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薑淩霄得我等十大仙門之助,掃滅一切外敵,破北蠻皇廷,掃西域諸國,收服十萬大山,一統天下,建立了無上的功勳,被譽為千古一帝。”


    “可是,誰也沒想到,薑淩霄如此喪心病狂。掃平外敵後,轉頭就對我們十大仙門動手了。”


    “最先被滅的,就是劍宗。而動手的,正是那些被薑淩霄打怕了,投降他的異族高手,蠻族大巫,佛門羅漢,妖族的妖聖。最終,劍宗被一戰而滅。”


    “接下來,其餘八大門派也被攻破,滅的滅,降的降。最後唯有書院得以保留,因為,書院是薑淩霄的忠實走狗。”


    範思理說起當年之事,語氣中依舊憤恨,“嶽昌如此為薑淩霄賣命,最終還不是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書院更是幾乎被薑淩霄拆分。從此一蹶不振,如今甚至淪落成為了二流的門派。”


    陳牧沒有插話,聽著他說這段曆史,裏麵有許多細節,書上並沒有記載。


    “至此,薑淩霄已經掃平了一切對他們薑家的皇權有威脅的勢力。可是,他依舊不滿足,為了他們薑家的江山可以千秋萬代,萬年不易。他臨走之前,留下了兩個後手。”


    範思理伸出一根手指,說道,“當年,道宗的上清一脈有一件神器,名叫萬靈境。可以監測到天地元氣的異常,天下間,不論身處何處,一旦有人勾動天地元氣,就能發現。”


    “道宗中的玉清一脈,有另外一件神器,名為天殛圖,可操控天地間的雷電。”


    “這兩件神器,都落入薑淩霄手中。所謂的天譴,就是一位武聖操縱這兩件神器,萬靈鏡監控天下,一旦發現有人想要突破至陸地神仙境。就使用天殛圖,將之轟殺。”


    陳牧恍然,原來,這就是天譴的真相。


    他雖然猜到是那位神武皇帝做的手腳,卻不知道是怎麽辦到的。原來是借用神器之威。


    武聖,是對以武道成就陸地神仙境之人的稱唿。


    世人稱之為天譴,是因為書院的半聖筆削春秋,誰都無法將這件事說出來。


    範思理說到這裏,咬牙切齒地說道,“薑淩霄要斬斷全天下修行者的路,不允許有任何威脅到他薑家江山的存在出現。”


    所以,世間才留下神武皇帝斬天梯的傳說。


    原來,這天梯是這樣斬的,確實夠狠。直接讓這個世界的高端戰力斷了根。


    陳牧終於開口了,問道,“那五十年大限呢?”


    範思理聽他提起這個,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沉聲道,“薑淩霄座下,有四大神將,每一位,都是人仙境。他臨行前,讓一位神將留下,在某個禁製中沉睡。每隔五十年就會蘇醒一次,將像我這樣的漏網之魚殺光。”


    人仙?


    陳牧聞言,目光不由一凝。


    陸地神仙,隻是世人的對九境以上的統稱,實際上,陸地神仙中,依舊有著不同的境界。


    突破了第九境,就是元神境。眼前的這一位範思理,還有之前遇到過的蠻族大巫師,顧無塵,都是這個境界。


    元神再往上,就是人仙境。


    按照儒家的體係,半聖是元神,亞聖是人仙。


    要知道,兩千年來,書院總共就出現過三位亞聖。不包括文聖,文聖創立書院之時,就已經是文聖了。


    一位亞聖,就足以顛覆一個朝代。可想而知人仙的實力強大到何種程度。


    神武皇帝的麾下,竟然有四位人仙。這樣的實力,未免太恐怖了。怪不得能夠橫掃天下,不論國外還是國內,都無人能敵。


    五十年大限,這個名字起得是恰如其分。


    麵對一位人仙,再多的九境武者,還有那些苟活偷生的元神境,也不可能抵擋得住。


    陳牧終於能夠理解那些書中,提到天譴和五十年大限時,字裏行間的那種絕望了。


    前路斷絕,任你天資縱橫,驚才絕豔,當你到了九境巔峰,就會發現,橫在麵前的,是無法逾越的天塹。


    哪怕找到了躲過天譴的辦法,也隻能苟活幾十年,五十年大限一到,還是隻有死路一條。


    陳牧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實力,不可能挑戰一位人仙的。


    不過,他臉上不動聲色,說道,“既是一位人仙,那你找我也無濟於事。”


    範思理見他想置身事外,冷笑一聲,“你以為你儒家法術神通玄妙,那兩件神器都奈何不得你嗎?哼,薑家絕不會允許世上再出現一位亞聖。隻要你成為半聖,那位神將就會提前蘇醒過來,將你誅殺。”


    陳牧當然知道他並不是恐嚇,從書院這五百年來受到的打壓來看,神武皇帝確實能下這樣的命令。


    神武皇帝打的如意算盤,將天下間所有能威脅到朝廷的勢力掃平後,留下一位神將,就足以鎮壓一切,沒有人能夠翻天。


    至於天下是否太平,那隻是次要的。書院自然也就可有可無。


    書院曾有一位亞聖,顛覆了一個皇朝。有過這樣的“劣跡”,任何一位皇帝,都不會容許再出現這種威脅到自身身家性命的存在。


    既便是這樣,陳牧也不想跟別人合作,特別是這個範思理,明顯不懷好意。他才懶得跟這樣的人勾心鬥角。


    他這次前來,就是想從對方口中得知天譴和五十年大限的真相。


    範思理見他依舊不為所動,繼續說道,“你以為我等不懂這個道理嗎?一位人仙,就算天下所有元神境都聯合起來,都未必能夠與之匹敵。可是,我們沒有時間了。”


    他的語氣沉重,“那位神將,修練的是我神月宮的無上神功,神龍變。唯有元神境以上才能修習。修練之後,會陷入沉睡,曆經五十年蛻變一次。曆經十次蛻變之後,就會化為神龍之軀,並且直接突破到下一個境界!”


