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怪唿喝幾聲,那白毛雪猿,兩隻腳如人足般直立行走,前爪托著木盤饗客,盤中滿是鬆子,青果,蜜棗之類;另一頭雪猿托盤之中卻是桃子,蘋果。倆怪獸默然放置桌上,默然轉身離開。江南三友、就連十三也都看得嘖嘖稱奇。

    屋內惟有兩張椅子,個人隻有覓處而立,卻談笑甚歡。

    鬆疑惑的問道:“地怪兄弟有這等功夫,著實了得,不知尊師是哪一位?能有你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擁有蓋世神功。老朽實在是佩服的緊!衷心欽佩。”老頭當真是豪爽得很,快人快語。

    地怪嗬嗬一笑,道:“哪裏哪裏,你言過了!”眸光一轉,道:“我的師父是她——”手指美眉,眼中滿是甜蜜笑意,全然是情人相對的脈脈深情。

    眾人訝然,說道:“是她?”

    美眉小嘴一撇,笑嗔道:“怎麽?不可以嗎。有什麽奇怪?”鬆道:“不是奇怪,而是很奇怪,非常奇怪!”

    美眉嗬嗬一笑嬌小的身子一扭,歪脖道:“奇怪?奇怪什麽。我不配作他師父嗎?我不配他嗎。”地怪忙道:“配,當然配,你若不配,哪裏還有第二個人配我呢!”

    美眉一撅嘴,做了個鬼臉兒,說道:“哪個稀罕,我才不要你作我弟子。哼——。我的確不是他師父,我哪裏會有這麽一個天下罕覯的徒兒呢?他的師父是我外公。”那說話的樣子可愛、美麗到了極至。

    鬆道:“你外公是哪一位?”美眉笑罵道:“你這人真是笨,我外公就是我外公嘍!還什麽哪一位?”

    看她那嬌嗔的小模樣兒,真是讓人生氣都不能。鬆本來就是一個豁達的老人,隻見他笑嘻嘻的也不以為忤。轉爾又道:“那地怪豈非是你的長輩,你怎地卻叫他阿哥。哈,你豈不是在騙我嗎?哈哈,我可不上當!”

    竹、梅、紅葉、十三等人見這一老一少爭辯得倒也有趣,一時間人人默然。

    美眉不以為然,白皙臉上嬌豔動人,心中歡悅,如初花怒放,笑吟吟的道:“是啊!我自己要作他的妻子,我自然叫他阿哥?有什麽不對!”

    這句話說得清脆甜美,眾人聽在耳中無不啞然。鬆驚異道:“他是你外公的徒弟?那是真的?”

    美眉展顏一笑道:“沒錯!我二人自小便長在一起,他有向我外公學武功。現在長大了他喜歡我,我也愛他。我倆心意相同,真心相愛有什麽不好?”她一派天真無暇,她渾不將世俗置於心中,倆人均不把那什麽禮法人情當作一迴事兒。

    鬆與梅、竹二人並稱三友,與禮法也不甚合。但比之地怪、美眉的跳脫、不羈,那是遠遠不及。鬆之為人做事雖然一向不合當時之禮法,麵對他們也不禁啞然。

    紅葉與美眉即為姐妹,聽她真情流露,自有一種感動,她偷眼瞥十三,見他對於二人的言語渾不在意,心想:這也是一個渾不懂凡塵世故的異種。

    紅葉見餘人臉上又是驚又是詫、又是尷尬又是不屑。知道美眉不該在此處對人說這番話,當下說道:“地怪?你們在這地澗住了許久嗎?”

