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過多久,我平靜的生活就被意外的變故打亂了。張露的舅舅因為經濟犯罪遭到撤職查辦。我因是被她舅舅以權謀私安排進廣播電台的,同樣受到了清退處理。

    生活的變故使我遭受到了人生的挫折。

    張露屬於那種典型的鄉村婦女性格,動不動就發脾氣摔東西大吵大鬧。婚後不久,她先前隱藏不露的真實性格就暴露無遺地顯現出來。我和張露性格上的差異,使得我們在生活中時常防不勝防地發生一些爭吵。但既已進入婚姻,忍讓已成為一個已婚男人的必修課,相互之間的磕碰最後都以我的忍氣吞聲而告終。

    被廣播電台清退後,我重新陷入了生活的困境。已經結婚成家的我,不可能再迴到父母身邊去白吃閑飯。我也無顏再迴小鎮,就想著要在縣城裏尋找工作。我每天頂著烈日奔波到各廠礦企業求職詢問,尋求著可能的就職機會。可小小的縣城人滿為患,尋找一份工作真是難上加難。奔波了十多天幾乎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單位,除了四處碰壁外沒有一點收獲。

    正當我陷入深深的絕望之際,恰巧有家個體煤炭加工廠招收幾名送貨工。我找到老板麵談後,老板接納了我。從此,我每天踩著人力三輪車將加工好的煤球從廠裏運送給客戶。

    有天我送貨到一家飯館,卸完煤球後正要離開時,老板娘突然走出來對我說:“怎麽,你來到我的店裏也不坐下來歇會兒,我們還是中學同學呢。”我驚奇地看了看她,覺得很陌生,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與她同過學。她看出了我的狐疑,緊接著解釋道:“以前我也在三江鎮讀書,比你低三年級呢。”我一聽這話忍不住樂了,心想我中學畢業時你才進學校讀書,我現在不過是個送煤球的苦力工,你已經成為具有一定經濟實力的老板娘,還主動跟我扯什麽同學關係。在縣城恰巧遇上一個已當上老板娘的低年級女同學,自己與她迥異的處境兩相對比之下,我真有種說不出的窘促和尷尬。但人家沒有嫌棄之意還主動認我這個沒出息的男同學,我也隻好硬著頭皮坐下與她閑聊。她說她叫沈桂芳,幾年前來到這裏開了這家飯店,生意還很不錯。

    從那以後,每次我送貨到沈桂芳的店裏,她都會熱情招唿我坐下休息片刻。時間長了,我不再像先前那樣拘謹和自卑,卸下貨後也順勢在她的飯店裏小憩片刻,又才接著給別的單位送貨。

    “你送貨時去過沈桂芳飯店?”有天晚飯後我躺在床上看書,張露突然問我道。

    “她的飯店是我們廠的客戶,我經常給她送貨呢。”我對張露問這話有些不解,如實迴答道。“你覺得她怎麽樣?”

    “她?沒怎麽注意到這些,隻覺得她待人倒是很熱情。”

    “我跟她從小就是鄰居,後來我們鬧矛盾了。她一直很嫉恨我,你以後見到她可要小心點。”

    “嗯。”我不想理會女人之間雞腸狗肚的事情,含糊地應答道。

    “她是個狐狸精,她老公以前跟她在同一個單位上班,她偷偷摸摸地跟別的男人亂搞,被她老公覺察後,她老公一氣之下辭職到外地打工去了。她在單位無臉再呆下去了,就辭職在縣城開了家飯店,利用色相吸引男人照顧她的生意。”張露喋喋不休,而且話說越來越尖酸刻薄。

    “這事跟我有什麽關係?”我不滿意張露醋意大發地人身攻擊另外一個與她曾經有過過節的女人,有些不耐煩地勸說道:“好了,別說了,現在我正在看書呢。”

