要把你丟河裏餵大魚。這一句保準管用!」


    洛儷不緊不慢地道:「素紈,迴頭與廚娘說一聲,暮食時,葷菜多做一份,米飯也多做五個人的量,到時候你給五號客房的人送去。」


    紀玄均不由望了過來,隻能看到洛儷的背影。


    素紈應了聲「是」。


    早前洛儷害怕船上出事,這兩日下來,並無異樣。


    到黃昏時,又到了二號客房飯菜飄香時,素紈提了個食盒站在五號客房外頭,「董太太,我是洛三姑娘的侍女,奉我家姑娘之命,給你家送飯菜來。」


    侍女打開房門,「姐姐請進!」


    素紈笑道:「這是我們家廚娘做的江南菜,也不是什麽貴重東西,你們先吃用著,半個時辰後,我再來取碗筷,碗快都是從船上廚房借來的。」


    董太太笑道:「怎麽好意思,還勞洛三姑娘掛念著,這幾日,幾個孩子吵著洛大人、洛三姑娘了。」


    素紈道:「誰家小孩子不吵,知事就好了。小婢告辭。」


    一家人坐了七日船,除了幹糧就是水果,雖然船上有小廚房可以用,可裏麵的東西貴得要死,用了炭火、柴禾都要算銀子的。聽說光是煮碗麵下來的火候錢,能當岸上客棧裏吃六七碗麵條的價兒。


    董太太一打聽,誰吃得起,嚇得也不敢去小廚房做吃的。


    每日船上照例要送三茶壺的開水,早晚另有半桶熱水。


    洛家三姑娘、鐵家鳳姑娘每晚都要沐浴,那可是兩三桶的熱水,聽說這也是花銀子買,一桶熱水就得不少錢。


    素紈從食盒裏擺出四樣葷菜,有糖醋魚、糖醋排骨、紅燒五花肉、素炒豬頭肉,肉香一飄,連帶著董守德都控製不住地直咽口水,每份的份量較足。


    董太太喚了一兒兩女坐下,大女兒能自己吃,小女兒雖有三四歲還由乳娘喂,董太太嚐了一下,「現在五月中浣,船上的肉可不經放,這等新鮮的肉隻怕得不少銀子。」


    董守德喃喃道:「洛家什麽門第,人家才不缺銀子,像洛大人這樣的一品大員,更不缺銀子。別說一頓飯幾十兩銀子,就是幾千兩銀子人家也吃得起。」


    「說起來最窮的,還是像我們這樣的。」


    官職不高,要晉升就得打點,想討個實缺更得打點,自己的積蓄全用在跑關係了。


    董守德大口吃著飯菜。


    大公子更是狼吞虎咽,看著那一大缽的米飯,越發覺得饞了。


    大姑娘在那兒低頭扒著米飯、吃著肉。


    小姑娘也難得的乖巧,由著乳娘餵她,時不時指一下自己要吃的菜。


    董太太又道:「洛家的廚娘手藝真不錯,在船上做的菜都這麽好吃。」


    董守德道:「娘子等著,我一定會用心,將來也給你掙個誥命。」


    董太太笑著,妻以夫為貴,若是丈夫出息了,她也有臉麵。


    董守德又道:「娘子,外頭都說洛三娘惡毒,我怎瞧著不像。」


    董太太道:「姓鐵的鳳姑娘是真惡,說不得是因為鳳姑娘常與她一處,在外頭幹了壞事,不知道的以為是她。」


    鐵彩鳳一聽到小孩哭,就去拍五號客房的門,罵罵咧咧,連蒙帶嚇,惹得董家小姑娘一聽到她的聲音就往桌子底下藏。大姑娘雖好些,也嚇得不輕,三個孩子裏也隻最大的長子不變,該讀書時讀書,該寫字時寫字。


    「世間張冠李戴之事不少,許真是這樣。」


    小姑娘見桌上的菜剩得不對,心裏著急,覺得她還沒吃飽,張臂一攬,將裝紅燒肉的碗往跟前一抱,用勁太大,碗直接滑到胳膊上,她再用胳膊再抱。


    砰啷——


    大碗摔到了地上。


    小姑娘見她愛吃的肉沒了,哇哇又要哭,乳娘卻小聲提點:「鳳姑娘就住隔壁,快莫哭,她會抓了你丟大河餵魚。」


    小姑娘立時沒了哭聲,嘴裏叫嚷著:「肉,肉……」


    大些的姑娘惱道:「見著好吃的,就往你跟前扒拉,難怪祖母不喜你,說家裏日子又不是過不下去,你怎總是一副沒吃過肉的樣子。還有好些呢,被你一扒摔地上沒了吧……」


    乳娘道:「肉還幹淨著呢,我拾起來,用開水洗洗就能吃。」


    董太太可不想吃掉在地上的肉,「要吃你們吃。」頓了片刻,厲聲道:「五姑娘不許吃,否則我就揍你,哪有官家姑娘吃地上掉的肉。」


    小姑娘抹著淚,嘴裏道:「我要吃紅燒肉,我要吃紅燒肉……」


    「吃,吃!你就知道吃,到了順天府,我們去城裏住一宿,到時候讓你們吃個夠。」


    因數日不曾吃過新鮮飯菜,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除了被打落在地的那碗,其他的盤子裏就隻剩一點油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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