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一共有八座瞭望台,位於聊城八個方位,彼此互為犄角,形成進可攻、退可守的陣勢。


    瞭望台的作用主要有二,一者觀察敵情,也是重中之重,所以才會稱之為瞭望台。一旦發現敵情,就會以狼煙、鷂子、傳音等各種方式將消息傳遞至聊城的城主府內,輕者由青槐等幾位將軍製衡,重者則由夙沙卿或者是城主歲無痕親自決策。第二便是屯兵與修養。來往的將士與各路想要賺取軍功的士族、世家、散修都需要一個療養和休息的地方,瞭望台內則有足夠的空間和房屋以供修養,還有不少醫師、煉器師、煉丹師、陣法大師等駐紮在內。可以這樣說,就算聊城主要的城池全部毀滅,這八處所在也能夠作為聊城的後盾。


    這也是為什麽瞭望台出現魔族,需要青槐親自坐鎮的原因。


    姚軍畫了路觀圖給少忘塵,少忘塵則駕馭了飛劍直接到了東南角的瞭望台。


    其實少忘塵在向廖勳學習到以靈氣駕馭那把重劍之後就已經能夠使用,飛行隻是其中一個功能。雖然並沒有完全發揮出那把重劍的全部實力,但是速度依然很快,至少比起之前骨瑟攜帶他們出城的速度要快上三分,去往距離城主府數百裏的瞭望台,居然也不肖半柱香的時間。


    這一次獠翾沒有來,他似乎在書樓裏感悟到了什麽,在院子裏仔細參悟。少挽歌也沒來,與獠翾的理由差不多,隻是少挽歌要散盡修為重新修煉過,任重而道遠,故而她也十分賣力,沒有主動的跟著。


    早在半空中看到那座瞭望台,隻覺得那瞭望台好似平地而起的煙囪,極為巨大,占地足有一頃,高足有百丈,上麵站了許多身著鎧甲的士兵,一麵刻著小篆“歲”字的令旗迎風飄揚,彰顯著此地的主權。


    瞭望台之後則是大片的建築,高低不一,隻是毫不奢華,都是簡單的建築,有的依山而建,有的造在樹杈上,可見都是因地製宜,極盡軍隊本色。


    “這裏幾乎都能算是一座城池了,內中起碼有數萬兵馬,難怪青槐會如此緊張。”少忘塵落在距離瞭望台三裏左右的地方,這裏恰是一片山林的凹穀,隻要走過這個小土坡就到了。


    這瞭望台周圍有強大的陣法,非是其中之人根本不可隨意進出,他從未來過此地,直接禦劍飛去恐怕會被當做敵人,鬧成不必要的麻煩就不好了。


    徒步朝著瞭望台走去,倏爾,少忘塵覺得背後涼絲絲的,猛然轉頭一看,卻並不見任何動靜。


    “怎麽會有種被盯住的感覺?難道是瞭望台上的人誤將我當做敵人了?”少忘塵心裏狐疑著,隻是本能地覺得又不大像,連續朝背後看了三四次,那種被尾隨的感覺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濃烈,這讓他感覺很不好,索性停了腳步四下張望起來。


    突然,一道飛鳥也似的黑鷹從少忘塵的背後劃過,少忘塵下意識射出一道木之靈氣,然而木之靈氣所過之處,卻根本毫無異常。


    “不對,肯定是有東西跟著我,雖然是匆匆一瞥,但我確定那肯定是魔族的東西,魔氣不會有錯!”少忘塵心沉如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當下分散出數十道木之靈氣跳躍在周圍草木之上,使得每一棵草、每一棵樹、每一片一葉子都成了他的耳目,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驟然,他以六七十步外的一棵樹為視角,“看到”了一隻巴掌大的如烏鴉一般的黑鳥停在一棵樹杈上,隨即雙翅一展,腳下一蹬,朝著自己飛來。


    他“看”地仔細,這是一隻渾身繚繞著魔氣的黑鳥,氣勢雖然內斂,可是魔氣十分濃鬱,比起之前少忘塵捕捉的魔頭還要強大數百倍,幾乎可以確認這至少都是一隻七品以上的魔禽。


    四下反正無人,少忘塵自然不會讓這魔禽襲身,雖然這魔禽速度極快無比,比他禦使飛劍還要快一些,可是他早已經整裝待發,隻心中默念巫語,頓時數道木之靈氣就凝聚成手指粗細的藤蔓,幾乎隻在刹那間,就編製成了一個籠子,那隻魔禽簡直就是自己撞進來一般。


    “嘭!”的一聲,那隻魔禽毫不意外地撞擊在木之靈氣編織而成的籠子裏,那巨大的力量幾乎就要破了籠子而出。


    “去!”少忘塵當機立斷,分出一部分心思操控土之靈氣,直接加持在木之靈氣所成的藤蔓上,土生木,頓時那木之靈氣就好像汲取了極大的營養,藤蔓越長越長,越長越粗,直接將那個籠子牢牢鎖死,隻留那隻魔禽在裏頭東撞西撞,就好像用繩子牽住了一頭看見了骨頭的惡犬一般,簡直要脫韁而出!


