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麽漂亮,而且更妖嬈了。”夏朵朵說。


    “聽說她為了美做了不少手術。”


    “那你喜歡我這樣的平凡美還是她那樣的妖嬈的美呢?”


    “媽媽,你真笨,明知顧問,即使爸爸覺得她美,也不敢在你麵前說出來。”


    小葉草拍了拍小樹的頭,笑聲說:“還是我兒子了解我啊。”


    晚上,夏朵朵收到微信,安吉爾約她單獨出來隨便聊聊。小葉草說吧,去吧,你們也曾經是好朋友。


    夏朵朵再次見到安吉爾的時候,她正沒勁打采地倚在咖啡吧地角落裏打著筆記本。看到夏朵朵的到來,安吉爾僵硬的網紅臉上綻開了笑容。


    “我以為你做了家庭婦女就不來了呢?”


    “怎麽會呢,我們還是好朋友呢。你怎麽那麽憔悴?”


    “哎,生活所迫,忙著做微商還房貸呢?”


    “不錯呢,都在北京買了房子了。”


    “千萬房貸呢,可你看我忙得剛約完會就跑出來賣包包。還是你好,有家庭溫暖,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你是怎麽了,安吉爾,我記得大學的時候,你無所畏懼,怎麽變得如此低沉。”


    安吉爾眼裏閃動著淚光,把迴憶像風箏一樣拉了迴來,她從畢業那年細細道來。


    安吉爾的佛羅裏達的家被一陣強烈龍捲風攜帶著父母一起吹走後,安吉爾就成了美國孤兒,所有的美好生活都隨著龍捲風唿嘯而去:父母的房子,家裏的2輛車,加州的公司,還有存摺護照。安吉從澳洲戀愛迴來以後,拿著自己的護照去銀行,銀行愣是以各種藉口搪塞打發了她。一無所有的她撥通了澳洲男友電話,幾天前兩人還在蔚藍色的海邊你儂我儂,現在這個一同滾過床單的男子滿口答應後,隨即連電話號碼都變了。


    那年的美國自然災難頻頻,沿海地區海岸線被海水吞噬問題,內部地區不是暴雨暴風,就是幹旱幹燥。即使做了諸多措施,也難以避免突然襲擊的龍捲風。很多華人都逃迴了祖國的懷抱,不惜捨棄祖上多少倍換來的美國身份,換取一張中國護照。


    傷心欲絕的安吉爾通過海外考試,又考取了北大法律的碩士,想要通過碩士留京政策,再次成為一個有著中國國籍的中國人。讀碩期間,她一邊做代購一邊學習法律。窮的叮噹響的時候就在食堂啃饅頭,夜裏看著自己背的破損的lv包包,默默地流淚。


    上帝總是在你一無所有的時候,給你一個溫暖的擁抱,她在學校再次相遇傑森,就是和小葉草10幾個人一同去郊遊的胸毛男。這個高大的德國人在一夜情後就收留著這個可憐的女子,把她作為正式的女友一樣愛護照顧。傑森此時正在北大讀考古專業,周末在博物館實習。


    意誌薄弱的安吉爾在夜店吸了輕微的卡洛因,一度置學業不顧,差點掛了科,還是傑森把她從懸崖邊拉了迴來,死皮賴臉地向老師求情,才把吸毒的事情壓了下來。


    他們在同學的祝福中結了婚,安吉爾不顧傑森反對,買了一套市中心的房子,結果背負了長達30年的巨額房貸,房貸促使她變成一個加班狂和代購狂,越是難打收費高的案子她都要接,幫拖欠工資的建築公司老闆翻案,幫助刁難那些員工的黑心老闆,幫那些拋棄妻子的男人。周末,她忙於自己的淘寶事業,沉靜在古董裏的傑森對此一無所知,依然覺得他的女神敬業得可愛。直到她上了報紙,成了明星窩鬥的新聞爆料,才知道竟然做了這麽多讓自己厭惡的事情。


    房子是他們共同買的,傑森終究不捨得讓她一個女子落魄得無處居住,他申請了去敦煌科研的工作,一去就是5年再也沒有迴來過,不過每月定時地把一半工資寄迴來還房貸。安吉爾在傑森不在的這幾年,偷偷地談幾個朋友,她終究愛得不夠深,也不願意去敦煌吃黃土吹風沙,她永遠屬於城市。就是剛才2小時前,傑森打來電話,終於提出了離婚,她覺得自己無理由去拖累一個曾經真摯愛過自己的男人。


    “你會不會看不起我,朵朵我錯了,我已經不在做缺德的律師案子了”


    “人無完人,孰能無過,如果生活已經讓你痛苦,你也收到了相應的懲罰了。我爸爸也錯過,我們都錯過。現在你不再錯,我又又什麽理由看不起你呢?”


    “謝謝你,我的朋友,我的事情不要和小葉草說哦。”


    “不會的。”


    ☆、闊別十年(二)


    這一日,小葉草要返校去買考研的書籍,也順便和攝影班的同學聚會,可夏朵朵不愛應酬。


    “見見同學也沒什麽?”


    “那是你的同學,又不是我的同學。”


    “就我們宿舍幾個人,大學的時候還一起吃過飯呢。”


    “我不見。”


    “你真是太在意別人的想法了,我知道我們同學都混得太好了,算是功成名就吧。但是他們的成功和我們也沒什麽關係。”


    “我不是嫉妒別人的功成名就,我隻是不想聽別人談和自己無關的那些事,同學聚會變成同學八卦會。”


    “那我帶小樹去啦,順便帶他看看我們學校。”


    於是,小葉草就帶著小樹自行前往目的地,小葉草是一個害怕孤獨的人,喜歡陪伴,也喜歡和朋友一起吃飯聊天。而夏朵朵則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更多一些。夏朵朵獨自一人走在北海公園的湖邊,響午的太陽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數十隻小船在和風中吹拂搖晃。


    一個碩壯的男子身裝一身運動裝從身邊跑過,他一迴頭,把夏朵朵驚訝地停住了腳步。


    “夏朵朵。”


    “夏靖宇”


    “你不是出家了嗎?”


    “是的,我還俗了。”


    然後,兩人並排走在波光粼粼地湖邊,彼此把這些年的經歷都交流了。


    原來夏靖宇做了2年和尚就下山了。父親忽然車禍去世,母親生病無人照顧,夏靖宇在母親的叫聲中還了俗。他並沒有從事物理學的科研工作,而是投身進了高迴報的金融行業,沒日沒夜的加班就是為了在北京買房安置自己和母親。他也結了婚,妻子是北京某中學的數學老師。看著夏靖宇說起自己的老婆,似乎在談鄰居家的某個女士一樣,夏朵朵知道他們的婚姻沒有愛情。


    “你還喜歡看書嗎?”我最近陪我丈夫看席勒的《美育書簡》,我們覺得我們都在一個追求人類本性完善和理性自由的過程中。


    “席勒,多麽遙遠的名字啊。自從我工作後,我就再也沒接觸文史類書籍了。如果我沒記錯,席勒曾經說過:美本身就成為人追求的對象,隻有在少數卓越出眾的人中找到。你還是那麽美,朵朵,亦如當初見你那樣的美,但是生活過於不平穩,你看你眼角都魚尾紋了。”說著夏靖宇伸手想拂去夏朵朵眼角的細紋。


    朵朵轉過頭,自己撫摸一下眼角,尷尬地笑說:沒事,年紀大了,都會有一絲歲月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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