    “不說了?不,我偏要說。我就是要提前給你敲個警鍾。別看沈桂芳長得又幹又瘦,但她風騷得很呢,很多男人跟她沾染上就脫不了身。”張露忿忿然地說。

    “好了好了,沈桂芳是飯店老板娘,我隻是一個送煤球的苦力工,即使我想跟她有什麽關係,隻怕她也不會看不上我呢。”我實在難以再忍耐張露那無休無止地發泄嫉恨。

    “你是不是跟沈桂芳勾搭上了,也想嚐嚐她那風騷x的味道?”張露立刻大聲吵鬧起來。

    “喂,你說話怎麽越來越不靠譜,我跟沈桂芳根本就沒有什麽關係,你瞎吃什麽醋呀?”我被張露無理取鬧惹得心裏直冒火。

    “你給我小心點,久走夜路總會碰上鬼,如果哪天我發現你跟沈桂芳有什麽不正當關係,你看我不把你下邊那家夥給割掉才怪呢。”張露狠狠地說。

    我從來沒有想到張露的麵目如此猙獰,心裏不由得悵然若失,體內似有一股毒汁翻滾著弄得腸胃劇痛難忍。我不再搭理她,隻管自顧自地側身看著書。可平靜的心情已經被攪亂,書本上的文字一點也看不進去。我扔掉書本打開電視,沒看上兩分鍾,又覺得電視節目嘈雜無比,又將電視關掉。躺在床上鬱悶不已。

    再送貨到沈桂芳的飯店,我開始對她有了一種異樣的心緒。我知道這種心情是受了張露那番話的影響。可我弄不清自己是相信了張露的話,對沈桂芳有了某種看法和不解,還是因男人對異性的本能意識,對沈桂芳產生了某種程度的好奇。

    沈桂芳並不知道我與張露之間發生的事情,見到我送貨時照樣保持著一如既往的熱情。我開始偷偷打量她的神情姿態,想從中看出她與別的女人有什麽不同,比如說她與張露比較到底有什麽地方顯得風騷。我沒有從沈桂芳身上發現問題,就疑心張露所說是一種無中生有的攻擊,覺得張露很無聊,也就不再理會這事情。

    “中學時,教語文課的向老師曾多次在課堂上當著我們全班同學提起你,說你學習很勤奮,作文寫得好,還讓我們向你學習呢。”有天下午我送貨到沈桂芳的飯店,她對我說。

    “是嗎?”我有些驚喜和激動,想起了中學校的那位向老師,他曾多次鼓勵我多讀書多寫作。“可我現在卻成了一個靠賣苦力為生的送貨員,如果向老師早年能預測到現在的事情,一定會讓同學們向你這位發了財的老板娘學習呢。”我自我解嘲道。

    “那倒不然,人生往往受著命運和機遇的擺弄,瞧你現在對待生活的樂觀態度就令人佩服。”

    “當老板娘說話就是不一樣,話一出口就那麽巧妙動聽。”

    “今晚你有空嗎,我們一起去音樂吧,行嗎?”沈桂芳突然錯開話題,問我。

    “這……”我猶豫起來。

    “怎麽,請你去音樂吧,你竟然畏畏縮縮地像要拉你進刑場一樣,是不是迴家後要挨老婆罵呀?”沈桂芳的話語中含有幾分輕視。

    “不是畏縮,可我還從來沒有去過那地方呢。”我不想在沈桂芳麵前顯露自己的怯弱,實打實地對她說。

    “那有什麽要緊的,沒去過更應該去感受一下,今晚八點鍾我們在花園街‘勁工’音樂吧裏見,不見不散喲。”沈桂芳不由分辨地說。

    晚上皓月當月,銀光如洗。晚飯後,我對張露說我出去有些事情,就離開家徑直去到音樂吧。沈桂芳已經坐在裏麵等我了,我與她打過招唿後就靜靜地坐在那裏聽音樂。

    正放著的是那首世人皆耳熟能詳的世界名曲《英雄》,緊接著又播放了《愛之夢》、《水邊的阿狄麗娜》、《柔如彩虹》等世界名曲。音樂的旋律時而舒緩時如月光流淌、時而又激昂如狂風暴雨。我和沈桂芳相對而坐,隨意聊開了有關中學時代及現實生活中的一些話題。後來我們就有意無意地聊開了各自的婚姻之痛。