    “這魔禽果然是七品境界,看來單論束縛之力量,我使用巫術的確是可以和七品的修真者相提並論,隻是到底是境界不足夠,還沒有七品飛身托跡的本事,不然隻自己憑風飛行就能夠神行萬裏了!”少忘塵還是很高興,這是以他自己的力量,又是獨自完成的,他打心底裏產生了一絲成就感。就仿佛念了許多年書的鄉紳士子,有一天突然高中了一樣,也不說狀元,隻一個探花也是歡喜之極,這代表了之前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感受著手中那魔禽的力道,少忘塵又有些僥幸,好在這時候周圍並沒有人,要是周圍有個人,他斷然是不敢施展巫術的,那他隻能坐以待斃,讓這魔禽撲殺自己了。


    “這魔禽可怎麽好,總也不能帶進瞭望台去,否則又要被青槐懷疑。那可怎麽辦呢?”少忘塵打量了一下四周,突然有了主意,就在地底下挖了個坑,與當初藏匿魔兵一樣藏匿這隻魔禽。隻是當時有帝江布置結界,他可不會布置結界,但是他用木之靈氣催使周圍的樹木的根係瘋狂的成長,將地下圍成了一個囚牢,又有木之靈氣所編織成的藤蔓做籠子,上麵蓋上土,蓋上樹葉,催生一匹嫩草,也就看不出了。


    少忘塵自鳴得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傑作,覺得自己著實聰明,不由得又有些小歡喜,高高興興地朝著瞭望台走去。


    殊不知,就在少忘塵走後,數千裏之外的魔雲深處,在一座魔殿內,有一個一身黑色羽衣,頭生猩紅孽角的魔頭睜開了眼睛,雙目如嗜血一般鮮紅可怖。“居然被一個小娃娃抓了,簡直是可恥!”此魔怒意一生,纖長墨黑的手掌猛然一捏,數千裏外的被木之靈氣圍困住的魔禽陡然“呱呱”一聲慘叫,直接爆體而亡,隨即化作一團純粹的魔氣,從牢籠細微不可見的縫隙處滲透出來,又鑽出泥土,朝著魔雲的方向飛去。


    這一切都發生地悄無聲息,唯有魔殿內的數位魔兵感受到那魔頭可怖的怒氣,“唰唰唰”地跪下了身子,齊聲高唿:“無上地魔主!”


    少忘塵距離瞭望台還有一裏的時候,就有一個七品飛身托跡的將士手持長槍從瞭望台上飛升而下,直接攔在了少忘塵身前:“來者何人!”


    少忘塵行了一禮,道:“我是軍師的二徒,名喚少忘塵,來此找青槐強軍。這是我的令牌,請將軍過目!”


    那人接過令牌看了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眼少忘塵,道:“此時正值戰期,乃是非常時刻,保險起見,我要將此令牌給青槐將軍看過,你且稍等!”


    “好,有勞了!”少忘塵也不在意。


    那將士去了半盞茶的功夫,就重新出來,將令牌還給少忘塵道:“閣下請隨我來!”


    少忘塵自然知道是這個結果,就尾隨了那人進去。


    “將軍,我聽聞前兩日有大量的魔族來犯,不知道情況如何?”瞭望台內自有秩序,除了十萬火急的軍情急報,其他時候都需要步行,趁著這個當兒,少忘塵便打聽道。


    那將士依然不苟一笑,隻是迴答道:“直到昨天夜裏才徹底清除魔兵,將軍忙了一夜,正在前營清點將士。”


    “那這一仗豈不是打了兩天?為何在外麵一點也看不出來?”少忘塵奇道。


    “那是因為此次魔族派遣了一千六品以上的精銳部隊直接潛入瞭望台,有不少魔族甚至偽裝成了人族,所以極難清除。說是戰爭,卻與尋常的兩軍對壘並不相同,故而在瞭望台外絲毫看不出痕跡來。”這將是也是耐心解釋。


    緊跟著他們繞過一處牆垣,少忘塵頓時就看見一個巨大的場地,裏麵橫七豎八、活力或坐或躺著許許多多的人族,大多都是受了不少傷,有的人缺了胳膊,有的人被劃開了肚皮,都好似苟延殘喘著的或者,血腥味一下子彌漫開來,濃烈五比,好似劈頭蓋臉地拍在麵前,隻覺得腦袋裏“轟”的一下子,簡直就要憋悶死。


    那將士看少忘塵皺了眉頭,聽了腳步,便知他不適應這裏,道:“這些都是昨夜受傷或死去的人,丹藥和藥草已經不夠,他們要等到下一批的物資到來,等不到的就要死,這就是魔族的罪孽!”


    少忘塵看著那些人,痛苦地哀嚎著,有的甚至連哭都哭不出來,抽搐著活著,仿佛與生命做最後的掙紮。鮮血浸染了這一片天,仿佛將高掛在天上的太陽吸光了血色,變得慘白慘白,烈日之下,血腥味惹來無數蚊蠅,人們有氣無力的拍打、驅趕著。


    他們就像是一群等死的人,半點生機也無。


    少忘塵想到了一個詞,那就是,無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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