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八日這一天,尚國君正式擺了酒席,向世人公眾了馮姨娘被扶正的事情。


    這一天,尚文芯的外祖父呂丞相來了,既然丞相大人都承認了馮姨娘轉正尚府大夫人的身份,那下麵的官員自然也就跟著來道喜。


    外院和內院都開了席,酒席很豐盛,在這明媚的陽光下,馮姨娘成了尚府大夫人!


    尚文芯冷眼地看著馮姨娘穿著正紅的衫裙,因著是扶正,所以在禮數上很多環節省去,周邊的人對著馮姨娘左一句尚府夫人,右一句恭喜謝尚府夫人……


    尚文茹今兒個打扮得也很是嬌媚,臉上的喜色就沒有沉下來過,她終於能以尚府嫡出四小姐的身份示人了,那些個想巴結尚府的和夫人,自是可勁地誇著尚文茹得體又貌美。


    在眾人麵前,馮姨娘與尚文茹將那股子偽端莊表演得淋漓盡致。


    雖然被扶正禮數會盡可能的簡單,但是拜禮還是要走一個過場的。


    當最後一步時,一位中年男子突然站了出來,大聲地喝道:“且慢!”


    因著這個時候喊停,眾人的目光便都齊齊的刷向他。


    尚國君聞身迴過頭,發現這位中年男子有些麵生,他並不曾見過。


    在場的也有人悄聲道:“這人是誰啊,怎麽這個時候叫停!”


    “該不會是來生事的吧?”


    更有人在暗中猜測,這男的不會是那馮姨娘的姘頭吧!當然,這些話他們自是連小聲都不敢說的。


    那位中年男子在小小的喧嘩之下走上前去,抬手恭道:“在下邱澤宇,這個時候叫停確實不禮貌,但是邱某人今日必須得將事情說與尚府老爺聽聽。”


    “邱澤宇?”謝安邦眉毛微皺,好一會才想起來,“你是那聚寶源的東家?”


    “不敢當,在下確是那聚寶源的邱澤宇。”邱澤宇笑了笑,有些凝重地說著,“但是在下申請,絕不是來生事的,隻是有些東西今兒個邱某得向尚老爺討要了才成。”


    尚國君從不跟賭場之人打交道,這邱澤宇他也並未邀請,是怎麽進來尚府的?當然,這個時候他也不可能去查問那些,便問道:“不知邱老爺要向尚某討要什麽東西?”


    邱澤宇看了眾人一眼,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來,不好意思地說道:“昨兒個貴府的謝二少爺在聚寶源玩得甚是高興,所以一不小心便就興致高了些,原本場子裏的小二有勸道過,但是尚府二少爺很是執著,因著二少爺是尚府的人,所以我們場子裏便借了一些銀票與二少爺,這是字據,上麵還有尚府二少爺按的手印!”


    場麵一反剛開始的喧鬧,死一般的寂靜。


    邱澤宇又輕聲地補了一句,“不多不少,一萬兩銀票!”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尚府二少爺年紀輕輕便好賭,輸了身上帶的錢不說,還借賭場的印子錢,一借還是一萬兩。


    所有的人都震驚了,尚國君奪過那壓印的紙,白紙黑字,確是尚文輝借了聚寶源賭坊一萬兩銀票。


    “不……這一定是弄錯了,怎麽可能,二少爺一向好學,他絕不可能會去賭坊的!”馮姨娘驚恐地怒道。


    可是事實不是馮姨娘說不是便不是的。


    “尚老爺,這可是白紙黑字,我邱某人在京城雖然沒有什麽大好的名聲,但是這麽多年來,也從不做欺男霸女之事,凡事都是按章程來辦事。”聚寶源賭坊能在京城經營數十年不倒,背後自是有背景的,當然,聚寶源賭場確實從未傳出過什麽難聽的口碑。


    此刻,尚國君用著極強的忍力在克製著自己,但是他額角暴出的青筋是怎麽偽裝都偽裝不下去的。他突然一個冷眼,死盯著馮姨娘,“那孽子呢?”


    馮姨娘的心又慌又怕,特別是她迎上尚國君那幾乎恨不得掐死她的眼神,她的整個人仿佛失去了知覺。


    “孽子呢?”尚國君再一次重問道。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還是他扶正馮姨娘的場合,卻被人爆出他之前一直引以為傲的尚文輝竟然敢借銀子壓賭,這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事情,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這個時候,馮姨娘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麽話了。


    倒是呂丞相站了出來,輕聲地說道:“今兒個是大喜的日子,邱老爺既然來了,就喝杯酒,其他的事情待酒席後,查證如若屬實自然好商量。”


    說著,呂丞相又笑著問謝安邦,“賢婿,你說是不是啊?”


