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迪來到河道監管衙門。河道監管李玄一看見陳迪,仿佛見到救命稻草一般,跪著抓住了陳迪的雙腳。


    “鎮海伯啊!你一定要幫奴婢啊!奴婢的性命能否保全,就全看您是否會為奴婢說話了!”李玄大哭的說道。


    陳迪拿起了堂:“李公公,大明律裏有明文。江河決口,主管的河道官員要被撤職!因江河決口導致百姓被淹死的,視情況還要將主管河道的官員流放、囚禁甚至殺頭!新安江大堤決口導致百姓死傷無數,萬頃良田被淹,這後果可是太嚴重了!我一個小小的布政使能幫得了你什麽?”


    李玄聽陳迪這樣說,哭的聲音更大了:“嗚嗚嗚。。。。。。鎮海伯要是這樣說,那奴婢的人頭定然不保了!”


    陳迪將李玄攙起:“好了李公公,你放心,隻要我能幫的上忙,我一定幫還不成?”


    李玄抽泣著:“鎮海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又是嚴首輔和呂公公的義子!官場之中還盛傳,皇上有意召您為駙馬。要是您都幫不了奴婢,真是沒人救得了奴婢了!”


    陳迪道:“李公公啊,其實按照宮裏的輩分,你是呂公公的徒孫,我是呂公公的義子,那你應該叫我一聲叔公,我該叫你一聲賢侄。做叔公的怎麽會不幫自家人?”


    李玄眼前一亮:“這麽說,鎮海伯是要幫奴婢了!”


    陳迪道:“唉,其實我讓人查訪過。新安江的堤壩,在決口之前的確是固若金湯。決口的原因,是因為有人在大堤上做了手腳!”


    李玄問:“是誰在大堤上做了手腳,這可是誠心要害奴婢我!”


    陳迪反問李玄:“李公公可知朝廷在浙江施行改稻為桑的事情?”


    李玄道:“奴婢對這件事略有耳聞。不過奴婢沒讀過幾天書,自出宮就一直在河道監管衙門任職。對於河道之外的事情,都不甚了解。”


    陳迪對李玄細細道來:“朝廷施行改稻為桑,浙江百姓的土地能夠得到更多收益。這土地嘛,自然也就成了聚寶盆。有些人開始眼紅,處心積慮的想要兼並百姓的土地。新安江決口,千傾良田被淹。新安江災田的價格,從六兩銀子變成了二十升穀子!自然有人借機收購災田,大獲其利。”


    李玄也不是傻子,他問道:“鎮海伯的意思,是有人想廉價收購百姓的土地,所以在大堤上動了手腳?是誰?”


    陳迪說道:“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徽商們搗的鬼。”


    李玄咬牙切齒的說:“這群人敢陷害奴婢!奴婢今後一定要讓他們吃到苦頭!他們要是以為宮裏出來的人是好欺的,那就大錯特錯了!”


    陳迪對李玄說道:“我會給皇上上奏折,說明新安江決口是因為天災,與李公公無關。”


    李玄大喜道:“皇上對鎮海伯寵愛有加!要是您為奴婢說話,那奴婢的人頭和官帽肯定是保住了!不過,那些個狼子野心的徽商,豈不是要逍遙法外了?”


    陳迪說道:“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遲早要替李公公收拾了那群徽商。不過嘛,吃啞巴虧可不是什麽好事。我看,你可以入京,向呂公公稟明事情的來龍去脈。”


    陳迪知道,呂芳這種宦官心眼比針鼻還小。呂芳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控製著大明第一特務機關錦衣衛,自然知道徽商與嚴嵩有著扯不斷理還亂的聯係。


    以呂芳的性格,肯定會找嚴嵩抱怨一番。李玄再怎麽說也是他的徒孫嘛!


    李玄對陳迪說道:“奴婢馬上就動身去京城,跟呂公公匯報這事。”


    十日之後,京城慧春樓。


    司禮監掌印太監呂芳,單獨宴請首輔嚴嵩到慧春露喝酒。


    半天之前,呂芳的徒孫李玄剛剛對他匯報了新安江決口的來龍去脈。


    嚴嵩和呂芳對飲了一杯酒,呂芳用一方羅帕擦了擦嘴,而後說道:“嚴大人從次輔升任首輔,雜家一直沒機會祝賀你。”


    嚴嵩拱手道:“呂公公伺候皇上勞苦功高。您又當著司禮監掌印,內閣的所有票擬都要您轉呈皇上然後披紅。您可謂是日理萬機啊!”


    嚴嵩雖然做了首輔,卻絲毫不敢小看呂芳。要知道,嘉靖一朝,首輔走馬燈似的換了一位有一位,呂芳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卻是雷打不動!


    呂芳又說道:“唉,最近雜家有一件煩心事啊”


    嚴嵩說道:“是什麽事情讓呂公公煩心?”


    呂芳道:“從嘉靖元年起,宮裏派出了不少人到各地。他們以監管少監或鎮守太監的身份,協助地方官處理些公務。浙江新安江監管少監李玄,是雜家的徒孫,最近卻有人想要陷害他,你說雜家能不煩心麽?”


    嚴嵩問:“是誰陷害李公公?”


    呂芳迴答道:“據說,是徽商。。。。。。”


    嚴嵩心中一驚。要知道,說不好聽的,他這個內閣首輔就是徽商的總後台!


    嚴嵩問呂芳:“呂公公,那些個徽商為什麽要陷害李公公呢?”


    呂芳答道:“新安江大堤決口的事情,想必你們內閣的人都已經知道。還是陳迪這個小猴崽子有良心,上折子保了李玄,李玄這才逃過一死。李玄對我說,是徽商派人在大堤上做了手腳。”


    嚴嵩問道:“他們竟敢如此喪心病狂?”


    呂芳迴答道:“自古商人重利。毀了堤,自然可以淹了田。他們就有機會廉價收購百姓的土地。浙江的土地,你懂的,因為改稻為桑,兼並土地能賺大錢!”


    嚴嵩心中又是一驚,前幾天蘇炳炎還寫信給他,讓他與徽商聯手收購浙江的土地呢!沒想到這群徽商這樣猴急,又這樣膽大包天,竟然敢做毀堤淹田的事情。


    嚴嵩問呂芳:“此事可有證據?若有證據,我這個首輔第一個饒不過那些人!”


    呂芳搖搖頭:“人家既然敢做這樣聳人聽聞的事情,自然不會留下證據。可憐我那徒孫啊,竟然差點做了替罪羊。要不是陳迪保他,此事他恐怕已經人頭落地了!”


    呂芳話鋒一轉:“據說徽商與嚴首輔的關係非同一般,嚴首輔可要嚴加約束那些人啊!”


    嚴嵩心道,自己差點上了徽商的賊船。


    嚴嵩這人雖然貪財,卻知道哪些錢能拿,哪些錢不能拿。現如今呂芳已經盯上了浙江的事情,要是自己和徽商合作,兼並百姓土地,那無異於給呂芳送了今後挾製自己的把柄!


    算了,這事情不能幹,不但自己不能幹,還不能讓徽商繼續幹!要是徽商們再因兼並土地做下什麽駭人聽聞的事情,拔出蘿卜帶出泥。嚴嵩在首輔寶座上屁股還沒坐熱呢,他可不想因為徽商丟了首輔寶座!


    嚴嵩迴府就給蘇炳炎去信一封,信上隻有短短兩行字:“收購百姓土地之事,斷不可為!切記,斷不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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