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的院子裏呢?”尚文芯將書卷放了下來,輕笑著問道。


    青蓮迴道:“四小姐將煙花給發賣了。”


    “賣哪去了?”尚文芯淡淡地問道。


    “四小姐隻說賣到最低賤的窯子裏去。”青蓮迴道。


    煙花跟了尚文茹這麽多年,居然能無情到將她賣去最低賤的窯子裏去,可見她的心有多冷血。


    雖然這煙花的下場有些過了,尚文芯的同情也隻是一閃而過,很快便釋然了。


    “二少爺今兒個好像消失了一般,他去哪了?”


    對於今天的另一主角,二少爺尚文輝沒有出現過。


    “曝出二少爺的事情後,他便一直躲在院子裏沒敢出來見人,大老爺可能是喝多了也沒有去見二少爺,新的大夫人在出了事後讓下麵的人去見過二少爺,奴婢暫不知道帶的是什麽話,不過在一個時辰前,二少爺他去了祠堂,據迴來的人報,一直跪在那裏沒有起來過。”


    青蓮猜測地說著,“奴婢猜著,可能大夫人讓人傳帶給二少爺的話是跪祠堂反省,這樣來博得大老爺的原諒。”


    再不原諒又能怎樣呢?目前來說,尚文輝是她和馮氏唯一的男嗣,他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錯,尚國君也不會處死他,當然,如果楊姨娘的肚子夠爭氣的話,尚文輝的處境便沒那麽舒坦了。


    “馮姨娘既然讓他跪祠堂那就跪吧,但是漫漫長夜,也不知道二少爺能熬得過多久,等過兩天父親的氣消一點了,就讓人暗示著二少爺身邊的丫環去給二少爺送些個吃食表表忠心,現在的身子這樣熬怕是受不住呢。”


    尚文芯倒要看看,尚文輝能堅持多久。


    “奴婢明白。”青蓮應道。


    尚文芯再度拿起了手卷,看了一會卻有些走神。


    在她得知尚文輝與著史明飛走近時,便知道史明飛帶他逛了不少的風月樓,還嚐試著小玩幾把,當然,尚文輝純粹就是賭個樂子。


    當初她問張掌櫃可與賭坊的人熟識,張掌櫃隻說讓她將事情說出來便是,於是,她將自己想引誘尚文輝借銀票的事情說與張掌櫃聽,張掌櫃毫不猶豫便答應了下來,說定會將事情給她辦妥便是。


    令尚文芯意外的是,張掌櫃居然讓聚寶源的東家演這一出戲,這邱澤宇難不成也是他下麵的人?


    這麽多次接觸下來,尚文芯對楚墨楓的身份自也是疑慮起來,其實要打探他很容易,隻是楚墨楓不說身份,尚文芯自然也不會讓人去打聽,不過她大致也能猜到他是什麽身份。


    楚氏一族現存至今已有著上百年的曆史,從祖上開始便是對皇上效忠的臣子,為著曆代皇帝的江山,楚家犧牲了一位又一位的男嗣,到這一代,楚家所剩的男嗣並不多,其他的大都數死在了戰場上。


    聽說,天下官員之中,隻有晉國公楚家有著曆代先皇恩賜的免死金牌,隻是那免死金牌至今未曾用過。


    經曆過朝代的暗湧紛爭,楚家從不參與所謂的派係紛爭,無論何時都隻忠於皇上。


    這樣一個家族培養出來的人,自是忠君重義之人,所以尚文芯相信他。


    可是另一方麵,尚文芯又不得不猜測,如若楚墨楓是忠君之後,那麽這雪域寶藏圖,楚墨楓是不是為著皇上在奔波呢?


    晉國公楚府。


    一位妙齡的少女,臉上散著甜蜜的笑,身上懸掛的一串珠子因著走路輕輕的晃動,襯著她的身姿既纖細又搖曳。


    桃粉色的衫裙穿在她身上,看不出任何的俗氣,如果說能將粉色穿出清靈美豔,那麽,她便是難得的一位。


    “祖母!”聲音嬌脆,婉耳動聽。


    “嗯。”坐在上首的女人聽著她的聲音,微微地睜開眼,見著她嬌俏靈動的模樣露出笑來。


    “楚瑤,祖母一會要進宮去,你陪著我一塊去吧。”說這話的是晉國公的楚太夫人,若是從她的姿容和神態來看她,絕對猜不出她有著五十六歲的年紀,看上去,也就是一位四十出頭的婦人,可見她的保養功夫做得甚是到位。


    被喚作楚瑤的女子,便是晉國公府的楚九小姐楚瑤,也是府裏最小的一位,甚得楚老夫人的喜愛,也不過十歲的小姑娘,卻出落的婷婷玉立,一張小臉怎麽看怎麽惹人喜歡。


    “雖然我很討厭跟七公主一塊玩,但是看在她並不壞的份上,我便去陪她玩一會子吧。”楚瑤想著七公主也怪是可憐的,雖然是最小的公主且甚得皇上的喜愛,但因著從小沒有了母妃,所以隻能養在別的嬪妃下麵。


    “你這個調皮的,公主是天家的女兒,切不可越了規矩,知道不?”楚老夫人雖是一些提醒她的話,臉上卻帶著笑。


    這孫女不似府裏那些個端莊的大家淑女,性子活潑又是個敢愛敢恨的,雖然楚老夫人寵著她,她卻從不侍寵而嬌,對於這一點,是楚老夫人最喜歡的。


    “放心吧,祖母,瑤兒自有分寸!”她一邊說道一邊走過去挽住了楚老夫人的手臂。


    楚老夫人身邊的婆子過來迴話,說是馬車都準備好了,隻待著她們出發了。


    楚瑤笑得很甜蜜,“祖母,你什麽時候將你那些養顏的法子傳與我啊,您若是跟我娘親站在一塊,外人若是不知道的,定會覺得你們倆是姐妹!”