    地怪見眾人神色,不禁心中不快,也不理紅葉是否善意岔開話題,遷怒道:“怎地?這還要你們管嗎?”美眉見他神色有異,嬌嗔道:“不準對我姐姐無禮!”地怪淡然一笑,討好道:“是!”也不知是迴答紅葉,還是應諾美眉,繼續道:“我七八歲時就住這裏啦。這裏不是地澗,是雪猿穀。再往前北走十裏才是地澗。”

    紅葉笑道:“那你可知道太鬥?太鬥是否在地澗?”美眉仍舊笑眯眯道:“太鬥?不知道!我們隻見過地澗鬼手!”地怪也說道:“是啊!沒見過什麽太鬥的。”

    紅葉沉吟不語。竹和梅同時道:“鬼手?!”地怪奇怪,問:“你們找他們幹什麽?”小芷覺出其中必有蹊蹺,問道:“鬼手是怎麽樣的人?”地怪道:“鬼手麽?怎麽講呢。人傑鬼手、天下無人能敵,他為人孤僻桀驁,麵惡心善,約束了許多和他一樣的江湖怪傑在地澗,從不許他們他出地澗半步。”

    “胡扯?”小芷說道:“酒蟲不是地澗的人馬。前些日子我還在滇南見過他呐?”。“不錯!”鬆也道:“物以類聚!想來這鬼手必定邪得甚。”

    地怪說道:“是啊?這我也奇怪,就這一年來?地怪的人頻繁出入地澗,大反常例。我想也是地澗發生了什麽變故。”

    眾人麵麵相視。十三問道:“那鬼手住在地澗嗎?”地怪道:“這卻不知道,我們也是素昧平生,沒什麽交往。你們找他是為了什麽?”

    十三道:“是的,為找他的弟子——太鬥?”美眉道:“咦!你們怎麽會和這鬼手結有嫌隙?”地怪亦然,說道:“這鬼手雖邪,卻不是無禮之徒,也從未涉足江湖恩怨?”

    十三道:“我們是找太鬥,鬼手是他的師父自然也不能說脫得了幹係。”

    美眉笑眯眯道:“你們那是去送死,就憑你們幾個人?”她搖頭。繼續說道:“天靈,你可不能輕易就死,你與人家有了肌膚之親,那是要負責任地,還是找一處安靜的地方,自自在在的過日子吧?可比你冒險送死來得好。”

    十三小臉通紅,三分害羞,三分尷尬,更有三分被人冤枉的氣惱。瞥了一眼紅葉,說道:“都是你,認了這麽個頑皮的妹妹,抓住一點小事兒就不放。老是取笑我。”

    紅葉凝目顧視,嗔道:“哈,你得了便宜還賣乖,閑暇到怪起我啦!”小芷隱隱明了一點,問道:“怎麽迴事?”美眉笑吟吟道:“他把人家小姑娘衣襟褪去,一手按胸口,一手摸小腹。你說怎麽迴事?”

    小芷臉一紅,又急又氣,道:“十三,你——”十三登時脹紅了臉,說道:“我?這?這又怎麽怪得了我?”鬆笑道:“這也怪不得了十三兄弟,當時事情緊急,也是為了救人嗎?”

    小芷急道:“他可是我的人,_這以後可怎麽是好?”轉爾怒道:“都是你,平白無故的傷人。”他這是遷怒於美眉。她卻是毫不在意,小嘴一撇,說道:“那怪得了誰?”

    竹急忙勸阻,道:“別吵。聽我一言。”他心想:小丫頭不知深淺,弄得僵了那可不是好玩的。一個地怪已經無人能敵,還有這個小魔女也不是易於之輩!

    梅沉吟半晌,道:“既然二人有了肌膚之親,一個未娶、另一個待嫁,如果他倆個同意,將小丫頭嫁與十三兄弟就是了!”紅葉、小芷臉上同時一變,卻不答言。十三瞥了她倆一眼,也不知如何計較?

    鬆笑道:“好啦,此事暫且不提,留給他們自己去解決。我們還是想想怎麽找地澗吧?”

