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初秋來得比以往早些,八月末的時候,氣候就已經驟然變涼,丹桂綻放,馥鬱的香氣連綿不斷。

    蕭麒在殷西辭的調養下,身體正在逐漸恢複,雖不能自由行走,但已能開口說話。

    他喝了藥,對送藥的丫鬟說他想見蕭瓊華,沒過多久蕭瓊華走進屋,站在床邊平靜的望著他。

    “瓊兒……”

    “有話直說。”她用最冷漠的語氣中傷蕭麒:“你這樣我隻會覺得很惡心。”

    蕭麒張了張嘴,話都被堵在嗓子裏,他大病初愈,臉色隻是稍微有些好轉,但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十歲,不複當初威嚴攝人的模樣。

    他已經老了。

    蕭瓊華甚至看到他鬢邊冒出白發。

    她撇開眼,聽到蕭麒說:“瓊兒,父皇老了,等揭穿蕭雋的狼子野心後,大梁的重擔,朕想交給你。”

    這是打算把皇位傳給她。蕭瓊華的視線落到他身上,戳穿道:“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我,所以想用皇位彌補。”

    蕭麒沉默。

    “有些事,不是傳位就可以補救的。”蕭瓊華把話挑明了,“你逼死我母後,又設計害我墜崖毀容,你應該知道,真相暴露的那天,依我的脾氣,絕對不會原諒你。”

    “朕知道,朕都知道,瓊兒,是朕對不起你和梓潼。”

    “我之前就說過,我不屑於當什麽金枝玉葉的公主,更不屑要什麽皇位,等所有的事塵埃落定,讓你其他的子嗣來繼承大統吧。”

    丟下這句話,蕭瓊華轉身走出內室,外麵,殷西辭剛把事情吩咐下去,見她出來,親昵的挽著蕭瓊華的手,問道:“怎麽了?又不高興了?”

    “他想用皇位彌補曾經的過錯,讓我原諒他。”蕭瓊華無法忘記昔日溫柔的母後被人活生生逼死,也無法忘記自己遭受過的創傷,如果不是她命大,她掉下懸崖後就死了。

    “你答應了?”

    見她緊張,蕭瓊華搖搖頭,笑道:“西辭,你的反應怎麽這麽大?”

    “當皇帝有什麽好的,又累又困,每天不僅要上早朝,還要批閱奏章。”

    蕭瓊華盯著她,總覺得她在聲東擊西,揶揄道:“西辭,你該不會是擔心我當上99z.l皇帝,三宮六院,坐擁無數美男吧?”

    “……”殷西辭酸不溜秋的說:“世人皆歎美人遲暮

    ,容顏易老,你要真當了皇帝,我總有一天會老,到時候指不定你就被誰勾走了。”

    蕭瓊華:“……”

    好大的醋勁,她壓住上揚的嘴角,衝殷西辭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彎腰靠近自己。

    “幹嘛?”

    蕭瓊華抓住她的衣領,踮起腳尖,強勢的吻了上去,碾壓著廝磨。

    她微微喘著氣說:“我家西辭絕色傾城,哪怕是老了,外麵那些人也不是你的對手。”

    殷西辭攬著她的細腰,胸膛輕輕起伏,剛剛被蕭瓊華欺負得眼尾帶紅,她嗔了一眼,瞬間被哄好:“那是,誰敢跟我搶你,我要他好看!”

    又過了半月,蕭麒恢複得差不多,已經能落地走路,他撐著拐杖走了會,殷西辭對他說:“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經把消息透給你的臣子們,他們都已做好準備,隨時可以揭露蕭雋的真麵目。”

    蕭麒點點頭,隨即又問:“聽說蕭雋命人趕工修建了赤蓮台?”

    哪怕他待在這裏,消息再不靈光,也聽到一些風聲,蕭雋勞民傷財,聲勢浩大的修建赤蓮台,不少人對此怨聲載道。

    “赤蓮台還有三日完工。”殷西辭看著蕭瓊華,“完工的那天會祭拜宗廟社稷,新皇後因此也要入住赤蓮台。”

    蕭瓊華看出她又在吃醋,瞪圓眼睛盯迴去,一副‘不關我的事,都是蕭雋一廂情願’的樣子。

    不過話說迴來,蕭雋真的是有病,打著愛她的旗號,非要勞民傷財修建什麽赤蓮台,害她最近隻要戴著麵紗一出門,就能聽見百姓對她的唾罵。

    背地裏的噴嚏已經不知道打了多少個。

    蕭麒決定道:“赤蓮台完工祭拜之時,就是揭穿蕭雋真麵目的時候。”

    時間一晃而過,赤蓮台修建完畢的頭天晚上,夜幕黑漆漆的,幸虧有繁星點綴,才顯得不那麽壓抑恐怖。

    夜風拂過,吹起殿外的瓊樹沙沙作響,連帶著雪白的瓊花也紛紛揚揚灑了一地。

    如夢似幻。

    ‘蕭瓊華’憑欄眺望,簷角的宮鈴清泠泠的響,蕭雋站在她身邊,伸手把人抱進懷裏,“皇後,明日祭拜完,你就要入住赤蓮台了。”

    “是啊。”

    “赤蓮台的圖案是朕親生所繪,裏麵的擺設全都是你喜歡的。”蕭雋摟著她的手臂縮緊,‘蕭瓊華’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痛瞳孔裏劃過一絲凝重。

    她拍了拍蕭雋的背,“你到底要說什麽?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好嗎?”