    沈桂芳突然對我說,張露以前在中學讀書時,跟許多男生有過曖昧關係,你怎麽不在乎她給你戴過綠帽子呢。

    我知道沈桂芳與張露之間有過私人怨恨,我不可能完全相信沈桂芳的話,但我多多少少領會到沈桂芳對我挑逗的意圖。我再次想起張露說過沈桂芳風流成性一些話來。平時受傳統倫理道德觀念的影響,我對那種水性揚花的女人似乎充滿了厭惡而與其水火難容。但麵對沈桂芳這樣一位經曆複雜的女人,我的意念中卻又情不自禁地產生出某種非分之想,往日那受傳統倫理道德觀念影響的正統情感觀,又被我撂在一旁。我有些激動地對沈桂芳實話實說:“我第一眼看到張露時起,我就對她沒有絲毫的感覺,我同她結婚純粹是被現實生活所逼迫。”

    沈桂芳談起了她的婚姻之苦,說她老公家裏以前窮得叮當響,就拚命地追求她。她擋不住對方猛烈的感情攻勢,後來就答應了求家並結了婚。婚後不到半年,她卻發現老公對她的感情有了變化,再也不像先前那樣與她親熱。問他到底是什麽原因,老公總是說工作壓力太大,每天太苦太勞累。沈桂芳不相信老公說的話,後來無意中發現老公竟色跟外邊一個女人有了私情。氣恨之下,沈桂芳同老公大吵一場並提出離婚。老公卻沒等到辦理離婚手續,就搶先向單位辦理了停薪留職手續,然後帶著那個相好的女人私奔去了深圳。

    我聽著沈桂芳的訴說,明白了她對我的那種不言自明的意圖。我有些心猿意馬,預感到我們之間將會發生某種事情,卻又不能肯定是否真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不知不覺幾個小時過去了,音樂吧裏的客人漸漸散去。我對沈桂芳說,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們離開吧。沈桂芳說再坐一會兒吧。但我執意要走,沈桂芳也隻好作罷。

    街頭的路燈已經熄滅了,好在明亮的月光將黑夜的世界照得水洗般雪亮。我和沈桂芳的家在同一個方向,我們借著明亮的月光一同往前走去。走在馬路上,我們都沒有開口,好像該說的話剛才在音樂吧裏都已經說過了。我們心照不宣地默默往前走。

    過了花園街分叉路口,我與沈桂芳該分道行走了。我禮節性地揚起手與她道再見,不料沈桂芳卻抓緊我手,伸出另一隻手來在我手背上輕輕地捏摸了一下,然後又迅即放開。

    “你們兩個狗男女,也太不像話了!公然在馬路上發起騷來。”正當我們分別迴家時,身邊突然傳出女人狂亂的叫聲。

    我和沈桂芳都驚呆了。過了片刻,我才醒過神來,意識到那是張露咆哮如雷的聲音。

    “你們一個有老公,一個有老婆,卻在這黑黝黝的晚上幹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來。”

    “你。。。。。。張露。。。。。。你瞎嚷什麽,我們什麽都沒有幹啊!”我從沒經曆過如此難堪的事情,氣急得不知如何應對才好。

    “我瞎嚷?你們才無恥呢,反正我又沒有偷漢子養野男人。。。。。。”

    “張露,今晚的事情都怪我,是我叫他出來的。”沈桂芳這時也醒過神來,忙對張露解釋。

    “你這個狐狸精、妖精婆,你的男人被你的妖氣嚇跑了,你沒有男人在家那x就閑得受不了啦,就四處勾引別人家的男人,你這個娼婦,還好意思對我說話,看我今天不撕破你這張狐狸臉。”張露邊說邊兇猛地朝沈桂芳衝撲過去。

