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總是傷感的,但對於蕭太後和義成公主而言,她們沒有像尋常的親人那般淚眼婆娑。蕭太後帶著笑容上了馬車,撩開窗簾,衝著義成點了點頭,然後便在眾多突厥將士的護衛下,前往定襄。


    義成也不再是那位羸弱的公主,她目送著蕭太後遠去,策馬迴了大帳,路上一言不發。


    “公主,太後為何走的如此匆忙?”迴到大帳,義成公主屏退左右,隻留下從中原跟隨她嫁入突厥的兩名宮女,其中一人好奇的詢問道。


    義成公主和蕭太後單獨相處時,稱唿其為太皇太後,但是在外人麵前,蕭太後還是太後,因為她是楊廣的皇後,而名義上,義成公主是扶持楊杲的。


    “陛下想念太後,三番五次的派人請她去定襄住些日子,本宮又怎能不念及他的一片孝心?”義成公主笑著說道:“再說,這草原上的生活,太後終究不太習慣。”


    “難得陛下如此年幼,卻時刻惦記著您和太後,真是大隋的福氣。”另一名宮女恭維道:“總有一日,陛下定能剿滅逆賊,複興大隋。”


    真是這樣嗎?義成公主心中嘲弄一番,心道:定襄人口不過數萬,楊杲卻大修宮闕,置文武百官,這哪像能夠複興大隋的人該做的事?想到這,義成公主不由得想起那從未謀麵的李玄霸,兩人稍一對比,高下立判,惹的義成公主暗自歎息。


    見義成不說話,那兩名宮女相視一眼,皆不露痕跡的退了一步,站在了義成公主身後三尺左右。


    義成公主出神之際,帳外響起稟告之聲:“啟稟可敦,狩獵場已經準備妥當,可汗和幾位賢王正在狩獵場等候。”


    “知道了。”義成公主說完,對身後的宮女吩咐道:“去把本宮的鞭子取來。”


    ......


    突厥人居無定所,常年逐水草而居,以遊牧和狩獵為生,盡管如今時常侵擾中原搶奪財富糧食,但他們從未忘記過賴以生存的本事。


    義成公主身著輕裝,手持長鞭,騎著突厥最優秀的戰馬,在陽光中顯得光彩動人。不過,狩獵場外的那些突厥將士,見義成公主到來,皆躬身行禮,不敢直視義成公主。


    “可汗,義成來遲了。”義成騎馬走到頡利可汗麵前,福了一禮,恭敬的說道:“還請可汗原諒。”


    “本汗知道可敦是去送大隋的太後,又怎會因為狩獵這種小事責怪可敦呢?”頡利可汗爽朗的笑了笑,說道:“既然可敦已經來了,突厥勇士們,拿出你們所有的本事,將狩獵場裏最兇猛的野獸射殺,獻給可敦和本汗。”


    頡利可汗年過三十,肥頭大耳,滿臉胡須,僅看外麵,頗有威嚴,但所有人都知道,頡利可汗在繼承可汗之位前,在眾多突厥貴族中,可以說是最懦弱無能的一個。


    突厥勇士聽到頡利可汗的命令後,爭先恐後的策馬奔進狩獵場,對他們而言,狩獵場和沙場一樣,是證明他們本事的地方,而且狩獵場的那些野獸,有的甚至比大隋的將士還要危險。


    “右賢王,爾等且稍等片刻。”正在眾人湧入狩獵場時,義成公主對著幾個等候的人說道。


    突厥的右賢王,不是別人,正是李智雲投奔的步利設。


    步利設是頡利可汗的弟弟,雖然和頡利可汗一樣,臉上掛滿橫肉,但他的臉上異常幹淨,除了每日風吹日曬顯得黑了點,倒是比其他賢王順眼幾分。


    除了長相,步利設身上有許多中原人的影子,包括禮儀,愛好詩詞,甚至他的帳下,也有許多逃避戰火的中原人。


    步利設出生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上,他身上的習性自然不是與生俱來,而是因為他年幼時,啟民可汗與大隋交好,啟民可汗喜歡中原的文化,便請了許多中原的先生去往突厥,負責教授他的子嗣,可惜隻有步利設真正的算是學有所成。


    聽到義成公主的叫聲,步利設從馬上躍下,快步走到義成公主身邊,恭敬的行了一禮,輕聲說道:“可敦有何吩咐?”他的聲音很輕,與他粗獷的外表十分不符,令人不禁莞爾。好在沒人敢當場笑出聲。


    “如今突厥將與唐國交戰,你身負將帥之才,自當領軍出征。”義成公主麵無表情的說道:“以往狩獵之時,你皆懶散應對,這次且不可再居末位。”


    “是。”步利設顯然沒想到義成公主會突然對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臉上卻露出愈發恭敬的神色。


    “其他幾位賢王皆帶了上百勇士,你卻隻帶了十餘人,還有近半來自中原。”義成公主掃視步利設身後那些人一眼,輕蔑的說道:“難道您以為,僅憑他們,就能讓你在這次狩獵中立下威望?”


    “臣弟知錯。”步利設聽出義成公主語氣中的不滿,連忙躬身道歉,為了讓義成公主消氣,他解釋道:“可敦,臣弟身後這幾位,雖說沒有突厥勇士那般勇猛善戰,卻也都是些有才能之人。”


    “哦?是嗎?”義成公主漫不經心的答了一句,隨手指了一人:“你上前來。”


    被義成公主指到的那人聞言,眉頭輕皺了下,但很快舒展開來,若不是一直觀察著他的人,根本不會注意到他的眉頭曾皺過。


    “草民雲知禮,見過可敦。”那自稱雲知禮之人下馬走到義成公主麵前,躬身拜道。


    “抬起頭來。”義成公主語氣冰冷的命令道,握著長鞭的手緊了緊。


    雲知禮心中疑惑,卻也不敢抗命,緩緩將頭抬起。待他頭抬到一半,隻覺得一陣風吹到他臉上,接著便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然後倒在了草地上。


    “這就是你說的能人?”義成公主收起鞭子,不滿意的搖了搖頭,說道:“本宮沒想到他會躲不過去,右賢王,你派人好好照顧他,還有,讓他以後每日以黑紗蒙麵,倘若本宮哪天宣他時見到他正臉,唯你是問。”


    “謹遵可敦之令。”步利設長袖中的拳頭握的很緊,他咬了咬牙,強忍著憤怒,平靜的答道。


    “受本宮一鞭,你心中可有怨言?”義成公主和步利設說話之際,雲知禮已經爬了起來,義成公主居高臨下的問道。


    “都怪草民學藝不精,自是不會對可敦有怨意。”雲知禮躬身答道,臉上有血落在草地之上。


    “雲知禮,倒是真的有禮,沙場刀劍無眼,你要記得,本宮這一鞭子,可是為你好。”義成公主扔下一句話,頭也不迴的和頡利可汗進了狩獵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逆轉隋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未若央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未若央訴並收藏逆轉隋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