    “皇後,朕愛你,很愛很愛你……”蕭雋一遍遍說著情話,他從繡著暗金龍紋的寬大袖袍裏摸出一把匕首,淬毒的刀刃露出慢慢開始靠近‘蕭瓊華’。

    “可是……”

    他後麵的話沒有說,‘蕭瓊華’問:“可是什麽?”

    “嗤——”

    落下的尾音伴隨著利刃刺進體內,‘蕭瓊華’悶哼著,一口黑血從嘴裏溢出來。

    她99z.l抬手一掌打在蕭雋的胸膛上,貫穿身體的匕首,刀尖還淌著殷紅的血。

    ‘蕭瓊華’扶著木欄杆,企圖運功逼毒,豈料不僅功力盡失,毒素還迅速蔓延至五髒六腑。

    蕭雋捂著胸口,雖然很疼,但他卻笑了。

    他看著‘蕭瓊華’體力不支倒在地上,瀲灩的唇色變得烏黑,整個人瀕臨死亡。

    “你……”

    她不明白,自己按照蕭雋心底想要的模樣進行偽裝,為什麽還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蕭瓊華’一開口,又是一口黑血,質問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眼前一黑,人已經死了。

    ‘蕭瓊華’倒在地上,殿外的瓊花落得更多,甚至被微風帶到裏麵,雪白的花瓣灑在她的身上,蕭雋笑著走過去坐下,抬手把人抱進懷裏。

    他拿出錦帕擦幹‘蕭瓊華’嘴邊的黑血,攬著她的肩,抬頭仰望夜空的皓月。

    “皇後,朕是真的愛你,可是……”

    “朕最愛的,還是以前那個你。”

    “以前的你,高傲得誰都不放在眼裏,脾氣壞得有時候連我也招架不住,但那個時候的你才是朕最愛的樣子。”

    “朕以為哪怕你成了朕的皇後,也會像以前那樣,然而……你變成朕心底期待的樣子,可朕又覺得那不是你。”

    “皇後,你忘了嗎,小的時候你說過,如果有朝一日你死了,你要把自己葬入赤蓮台,裏麵要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這樣以你貪玩的性子,死後也不會孤單無聊。”

    “朕都記著呢……”

    蕭雋抱著開始泛冷的屍體,嘴角的笑意越來越盛,他的皇後變成他心底想要的模樣,可他最愛的還是以前的瓊華。

    赤蓮台,從來都不是象征得寵的宮殿,也是埋葬芳魂之地。

    翌日清晨,露珠還

    在綠葉間滾動,熹微的晨光透過雲層灑下,照進這座氣勢恢宏的皇宮。

    入住赤蓮台的祭拜儀式有別於其他,蕭雋隻帶著一些內侍宮婢們舉行。

    大家沒有看到皇後娘娘,心裏隱隱覺得有些奇怪,但麵上並未表現出來。

    蕭雋分別麵朝東南西北四角持香祭拜,末了,淡聲道:“帶皇後入赤蓮台。”

    侍衛抬著轎輦從宮門處走進來,層層紗幔擋得嚴實,根本看不清裏麵的人。

    蕭雋站在赤蓮台的入口,一襲暗金長袍加身,腰間係著玉帶,端得是金貴無雙。

    他抬眸望向轎輦,看著它將要被送進去,正欲收迴視線,十二宮門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佩刀錚錚,聽起來像是發生什麽大事。

    蕭雋扭頭看去,隻見赤蓮台外十二處入口,皆湧入大量禦林軍以及駐紮在城外的士兵。

    “怎麽迴事?”蕭雋咻地皺眉,厲聲道:“你們是想造反嗎?!”

    “造反?朕看你才是造反。”

    蕭麒的聲音驀然響起,侍衛讓出一條道,他杵著拐杖走出來,蕭雋看到蕭麒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震得當頭一棒。

    “你……”

    “怎麽?朕沒死,你很失望?”蕭99z.l麒眼神凜冽,沉浸幾十年的帝王之氣遠比蕭雋這個新帝要攝人。

    這時,明太後被士兵押著帶到這,跟蕭麒對上視線的那刻,她渾身血液倒流,眼裏帶著恐懼,哆嗦著唇瓣呢喃:“皇……皇上。”

    “你們這對母子當真是蛇蠍心腸,竟然敢弑君篡位,要不是殷西辭醫術高明,朕恐怕早就死在你們手上!”

    “殷西辭?”蕭雋厲聲道:“不可能,她不是早就死了嗎?!”

    “誰說我死了?”

    清冷的嗓音幽幽的傳來,身穿淺藍衣裙的女人緩步走來,她眼裏帶著譏笑,“宣武門被斬首的人,是你身邊的雪姬。”

    “蕭雋,謀害皇上在前,篡位在後,這些罪名加起來足夠你死了。”

    像他這樣的人留著就是禍患,應當早早殺了才是。

    蕭雋的視線從她身上劃過,他看向將自己圍得水泄不通的禦林軍,突然大笑出聲。

    “殷西辭,就算你沒死那又怎麽樣?你可能還不知道吧,瓊華已經被朕殺了!”蕭雋的臉上露出變態的神情,他走到轎輦前,當著所有人的麵撕下那層層的紗幔,露出坐

    在裏麵的人。

    漆紅轎輦上置著鳳椅,身穿朱紅宮袍,頭戴鳳冠的女人雙手交疊於腹,闔眼端坐在那,細看之下,會發現她被絲帶固定在鳳椅上,整個人的麵容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平和,遠遠看去就像一具沒有生息的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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