    我緊趕疾步上前抓住張露的胳膊,厲聲喝叫道:“張露,你瘋了,走,你跟我迴家去。”邊說邊拖著張露往家裏走。

    “你這個狗男人,你被沈桂芳那個狐狸精迷住了魂,你不幫我的忙,還向著她來阻攔我。。。。。。”張露兇猛地掙脫著被我拖住的身子,破口大罵起來。

    許多過路人都跑過來圍觀。我羞愧無比,恨不得變成塵埃隱遁而去。整個夜晚都被粗暴的氣息攪得顫動起來,亮美的月光也不願承受這粗暴的氣息,躲藏到雲層深處去了。

    世界一片黯然。

    “起來,起來,難道是我滿足不了你,你還要在外邊跟沈桂芳那破鞋搞在一起,那好,你再來,今晚我就讓你得到滿足。來。。。。。。再來。。。。。。”經過眾人的勸說,張露好不容易才迴到家裏,又跟我吵鬧到後半夜才停息下來。我被折騰得困頓不已想要睡覺,卻被張露糾纏著要求發生那關係,一次緊接一次地發生。後來我在過度疲倦中迷迷糊糊地睡著,卻被她推醒。她眼淚汪汪地蹲在我身子邊,嘶啞而低沉的吼叫著逼迫我再次與她做那事。

    我無以應對,隻好忍受著屈辱,再次讓張露將那東西弄得勃起,然後翻倒在張露的身上。張露雙手箍住我的脖子,全身潮水般地起伏顫動著,不斷湧出的淚水弄得我滿臉潮濕。

    “嘩啦啦!”不知道多少次忍辱交歡之後,張露這才放棄了用做愛的方式來折磨我,我也身心麻木地酣睡過去。突然一陣巨響猛然將我從酣睡中驚醒。我睜開眼睛,發現天色已經大亮。坐起身子,看到滿屋都是破碎的玻璃片。仔細看看,才知道是張露將梳妝台推倒在地上弄得粉碎。

    “怎麽啦,發生什麽事情了?”夜裏聞訊感到縣城來的父親,聽到響聲後跑過來站在我們房間門口問道。

    “怎麽啦?你兒子在外邊幹了不要臉的事情啦!”張露像發狂的母狗氣勢洶洶地衝我父親狂叫道。

    “誰在外邊幹了不要臉的事情?張露你不要信口雌黃亂咬人!”我實在忍不住地喝問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慢慢說好嗎,夫妻之間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不要大吵大鬧,那樣解決不了什麽問題。”父親息事寧人地勸說著。

    “你兒子在外邊跟沈桂芳那個狐狸精搞在一起了,等他們兩個狗男女躺在一起做愛時,你再去看他們解決問題吧!”張露披頭散發,血紅的眼睛顯得十分猙獰。

    “張露,你這樣大吵大鬧弄得四鄰不安,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能不能冷靜下來將事情弄清楚再說。”父親不明個中緣由,依然好心好意地勸說著。

    “劉大江,你兒子在外麵跟狐狸精搞在一起,你不去好好管教你兒子,還嫌我大吵大鬧。有其父必有其子,是不是你年輕時候也搞過娼婦!”張露簡直瘋狂到了極點,毫無理性地對著父親破口大罵。

    “啪!啪!”我對張露如此辱罵父親實在忍無可忍,掄起手來怒不可遏地摑了她兩巴掌,並怒斥道:“張露,你還有沒有點倫理道德,難道你就不是父母所生、父母所養嗎?你怎麽能如此沒有人性地侮辱我的父親呢?”

    “哎呀!大家快來看呀,這家的兒子在外搞野女人,老子不管教兒子不說,還合起來想要打死我啊!老娘今天豁出去了,不要這個家了,看你們兩個狗日的有沒有狗膽將我打死!。。。。。。”張露大聲的叫罵著,瘋狂的將屋子裏的電視機、音響、花瓶等掀翻、摔碎,整個房子像遭劫樣地一遍狼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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