    紅葉、小芷望了眼躺在床上的小腳丫。她此時已經把臉轉向牆而臥。原來,她已經醒過來多時,聽到美眉說“他把人家小姑娘衣襟褪去,一手按胸口,一手摸小腹——”早已經修得滿臉通紅,全身灼熱,轉身向了而臥,偷偷的聽他們的議論。

    待聽梅玉成就喜事,許她於十三,心中怦怦亂跳,心想:本來和小石子,心意相許,可是事到如今,也是天意使然,我也隻好認命了!

    鬆道:“地澗此舉事在必行,生死難料。”又問地怪:“你可見過南龍?”地怪輕聲念道:“南龍?”美眉若有所思,說道:“可是那個?”

    江南三友,十三、小芷不僅心跳砰砰加快。問他倆道:“你們見過?”地怪、美眉互視一眼,道:“隨我們來。”江南三友,小芷、十三、紅葉跟著地怪二人來到一出山穀。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幅繡龍錦服,正迎風飄擺。

    小芷叫道:“啊!是爹爹的,爹爹!”他捧著衣襟在手,潸然淚下,多日來日思夜想,這時再也忍耐不住,眼淚撲簌簌的滾落臉龐。

    美眉道:“她哭了!”

    過了良久,小芷突然止住哭泣,道:“我爹,他人在哪兒?怎麽衣襟會在這兒!”

    地怪道:“我們把他葬在那邊了!”

    鬆不禁神傷,心想:難道真的,真的死啦?竹問道:“那人長得什麽樣?”

    地怪道:“那人濃眉星目,臉似盈月,有兩撇黑須。對了!還有一杆槍在他的塚邊。”鬆問道:“他現在哪裏?”地怪道:“跟我來!”

    無碑之墓!那杆槍!果然是南龍的透骨寒槍。

    江南三友不禁哽咽:“老友!南龍兄!”小芷撲倒在墓前,號啕大哭,道:“爹爹!你怎麽會?怎麽能離開女兒——”

    一口氣,沒上來她昏死過去。

    梅急忙上前,掐她的人中,過了一會兒,小芷才幽幽醒轉,望了梅一眼,叫了一聲:“梅姨!”,又哭泣不停。

    梅一隻手輕輕地撫摩著她的頭發,柔聲道:“哭吧!發泄一下就好啦!”十三點點頭,盯著她,見她也是淚珠盈眶。

    十三轉身來到地怪身邊,道:“謝謝你!”地怪道:“沒什麽!”

    小芷驀然起身,指著地怪、美眉道:“你還謝他,是你們殺了我爹爹!”飛身躍起,揮掌拍落。

    美眉一揮手,小芷的攻勢業已化作無形,跌在地上。紅葉上前扶起他問道:“你沒事吧?”小芷怒目圓睜,嚷道:“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哼!”美眉佛然不悅,說道:“人不是我們殺的,我們見到他時,就死在穀中,身上是槍傷。我和阿哥見他衣飾怪異,氣度不凡;又怕屍首為野獸所傷,才給他葬了!你們怎麽不知好歹,冤枉於人。”

    紅葉道:“小芷小姐,你冷靜點。”江南三友也道:“是啊!他們沒有必要說謊,我們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小芷怒道:“你們怕他,我不怕。這小丫頭一出手就欲置人於死地,還有那些怪獸,哪一個不是兇狠異類!說他是還人,我卻不信?”

    竹道:“小芷姑娘,南龍死於槍傷!那是太鬥所為。”聽他憤激之語,也不便怪罪。小芷厲聲道:“沒有人見到?都是他們一麵之詞。”竹期期艾艾,說道:“這——”

    鬆道:“我們一定會查清楚真相,找到元兇!”

    地怪怏怏不悅,道:“罷啦,你們去吧!”美眉也怫然道:“哼,我們迴去!”

    望著地怪倆人的背影,十三道:“我們去找鬼手。”江南三友異口同聲:“去地澗!”

    小芷突然道:“小腳丫,她還在怪屋呐?”。竹道:“道是,紅葉姑娘,還是煩你去接她過來吧?”