    “四年之後,正是那位神將第十次蛻變完成。一旦他成功,我等就真的永世不得翻身了。”


    人仙境之後,那就是地仙!


    地仙,可以參考文聖。


    陳牧這才恍然,怪不得範思理這麽著急,想要拉攏他,一起對抗天譴。


    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範思理苟了這麽多年,看起來也不像那種為了自身的道能夠不顧生死之人。現在卻突然有了對抗了勇氣。


    原來是因為沒有退路了,再不拚死一搏,四年後隻能躺平等死。


    要是真的出一位地仙,那真的是一丁點的機會都沒有。


    範思理目光決然,說道,“我等已經計劃好了,先殺那名操縱萬靈境和天殛圖的武聖,爭取到四年時間。到時,再與那神將決一死戰。”


    最後,他緊緊地看著陳牧,問,“你可願加入?”


    陳牧坦然與範思理對視著,道,“我不願。”


    他才不想被別人當槍使,雖然不知道他們的具體計劃是什麽。但是這些人的想法,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到,不外乎忽悠一通,然後送死你去,自己在後麵撿便宜。


    範思理目光一寒,宮殿內的空氣陡然變冷。


    他冷哼一聲,“這可由不得你。”


    四周的光線變得幽暗起來。


    陳牧隻覺得身上一緊,多了一層無形的束縛。


    這是某一種禁製,來自這座神月宮。


    範思理見忽悠不成,悍然出手了。


    他目光幽冷,神情漠然,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麽,在神月宮中困死。要麽,乖乖地邁出那一步,便可掙脫束縛。以你的實力,必能引來那位武聖的真身。”


    這便是範思理找上陳牧的真正目的,就是以他為誘餌。將那位操縱“天譴”的武聖引來。


    換作別的九境巔峰,抗不住幾道雷霆。


    陳牧這段時間,展現出來的戰力太過驚人,剛脫困的蠻族大巫師,還有九境屍王,都是被他所滅。


    最近,更是成為了文宗。


    正是如此驚人的戰力,讓範思理盯上了他,設下這樣的計謀,引他上鉤。


    不管他同不同意,範思理都要逼他原地突破。


    如今的天方山,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隻要那位武聖現身,就聯起手來,將之擊殺。


    當他踏進神月宮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這樣的命運。


    就在這時,範思理見到對方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看起來有些嘲諷,不知為何,心裏隱隱閃過一絲不安。


    隨後想到,這裏可是神月宮,本門最根本的神器,一個小小的九境,還怕他翻了天不成?


    …………


    此時,神月宮之外,十數道氣息隱藏在各處,都在默默等待著。


    這些氣息,全都是九境巔峰和元神境,天下最頂尖的人物,有近半聚集在此。


    “蠻族,佛門,妖族……天下各方勢力的頂尖強者,竟然到齊了,到底出了何事?”


    其中一處,正是錢四海,他口中喃喃地說道,神情極為凝重。


    早上,他才帶著新收的徒弟雷繼東在千雲山,尋找好友秦山幫徒弟重塑根基。突然接到另一位好友的傳書,說是天方山有大事將發生。


    錢四海心中好奇,將徒弟扔給秦山後,就一路趕了過來。


    剛到此處,他就被震住了。


    錢四海目前發現的,就有超過十位九境巔峰。甚至還有三位元神境。


    平常,九境巔峰輕易不會出世,絕大多數都在閉關苦修。


    而元神境更是行蹤隱秘,極少履足塵世。少數幾位遊戲風塵的奇人,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這些人物,平時想要見到一位都極難。現在,卻有十幾位齊聚在這天方山中。


    到底發生了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


    錢四海有些驚疑不定。


    就在這時,他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前輩。”


    錢四海心中一驚,這個聲音明明是在身邊傳來,他卻完全沒有感應到有人的存在,轉頭看去,也是空空如也。


    竟能瞞過他的感知,欺近他身邊如此近的距離。這種隱匿身形的手段,著實了得。


    不過,這個聲音有些耳熟,隻是一時想不起此人是誰。


    錢四海警惕地說道,“誰?”


    “是我。”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錢四海終於認出了那個聲音,竟是薑家的那個丫頭,執掌十四道的那一個,吃驚地說道,“是你?”


    他實在是沒想到,這個印象中修為低微的丫頭,還有這樣的手段。


    就聽薑家那丫頭用焦急的聲音說道,“前輩請聽我說,眼下,書院那一位,身陷極大的危機中,還請前輩施以援手。”


    錢四海心頭一震,他當然知道書院那一位是誰。書院新出現一位文宗的消息,早在九境之間傳遍了。


    難道,今日這些人,竟是來對付書院那位文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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