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攻下長安之後,任命李元吉為太原留守,又派了許多有才能的官員協助他,可惜李元吉年紀雖小,卻極為剛愎自用,根本不將那些有才之士放在眼中。


    虎父無犬子,李元吉勇武過人,是難得的能征善戰的良將,但他卻並非帥才,李淵原本以為讓他鎮守易守難攻的太原,應該不會出現任何意外,卻沒想到在突厥大軍麵前,李元吉隻堅持了不到一個月,便攜著家眷逃迴了長安,太原輕易的落入了突厥手中。


    李元吉逃走了,太原卻還有許多大唐官員,其中還有不少李淵的舊部,他們被俘虜後,大部分不願歸降,但還是有一些惜命之人,為了活下去,他們不得已對突厥稱臣。


    既然是李淵的舊部,那有人認識李智雲也就並非什麽奇怪的事了。


    “然而你並沒有殺他,反而將知道他身份的人除去了。”蕭太後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你啊,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爭強好勝,見不得別人比你強。”


    李智雲是李淵的兒子,義成公主有一萬個理由殺他,但有一個理由讓她不這麽做,那就是李智雲是李玄霸的弟弟,並且站在了李玄霸身邊。


    “您不也沒變,還是一樣喜歡幫助外人?”義成公主似乎也想起了很久以前住在大隋皇宮中的生活,臉上閃過感慨之色,很快恢複過來,微笑著說道:“義成說錯話了,他現在可算不得外人了。”


    “將大隋江山托付給玄霸,或許是陛下做過的最英明的決斷了吧?”蕭太後神思過往,臉上不露聲色,目光卻閃過傷感:“靈兒能成為她的娘子,哀家心裏真的很開心。”


    此時的蕭太後和義成公主,她們根本不是什麽南隋的太皇太後或者掌握突厥大權的兩個女子,而是兩個普普通通的長輩。


    帳內沉默一會,蕭太後輕咳一聲,搖了搖頭,將諸事拋之腦後,看著義成認真的問道:“義成,你接下來打算做些什麽?”


    “義成好不容易將突厥掌握在手裏,自然要好好利用。”義成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殺伐果斷的神情:“背叛皇兄的,可不止李淵一個人。”


    “所以你讓劉武周、宋金剛攻打太原?”蕭太後眼前一亮,很快又變得猶豫起來,提醒道:“大隋勢弱之時,劉武周、宋金剛之流乘勢叛亂,其罪確實當誅,可是你想過沒有,他們與唐國交戰,死傷的皆是大隋的子民,此消彼長,這不是讓突厥更加強大嗎?”


    “您把那些人當做大隋的子民,他們自己可曾這麽想過?”義成公主神情不變,眉宇間的殺氣卻令人心寒:“他們如今的身份,可是定楊可汗和大唐的子民,而他們定的楊,正是皇兄的楊啊!”


    蕭太後雖覺不妥,卻也無法反駁。


    “好吧,就算義成下令,對那些所謂的大隋子民秋毫不犯,但您想過沒有,將來南隋若與大唐交戰,那些人會選擇為唐國效命,還是以大隋子民的身份幫助侗兒的南隋?”義成公主有些激動的說道:“義成現在不將那些人除去,難道讓他們在戰場上與南隋的將士廝殺?”


    “深謀遠慮,我自然比不過你。”蕭太後歎道:“是哀家太過婦人之仁了。”


    “義成知道您擔心什麽。”義成搖了搖頭,將手放在蕭太後的手上,柔聲說道:“您擔心突厥士兵殘暴,日後進入中原會生靈塗炭。”


    蕭太後聞言,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她最為擔心的事,畢竟前車之鑒,後車之師,突厥大軍曾經的所作所為,實在令人無法不擔心。


    “請您放心,劉武周他們撐不了多久,突厥的士卒也沒多少時間如此清閑了。”義成笑著說道,嘴角彎出一個美麗的弧度。


    “當年陛下為了提防突厥,寧死不肯派出驍果軍剿滅逆賊,沒想到如今我們卻要引著突厥大軍攻入中原。”蕭太後雖有不忍,但還是同意了義成的決定:“義成,哀家能為你們做些什麽?”


    你們,代表的自然是義成公主和南隋。


    義成公主欲言又止,沉默不語。


    “陛下是你的皇兄,難道不是哀家的夫君?”見義成公主猶豫,蕭太後皺著眉頭說道,她畢竟做了十幾年的大隋**,神情不怒自威。


    “義成的所有算計,都是基於沒人發現義成的真實目的。”義成公主聞言,不再斟酌,答道:“如今剛開始計劃,或許所有人都不會發現義成的目的,包括那個孩子,但時間久了,總有人會察覺到一絲端倪。”


    現在的天下局勢很明朗,突厥、唐、南隋三分天下,突厥若是與唐交戰,正所謂殺敵一千,自損三百,明眼人都能看出南隋能夠獲得的好處,難免會猜測義成公主的用心。


    “所以哀家能做些什麽,打消那些人的顧慮?”蕭太後認真的想了想,還是沒想明白自己能在這件事中扮演什麽角色。


    “義成先前曾對您說過,杲兒那孩子想請您過去。”義成下定了決心,便將心中所想道出:“天下人都知道義成將您接到突厥,是擔心您受委屈,若是您能去杲兒那裏,他們就會相信,義成是真心想幫助杲兒重建大隋。”


    “原來如此。”蕭太後笑著說道:“這又不是冒險的事,你又何苦覺得為難?”


    “因為義成知道,自從洛陽那件事後,您便不喜歡杲兒了。”義成低聲說道:“義成擔心您會受委屈。”


    “比起你受的委屈,和不喜歡的人呆在一起又算的了什麽?”蕭太後摸了摸義成公主的臉頰,安慰道:“盡管你我都知道,杲兒那孩子並非真心想哀家過去,但是他想借助哀家的身份,又怎麽會讓哀家受委屈呢?”


    義成當然知道楊杲會將蕭太後當菩薩一樣供起來,可她也知道,無論楊杲表現的多恭敬,蕭太後一定不會開心。


    “事不宜遲,義成,你盡快安排吧。”蕭太後臉上露出倦容,閉上眼睛說道:“這些日子,哀家已經知曉你的本事,在這裏也幫不了你什麽。”


    “為了皇兄和大隋,委屈太皇太後了。”義成恭敬的行了一禮,恭聲說道。


    “盡說傻話。”蕭太後睜開眼,笑著說道:“對了,智雲那孩子,你還需注意些,千萬別讓他陷入險境,他若是出了事,玄霸隻怕一輩子不會心安。”


    “您還真是疼他。”義成公主吃醋般的嘟囔一句,又見蕭太後說了這麽久的話,有些乏了的樣子,連忙告辭離去。


    看著義成公主離去的身影,淚水從蕭太後的眼角滑落。隻要能替楊廣報仇,能讓楊侗和李玄霸重現大隋盛世,即便讓她死,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做出選擇。可是讓她離開突厥,她卻有些不忍心,倒不是突厥的生活讓她不舍,而是她心裏放不下義成公主。


    “有你這個妹妹,真是陛下之福。”蕭太後擦去眼角的淚,默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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