    紅葉掃視各人一眼,“嗯”了一聲。

    美眉有生以來,何曾受過這等閑氣。紅葉見到她嘟嘴的樣子,更顯得她稚氣可愛,說道:“妹妹?”

    美眉抬眼睨她,道:“姐姐叫我?”。紅葉笑道:“還在生氣呢。你要還認我這個姐姐,就不要再生小芷的氣啦。她也是一時傷心糊塗。試想,誰失去親人又會不傷心,誰又沒有不理智的時候呢!你說是嗎?”

    美眉望了地怪一眼,他輕拍了下她的香肩,點點頭。於是,她說道:“我明白!”

    過了良久,紅葉扶上小腳丫走迴來。小腳丫見人人神色黯然,問道:“怎麽啦?發生什麽事了?”紅葉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問。

    鬆道:“現在匯齊了,我們走吧?”竹問道:“我們按地怪說的,往前然後向北行?”紅葉說道:“我們不能分開,一路上一定多加小心,連地怪——”

    小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江南三友無奈的搖搖頭。紅葉道:“十三,你快追她,不能讓她一個人亂跑。我們在後麵跟著!”十三應諾道:“好!”

    十三飛身掠起,須臾趕上小芷。他道:“小芷,你還在生氣嗎?”小芷撅嘴道:“別理我!”十三哪裏又會明白這小女孩的心思。此刻,小芷的心裏情思困困,莫名其妙的念頭終是排解不去:現在爹爹沒了,而母親又遠在南滇,陡遇巨變他如何應付得了。十三又對紅葉那麽殷勤,又和小腳丫有了肌膚之親。我現在他阿姨內裏算什麽?他贏得了我的心,卻不把我放在心上。真是個混蛋!

    小芷獨自沉吟,腳下徑自如飛遊走。十三一時間無語,默默跟在她的身後。小芷心中有事不能排遣。她腳下踉蹌,上身不穩,一跤便欲摔在地上。

    十三悠然出手將她抱住,道:“小心。”

    小芷被他摟腰抱住,又羞又急,不禁又哭了出來。十三柔聲道:“怎地又哭啦?”她又羞又喜,立時又覺不好意思,掏出手帛拭抹眼淚,嘟嘴說道:“都是你不好,你欺侮我!”十三嘿嘿一笑道:“我怎麽欺侮你啦?”

    小芷身子一掙,怒道:“還不放開我!讓你的紅葉姐姐看到,她還不讓你好看!”十三一怔,脹得滿臉通紅,忙將她放開,鼻翼聞到一陣淡淡幽香,不禁瞟了她一眼。他果真放手,小芷更加生氣,把身子一扭,十三瞅她俏臉生花,一副又羞又氣的模樣,眼光中卻流露出少女的光彩。

    十三想起在山中與她相伴,那時是怎樣的純潔無邪。一路抱她迴家,那時是怎樣的言笑無忌。在珞雒寨中也是相聚甚歡。後來邂逅紅葉姐姐,她的隨和、平靜,倆人更是心意嘉許,便與她疏遠了許多。此時此刻相處微微,已覺發窘。難道我心中還在喜歡她嗎?

    小芷見他呐呐無語,心中氣衝,轉身快步而走。十三賠笑道:“你別一個人走嗎?”小芷淒怨道:“你別跟著我!我便是被人殺了,野獸吃了自是我命苦,怨不得別人。”十三訝然道:“那怎麽可以,我不允許你這樣?”小芷幽幽道:“你當真這般關心我麽?”十三道:“當然,紅葉姐姐——”

    小芷一聽,氣道:“紅葉姐姐,紅葉姐姐!你叫得到親呐!”十三喃喃道:“怎麽啦?我一直是這麽叫的!有什麽 不對嗎?”

    小芷悠然歎口氣,說道:“沒什麽?你很喜歡她,你的紅葉姐姐是嗎?”