    “就會給你祖母灌蜜!”楚老夫人打趣她。


    “孫女說的是實話嘛,想我娘也是貌美一朵花,所以……應該也不算是汙了祖母的貌美吧!”說道,她偷偷的笑了起來。


    祖孫二人就這樣一邊聊著一邊走著。


    待上了馬車,楚瑤也不東張西望,對於她來說,這京城裏的街道她都逛膩味了,倒是常常想去外麵的地方感受當地生活,隻是她的娘親總管著她,好在楚老夫人總是隨著她的性子,還常說女兒家的多去些地方是好事,長見識。


    楚瑤望了一眼楚老夫人,端莊秀麗的容顏,一頭保養得非常好的青絲竟然沒有一根白發。


    因著從小就喜歡呆在祖母院子裏,因此,她與著楚老夫人最親近,也接受楚老夫人的思想最多。


    但凡她的五哥外出辦事隻要不危險,楚老夫人便允許她跟著她五哥哥一塊隨行,雖然她不過十歲,卻去了江南、湖廣和蜀地,京城的周邊去的也不少。


    她喜歡跟著她五哥哥外出的日子,感受著這世界的美好,不同地域帶給她的不同精彩。


    對於她的祖母,楚瑤隻想用傳奇二字來形容她,是一個與著別人不一樣的女子,她教給楚瑤的是女子的自立生存和獨特性,當然,這是從她開始喜歡跟著她五哥哥外出開始的,既然她喜歡上了這樣的一份生活,便要明白日後她在這個世界所以麵臨的處境,對女子各種的約束,她的祖母從來不會把她當小孩看,做任何關於她的決定,她都會先問她的意見和想法,這是楚瑤覺得她祖母最英明的地方。


    她的祖母總是會給她和五哥哥講一些很神奇的事情,那是他們在任何書卷上都不曾見過的故事,卻又覺得那些神奇的東西好像確實存在一般。


    沒多大功夫,馬車便在皇城,經過例行的檢查後馬車又走了一段距離,才停下來。


    一下馬車,便見著宮裏的姑姑過來行禮,然後領路。


    今兒個來引路的依舊是梅妃宮裏的夏雲姑姑。


    “老夫人,我們梅妃娘娘早早的便開始盼您了,七公主知道九小姐要來宮,早早的便在我們娘娘的宮裏頭侯著了。”夏雲姑姑笑的時候,為她平庸的臉頰增了不少光輝。


    “等會見了七公主,那我要跟她再親一點才行。”雖說是在宮裏,但是楚瑤在梅妃宮裏的人麵前,倒也全隨意一些。


    梅妃與著楚老夫人的關係,雖然表麵上看著交情一般,倒實質上的關係比著表麵的要好上許多。


    剛到梅妃的宮門內,七公主穿著一身嬌嫩的鵝黃色衣衫小跑了出來,也不顧旁人是不是會說她點天家的規矩,拉著楚瑤的手便親熱起來。


    在七公主麵前,楚瑤有時候就跟姐姐一樣,看著粘自己的妹妹心裏頭會歡喜,有時候也會覺得這跟屁蟲有些討厭。


    梅妃娘娘見著楚瑤,很實心的誇了她幾句越來越出挑的話,便讓她與七公主去後麵的花園去玩去。


    楚瑤知道梅妃娘娘定是有話要與她祖母說,因此也很聽話的與七公主出了梅妃娘娘的宮。


    “參見梅妃娘娘!”楚老夫人行禮道。


    “快起身吧!”梅妃娘娘忙扶了一下。


    待坐下後,屏退其他的宮女嬤嬤,便與著楚老夫人說笑道:“這麽多年過去了,可你好像還跟當年一樣,依舊那麽美。”


    歲月在她的額上雖刻了一些小皺紋,可是那種淡定氣神的韻味一點也沒有變,甚至更加的從容婉約起來。


    楚老夫人笑了笑,輕道:“你讓我來,便是說這些好聽的話給我聽的?”


    梅妃輕輕的握過去她的手,道:“皇上在裏麵等著你,他有些話想與你說。”


    皇上既然在梅妃娘娘這裏特意等她,那必定是有重要的話說與她。


    待楚老夫人起身時,梅妃娘娘輕輕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角,道:“皇上近日身子有些不太好,所以……”


    楚老夫人迴手給了她一個安撫,“我心裏有數。”


    看著楚老夫人從容的走直了裏麵的內廳,梅妃娘娘有一刹的失神,這個女人便是皇上心裏一生放不下的那位,她暗自地坐了下去,望著那茶杯裏的青綠色的茶湯發起神來,很多往事也一幕一幕的浮現,那是她們那個風華年紀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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