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靖宇繼續念叨:“我記得我們讀書時候,你就很喜歡看舞台劇。不過那時,我們並沒有太多的錢,我的家就在國家大劇院後麵,200平的高層帶中心花園,這幾天正上演易仆生《娜拉出走》,如果你想看,我晚上開車去接你。”


    夏朵朵看著夏靖宇迷離的眼神,以前夏靖宇也這麽看著他,那時的迷離是純真的迷離,這時的迷離帶著許多複雜。


    “你幸福嗎,朵朵?”


    “當然有覺得幸福的時候,也有覺得不幸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麽算總帳。無人生前稱幸福,算總帳好像時追悼會上的事情。”其實朵朵總帳自從遇上小葉草就變成幸福大於不幸福,但是她不想用自己幸福去傷害一個不幸福的夏靖宇,所以引用了哲學家周國平的話。


    “你看”夏靖宇指著湖中央的捧著書的男孩女孩,然後憂鬱地說:“那時,我們也如此無憂無慮在頤和園的昆明湖上劃船,可惜我錯過了我們的愛情,我和我妻子冷戰快一個月了,她迴娘家去了,我特別想再次和你迴到過去。”他拉住了夏朵朵的手。


    “別說了,小宇。再也迴不去了,我已經是小葉草的妻子了,好好生活,留給彼此一份美好迴憶吧。”


    夏朵朵跑了,夏靖宇也沒追上來。她一邊跑一邊流著眼淚,那個曾經滿腹詩詞的夏靖宇肚子裏隻剩下俗氣的油膩了。他還俗了,真的俗氣了,還有活力四射的安吉爾丟掉了傑森的愛後,也變成了金錢的奴隸,歲月洗淨了兩個最好朋友的幹淨靈魂。


    夏朵朵迴到南鑼鼓巷的酒店,看著胡同外的枝繁葉茂的大樹,想著這些葉子掩蓋了原本內心掙紮,錯綜複雜的樹枝。她坐在窗前,翻開小葉草的文藝複習筆記,小葉草幼稚的中文字圓鼓鼓的像孩子一般呈現在她眼前。


    這一章節闡述了藝術的起源,小葉草在筆記裏寫到:車爾尼雪夫斯基時俄國革命民主思想家,哲學家,美學家,從唯物主義提出了“美是生活”他對“美是生活”作了這樣的解釋:任何東西,凡是顯示出生活或使我們想起生活的,那就是美的。”最後用鉛筆淡淡在筆記邊寫到:美是生活,朵朵是我生活的核心,她是最美的女孩,我的生活是極其美妙的。


    夏朵朵被小葉草的文藝純情感動了,美是生活,生活是美的,因為有小葉草,有小樹。


    學校的那一邊,小葉草和同學們相聚後,和大雄坐在咖啡廳裏,還記得讀本科的時候,小葉草一直覺得大雄俗不可耐,除了愛看女生的身材外,別無追求,沒想到同學們忙於名利追逐的期間,大雄反而越發高雅起來了。


    “大雄,你是如何想到讀美學的呢,而且一考就考了北大哲學係,我記得你當時特別愛談哪個女生好看啊,哪個女生腿長啊。”


    大雄哈哈大笑說:“是的,我記得那次運動會,我帶你去體育館看女生拉拉隊,當時你那麽羞澀,而我像一個色狼一樣厚顏無恥的盯著別人的局部部位。”


    “原來你才知道當時自己的厚顏無恥嗎?看來博士學位終於讓你有所醒悟。”


    “我隻是從視覺審美上升到了美的理論研究。有一天,我無意看到一句話:柏拉圖說:美不是具體事物,美是一種理念。我覺得他說得不對,你看女人是美的,但她們是有血有肉的具體事物,怎麽就隻是理念呢。我帶著探索性問題,我不斷閱讀各種美學著作,在我執著對於美追求的努力下,就考取了美學碩士博士。”


    “那你已經讀到博士,沒有像很多同學進入體製內,好比在文藝事業單位做學術研究呢?”


    “剛才吃飯你也感受到了,很多同學活在體製內感受到無盡的無奈和困惑,體製變成一個鐵飯碗後,所有的才能都束縛在內。我本想著去做老師,但是現在的大學老師毫無成就感,不僅背負學術壓力,而且學生們又不認真學習。”


    “不過,你能夠看透這些,然後開一家咖啡廳真是不簡單的創舉,因為這行為打破了傳統讀博然後鐵飯碗的常規路線,你可沒給師妹們做好榜樣啊。”


    “成功是自己內心定義的,如果說世俗的成功是活在別人的光彩裏,憋死自己一輩子,那麽我還是選擇遵從自己的內心。你看我的咖啡館,收留這些流浪貓,然後每天無數的遊客為了小資也好賣萌也好,到咖啡店裏和小萌寵開心片刻,我看著她們放下屋子外的世俗,滿眼柔情純真的眼神看著這些貓咪,那個瞬間意義比一杯咖啡的價值還要大。我最近在寫一本書《貓咪的關懷》,用攝影的方式描繪貓咪對於城市人的一種心靈上的籍慰。”


    “大雄,我真心欽佩你的想法,夏朵朵總是用文學書去治癒她自己,你用哲學。我現在學習文藝學,也是將攝影放到一個更大的範疇裏,從理論上深化藝術的認識,也能和朵朵又更好的精神層麵的交流。”


    “這是非常必要的,親愛的朋友。”大雄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兩個人共同進步,在一個層麵上,才可以更長久地走下去。”


    “後來的故事怎麽樣?”一個5歲的孩子纏著頭髮斑白的曾祖父。


    “後來呢,這個小葉草和夏朵朵還有他們地孩子小樹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一起。”


    “像王子與公主一樣嗎?”


    “是的,和王子公主一樣幸福美滿,不過他們都是平凡的小人物,小葉草既沒有成為偉大的攝影師或者電影攝影,夏朵朵也沒有成為知名編劇,他們成了很多北京人中的普通人,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什麽使他們幸福快樂呢?”


    “這有很多方麵,孩子,共同的文藝愛好,彼此的愛都讓他們感到快樂。”


    年邁的小樹提了提鼻樑的眼鏡,輕撫著身邊的孩子,望著遠方故宮的紅色,想起那個遙遠的開始,黑暗裏有一個女孩遇上了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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