    十三尚未答言,忽然一聲冷哼,有人喝道:“兀那老雜毛!休走——,地澗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二人一怔,抬眼尋望,隻見不遠處樹叢之中先後穿出四個人影,襲向當先一枯瘦如柴,滿頭白發,塌鼻癟嘴的光頜老者。但聽“叮當”之聲,兵刃相交,五人已然鬥在一處。

    小芷驚異道:“什麽人?有人搶在我們前頭。”十三伸手將她拉近,壓低身形,說道:“莫出聲!”她輕“哼”了一聲,還是順從的傍在他的身邊,矮著身子。

    小芷靠在他的身旁,根根柔絲擦摩到他的臉側,讓他心中一蕩,側頭看她,正巧她也向他瞥來,眼中流露出柔情無限,四目相對,不禁都是心口一熱。

    他倆人隱身草叢,但見刀光縱橫,劍影紛紛,那枯瘦老頭但劍對陣四刀居然不懼。

    十三看得清楚,隻見當先一人身穿玄布長袍,細高瘦長,年約五旬,此人垂眉豎目,陰冷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下手奇快。他右側那人三角眼,臉長如馬,鼻直口闊。但見他手握一柄長刀,猛攻三刀,直迫得那枯瘦如柴的老頭連連後撤,四人當中隻他陰鷙狠辣無常。

    玄衣老者右側,別看他是個矮胖豐圓的身材,肅然冷笑,身形如電忽近忽遠。他倏來倏去的便如那肥肥胖胖的土鼠趨前就後。

    餘下一個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文士,眉目清秀,麵容白皙俊雅,身手也是同樣的俊秀瀟灑,見之讓人先存有三分好感。但見他雖然招招淩厲,卻不失風雅飄逸,不落狠辣陰毒之名。

    這四人正是早年享譽江湖的四個陰狠無比的煞星——天湖風霜雪月四刀。那玄衣老者為首,叫作風日刀;而那霜引刀正是那圓圓胖胖的土鼠;陰鷙一般的人物叫雪痕刀;最小的就是那個風雅俊秀的月殺刀,也是最無情的。天湖四刀殺人無數,亦正亦邪,殺人之在意念之間,從不問原由。

    十三、小芷自然不知道四人的來曆,亦看不出那枯瘦老者是什麽身份?

    此刻,江南三友、紅葉、小腳丫業已來到近前,但聽兵刃相加之劇烈,知道是一場惡鬥。

    鬆問道:“是什麽人?聽上去雙方身手不凡。”細看之下,訝然道:“原來是他們?”竹梅倆人望將過去,也訝異道:“是天湖四刀?”喃喃道:“他們怎地在此?”轉爾問道:“那白發老者是什麽人?竟然能夠一人獨自抵擋天湖四刀。”

    鬆冷冷的瞧著五人,說道:“那老者你道是誰?”梅低聲問道:“是哪個?”鬆肅然道:“他便是江湖四君子慈佛、俠盜、善手、虛名四染之一,善手的師傅——白發無疆。”

    “啊!”梅驚異的幾乎脫口失聲。竹驚詫道:“白發無疆?”竹聽老父親說的斬釘截鐵,不由得他不信,說道:“白發無疆其人素來無有惡名,怎地會在地澗出現,是地澗的人?啊!難道他就是地澗鬼手嗎?”

    梅抿嘴笑道:“便杜撰出緣由來那又如何。我勸你別在那胡思亂想了!”

    隻聽“啊”的一聲猝然慘唿,雪痕刀攻得急了,一個疏忽,右臂中了一劍。一個蒼老的聲音,厲聲喝道:“好你個白發老兒,犯我地澗。你我往日無怨無仇,今日傷我兄弟,把你的老命就擱在這兒吧!還想活著出去嗎!”正是那風日刀,憤憤而言。

    無疆“嘿嘿”冷笑,道:“隻憑你們天湖四刀,便想留住老夫?你太小看人啦!”那霜引刀趁他說話真氣不純,“唰”的一刀,中鋒直進。

    無疆側身仗劍一挑,又道:“霜引,你仍是這般豐圓可愛,可惜的是你仍然是同樣的性急。終是無用!”