    這種場麵下,呂丞相竟然站出來說話,自是表現了他對尚府的態度,對尚國君的態度。


    “是……嶽父大人說的是。”尚國君連忙點頭。


    呂丞相既然開了這口,邱澤宇自是不好再糾纏下去,隻道:“那邱某人就不客氣了,喝完酒一切好說!”


    說完後,邱澤宇微一抱拳便退到了桌席上去。


    原以為,發生了這一出戲,這最後的敬長輩茶禮會被忽略,卻不曾想,呂丞相主動的吆喝著行最後一禮。


    雖然有呂丞相壓住了全場的聲音,但這私下裏小聲言論的聲音卻沒有斷過。


    有好事之人甚至問起邱澤宇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那二少爺是常去賭坊嗎?


    邱澤宇倒也小聲地迴了幾句,說那二少爺偶爾去一兩次,之前都是帶著銀子去,贏了錢便去怡紅院。


    “哇……”


    “哦,天啦……這……這二少爺也不過就是個十幾歲的,竟然……竟然去那地方……”


    “之前不是說那二少爺是個難得的才子嗎?怎麽現實就是個好賭又好色之人,竟是如此不堪啊不堪啊……”


    不知道是誰了一句,“聽說這二少爺是今兒個上位的尚府大夫人的兒子,是她一手教導的,看來,這母親的教導和身份還是很重要的,哪個大戶人家裏的嫡妻會教出這等年紀便好賭又好色的兒子出來。”


    “就是啊……我看著也像……”


    “哎呀,這娶妻啊,還真得看出身……”


    當然,這些話也不敢在尚府裏說,但是每個人的心裏都清楚得很。


    內院的那些個夫人太太們議論得更甚,隻不過都是非常的小聲。


    尚老夫人本就對著馮姨娘轉正極為不滿,出了這事,自是更沒好臉色給馮姨娘。


    大戶人家裏都好麵子,雖然事情這麽明顯,但是客人多半還是會給臉麵的,礙於情麵也等著開席。


    內院的酒席才一開,尚文芯便拿起一壇子酒,從尚文茹的後麵便將壇子裏的酒全潑了下去。


    “啊……啊……”被潑了酒的尚文茹,本能地大叫著跳了起來。


    酒水混著她精致的妝容,形成了別具一格的‘貌美’。


    這一刻,所有的太太夫人小姐們都停了手中的筷子,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這一幕。


    尚文茹一轉身便見著尚文芯放下酒壇子。


    大庭廣眾之下,尚文茹就算是受了再重的侮辱,她都要保持著自己端莊優雅的一幕,並且要做她最擅長的事情,那就是讓所有的人同情她受害者的身份。


    她用力的擠出眼淚,一幅委屈的樣子,一臉無辜地望著眾人,雖然是對著尚文芯說話,卻更是對著眾位太太們說道:“三姐姐,我知道你這些日子不開心,覺得我與著你一樣是嫡出了,如果你潑四妹妹一壇子酒能解你心頭之氣的話,那四妹妹願意受著。”


    看,多好的妹妹,好委屈求全的妹妹,多善良的妹妹啊……隻要能讓姐姐心裏爽快,潑一壇子酒算什麽,十壇她都能接受。


    尚文芯卻冷著眼看向她,淡淡地說道:“你接著演啊,我等著你賞完你的善良端莊大度和委屈求全。”


    對於這突然發作的尚文芯,尚文茹完全不知道她這是要唱哪出戲,心裏便也慌了起來。


    席上那麽多的夫人太太,竟然也沒有人敢上去說上一句,好像都在等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看來,大家都有著一顆看熱鬧的心。


    馮氏(馮姨娘,既然成了尚府夫人,那稱唿就得換一下了)見著女兒受了屈辱,又不知道尚文芯接下來想玩什麽,這個時候,除了她出麵阻止,她沒法指望別人。


    今天尚文輝這一出,已經讓她丟盡了臉麵,如果尚文茹再出點事,那她們母女日後想要混進京城貴婦圈就更難。


    “姐妹之間,有什麽誤會可以私底下說。”馮氏走到她們身邊勸道,便狠狠的給尚文茹使了個眼色,“茹兒,還不給姐姐道歉,別盡著隻顧自己。”


    馮氏永遠熟知一個道理,那就是在受了委屈且事情不明朗的時候先低頭有利於拉攏同情分。


    尚文茹得了馮氏的眼色,毫不猶豫的說道:“三姐姐,都是我這個做妹妹的做得不好,平日裏或許性子頑了一些,若是哪裏惹了姐姐不開心,還望姐姐不要記在心上才好。”


    “四妹妹性子可不是頑了一些啊,是頑得有些過了,連女子的節操都敢拿出來頑,姐姐我還真是佩服呢!”


    尚文芯這話一出,比起尚文輝借銀票賭錢和去怡紅院同樣轟動,甚至更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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