    他戲笑無稽,顯然沒把四刀放在眼中。月殺刀肅然接口道:“你是何人?怎地我卻沒有印記。”無疆哈哈大笑,說道:“天湖四刀,如此見識卻也難怪。”言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傲慢致極。

    月殺刀冷冷道:“嘿嘿,一個濟濟無名的卑微小人,覬覦他人寶物的醃臢混蛋,又怎麽敢說出名號,辱沒了祖宗,又讓子孫汗顏於江湖。大哥!這種小人不識也罷,你卻又何苦認真?”口中說著,手上卻絲毫不慢。四把刀織成一道道刀網,向對方遞招。

    那百發無疆似乎被他刻薄之言打中要害。皓白如銀的頭發都顫抖。他老而彌堅,腳下依舊穩如泰山。

    但見無疆身周熒光閃閃,四柄刀配合緊密,攻守淩厲。繞在他的身旁盤旋往複,四道光環連成一片,刀刀不離要害,越來越險。

    驀然,白發無疆一聲長嘯,劍勢陡變,組成一道道劍網,將四刀擋攔在五尺之外,劍網如織,真是水潑不進。

    但見五人刀來劍往,連變七八般路數,兀自難分勝負。十三望著這刀光劍影,竟然瞧不出半分端倪,他與那劍法刀路一竅不通,眈眈悟不出絲毫譜來。

    拆了三百餘招,雪痕刀心浮氣躁,揮刀中進,白發無疆一個踅身一閃,“唰”的劍,斬向雪痕刀。他猛然閃身,終是慢了一點,劍中右肩,“啊”的一聲慘唿。一旁的月殺刀、霜引刀,雙雙齊下,刀走偏鋒,劍網無存,無疆登時身中兩刀。

    “噗噗”聲響,無疆中刀翻身倒地。風日刀厲聲虎嘯,“去死吧!”豈料,那無疆慘然倒地固然是真,卻死而不僵,翻身踅劍奮力作乾坤一擊,直刺風日刀小腹。“啊呀!”一聲驚叫,他轉身避過要害,究竟是人老薑桂,揀迴一條老命。

    隻見那風日刀仗刀撐地而跪,大腿處鮮血長流,他牙根癢癢,恨恨道:“太小看這老兒了?”

    無疆已然身首異處,霜引刀、月殺刀一人一刀以泄心頭之恨。四刀的煞名果然不虛。

    天湖四刀,四傷其二,霜引刀一言不發,提起白發無疆的屍首,扔到一邊。月殺刀喝問道:“什麽?人藏頭露尾,還不現身嗎?”

    江南三友、十三等人見人家已經請了,再不出去也藏不住了。紛紛長身而起,走了過去。

    鬆嗬嗬笑道:“天湖四位仁兄,久違了 !”天湖四刀見是江南三友領著幾個後生女娃娃。霜引刀笑道:“原來是江南三友,怎地作起宵小鼠輩的行徑來,豈是三友所為 嗎?哈哈------”他乜斜了十三、紅葉等小輩一眼,想必是三有的徒子一輩,自不會把他們放在心上。

    鬆也不以為意,嘻嘻笑道:“天湖四刀神乎其技,一舉將白發無疆授首,著實是厲害!”月殺刀不由全身一顫,問道:“白發無疆?那老兒是白發無疆嗎?難怪——”

    雪痕刀心下也道:難怪——,難怪我們哥四個險些栽在他的手裏。原來這個老雜毛是享譽江湖多年的白發無疆。這下可惹下大麻煩了,地澗恐無寧日啦。

    竹道:“不錯。”。風日刀恨恨道:“難怪這老雜毛這般了得,能傷我兄弟二人!”

    十三心中暗想:老雜毛!你自己不也是老雜毛。五十步笑百步,老二不必說老大,彼此彼此!

    風日刀傷得不輕,滿臉皺紋,哀傷之狀顯然是大為難過。月殺刀嘿嘿笑道:“江南三友!我等也有過數麵之緣,今日也就不為難你們。好好去罷!“他詭計多端,知道這江南三友雖非勁敵,卻也難纏。況且他們江湖之中聲名極好,朋友又多,今日與百發無疆一戰將來不知引來多少仇隙,何況四刀傷了其二,不知傷勢如何?不如錯過今日,作個順水人情,他日再謀良晤。

    鬆問道:“天湖風霜雪月四刀何等的風流,今日不知如何淪落到為人仆役的地步?”頓了一頓,又繼續道:“我等要見鬼手!”

    霜引刀森然道:“鬆老兒,我看你是老糊塗了。鬼手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過了我們兄弟這關,定叫你稱心如意。”說罷嘿嘿冷笑,欺身攻上。

    “啪”的一聲,竹右臂彎起,從莫名其妙的方位轉了過去,竹竿揮處重重的抽了霜引刀一記,喝道:“教你學個乖,學會說人話才好。”他惱怒霜引刀出口汙辱老父,肅然出手,襲個正著。隨即他得意的一笑,問道:“怎麽樣,記住了嗎?”

    霜引刀圓臉通紅,脹得額頭青筋凸起。突然間吃了這麽個大虧,又驚又怒。風日刀畢竟是一流高手,知道霜引刀脾氣暴躁,喝道:“冷靜!二弟!”

    霜引刀這才穩住心神,一把刀使將起來舞得是風雨不透,竹一時間招架不及。

    月殺刀舞動手中刀,化作一片銀光,飄然向竹身上招來。鬆深知這天湖四刀絕非泛泛之輩,竹一時偷襲得手,已飛易事,以一敵一已是千難,若要抵倆人合圍,不出三招四式,必定傷在他們的刀下。他愛子心切,猱身也上。那邊梅焉能袖手旁觀,也縱身上前,與竹合鬥霜引刀。

    十三、紅葉、小芷、小腳丫四人見三友會鬥四刀之二,一時並無危難,一旁冷眼上觀;風日刀、雪痕刀並不擔心,何況身上又有傷,也兀自在一邊坐山觀虎鬥。

    霜引刀肥胖圓鼓的身軀起落飄忽,雖然在竹梅夫婦合圍之下依然遊刃有餘,宛然是蹦來彈去的氣毬既快又穩,單刀直入,當的一下被竹用杆隔開。

    他隻覺手臂微微一麻。當下左手虛引當訣,刀隨身走,一路刀法源源不絕,劈砍攻擋,和竹梅鬥在一處。

    風日刀馬臉森森,眼見月殺刀身影飄逸,刀法變化精微,遠劈近擋,勢不可當。躍身縱橫揮刀俯擊更增威勢。鬆在他飄忽的身形之下不由得獨力難支。他不禁麵露獰笑,洋洋自得,坐得更是穩當,安心無憂。

    紅葉見鬆危難,說道:“我上去幫他!”十三伸手一擋,笑道:“不妨,他尚可支持!”

    霜引刀恨極了那竹,那記竹竿打得他身體火辣辣的生疼。天湖四刀何時受過這等閑虧,隻見他一步步逼近,疾攻三招,竹、梅二人身子搖晃,連退數步。

    便在這時,隻見一條小青蛇遊過,手指粗細、長有尺許,遊弋穿過十三身旁。十三心念電轉,大聲叫道:“蛇——啊!”,揮手一挑,那青蛇刷的飛起,拋向霜引刀。

    但見他一副怕怕的樣子,一臉的驚恐,手足亂舞,顯出極驚慌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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